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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阿品看着死去的牛，勃然大怒：“这牛是怎么死的？”
“阿品大，这牛从牛舍牵出来的时候就不行了，一看不对，我去叫昂立哥他们，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这牛就死了。”周信丰看周阿品这个样子，有点怕怕的。
“这牛是不是吃了什么？”
“这牛是不是得病了？”
“是不是中毒死的？”
……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周自立靠在牛的身上，抚摸着牛的身子，其实一直在想这头牛死亡的原因，他和社员们有一样的疑问，他首先考虑的是牛吃的问题，可是如果吃有问题的话，那死的或许就不是一头牛了。可如果不是吃的问题，那是什么呢？难道染病了？但是染病的话，死的也不会这么快吧，前天自己刚来牛舍看过，都好好的呀。
周自立想不出原因，心里很着急，如果是因为中毒或者因为传染病造成这头牛的死亡，那么活着的牛岂不是也很危险了，不行，得赶紧找兽医来。
周自立正要起来，就听到了周阿品的大叫声：
“这一定是有人搞破坏，这是有人破坏生产，破坏革命！”
“把周凌海给叫过来！”周阿品又喊了一声。
周阿品想到这个周凌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当上大队的治保主任以后，有几个社员来和自己套近乎，居然有人告诉他这个周凌海和自己的老婆银花有染，一开始有点不相信，但是仔细一想，这银花确实有问题，结婚的后来几年理都不理自己了，再想想，解放前这银花就是这周凌海的老婆，后来又仔细看看自己的女儿阿兰和儿子阿才，发现阿才和这狗娘养的周凌海确实有几分像，所以周阿品完全相信了。
周阿品以前是有怀疑，现在是完全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他不和银花说，心想：以前说的时候，这娘们不是不承认吗，还和自己吵，好，老子从现在开始就不停地折磨你。
周阿品又不能告诉别人，甚至他对告诉他的那个社员封了口，叫他不要告诉其他的任何人，让大家知道了，多失自己的面子呢，我这个堂堂的治保主任居然戴绿帽子了。
所以自从知道了周凌海和银花的事情以后，周阿品就一直想找周凌海的茬子，今天总算被自己逮着了。
“阿品呀，你不要上纲上线，我们赶紧请区里的兽医来查看一下，看了以后再下结论吧。”
“自立，不是我说你，你对这个地主太照顾了，给他分配了这样一个轻便的活，你要知道，阶段斗争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还存在着，有时候还很激烈，这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周阿品好像背书一样的说着。
“阿品呀，你也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你也是在周凌海家做过长工的人，总的来说，他们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们要允许他们慢慢地成为和我们一样的劳动人民。”
这时周凌海被叫到了周阿品的跟前。
“周凌海，我问你，这牛是不是一直你在管着的？”
“是，是，周主任。那个老王头这些天生病以后，主要由我在看管了。”
“我再问你，这些天牛是不是你在喂养？”
“是，是，周主任。”
“那你说说，这牛怎么会死？”
“这-这-，周主任，我也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这牛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老王头不在的时候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你下毒了？”
“这可不敢，这可不敢呀。周主任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呀。”
周自立看着周阿品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皱起了眉头，站着掸了掸身子，搓了搓手，对着周阿品说：
“阿品大，先不要忙着下结论，等情况调查清楚以后再下结论也不迟。”
“周自立，你的阶级立场站到哪里去了，还在帮地主说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他周凌海表面上点头哈腰的，内心一直对我们共产党，对我们政府怀恨在心的，唯恐天下大乱。大家说是不是呀？”周阿品开始摆出了一副大队干部的模样来了，心想，你周自立现在算什么东西，你这个生产队长还不是正式的呢，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竟然还和我顶撞起来了。。
周阿品这么一说，有人在点头了，周阿品一看有人认同他的说法，洋洋得意。
“周凌海，你自己要老实交代，回去以后把怎么毒死牛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写出来，交代出来，写好了交给我。”
周凌海站在那里，脸色暗沉沉的。
“大家散了吧。”
“周主任，那这牛怎么办，我们把它杀了吧？”周佳才问。
“佳才，先留着吧，等兽医看了以后，没问题的话，再杀了吃吧。”周自立说。
周阿品一听周自立这么一说，心想，对呀，这兽医来了以后，万一说这牛不是中毒的呢？
“佳才，这牛是毒死的，吃了这牛肉，你们会被毒死的，把它扔到山沟里去吧。”
说完，他就叫上几个社员，拿来工具，抬起这头死牛就走。
“你这个大主任就不要干这粗活了，我来。”周佳才说着要替换周阿品去抬这头死牛。
周阿品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是领导了，怎么还干这等事呢!就让周佳才来做这事情吧，于是他把抬着的木棍交给了周佳才，自己在后面跟着指挥。
他们刚到了山口，周昂立跑了过来：
“阿品大，阿品大，又一头牛死了。”
“什么，又死了一头!”周阿品大吃一惊。
“佳才，你们把这头死牛赶紧扔了!”周阿品说完，赶紧掉头和周昂立跑了回去。
作为重要生产工具的耕牛接连死了二头，可不是一件小事，横山大队九架屋生产队接连死了二头耕牛的消息一下子传到了区里，当天晚上区委办公室的崔主任带着兽医在乡里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到了九架屋生产队的牛舍，现场除了留下横山大队和九架屋生产队的几个干部，其他人都被劝离了。
周凌海回到九架屋自己的房间以后，在房间内踱来踱去，心里很是害怕，如果按照周阿品所说是自己毒死耕牛的话，这罪名就大了，自己一个地主身份的人，肯定得坐牢，不行，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不能承认。
如果自己认了这个罪，那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呀！他挺起了身子。
可是不认罪，能过得了这个周阿品治保主任的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