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前的大道。
柳荫梅赶着马车,拉着朱老大一家人经过明王堆。
临淮县政府大堂。
柳荫梅带领朱老大一家人来到县政府门前。他们走向大堂。
兵士拦阻:这是县大堂,你们是什么人,不能随便进去!
柳荫梅说,我们是告状的老百姓,怎么不能进县大堂?
朱老大闯入大堂。柳荫梅和朱清海扶着抱着守田的草豆跟着走进去。
刘县长走出来: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告谁?
柳荫梅说,刘县长,他们要告的是你的侦缉队长周宜仁!
刘县长说,哦,原来是柳二小姐,你带着他们来告状?
柳荫梅理直气壮: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们是我的乡邻和乡亲,他们遇到不平之事,不曾到过县府大堂,没见过您刘县长,我帮他们带带路,这是尽乡亲之谊!
朱老大说,周宜仁抓了我的儿子朱清江,眼下就关在你县里的大狱里。
刘县长说,柳二小姐,他的儿子朱清江犯的是通匪罪,难道你不知道这是重罪吗?我看你还是赶快离开这儿,不要招来麻烦。
柳荫梅说,我知道通匪罪是大罪,但你们抓人也应该有证据吧。
刘县长说,没有证据会抓人?!不可能!
草豆哭着说:俺男人就是没有罪,他不知道啥是匪,他也没见过……
刘县长说,匪就是共产党,他把共产党救走,藏起来了。
朱清海说,俺一家人都不知道啥是共产党,俺啥也没见,你把俺哥放出来吧。
刘县长说,好,你们说没见共产党,那我就把周队长请过来,让他说你们见没见共产党,藏没藏共产党!请周队长!
周宜仁走进大堂,与刘县长并肩坐下来。
周宜仁说,哦,我抓了你们一个,你们一家子都来了。咋了,都想来县大牢坐坐是不是?
朱老大说,俺们不想坐牢。周少爷,您行行好,放了俺家清江吧,您看看,他媳妇草豆这个样儿,她和孩子得有个依靠啊。
周宜仁处着个酸溜溜的样子:草豆这个样儿,你要说我不可怜她吧……我也认识,我也有点儿不忍心……
草豆说,是呀,少爷,您行行好!
周宜仁说,这样吧,我看今天柳二小姐也在场,就等于我是给二小姐一个面子……
柳荫梅问怎么说?
周宜仁说,前次因为我们周家施工需要占用朱老大家的明王堆,朱老大不让,致使你倡导规划的大渠工程中途停工。现在,我们继续完成你倡导规划的大渠工程,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朱老大让出他家的明王堆,我们周家承担的工程继续完成。
柳荫梅说,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我所倡导规划的大渠工程永远停工,也不会损害老大叔家的明王堆!
周宜仁又说,我还有一个条件没有说完,就是朱老大今天在这儿答应让出明王堆,我立即请刘县长释放朱清江!如果不答应,那朱清江就是死罪,明天就要处决!
朱老大说,周少爷,刘县长,我答应,我答应!你们赶快放出我的儿子朱清江,你们千万不要杀了他啊!
柳荫梅担心受骗:老大叔,你千万不要相信他啊!
朱老大说,二小姐,俺没有办法救清江一条命啊,俺只能这样认了!
柳荫梅问,老大叔,你真要答应?
朱老大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不舍也得舍呀。
柳荫梅说,既是这样,我请刘县长、周少爷当场写下一纸契约,签字画押后,当场释放朱清江!
刘县长说,好,来人,取笔墨来!
兵丁送来笔墨。
周宜仁问谁来写?
柳荫梅说,你能写得好?!我,来写,你,刘县长,验读!
刘县长说请!
柳荫梅挥笔写好契约:请刘县长、周少爷过目。
刘县长、周宜仁读过契约。
柳荫梅话语严肃:现在签字画押!
刘县长嵌下县政府的官印。
周宜仁说,朱老大,过来画押!
柳荫梅阻止住朱老大:慢!又向刘县长和周宜仁:请你们把朱清江带到大堂来,老大叔画押之后,我们带朱清江一起走!
