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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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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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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言高》连载

第二十四章 再入狼窝

张明丽见于晓天毫无经验和反应,进攻的动作愈加猛烈,她拉开对方的拉链浪声问道:

“警察哥哥,你该不是童子吧?”

这一下,于晓天再也受不了了,他严肃地说,我不是警察,你别乱猜,随即推开张明丽的身子夺门而出。

门外,周玲带着士兵荷枪实弹严阵以待,于晓天刚出门,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了他脑袋上。周玲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她伸手在于晓天俊俏的脸庞上摸一把乐呵呵说:

“还是庄主高明,轻轻一试,你就原形毕露。看来龙国警察也不过如此吗?”

周玲很霸道,她不容于晓天辩解,麻利地给他戴上手铐,随即便押到灯火通明的院坝里。

宽敞的院坝里,二十几个刚从粪便池里捞出来的龙国人,被高吊在半空,四五把水枪正对着他们的身体猛烈喷射。这些人经过几天几夜的污水浸泡,身体和心灵都到了崩溃点,他们无助地垂着头,毫无尊严地光着身体,像一群待宰羔羊,静候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院坝中央的高台上,一个戴墨镜和口罩的女人,端坐在羊皮铺就的太师椅上,她的身后,十余个打手有的持枪,有的握刀,极力显摆出自己的彪悍和凶猛。女人令周玲把于晓天押到自己跟前,她先翘着兰花指端起酒杯喝一口,然后阴阳怪气说:

“哎呀呀,于队长,你不呆在自己的国家破案,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尽管女人变着腔调说话,于晓天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他假装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胡玫,反而轻松一笑非常诙谐地说:

“老板,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胡玫优雅地一摆手温柔地指着半空中的人说:

“你看这马上要见血的阵势,像开玩笑吗?”

于晓天明白,一场毫无人性的血腥宰割事件,马上就要拉开帷幕,面对前后左右的枪口,面对异国他乡的野蛮分子,他虽深感无助,但却不怯场:

“老板,如果我的工作哪里没做好,你可以按规矩惩罚,没必要给我安个莫须有的警察罪名吧?”

胡玫不急,她慢慢喝完杯中酒,然后起身摇着小蛮腰走到于晓天面前娇声说:

“你进饿狼山庄的第一天我就盯上你了,正因你的工作做得太完美,所以才令人起疑。”

于晓天不与胡玫对视,自动收回目光淡淡问道:

“作为老板,难道不希望下属把工作做得很完美?”

胡玫摸一把于晓天的脸庞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但工作做得完美,而且人品更完美。”

接下来,胡玫开始历数于晓天的破绽:几月几号,保安们集体折腾女员工时,于晓天因故缺席;几月几号,保安们轮流抽打男员工时,于晓天象征性挥几下鞭子就令大家草草收场;几月几号,完不成任务的员工被集体剁手指、下零件时,于晓天装病不参加……

“仅凭这些琐事,就能断定我是警察吗?”

看于晓天不服,胡玫上前两步逼视着对方严厉地说道:

“漂亮女人是试金石,刚才的结果你还不满意吗?”

“难道不好色也有罪?”

于晓天明知自己以前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掌握,明知自己无力回天即将暴露,但为了任务,他必须镇定,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将卧底进行到底。

“你说得对,在我的地盘,不好色,不干尽坏事,不丧尽天良就是有罪。贪财好色是人的本性,这两样你都不爱,你不是警察又是谁?”

胡玫的态度很是嚣张,她啪啪狠抽于晓天一顿耳光,然后转身回到原处大声说:

“你当卧底确实嫩了点,比你厉害的人都没活着走出饿狼山庄。”

看于晓天一脸懵懂,胡玫指着墙外的芭蕉林得意地说:

“那里埋着你的两个同事,他们是被我亲手活埋的,他们可比你厉害得多。”

胡玫的话,一下点燃了于晓天的怒火,原来自己的两位同事果真遭了毒手,想到壮烈牺牲的同事、想到还没完成的任务,他真有种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的感觉。

“还不承认是吧,别急,我还有一块试金石。我们打个赌,如今夜你没亲口承认自己是警察,明天我就让饿狼山庄关门歇业。”

