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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赢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你们立下了汗马功劳。”老爷对我们跪在地上的九位小的说道。
领取枪支弹药本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任务，而我们凯旋归来却未受一丝伤害，老爷如此赞扬我们，作为领队的我心中感到欣慰。虽然为老爷效力是我们的本分，但老爷并未忘记我们的付出。我们不约而同地从地上站起，正准备擦拭掉跪拜时沾在额头上的尘土，老爷又开口道：“对于有功之臣，必有奖赏。”
老爷话音刚落，九罐美酒便呈现在我们面前。我抬头望向老爷，老爷的目光与我的目光交汇。我感觉到老爷的目光中蕴含着深意。老爷示意我跟随他，我便跟在他身后，在确保我们的对话不被旁人听见时，停下了脚步。老爷问道：“这样的奖赏，你觉得如何？”
“这本是我的职责所在，即便没有奖赏，我也不会有其他想法。毕竟，人都是老爷您的，如果真的牺牲了……不，是去世了，我也不会有怨言。”
“你的那些兄弟们，他们也会这样想吗？”
“他们都是老爷您的小的，想法应该与我相同，对老爷是绝对忠诚的。”
“那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也会这样想？”
“如果真是为了老爷而牺牲……应当优待他们的亲属，减免税收。”
“英雄所见略同……你很有远见。”老爷转身走了几步后，突然又转回身问道：“对于暗语的使用，你有何看法？”
“老爷这样做，必然是有深思熟虑的考虑。”
“不想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原则发表自己的见解吗？”
“怀疑有时也能成为真理……用人要有所疑，疑人也要有所用。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则。”说完这话，我的心似乎轻松了许多，之前的痛苦感也消散了。
……
“有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今天我必须向大家传达。”老爷宣布道。
我紧随老爷的步伐，他停下脚步，我也随之停下。老爷目光如炬地扫视众人，强调道：“兄弟之间虽有争执，但面对外敌时必须团结一致……大家必须铭记，枪支是用来夺回我们的领地，保护我们大家安全的，绝非相反。一个原则必须坚定不移，那就是我掌控枪支。枪支永远服从我的命令，而非其他。”
“永远服从老爷的命令。”刀刃立刻附和老爷的话。紧接着，我们齐声坚定地回应，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刀刃在老爷面前的表现，我尽收眼底。马大哈提醒我，刀刃是个狡猾之人，要我多加小心。我回应道，理解他想要在老爷面前展示自己，希望赢得老爷的信任和提拔，但愿他的人品不会因此而变质。
在获得赏酒的那个夜晚，所有人都大快朵颐，畅饮美酒。酒足饭饱后，我们留宿在老爷的练兵场。由于练兵场空闲，床铺也空着，是否独居完全由个人选择。有几个年轻人，竟然因为鼾声如雷，主动要求住单间。我躺在床上，尽管酒香四溢，却难以入眠。那些鼾声此起彼伏，与在山洞里的夜晚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男人真是难以捉摸的生物，美食佳肴吃多了，身体无法完全吸收营养，就以鼾声来释放。那个夜晚，除了鼾声的侵扰，老爷那如雷贯耳的声音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无法好好休息。天快亮时，我想象着告诉黑梅老爷赏酒的消息，猜测她瞬间的表情，却突然听到了盘小三的声音。
盘小三告诉我，他刚从梦中醒来，梦见了自己的祖母，决定回家探望她老人家。我了解他的祖母在他们民族的村寨中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深受当地人的敬仰。她自称为神医，无论多么复杂的病症，即便是其他民间医生也束手无策的顽疾，只要经过她的治疗，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她的医术被周围的人们誉为妙手回春。盘小三想要尽到孙子的孝道，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请求休假几天，但这件事我无法做主，必须请示老爷。因为老爷已经指示，接下来的计划是进行枪支使用的培训，每个人都必须通过考核。当我准备去请示老爷时，马大哈私下告诉我，他也需要请假，因为他打算去找盘小三的祖母看病。我感到困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生病。马大哈低下头，显得有些尴尬，他遗憾地说，他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感染了，感到瘙痒难耐。他猜测，可能是我之前提到的梅毒。我急忙询问，这病能治好吗？马大哈回答说，既然被称为神医，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我追问马大哈，还有谁和他一起去过妓院？马大哈坦白了，还有某某某。我走出室外，眺望远方的薄雾，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想：既然如此，就让他们都去找盘小三的祖母治疗吧，这样既可以防止疾病传染给他们的妻子，又可以让他们在收复领地的战场上保持专注。我的建议得到了老爷的批准。
老爷还命令我带队前往。
我带领队伍去治疗梅毒，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容易引起误解，仿佛我也染上了性病。