刘县长命令兵丁:赶快去带人!
兵丁走去,一会儿朱清江被带过来。
周宜仁说,人带过来了,赶快画押!
柳荫梅和朱清海扶着气得发抖打颤的朱老大,在契约上画了押。
朱老大仰天大呼:天哪,这是啥天理呀!大天白日,硬抢俺们家的明王堆呀!
周宜仁说,怎么?后悔了?!真要后悔,我可就立马撕掉这张契约,立马杀掉朱清江!
朱老大说,俺就走,俺就走!
柳荫梅说,刘县长,赶快放了朱清江!
刘县长说放人!
兵丁解掉朱清江身上捆绑的绳索。
朱清江哭着说:爹,咱的明王堆没有了!
朱老大说,清江,咱走吧!
草豆抱着守田拉着朱清江:清江,快走吧!
朱清江一把把守田抱在怀中:守田啊,你爹我给你丢了咱家的明王堆啊!
朱清海说,哥,不说了,咱们走吧!
柳荫梅含泪说:老大叔,走吧。
柳荫梅带领朱老大一家人离开县府大堂,走向街道旁。
柳荫梅赶着马车拉着朱老大一家人回到明王堆。停下车子。
朱老大说,二小姐,你咋把车子停在这儿了?
柳荫梅说,老大叔,我知道您伤心,您家的明王堆从此没有了,就要被周宜仁挖掉了,我想让您和清江哥、清海哥还有草豆和守田你们一家人,再看一眼你们家的明王堆,和它作个告别吧。从此,您把它记在自己的心里!
朱老大说,二小姐,我是真不忍心再看见俺家的明王堆啊。可是,不再看它一眼,它可真是没有了啊!
柳荫梅说,老大叔,您就再看明王堆一眼吧。
朱清江、朱清海扶着朱老大:爹,咱就再看看吧。
朱老大带着朱清江、朱清海和抱着守田的草豆一起跪在明王堆土地上,接连磕了几个头。
朱老大说,俺朱家的列祖列宗,我朱老大对不起您呀。您咋着也没有想到,咱老朱家流传守护了不知多少代的明王堆,在我朱老大手里被人家硬生生抢走了,毁坏了……我对不住列祖列宗啊……
朱老大失声痛哭。
周宜仁带着人马赶过来:朱老大,你们父子三人听好!自此以后,这明王堆就是我们周家的土地,我们接下来就在这块土地上完成水利工程,你们谁也不能再阻挡!我们周家也不亏待你们,仍然用我们周家的土地调换这块土地,调换的土地,已经早告知你们,今后,你们就在那块调换的土地上去耕种!
柳荫梅近似警告的口吻:周宜仁,你说话还要算数,你们家的水利工程,按照你已经私自改动过的路线,要经过明王堆就经过明王堆,不要再生出其他事来!已经调换给老大叔家的土地,允许老大叔家自由耕种,不要再行抢占!
周宜仁说,那当然,咱说话也是一言九鼎!走!
周宜仁带着一众人在明王堆干得轰轰烈烈。
让路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在其前面的大道上排列了十几个兵丁,以盘查共产党要犯为由,要求过路的人绕开走。
周家这是干什么?这是以修渠为名,在明王堆给周善人造活人坟墓。
远离明王堆的低洼偏僻处。是周宜仁调换给朱老大家的二亩地。
这块地低洼㬤湿,上面长满了盘根错节的芦苇根。
一连多日,朱老大父子三人忍痛在这块田地里,清除茅草和芦根,辛苦扒刨。
朱清海说,爹,这是块啥地啊,都是芦根茅草,能长啥庄稼?
朱老大说,清海,咱能说啥哩?咱的命在他周家手里掌管着,就这他能叫咱安安稳稳地种着,收个一升半斗的,咱一家人能够活命就好了。
朱清江说,爹,不知道郑先生现在在哪儿,要是还在咱这儿,我真想去找他,跟他一起,参加共产党!
