然而紧接着烦心的事又来了。本来都是庄稼人家,下地干活都不在话下,一个屋檐下,慢慢的起了摩擦。先是刘翠本来就对老薛夸大其词有些看法,现在又对家里的彩英长年生病不能下地干活、老韩和汪大妈年龄太大也干不了重活有了意见,嘴里有的没有的说着:“我们养着这一大家呢!”
在饭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也经常把好菜往大虎碗里夹:“这块要给干活的人吃,下午下地还要出力气呢!”
彩英有气也不敢出,晚上偷偷的在屋里抹眼泪,老韩和汪大妈也越来越不自在,尽量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林成儒晚上把大虎叫过来说:“管管你的媳妇,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妈和你姥姥、姥爷把你们拉扯大,不要说这些伤人的话,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要都当着面说出来!”
大虎扭头回到家里,刘翠看到大虎脸色不好看问:“你怎么了?爸跟你说什么了,回来虎着一张脸?”
“都是你他妈的干的好事,天天嫌我妈,嫌我姥爷姥姥,早知道你这个熊样子,我就不娶你回来了!”
“你妈的有种再说一遍!我嫁到你们林家图你什么了?我嫁过来第二天就跟你们一块下地干活了,我起早贪黑的,给你们家丢人了?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情,如果没有老人拖累,我们日子过的是不是比现在好?”
看到刘翠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大虎越听越气,扬手就给他刘翠一巴掌,刘翠一下子愣住了,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要回娘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大虎也没有想到自己冲动打了媳妇,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扭头出门躲出去了。
刘翠第二天就回了娘家,当天老刘头便带着刘翠,还有两个儿子气冲冲的赶了过来,一脚把大虎家的门踹开,大喊着让大虎快滚出来。大虎赶快跑出来,一看岳父和两个小舅子来者不善,便说:“爸,刘好、刘喜,你们快进来坐。”
“我坐个屁我坐,我当初把刘翠嫁到你们河西我就有点担心,没有想到你现在敢打我女儿,从小到大我自己没舍得打过他一巴掌,刘好刘喜,给我把他们家砸了!”
两个小舅子听到命令,拎着棍子就要上,大虎还没来得及出声,刘翠叫道:“刘好刘喜,别乱来。”又对老刘头说:“爸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砸了他家,就是砸了我家,你让我以后住哪?”
老刘头扑哧一声笑了:“你哭着回来让我给你出气,现在又拦着,你想让我怎么样?”
“你把大虎揍一顿,给我出出气就行了,别砸东西。”
两个小舅子一听说要揍姐夫,拎着个棍子犹豫了起来。刚好隔壁的林成儒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这形势对老刘头说:“亲家,孩子不懂事,我来打他,不要亲家你这么劳师动众的。大虎,你这个狗日的,敢打媳妇了?我们开荒就没有这个先例,刘翠这孩子又勤劳又孝顺,你吃饱两年饭又开始犯贱了是不是?”说完扬手给了大虎一巴掌。大虎憋红着脸不敢说话,林成儒拿过刘好手里的棍子,又要打。刘翠一看便拉在林成儒前面说:“爸,你别打了,我昨晚也抓过他了,气其实也出了,大虎也受到教训了,后面他也不敢动我了,是不是?”
大虎赶快点头说:“是是,以后我把你当姑奶奶供起来,这一吵架,两边怎么都帮着你,感情我是没有人疼。”
这时候老韩和汪大妈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老韩说:“刘翠她爸,大虎这孩子也可怜的,一天到晚在地里累的跟牛一样,你看就看在我和她姥姥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回,后面我跟你大妈看好他们两口子,刘翠我们也要自己孩子一样待着呢!”
老刘头一看也闹的差不多了,便借着台阶下了:“大伯、大妈,你老亲自这么说了我老刘头还能怎么说,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后面姑娘还指着你们多教育教育呢。”
眼看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彩英便准备了饭菜,留着吃饭,两杯酒一下肚,老刘头也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对大虎说:“这女人,有时候是要管管,一个家里不能全由女人做主,我家刘翠我清楚,我从小给她惯坏了,该打就打,下手有个分寸就行了!”
搞得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刘翠红着脸说:“爸,我让你过来帮我,你可倒好,鼓动你女婿来管我,我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大家又笑了起来。
饭后,林成儒好说歹劝才把老刘头送了回去,刘翠也有所收敛,不再嘀咕了。可好景不长,两个妯娌却又产生了矛盾,经常谁干多干少了,谁吃多吃少的吵闹,到最后就两个人互相揪着头发,打闹到了一块儿。
汪大妈叹着气说:“唉,都怪我和你爸老了,干不动了,坐在家里白吃白喝的,你看这家过成什么样子了?你让我和你伯单独过吧,我们吃的少,饿不死。”
林成儒默默的吸着卷烟,把烟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了,说:“妈,你别说了,我不能丢下你和爸,分也应该把大虎和小虎两家分出去,孩子大了,就该分出去,现在不比以前了,能干活的就能多攒下钱,让他们自己过去吧,我跟彩英养活你和爸。”
当晚一家人坐在一起,林成儒跟宣布要分家,一开始大虎和小虎还不愿意:“分什么家呢,一家人生活的好好的,姥爷、姥姥年龄也大了,还要我们养呢。”
“你姥爷和你姥姥由我和你妈养,不要你们操心,你们分出去一身轻,有力使力,把生活过好,多存粮,多攒钱,我们也就放心了。”
大虎和小虎还想再说,刘翠搭腔了:“爸说的也在理,你和妈我们每月会出口粮给你们,姥爷和姥姥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这小家庭也只能负担你跟妈了,再说爸你也身体好着呢,姥爷和姥姥就由你跟妈养活才对着呢。”
“你她妈的又皮痒了!”大虎扬手就要打,刘翠不干了:“你敢,你再动我一下,我两个弟弟过来打不死你!”
林成儒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都给我住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你姥爷和你姥姥也在这里坐着,你们在这争什么?你们都不要说话,都听我的安排。”
周大丽趁机也说:“都听爸的,都不要吵,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林成儒点了根烟递给老韩,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缓缓说道:“合久必分,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再说咱们分家还住一起,你们俩兄弟要互相帮衬着点,以后我和你妈老了,也要你们照顾着。现在房子还好有现成的,你们俩家一人三间,墙头和院子你们自己拉起来,地你们兄弟俩均分,给我们留点口粮田就行了,农具家具都平均分,不够平时合用着,有功夫再治,牛你们兄弟两共用,我帮你们喂着,存粮、存款也都平均分了去,我们跟你姥爷姥姥只留一点够吃的,你们看看可行?”
刘翠骨碌骨碌转了转眼睛说:“爸,你那还有一个茅草房.....”
话还没说完,大虎又恼了:“你还惦记着那个茅草房,那里现在养着牛呢,爸也说了帮咱们喂牛,你要想要,牛就你来喂!”
刘翠不说话了。林成儒看都没有意见了,对着老韩和汪大妈说:“爸、妈,你看就这样成吗?”
老韩点点头,汪大妈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彩英躲在房间里抹眼泪,没有出来。林成儒说:“那就这样吧,明天就分清楚了,亲兄弟,明算账,分好后不许再纠缠,互相帮衬,好好的过日子。”
第二天,林成儒找来了老刘头和周老大,当着两个亲家的面分了家,两兄弟闷闷不乐,各回了各家,过了段时间再依林成儒的要求拉起了墙头,前面盖了间小前屋,分成了三间院子,三个家庭各自生活,也如林成儒所说,互相帮衬着,日子也越来越红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