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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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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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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重前行》连载

第一十三章 国民党军官

一场暴雨后,空气清新,晚霞光芒四射。这个时节,正是亚热带雨水丰盈的日子,仍旧是三角梅盛开的日子。

黑梅的耳朵发烧了,烧灼不止,她认为这是有亲人念她的状况。她搓了自己发烫的耳朵,蘸了停留在三角梅上的雨水,涂在耳朵上,给耳朵降温,低声问自己:哥,是你在念我吗?此时,家里的黑狗来到她的身边,先是不停地摇着尾巴,随即用嘴扯她的衣服。

她觉得蹊跷。问:“黑狗,你要我做什么?”

黑狗松开嘴,动了自己的四条脚,交替前进,沿着家门前的那条小路跑去。黑梅尾随黑狗追了上去。皎洁的月光,把地上的行人,照得无处躲藏。只见两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黑梅……我是你胖叔。”远处传来了声音。

狗通人性,不对亲人狂吠,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何况黑梅这对胞兄妹,黑狗压根儿没有见过面。

黑梅见那来人的身影,已猜了个大概。尚未证实来人究竟是谁时,便急不可待的问:“三哥,是你吗?”

“是我,妹妹,我是纯三。”

黑梅的泪水夺眶而出,滑过了脸夹。黑纯三极力压住泪水,但还是没有控制住,眼眶潮湿了。

“黑狗呀,刚才你没把我当成外人,张嘴乱叫了,我知道原因了。”胖叔摸了一下黑狗的头上说。

黑狗听了胖叔的话后,就摇了尾巴。在空中画了很多圆圈。

黑梅劝胖叔留下,陪纯三喝酒。胖叔说,想儿子了,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儿子了,赶马帮以来这次是耗时最长的了。其实胖叔没有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若是个可逗乐又有点开放的好色之人,他会实话实说,说想儿子仅是个借口,最想的人,不是变成了自己媳妇的嫂子,就是那个已上位的小妾,风骚的小妾。胖叔遗憾的又对自己说,懂我的人少。

胖叔接了黑纯三手上的布袋子。袋子里装的是银子。胖叔知道此次护送的费用,是之前谈好的。接过袋子时,就掂量出了银子的重量。那重量已远远超出了谈好的银子重量,正打开袋子去取银子时,被黑纯三的手摁住了。

黑纯三说道:“旅途中,我目睹了你机智的头脑……额外的金钱,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是赠予孩子的,而非你。”胖叔听闻此言,便不再推辞。

胖叔回应道:“……在过检查站时,并未将你视作军官……一路上,虽然名义上是我保护你,实际上你也保护了我。”

黑纯三解释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必须扮演好马帮的角色,不露出任何破绽。”

胖叔赞许地说:“你的确很出色……我本想找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做我的徒弟,不,是作为领导者……看来这很难,即便打着灯笼也难以寻觅。”胖叔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敬佩与崇拜。

黑纯三心中暗想:鸟随鸾凤飞得远,人伴贤良品质高。他说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胖叔坦承:“我有自知之明。”说完,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他又补充道:“……我的想法,并非天真,你有能力做到,也确实能够做到。”

黑狗陪伴胖叔走了一段路,听到胖叔的夸赞后,便转身返回了。

“黑狗啊,你变得如此机智,通人性。生个小狗后给我养。我要它保护我,成为我忠诚的伙伴……能做到吗?”胖叔说完后,不禁笑了起来。

“胖叔的想法究竟是什么?”黑梅在哥哥黑纯三喝了三杯酒后问道。

“这可不是小事,没必要对姐姐隐瞒。但这件事必须保密,绝不能泄露。”

黑梅听黑纯三透露了胖叔的想法后,感叹道:“这想法真是大胆……真敢想。”

“一位赶着马帮的商人,日复一日地与地方势力周旋,战战兢兢地度过每一天,何时才能迎来终结……过去,我们全家逃荒,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相信了从军的承诺,以为穿上军装便能摆脱饥饿……世上受苦的人不计其数,他们自己尚且食不果腹,却还要优先考虑我们的温饱,心中难免五味杂陈。即便我现在是连长,但连队里的士兵,和我们一样,都是命运多舛的孩子……和平究竟在何方?胖叔有这样的想法,是希望有人能改变现状,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哥哥,你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政权源于武力,但武力必须听从党的指挥。”

“你所听从的党,是哪一个党派,是国民党吗?”

黑纯三点头表示肯定。接着,他端起酒杯,轻啜一口酒,咽下后继续说道:“有一个党派,在上海成立,名为共产党……十多年来,它发展迅速……与我们国民党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哪个党派将会被消灭?”

“适者生存。不被多数人支持的党派,理应被淘汰。”

“你们的党派,不被多数人支持?”