朱老大一听,惊慌地四外看了看:清江,你傻了是不是?咋能说这话。万一让周宜仁听到,你想要活命就更难了。
一连多日,父子三人起五更爬半夜,总算清除完四五分土地上的芦根和茅草,并把泥土翻刨平整好。这天,爷儿仨正在播种庄稼,周家赵管家带了十几个人来到地头上。
赵管家说,朱老大,对不起了。你们收拾收拾回去吧,这块地上原来规划的是水渠工程经过的地方,想在,我们要来修建这段水渠了。
朱老大疑问顿生:赵管家,这是周少爷调换给俺们的土地,是拿俺们家的明王堆调换的啊!
赵管家说,没听说过这件事儿。今天来这儿修水渠,就是少爷安排我们来的。指挥同来的十几个人:哎,别站着,开始干!
十几个人动手挖掘起来,把朱老大爷儿仨刚刚播种好的几垄种子撅了出来。
朱清江说你们不讲理是吧?
赵管家说,这是你们不讲理吧!这块地明明是周家的,我们来周家的土地上修建水渠是周家少爷安排的,这是天经地义,你们凭什么来阻挡?挖!
朱清海说,赵管家,就是调换了。俺们有证人!
赵管家说,还有证人?!谁敢给你们家作证人,说这块土地不是周家的,是你们朱老大家的?
朱清海说俺们的证人是柳家二小姐!
赵管家说,柳家二小姐,她能给你们家作证人?!
朱老大说,赵管家,真是柳家二小姐作的证人。
朱清海说,这是那天在县衙,柳二小姐同着刘县长、周少爷一起说定的。你要不信,你们先停下来,我去找柳家二小姐,让他来证明。
赵管家说,好,既然你去找证人,那我们的人,你们也去一个找咱家少爷!
朱清海说,爹,你和俺哥看着咱种的庄稼,我去找二小姐。
朱清海说了,就从漫地里,直向皇陵集上跑去。
柳氏公司。大门外。
朱清海急急跑来:我是朱清海,我又来找柳家二小姐!
门人说,好,你赶快进去吧,柳小姐正在二车间里。
朱清海跑进大门内:二车间?
门人指点着:你看,就是那儿,看到了吧。哎,真巧了,二小姐出来了,正在那儿!
朱清海说我看见了。
朱清海一边往里跑,一边喊:二小姐,二小姐!
柳荫梅听到喊声,急步迎着朱清海走来。
柳荫梅问,清海哥,你咋又跑来了?又出了啥事儿啦?
朱清海急忙稳住脚,喘着大气:二小姐,咱们都被他周宜仁欺骗了!
柳荫梅一惊:清海哥,你慢慢说,到底咋回事儿?
朱清海说,今个儿俺爷儿仨正在周家调换给俺的那块地里种庄稼,可是,他们的赵管家带着几十个人赶到地里,不让我们在上面种,他说那块地还是周家的,不是俺家的,周家安排他们来在上面修建水渠……
柳荫梅怎么能相信:真的是这样?!
朱清海说,他们把俺家刚刚种上的庄稼都挖出来了。您要去给俺家证明那块地现在是我们家的呀。
柳荫梅说,周宜仁这又是在耍诡计!走!
朱清海扭头就往回跑。柳荫梅急忙走到办公楼下,骑上单车,出了公司大门,急急向前骑去。
远离明王堆的低洼偏僻处。
周宜仁已经来到这块土地上,正在指使手下的兵丁驱赶朱老大和朱清江父子二人。
朱清江说,周少爷,你这是真想不让俺老朱家活在咱毗陵村了是不是?你这样三番五次欺骗俺,你想要俺家的明王堆,俺爹也答应给你了,你总得凭点儿良心吧。
周宜仁说,你说我不凭良心,我就是不凭良心,你能咋着我?!
朱老大说,周少爷,你能给俺家一点儿路边儿沿沿,俺能过去就中。
周宜仁说,路边儿不是没给你啊。你走啊!
朱老大说,眼下您做的,是叫俺往那儿走呀?
周宜仁说,往哪儿走,你还不明白?!你们都给我离开这毗陵村,离开皇陵下的这片土地!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从此别让我再看见你们!给我走!给我滚!