胡玫的话还没说完,大吊车已把二十几个龙国人平放下来,他们的身体刚接触地面,就被一群人死死按住。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有的人被剁了脚趾手指,有的被活活下了几个重要部件。胡玫捧着一个热腾腾尚在蠕动的肉团,走到于晓天面前,阴阳怪气问道:

“于警官,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这一下,于晓天彻底崩溃,自己本是来解救这些被骗同胞的,没想到却害了他们。为了结束胡玫的野蛮残忍行为,为了让眼前的同胞活下去,他脑子一热豁出去了:

“我是龙国警察,不许伤害我的同胞。”

这一喊,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胡玫显然也吓了一跳,她先前虽有怀疑,但无证据,现在于晓天主动承认自己是龙国警察,她倒显得被动了。

胡玫知道龙国警察的厉害,更明白龙国人“犯我者虽远必诛”的誓言,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杀害两名龙国警察和无数被骗的龙国人,手上的鲜血,身上的血债几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天高皇帝远,这里我就是王法,敢断我生路和财路,你们就得死。”

于晓天看胡玫狂到极致,恨不得一枪将其爆头,他用肩膀撞开周玲义正辞严斥责道:

“我警告你们,立即释放所有被骗的龙国人,停止一切诈骗活动,否则一个都别想逃脱龙国法律的审判。”

于晓天的话一下子点燃了了胡玫的怒火,她再次上前用棍棒狠打于晓天,边打边喘着气骂道:

“龙国的法律管不到缅北这片天,死到临头别嘴硬了。”

看于晓天还想怒骂,周玲干脆拾块破毛巾堵住了他的嘴。胡玫见于晓天威武不屈,走上前假惺惺说,其实我内心是非常欣赏你的,可惜你是龙国警察,可惜我们是敌人,下辈子做朋友吧。

“庄主,老规矩吗?”

周玲有些迫不及待,她担心夜长梦多。得到庄主的指令后,她带人迅速把于晓天押到围墙外的芭蕉林里:

“快挖坑,动作迅速点。”

“好的,队长。”

士兵们得到命令,七八个人立即挥镐干活,半小时不到,一个半人深的大坑就弄好了。

就在于晓天被众人合力推下大坑之时,庄内突然停电,紧接着一条黑影快如闪电接近周玲。周玲感觉劲风袭面,她下意识偏头躲避的同时,快速侧身随即踢出左脚。她满以为这一脚会把袭击者踢个仰面朝天,没想到对方比她更快,刹那间,周玲先听到咔嚓一声,接着就感觉支撑腿一阵剧痛,然后啊呀一声仰头栽进大坑。

袭击周玲的人是林中月,她刚潜进山庄,就遇见了胡玫大开杀戒,幸好来得及时,不然于晓天就得殉职。

硬生生踢断周玲的右脚膝关节后,林中月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短刀一挥,眨眼功夫就割断了两名黑人女子的颈动脉血管。于晓天见有人救他,用肩膀撞开左右两边的大汉,迅速侧身一脚踢中面前敌人裆部。

“我叫林中月,奉命来救你,快朝树林中跑。”

林中月一边与合围过来的大汉搏斗,一边催于晓天快走。于晓天双手被铐,有本事使不出来,他虽不知林中月是谁,但看她游刃有余与众人血拼的身姿,断定对方受过特训不会太吃亏,于是就地一滚将身子隐藏在一颗大树后,焦急地观察着大坑旁的打斗。

先前仗着突袭,林中月没费力就干掉了几个人,众人反应过来后,她就没先前那样容易得手了。打斗中,一名泰国打手冷不防一脚踢中她的后背,这一脚的力量实在是大,林中月啊一声惊叫,整个身子往前踉跄好几步,刚好撞在黑人女子的拳头上。黑人女子身高体壮爆发力极强,她击中林中月后,趁其痛得直不起腰时,快速提膝猛撞对方下颚。

危急中,林中月强忍剧痛用左掌挡住黑人女子的致命撞击,右手的短刀灵蛇出击直刺其腹。由于距离太近,加上林中月的攻击速度太快,黑人女子没反应过来就闷哼一声蹲在地上。

看于晓天成功跑进树林,看围过来的士兵愈来愈多,林中月顾不上收拾泰拳打手,几个起落摆脱纠缠就往树林中跑。没跑几步,忽然前后左右一片明亮,紧接着一个狂放自信的笑声隔空袭来:

“阁下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想逃出饿狼山庄,未免太单纯了吧。”

笑声中,于晓天被四五个持枪士兵押着走了出来。于晓天身后,站着一位戴口罩的女人,女人手持冲锋枪骄狂地说:

“有朋自远方来,按理说我该好酒好肉招待,但你偏偏不受尊敬,也就别怪我失礼了。”

看周围都是黑洞洞的枪口,林中月知道凭一己之力根本救不出于晓天,搞不好自己被乱枪打死也有可能。她一边稳住情绪站着不动,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环境。就在她极力寻找突破点时,口罩女人又说话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是死而复活的林中月。”

“放下武器吧,林大美女,在我这里,你占不到一点便宜。”

林中月有些吃惊,对方是谁,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了在气势和心理素质上压住对方,她坦然一笑反问道:

“这么说,你就是饿狼山庄的胡庄主了。”

胡玫没有否认,她说你坠崖的消息,亨利先生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现在亨利先生四处寻找你,你倒好,不去该去的地方,反而跑来我这里蹚浑水。

“放了这里所有的龙国人,我就不管闲事。”

林中月的态度很坚决,她说答应亨利的事已经办完,现在自己是自由之身,作为龙国人,哪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同胞被残害?如果胡玫对龙国还有一丝敬畏,那就停止一切恶行,立马释放所有被囚禁虐待的龙国人。

“你未免太狂妄自信了吧?”

胡玫慢条斯理说话,她走到于晓天身边,狠揍他几下哈哈笑着问道:

“你看清楚,这是龙国派来的卧底警察,我马上取他性命,你敢怎样?”

林中月显然被胡玫的猖狂态度激怒了,她把短刀一扔,就地几个翻滚,快速把后背的冲锋枪挪到前面,然后半跪着瞄准胡玫厉声喝道:

“你敢动他,下一秒我保证打爆你的脑袋,不信你试试。”

胡玫没料到林中月这么可怕,尽管她偏头得快,那把挟着劲风的短刀还是划破了她的脸。以前她多次听迈克叙说林中月的厉害,今夜她算真正领教了。她不知林中月身后还有没有帮手,刚才起心杀于晓天,那是因为她断定消息不会走漏,现在林中月看见了于晓天,不管他们是不是一伙,林子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总之于晓天是不能死在饿狼山庄了:

“你确定要救眼前这个龙国警察?”

“是的,除了他,我还要救里面被困的所有龙国人。”

“你也是龙国警察吗?”

“不是。”

“既然不是警察,为什么非蹚这股浑水,凭啥这么自信,难道不怕被打成筛子?”

“我被打成筛子前,你肯定已经横尸当场,你敢赌一把吗?”

“赌就赌,本庄主从来不信邪。”

胡玫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砰一声枪响,接着她身旁一名士兵的头瞬间开花。趁众人惊诧间,胡玫接连变换位置,快速躲在了于晓天身后:

“哈哈,果然有帮手,有本事再开一枪。”

看胡玫处变不惊,林中月也很意外。说实话她也不知这一枪是谁开的,难道刘教官给我派来了帮手,难道亨利找到这里来了?

“林中月,今夜暂且放过你,有本事明天来迈克的基地,你敢来,我就敢把于晓天活着留给你。”

胡玫的话刚说完,四周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隐藏在树林里的士兵一齐朝林中月开枪,尽管她反应神速及时躲避,后背还是被爆炸后的手雷残片划伤。她知道,凭一己之力,今晚是没办法救出于晓天了,看来还得采取迂回战术,还得去迈克基地再冒一次险。

“我低估这女人了。”

林中月一边叹息,一边忍着伤痛赶路。天上虽有几颗星星闪烁,眼前却一片漆黑。

夜风吹过,树林里到处都是阴森恐怖的声响。脚下无路,有时一脚踏空,林中月整个身子直接跌下高坎,有时冷不防一脚踩在尖锐的木桩上,那种穿心透骨的疼痛,如没有信念支撑,她真的就打退堂鼓了。

“不能停,一定在天亮前赶到迈克的基地。”

迈克的基地离饿狼山庄三十多公里,林中月相信胡玫的话,对方一定会把于晓天转移到那里。这样做一是拉迈克下水,让他也背上残杀龙国警察的血债,给她找个伴,二是要戏耍折磨自己,再次试探自己的底牌和营救能力。