“……仅凭我们自己的说法,显然不够客观。”

……

“未雨绸缪……胖叔是个可靠的人,值得信赖……再扮演几天马帮角色,多走动走动……我会守口如瓶。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有人问起你,我会说,哥哥想赚点快钱,还想拜胖叔为师。”

黑纯三一躺到床上,便用手轻敲自己的胸口,心中默念:你是自由的,你可以自由地流动。说完这些话,他打了个哈欠,不久后又打了个嗝,一种轻松感油然而生,不禁泪流满面。黑纯三自创了这套震动法。他相信这是在消除自己之前积累的情绪,他已经坚持每天早晚练习很长时间了。

黑梅叫上黑狗,来到胖叔家。

“恰得真准……”小太太在心里想。但心里幸运,没有撞在高潮上,败了她的兴。胖叔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跟他哥哥的事有关。”

胖叔穿上衣服,从小太太的房间走了出来。小太太欲随胖叔出来打个照面,被胖叔抬起的手委婉拒绝了,还顺手拉了一下半开着的门。小太太见大太太卧室的煤油灯亮了,已料到大太太的想法了,便起床关门,还把房门闩了。大太太住在堂屋的另一侧。她听到黑梅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兴奋了。想:“真是天赐良机。”

黑梅与黑狗停在了屋檐下。胖叔看到黑狗静静地守护在黑梅身旁,便对黑狗说:“黑狗,你真是个出色的护卫。”

狗能理解人类的情感,黑狗望向夸奖它的胖叔,并以摇尾巴的方式回应了他。黑狗可能明白,一犬吠影百犬吠声是主人此刻最不希望看到的,因此故意保持了安静。

黑梅将嘴凑近胖叔的耳朵,小声说话,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胖叔听完后,在心中暗自高兴,说道:“无论你想走哪条路,都随你哥哥的意愿,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黑梅道了谢,随后在黑狗的守护下,一人一狗六条腿迈步离开了。

临安府的辖区,山峦险峻,林木茂密,水域众多且常有瘴气,居住着五种不同的夷人族群,村落星罗棋布。贯穿这片区域的驿道有三条主要干线:临迤古道、临元古道以及临安至老挝的驿道,总里程达数百公里。“他会选择哪条路线呢?”胖叔思索着。但随即他自嘲道:“又不是自己掏腰包,何必多虑。”

胖叔转身回到堂屋,刚关上门,一双冰冷的手突然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那双手他再熟悉不过。正当胖叔准备开口时,小太太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今晚去姐姐那里睡吧。”胖叔听出了小太太语气中的不情愿和沙哑。

黑梅在心中反复琢磨着刚才对胖叔所说的话:“哥哥是个不走回头路的人,回程时他会选择一条新的路线。”“哥哥,是时候成家了,黑家的血脉不能断。”黑梅在潜意识里这样想。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整夜无法平息。哥哥第一次长途跋涉来看望她。她借此机会对丈夫以及公婆的品行,还有周边的人文环境有了初步的了解。黑梅走进厨房,点燃土灶,用火将腊猪脚上的猪毛等杂质烧去,清洗干净后切成小块,放入锅中,又取来四季豆和腌制的泡菜,加入生姜、草果、八角等调料,加水与猪脚一同炖煮。不久,一股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飘出,令人垂涎。她不时起身,为灶火添加柴火。

黑梅用最原始、最优质的食材来款待自己的亲哥哥。

享用完酸汤腊猪脚后,黑梅询问:“……外甥想随你去参战,你有何看法?”

黑纯三回答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担当,想法可嘉,但现实往往残酷。”

黑梅再次询问:“不适合吗?”

黑纯三回答:“从军确实是为了让民众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值得的。”稍作停顿后,他又补充说:“就按照目前的教育方式继续前行吧。环境影响人,好的环境使人向善,坏的环境使人变坏。顺其自然,如果走偏了,再做调整。”

黑梅回答:“我明白了,哥哥的心意……”她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相信哥哥的判断……哥哥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就不配做我的哥哥了。”

黑纯三感慨:“压力真的很大。”

黑梅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回应:“压力大,动力才会更大。”

兄妹俩彼此心照不宣,对正在策划的事情心知肚明。他们都不愿意直接点破,因为他们明白,有些秘密是不能泄露的。

黑纯三与黑梅的对话,宛如一场未完待续的密谋,每个字都充满深意,表面上却显得轻松自如。他们深知,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命运的走向。

随着黑纯三的离开,黑梅站在门前,凝视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她既为哥哥的选择感到自豪,又为他所承受的压力感到心痛。但她深知,黑纯三从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的每一步都将坚定而有力。

当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金色的光辉为这个宁静的村庄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黑梅收回她的目光,转身回到屋内,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她坚信,无论未来怎样,她和哥哥都将手牵手,共同面对风雨,迎接彩虹。

黑纯三肩负着沉重的责任与使命,踏上了新的旅程。他深知,自己的每一步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命运,必须谨慎地迈出每一步,不容许任何失误。在他的心中,对国家的忠诚和对人民的热爱如同熊熊烈火,照亮了他的前进之路。

天色微亮时,黑纯三再次以弟子的身份跟随胖叔出发,扮演了马帮的角色。黑纯三遗憾未能见到外甥,以及黑梅的公婆。

“天机不可泄露。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确保了也做到了——守口如瓶。”一个月后,胖叔安全地将黑纯三送回村子,并对黑梅说道。胖叔详细地向黑梅描述了黑纯三返回的路线,包括途中遇到的问题,记录笔记,绘制地形图,学习民族方言,以及边境市场和异国风情等。

黑梅听着胖叔的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胖叔注意到黑纯三对被称为神山的西隆山充满了好奇,但他并未将这一信息透露给黑梅。黑纯三在静谧的西隆山前止步。他一定认为,如此险峻的神山,必定充满了神秘与诡异,有毒虫野兽出没,可能会伤人,胖叔心想。胖叔没有将他的想法告诉黑梅,他担心这会让黑梅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怀疑哥哥的想法过于不切实际,甚至荒谬,从而无端地增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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