几个兵丁举枪追打,轰赶朱老大父子。
柳荫梅骑着单车赶来。她下了单车,跑到几个兵丁面前:住手!
几个兵丁愣住了。
朱老大说,二小姐,您可来了,您快救救俺一家吧。这周家是要把俺老朱家全逼走啊。
周宜仁说,柳家二小姐,你又跑来干啥?!我是在这儿动工修建水渠,是为了完成你分配给我们周家的这段工程任务!
柳荫梅声色俱厉:周宜仁,你三番五次,反反复复,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宜仁说,我没干别的,我在修建你规划的水渠啊。
柳荫梅说,你私自变动规划路线,想要占有明王堆不成,又设毒计逮捕朱清江,以杀朱清江威逼老大叔同意交出明王堆,把明王堆变成你家的土地,你答应在明王堆修建水渠 ,把你家的低洼地调换给老大叔家,现在老大叔家在已是自己家的土地上种庄稼,你为什么又说这片土地是你们周家的,又驱赶他们父子三人离开?!
周宜仁说,这块土地自始至终就是我们周家的,谁听说调换给朱老大家了?!
赵管家带头起哄:对呀,对呀,没听说调换给朱老大家啊!
周宜仁说你们听听……
柳荫梅说,在县府大堂同着刘县长和你,和老大叔一家人,共同写定、签过字画过押的那份契约就是一张白纸了吗?
周宜仁说,谁说有这份契约,我怎么没见到?
柳荫梅说,这份契约一式三份,你、我各一份,老大叔家一份,你怎么说没看见?
周宜仁说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契约!
柳荫梅说,你想抵赖,但你抵赖不了!我的这一份在这儿,这就是证明!
周宜仁说拿来我看看!
周宜仁说着一把夺过柳荫梅手中的契约,撕扯粉碎:看到了吗?这是他们私自编造的,没有了。
朱清海喘着粗气跑到近前,手里高举着一张纸:俺们家还有一份,在这儿!乡亲们,请大家给俺们朱家作个证!
朱老大高声喊叫:清海,别往这跑,往家里跑,把契约藏起来!
朱清海扭头就往回跑。
周宜仁命令手下兵丁:赶快追上他,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我抢回来!
几个兵丁蜂拥追上朱清海,抢过契约。
周宜仁说给我撕掉它!
契约被撕碎。
朱老大绝望至极:二小姐,乡亲们,这周家是真不想让俺老朱家活下去啊!跑向周宜仁:我跟你拼死算了!
柳荫梅连忙拉住朱老大:老大叔,咱不能跟他拼命,咱拼不过他呀。
朱老大说,二小姐,好,我听你的,可是,咱咋活下去呀?
柳荫梅说,老大叔,只要咱还有一口气,咱就要往前走。您知道,草豆和守田在家里,守田他是您的孙子啊,您要带着清江哥、清海哥往前走;往前走,咱就能活下去!
朱老大说,好,好,我听您的,咱往前走,往前走!
围拢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柳荫梅说,各位乡亲,我柳荫梅今天在这儿请大家给我,给老大叔家作一个证见:现在,周宜仁既然把与老大叔家调换土地的契约全部毁坏,这证明周家没有与老大叔家调换土地,也就是,明王堆仍然是老大叔家的!
众百姓说,是呀,是呀!二小姐说得有理!
朱老大说,好!今个在这儿,二小姐同着在场的众乡亲,为俺们朱家作证见:周家没有拿土地调换俺们老朱家的明王堆,明王堆还是俺们老朱家的土地!清江,清海,走!俺们回咱自己家的明王堆,种俺们的庄稼!
朱老大说完,和朱清江、朱清海扛起农具,朝着皇陵前大道的方向,大步走向明王堆。
明王堆。周善人的活人墓已经大致建成。
周善人正在一位请来的阴阳先生的陪同下查验给自己修造的活人墓。
阴阳先生说,镇长大人,这块皇陵前的风水宝地,让您享用,真是上天安排的呀。恭贺您,恭贺您!
周善人说,这座墓的风水,高先生解释得真够到家,我也恭贺您的如此大手笔呀!