“胡玫,你等着,明天我一定打爆你的头。”

林中月暗下决心,既要救出于晓天,更要让胡玫付出代价。她明知对方早早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明知此去凶险异常,搞不好有去无回,但她义无反顾。

“妹妹,等等我,你再全力奔跑,姐姐就跟不上了。”

跑出树林,林中月正要加速飞奔,后面突然传来呼喊。一听林丽娜的声音,林中月鼻子一酸,顿时热泪盈眶,她停住脚步,回身扑进林丽娜怀里,哽咽着说:

“我的好姐姐,您真是我的及时雨、大救星啊。”

林丽娜抚着林中月后背的伤口,非常怜爱地说:

“好妹妹,都怪姐姐来迟,害你受伤。”

姐妹二人在晓风残月中久久依偎,谁也不想先挪开身子。这份同宗情怀,这份生死相随、共同面对强敌的云天高谊,没有大我情怀,没有中华文化的熏陶,在纷繁的尘世上,在茫茫人海中,一般人是没有她们这种机缘的。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去饿狼山庄,昨晚那一枪是你开的吗?”

心情平静后,林中月后退两步,抢先问话。她有些疑惑,不知与丽娜姐相遇是巧合,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我俩目标相同,都是为了对付胡玫。”

林丽娜给林中月处理完伤口才说话。她说经过前几个月的秘密联络,她和她的武装队员,很荣幸加入了果敢同盟军司令彭德仁将军的队伍。现在,龙国警方已对缅北四大家族电诈头目发出了通缉令,果敢同盟军很快就会武力围剿缅北电诈集团。

“你是来饿狼山庄侦查的?”

“对,没想到妹妹你也在此,我两姐妹还真有缘。”

“你跟我去迈克基地,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吗?”

林中月有些担心,她劝林丽娜以大局为重,立即回去,不要耽误围剿饿狼山庄的大事。林丽娜说,围剿饿狼山庄重要,但营救龙国警察更重要。我们此行既要救出龙国警察,还要设法活捉胡玫。只有活捉胡玫,饿狼山庄的人才会投鼠忌器,不敢杀害里面的龙国人。

“姐姐高明,那我俩就双娇出击,同生共死吧!”

姐妹俩边走边聊,天亮前成功隐没在迈克基地旁边的树林里。

迈克基地其实是个山庄,山庄周围是树林,庄内除了楼房就是特训基地,林丽娜在此受过训练,对里面的设施和布局相当了解,她看林中月跃跃欲试,上前一步按住对方肩膀说:

“不要忙,先观察情况,再谋定而动。”

“好的姐姐,一切听你指挥。”

不一会儿,天慢慢亮了,薄雾轻纱里、婉转凄厉的鸟鸣声中,基地的大门缓缓打开。透过浓密的树叶,林丽娜和林中月隐约看见大院内高吊着一个人,从体型和衣着判断,这人很可能是于晓天。于晓天下边,几条恶犬狂吠着围着吊塔不断转圈。大院里,二十多个大汉或持枪或握刀严阵以待。大院四边的高楼上,除了举枪瞄准院坝的士兵,依稀还可看见射击孔里的狙击手。

“看来迈克和胡玫要给你动真格。”

观察完毕,林丽娜倒吸一口冷气。她说对方精心准备,只待你入套了。不过他们没算到我会来蹚这股浑水,现在我俩分一下工,我暗你明,先迷惑对方,找准时机,雷霆出击。

“林中月,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我等你好久了。”

姐妹俩商量计划时,基地高楼上,突然传来了胡玫的喊叫声,接着迈克的身影和声音也出现在高台上:

“林美女,我知道你很能打,我承诺,今天你没打够之前,我保证不开枪。”

“真的吗,我可不敢相信你们的人格。”

“你有胆就试一试,没胆量和本事救人,那就在林子里当缩头乌龟吧。”

面对迈克和胡玫的叫嚣和挑衅,林中月知道自己不能躲了,她看一眼林丽娜,毅然起身昂首挺胸走出树林。大门口的士兵看见有人过来,立即开枪警告,面对擦着头发飞过的子弹,林中月毫不畏惧,一直往前走。

走到门口,她左右开弓打翻看门士兵,双脚刚踏进院坝,就见四条恶犬狂吠着向自己猛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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