我向老爷回应说，不知羞耻的男人与野兽无异，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吧。老爷说，已婚的男人总是不满足……但别误解我的话，不要以为未婚的男人就可以放纵自己；我比你年长，虽然我是土司，但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就这个品种，总是不满足的，但我希望你能是个例外。我没有直视老爷此时的表情。我心里在想，老爷所说的男人总是不满足，可能是指对妻妾的渴望，尽管没有法律禁止一夫多妻制，即使有这样的法律，土司的一句话也能将其废除。
我亲眼见证了被称作神医的盘小三的祖母，用她那神奇的治疗方法，治愈了许多病人的全过程。既然她是盘小三的祖母，那么她自然也是我们的祖母了。
婆婆回忆说，在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在梦中遇见了已故的爷爷。爷爷坐在她的床边，传授给她治病救人的方法。他特别嘱咐婆婆，在运用这些治疗技巧时，必须保持善良，用心去治愈每一个病人。婆婆深信梦中的经历是真实的，她相信爷爷的灵魂已经寄宿于她体内。从那以后，她便开始了治病救人的旅程。
在为我的几位兄弟治疗的那天，天还未亮，婆婆身着朴素的布衣，点燃了院中的香炉。黎明的院子很快被香烟渲染得如同正午般明亮。在治疗马大哈时，婆婆静坐在一张凳子上，闭目养神，要求马大哈保持安静，以免打扰到附身的祖先。她双手合十，闭目冥想，口中默念着只有她能理解的咒语。她手持一把小竹篮，篮内装满了各种草药。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在手中捣弄草药，随后将捣碎的草药放入碗中，加入清水调成糊状。此时，盘小三按照婆婆的指示，让马大哈用手指蘸取一点草药糊，轻轻涂抹在患处，并自行轻柔按摩。婆婆则在布帘的另一侧，轻声念着神秘的咒语，仿佛是在为马大哈祈祷。婆婆解释说：“这是将草药的药效传递给患者，有助于加快病情的康复。”
我的毕摩父亲曾提到，婆婆所用的许多草药在中医学的研究中都有记载。婆婆在治病时所进行的神秘仪式必须充满虔诚，这体现了对爷爷灵魂的尊重，只有这样，才能接受祖先的指引，利用草药为病人治疗。
婆婆运用相同的手法，在另外两位兄弟身上也施展了一番。那天，盘小三将迎风排队等候的民众挡在了门外，直到我的几位兄弟都用完药，才重新打开大门。婆婆的手法虽然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和信仰。我的悟性有限，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在我们临安土司的领地内，有专为马帮、传递文书者以及往来官吏提供中途住宿、补给、换马的场所，名为驿站。这些驿站的老板为了使生意兴隆，避免客房空置，会雇佣异国他乡的女子作为招牌，表面上是提供服务，实则是传播梅毒的媒介。她们确实是梅毒的传播者。
在返回的路上，当我们即将抵达一座驿站时，我对那三位感染了梅毒的兄弟产生了不怀好意的想法，也是为了进一步测试他们对染病的反省程度，我兴奋地提议：“如果现在给你们每人一个貂蝉，你们会有何感受？”
“不色者，肾绝。”马大哈眼中闪烁着光芒，如此说道。
“那是个伪命题。我不会对伪命题发表看法。”刁致远闪烁其词，表现出大智若愚的态度，回答道。
“貂蝉长什么样？美得像马樱花吗？”熊武皱着眉头，好奇地询问。
马大哈解释道，貂蝉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熊武听后，意识到自己的知识不足，为了掩饰无知，尴尬地说：“原来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到熊武的回答，马大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空中，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直射在我们头顶。不远处的树上，刚才还在欢快鸣叫的一只鸟儿，见我们安静下来，似乎有所领悟，羞愧地突然展翅飞走。不知为何，那鸟儿并没有直接飞远，而是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不友好地将粪便撒下，恰好落在我的头上，还弄脏了我的衣领。
“要吃百家饭。”盘小三说道。
我明白盘小三的意思，下意识地想，我可能要遇到不顺了。那不顺会是什么呢？我回顾了近期的言行细节，发现了潜在的问题。真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难道是因为我在接枪支弹药出发前说的那句“服从命令，听我指挥。”被人误解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想。
“蒙自的过桥米线据说很好吃，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诺诺了。”熊武提议道。熊武是苗族人。诺诺在苗族方言中意味着睡觉。蒙自有条鸡街，表面上卖的是羊肉，实际上却是狗肉，鸡街里还有不法行为。熊武似乎忘记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病愈才两天，又想满足生理需求了。
“这不是伪命题？”盘小三追问。
熊武露出了胳膊。胳膊上的肌肉比在修人字桥搬手碗比赛时，看上去更加结实了。
“你的肌肉只是虚胖。”盘小三故意说。说完，又补充道：“路已经熟了，下次再找我婆婆治病，就不会再有免费的午餐了。”
熊武感到羞愧。轻轻地点了点头。
盘小三的目光从熊武身上转移到我身上，说：“看来你并不赞同沉默不语？”
“你已经学会读懂人的眼神了？”我问。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是，“知我者为我心忧。”