阴阳先生说,这叫山环水绕,龙飞凤翔,十面埋伏,千年金汤!实在是宝地加宝冢,别说在咱这皇陵,就是在咱这临淮县,凤阳府,再找也是找不到的!
周善人说谢谢高先生的精心设计和督造!
朱老大和朱清江、朱清海走过来。
朱清江说,爹,那周善人从来没到地里来过,他今个儿咋在那儿站着?
朱老大说他是来催工还是……
朱清海说,不是,那些人不像是在修建水渠啊。爹,你看,他们修的是啥?
朱清江突然发现:他们修的是坟墓!
朱老大异常惊讶:难道是给周善人修造的活人墓?!
朱清海喊声:哥,赶快去看看!
他们的后面,周宜仁带着兵丁紧紧追来。
朱清江抢先几步跑到周善人面前,看清确实是一座坟墓,朝向朱老大:爹,他们在咱家的明王堆上,就是修造的活人墓!
周善人说,胡说,这是我们周家的土地,我们在自家的土地上,想修造什么就修造什么!滚一边儿去!
朱老大和朱清海也跑了过来:老东家,您这是缺德啊,您咋在俺家的土地上修造活人墓呀?!
周善人傲慢地耸了耸肩:朱老大,清江年青,不知道个语轻话重,自然会胡说八道!你这都几十岁了,还啥世事儿都不懂!这块明王堆,既然我周善人看中了,我说它是我家的,它就是我家的。我在我家的土地上给我自己修造一座活人墓,又关碍着你家啥事儿了?!
朱老大说,老东家,您……
周善人说,你要是明白世事儿道理,就立马带着他俩离开这儿,回你自己的家。就当这儿与你们家没有任何关联。去吧!
朱清江怒火中烧:爹,您就回家,这儿交给我和清海!清海,来,给它刨掉,砸碎,让他死了没地方埋!
朱清江说着,一钉把砸在墓头上,碎下一大块。
朱清海抱着钉把也往墓前跑,这时周宜仁带着人已经跑过来,挡住了朱清海。
朱清江顶着一股子怒气,狠劲儿掘毁着已修成的坟墓。
周宜仁大喊: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几个兵丁围上去,夺去朱清江手中的钉把,抓住朱清江。
周宜仁命令:把他给我再捆上!
几个兵丁捆绑住朱清江。
朱清海跑到朱清江面前:为啥又抓我哥?!
柳荫梅和众百姓赶过来。
众百姓喊着:又抓人了!又抓人了!
柳荫梅质问:周宜仁,为什么又抓朱清江?!
周宜仁说,大伙都看到了吧。我们周家在我们周家的明王堆上,给我的父亲刚刚修造好一座活人墓,他竟然胆大包天,砸坏挖毁我们家的活人墓!
众百姓说,啊!活人墓!
柳荫梅说,好哇,周宜仁,原来你在这儿不是修建水利工程,而是修造所谓的活人墓!
周宜仁说,修了就修了,你能怎么样?!
柳荫梅说,你在欺骗大家,欺骗众乡亲!
众百姓说,这就是在欺骗乡亲们啊!
周宜仁拿眼扫了一转子:我看谁敢再多嘴,都给我捆上,和朱清江一起送县里去!
朱老大说,你们不能再抓走我的儿子了!你们不能再抓走我的儿子了!
周宜仁说,哼!他朱清江真的不要命,我就真的成全他!送县里,杀头!押他走!
朱老大嚎啕大哭:老天爷呀,您是真的不睁眼了啊!
突然,晴天霹雳。四野间霎时昏天黑地,狂风大作,暴雨倾天而下,如灌如注。
大雨冲毁了周善人的活人墓。
大雨冲毁了周家承建的大渠工程。
雨过天晴。
柳荫梅一个人来到明王堆。满目凄凉。
周善人的活人墓被泥水淤填,一片狼藉。
临近的周家承建的水渠工程。
柳荫梅在冲毁的废墟上仔细查看了又查看。终于发现周家偷工减料,是在假造工程。
柳荫梅自言自语:这周家一直是在欺瞒哄骗我,欺瞒哄骗众乡亲啊!周宜仁,你等着吧!我一定救出朱清江!一定为老大叔家再争回明王堆!
周家公馆。大客厅。
周善人自大雨淋浇得病,且日益加重,卧床不起。
周宜仁从县城请来医生,司空照也前来探望。
周宜仁说,爹,司空专员来看您了……
司空照走到病榻前:镇长先生,您……
周善人似有意识又无意识:司空……宜仁……
周宜仁说,爹,这是司空专员,他说您老人家能够挺过来,咱镇里还有好多大事要等您去办呢。
周善人张了张嘴:我……要……
司空照说,周镇长,您要什么……您说,我和宜仁都能给您办……
周宜仁说,爹,你说呀,你要啥……要……
周善人又张了张嘴:要……明……明……
周宜仁趴在周善人的脸上:您……要明,明天……
周善人的嘴已经张得不太大了:明……明……
周宜仁说,明天我还请医生给您看病,明天我去大地方请……
周善人吃力地微微摇了一下头:我……要wang wang……
周宜仁说,爹,您再说,您……要 wang wang……您要狗叫……
周善人又吃力地微微摇了一下头:wang wang……dui……
司空照开始会意:镇长先生,您要明王堆……
周善人似乎得意地笑了一下,终于闭了眼。
周宜仁似哭非哭:爹,爹,您真走了啊!您要……司空专员,您……说得对,他要想明王堆,想要明王堆!司空专员,我爹他是想要葬在明王堆呀!
司空照说,周公子,你明白着哩。这可是尊翁的遗愿!——
周宜仁说,司空专员,你等着看吧,我一定把我爹安葬在明王堆!
周宜仁带着十几个兵丁和赵管家等人来到明王堆,在阴阳先生的指导下再给周善人挖掘坟墓。
听到消息的朱老大、朱清海慌慌张张从家里跑到明王堆,不顾兵丁拦阻殴打和掘墓的铁锨的碰撞,躺在泥地上不让掘墓。
周宜仁说,朱清江被我抓走了,你们爷儿俩也想被抓走是咋着?!都给我爬起来,滚回家去!
朱老大说,这明王堆是俺老朱家几世几代人的土地,是俺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不是你周家的!任你有再大的势力,也不能明占俺老朱家的明王堆,把你爹埋在俺老朱家的明王堆上!
周宜仁说,朱老大,你要明白,俺爹他就相中了你这块土地,闭眼之前叮嘱我一定要埋在明王堆,现在就别分这块地是你朱家的还是我周家的了,埋上再说!
朱清海说,少爷,你不该是强盗吧?
周宜仁说,怎么?你朱清海也敢对本少爷说这话?!
朱清海说,上几次别管真的假的,你还说说调换的话,这一次,你是硬要把你爹埋在俺们家的明王堆上,这是明抢,你不是强盗你是啥?!
周宜仁说,你看上一次没有抓你,你也长胆子了?!我让你跟你哥一样!把朱清海也给我捆上,抓起来!
兵丁去抓朱清海,柳荫梅从镇里回来,正巧经过明王堆,急忙下了车子,拦住正在抓朱清海的几个兵丁:周宜仁,你还要随意抓人?!
周宜仁说,二小姐,你是专门跟我过不去是咋啦?
柳荫梅说,我看你是专门跟人家过不去!抓了人家哥哥,为什么又抓人家弟弟?!
周宜仁说,他妨碍公事,我当然要抓他!
柳荫梅说,现在我问你,在这儿,今天,你办的是什么公事?
周宜仁说,我爹是周镇长,周镇长死了,我把周镇长埋在他管属的土地明王堆上,不是公事是什么?!
柳荫梅说,胡说八道!难道我们皇陵镇的任何一块土地都是你们周家的?!你每死一个爹,都要埋在一块土地上!好一套强盗逻辑!你现在就是在强占人家的明王堆!
朱清海说,我就是刚才说了一句他是强盗,他把我捆了起来!
柳荫梅厉声:放了朱清海!
周宜仁说,只要你柳二小姐能劝阻住朱老大他爷儿俩,不再阻碍我在明王堆安葬我爹,我才能放了朱清海!