“你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再没有免费的午餐了……沉默。”我说。
我们四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好自为之吧，我想。
那天晚上，我们品尝了蒙自的狗肉过桥米线。还喝了哈尼焖锅酒。吃形补形，马大哈又点了长在狗身上最补男人肾的那个部位。
盘小三咽下一口米线后，借机发问：“狗与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马大哈放下即将送入口中的米线说：“万物皆有道。狗永远无法理解，它终将被人食用。”
熊武抿了一口酒说：“人依靠两条腿行走，而狗有四条腿。因此，在赛跑中，人永远赢不了狗。”熊武望了望自己的胳膊，眼神似乎在说：“在这一点上，狗确实比人强。”
刁致远说，“这个问题，并非伪命题。”
盘小三说了一句充满智慧的话：“动物知足，但不知耻。人则恰恰相反。”
盘小三的话触动了熊武的心。熊武紧握拳头，突然又松开了，咬牙切齿地说：“真够狠的……看在你是兄弟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不说出‘人则相反’那四个字，你会憋死吗？”
马大哈帮腔说：“小心舌头长疮。”
盘小三接着说：“留下勇气，用于夺回失去的领地……不过，夺回领地，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斗志。”
……
我问与我同住一间的盘小三为何不跟他们去找猖妓，他说是自己的身体不如人，还反问了我。我回答说要固定。盘小三抓了我的话把子，问固定是要固定什么，是固定老婆，还是固定情人。我当然希望我的黑梅对我是忠贞的，但我没有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便转移话题，答非所问，说，但愿他们寻欢的是个干净女子，美妙的干净女子。
半夜里，我被盘小三的一场睡梦惊醒了，问坐在床上的盘小三，是做了什么恶梦，他说，他梦见自己的婆婆喊救她的命。我不会解梦，说，那你就回去看看婆婆。
几天后，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婆婆真的遇难了。香炉引发了火灾，房屋被烧光了。婆婆也被烧死了。
“神医走了……该找谁治梅毒？”熊武在一个夜晚说了梦话，声音嘶哑。熊武穿着裤叉离开床，走出卧室，站在院子里，跳望在云彩里穿行的月亮，思索着自己的病情。
我躺在床上，听着熊武的梦话，心里五味杂陈。神医的离世，不仅意味着我们失去了一个救治伤病的好帮手，更让熊武这样的患者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我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熊武，别太难过，尽管神医已经离我们而去，但我们仍需坚强地活下去。”我轻声安慰，试图给予他一些心灵的慰藉。
熊武沉默不语，只是木然地站立，仿佛时间在他周围停滞。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他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空洞地望向我：“我真的感到迷茫，没有了神医，我的病……”
我无奈地叹息，不知如何回应。我理解他的忧虑和恐慌，然而我也束手无策。我们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份失去的痛楚，继续我们的生活。
那一夜，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整个房间沉寂得如同坟墓。唯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面上，仿佛为我们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希望之灯。
第二天清晨，我们早早起身，准备继续我们的征途。尽管神医已经辞世，但我们的生活仍需继续。我们整理好行囊，踏上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旅途。
在旅途中，我们都在反思神医的离世给我们的启示。生命是脆弱的，同时也是宝贵的。我们应该珍惜每一刻，活在当下，不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同时，我们也应该学会勇敢面对困难和挑战，坚定地向前迈进。
神医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精神和医术将永远铭记在我们心中。我们将承载着他的遗愿，继续前行，为了更加辉煌的明天而不懈努力。
旅途中，我们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每一次的挑战都让我们更加团结，更加坚强。我们相互扶持，共同面对困难，仿佛神医就在我们身边，给予我们无形的力量。
每当夜幕降临，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回忆。神医的传奇故事总是被反复提及，他的智慧、勇敢和无私精神成为了我们前行的动力。
我们学会了更加珍惜生命，对待每一个病人都如同对待自己的亲人。我们用心倾听他们的痛苦，用尽全力去治愈他们的疾病。因为我们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都值得我们去尊重和呵护。
神医虽然离去了，但他的医术和精神在我们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我们将继续传承他的遗志，为了更多人的健康和幸福而不懈奋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