柳荫梅已经另有策略:明王堆虽说是老大叔家的土地,但它是毗陵村整个朱氏家族的一块风水宝地,你要把你的父亲安葬在这儿,不但要经过老大叔家的同意,还要经过整个朱氏家族的认可……
周宜仁说,柳二小姐,你是想把事情给我挑大一些是不是?
柳荫梅说,现在在场的就有朱氏家族的人,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
众百姓一起说:二小姐说得对!我们朱氏家族还有其他人,也得问问我们!
周宜仁说,问你们,我用得着问你们?!
几个人说,你总得问问我们朱氏家族的老族长朱老太爷朱老凤吧。
柳荫梅说,周宜仁,听到了吧。现在停下掘墓,把你的人带回去。等他们朱氏家族的人议定好这件事情,你再往下做你的事情。
周宜仁对着兵丁和赵管家等一群人:好,我们走!我就等两天,看你们朱氏家族怎么议定。但你们可不要议定晚了,我还要快点儿送老东西,不是,送老父亲入土哩。
周宜仁说完,丢下朱清海,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朱老大说,二小姐,你这是叫俺咋感谢你啊!要不是你,俺家清海又叫他周宜仁抓走了。
柳荫梅说,老大叔,咱回去吧。你看这身上都是水,别凉着了。
朱老大说,你回去吧。我跟清海俺爷儿俩不能回去,俺要守在这明王堆上,万一他周宜仁趁俺不知道,把他爹埋在这上头咋办?
柳荫梅说,好,那你们也得抽空儿回去换换衣服。我这就去见老凤大叔,请他出面让朱氏家族的人团结一起,把周宜仁顶回去!
朱老大说要是朱老凤能出面那太好了。
朱老凤得知周宜仁强行在明王堆安葬周善人的事儿,也觉着这是往朱家人脸上拍巴掌,想着该是自己出头的时候了,又慑于周家的势力而犹豫不决。
朱宗岳激励说:爹,周宜仁要把周善人埋在明王堆,那不仅是欺负老大叔,也是在欺负我们整个朱氏家族啊。
朱宗山跟着说:周宜仁这是越来越狂妄自大了!在咱毗陵村,咱们朱氏是大家族,这个村就是以咱们朱氏才存在的,他一个外姓人家,能欺负到咱的头上?!
朱宗岳说,村里朱氏乡亲都在议论,说我们家该要出头了。
朱老凤说,咋出头?现在人家有权有势,县里有人,专员公署有人,咱抗不住他呀。
朱宗岳说那我们总得为老大叔家说句话吧。
柳荫梅走到院门前:宗山哥,老凤叔在家吗?
朱宗山走出来:在呀。二小姐,我爹正在这儿说呢,是你帮俺朱家的人挡住了一场祸事儿。快进来!
柳荫梅跟着朱宗山走进正房内。
柳荫梅说,我那是正巧遇到了。见了这不平事,谁都要出手相助呀。
朱老凤说二小姐就是有能耐!
柳荫梅说,老凤叔多夸奖了。周宜仁虽然暂时停下了要做的事,但他不会就此收手的。我今天来,是想请老凤叔以你们朱氏族长的身份,动员朱姓的族人,大家团结一起,为老大叔家说句正气的话,也许可以震慑住周宜仁,打消他的坏主意歪念头,彻底放弃把周善人埋在明王堆的邪恶做法。这不仅为老大叔家争回了公道,也是保护了你们朱氏家族的风水宝地,保护了朱氏家族自己的脸面。
朱宗岳说,我刚才也是这样劝说父亲的。爹,你听,荫梅说得对呀。
朱老凤说,荫梅说话都在理。但这事儿我要是出头的话,在他周宜仁看来,不是我带领朱氏家族的人与他周家作对吗?现在,他周家在上面有靠山有势力,咱到最后还是要败在他的手下啊。
朱宗岳说,爹,我看你是不敢!
朱老凤说,你说我不敢也好,说我胆小也好,我也不怪你,也不怪二小姐。人常说,要识时务,眼下,他周家在上风头,咱在下风头,不忍让着又能咋着?!
朱宗岳说那我也不跟您说了。
朱宗岳说了,叹了一口气,走回厢房自己的卧室。
柳荫梅说,老凤叔,要不,您再想想,多权衡权衡也不是不对。宗山哥,你也跟老凤叔说说。我去劝劝宗岳。
柳荫梅走至厢房门前:宗岳,我进去合适吗?
朱宗岳说,与我出去,我们俩在村口河边上走走,哪个更合适?
柳荫梅说,小时候也许还合适。这时候……还是我进去吧。
柳荫梅走进室内。
朱宗岳说你原谅我的父亲的软弱怕事吗?
柳荫梅说,面对强大势力,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也是人之常情。
朱宗岳说,我恨我的父亲!荫梅,我也想与你一样,还到外面去读书。
柳荫梅说,好呀,有志愿有想法就去实现呀。
朱宗岳说我缺少你的果决和胆略……
柳荫梅说,你也会有。只是还没有遇到产生这种果决和胆略的时候。
朱宗岳说,也许是吧。荫梅,我的父亲既然不愿为老大叔家去出头,我们总得想办法呀。我觉得他周宜仁暂时还不敢怎么你和我。
柳荫梅说,我找你就是这个想法。既是这样,我们就还可以与他周宜仁再抗衡一次。
朱宗岳问你想怎么做?
柳荫梅说,我们一起再找周宜仁,要求他释放朱清江!
周家公馆。大客厅。
这里现在设置的是周善人的灵堂。周宜仁在守孝。
公馆大门前。
柳荫梅、朱宗岳走来。
柳荫梅对门人说:请通报周少爷,我们是毗陵村少爷的乡邻,前来拜访周少爷。
门人走至大客厅门前:少爷!柳家二小姐,朱老凤家的二公子朱宗岳,前来拜访。
周宜仁问,他们来干什么?像是来祭奠的吗?
门人说,不像。没带任何祭奠物品。
周宜仁说,回他们话,就说本少爷在守丧期间,凡不是前来祭奠的,一概不予接见!
门人走回来:少爷说了,他正在守丧期间,凡不是前来祭奠的,一概不予接见!
柳荫梅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前来祭奠的。周镇长是我们的长辈,既来此,当然还是要祭奠的。走,我们进去!
柳荫梅带领朱宗岳走进大客厅。
周宜仁说,两位好!两位好!
柳荫梅说,周公子,今天怎么拒绝我们前来祭奠尊翁大人?!
周宜仁说,我是说你们柳家柳荫植先生,你们朱家老凤叔,已经代表你们柳家和朱家作了隆重的祭奠,你们小辈就无需再来祭奠了。
朱宗岳说,我看周公子是不想见我们吧,怕我们再给你找麻烦。
周宜仁说,哪里哪里。在这时候,我的父亲尚未入土的时候,谁会给我找麻烦?!
柳荫梅说,周公子,我们不是来给你找麻烦,而是你制造了麻烦,我们来跟你商量一下,请你自觉地解除麻烦。
周宜仁说,哪来这么多的麻烦?你们今天到底来干什么?
柳荫梅说,我们请你,或者说是要求你,立即释放朱清江!
朱宗岳质问:你为什么接二连三逮捕朱清江?!
周宜仁说,抓捕朱清江当然有理由。那么,你们两位既然要求释放朱清江,想来,你们是一定有理由了?
柳荫梅说当然有!
周宜仁说,什么理由?说说看。
朱宗岳说,你没有理由就是我们的理由!为着强占朱老大家的明王堆,以强势抓人。既是无理由抓人,现在就应该放人!
周宜仁说,错了,错了!我说的理由是,我本来以为,你们已经说服了朱老大,他愿意让我把俺爹埋葬在明王堆,这就是一个条件,也就是你们的理由,我才可以答应你们,释放朱清江。
柳荫梅说你还想着实现你的恶念!
周宜仁说,不是恶念,是我的美好愿望!只要你们能够满足我的这个条件,具备这个理由,我就会释放朱清江!
柳荫梅说,好,周宜仁,你真要坚持这样,我们只好县大堂见!
周宜仁说那就县大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