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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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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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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疏风骤》连载

第二十三章

柳氏公司。

柳荫植、周宜仁带人等在大门外,在迎接司空照前来考察。

小轿车开来,后面紧跟着几个骑马的士兵。

小轿车停下来,司空照走下轿车。

柳荫植走上前:欢迎司空专员前来指导工作!

周宜仁也走上前:司空专员,请!

在柳荫植、周宜仁的陪同下,司空照走进大院,走向小广场。

司空照说,柳先生,贵公司的外在环境,比此前在日伪手中可是大有改观啊!

柳荫植说,这都是司空专员、王县长,还有周镇长,你们领导的结果。

周宜仁说,柳先生也是用心了。将来会更好!

柳荫植说,当然,当然!司空专员,请,到车间察看察看。

司空照在柳荫植、周宜仁的陪同下,走向车间。

柳荫植延引司空照、周宜仁走上二楼,走进办公室。

柳荫植说,请司空专员、周镇长上座!

司空照就是要给柳荫植一个不容改动的铁定的事实:柳先生,您与周镇长已经结为儿女亲家,都是一家人了,用不着如此客气!

柳荫植既觉事情唐突又是强加之婚欲出语推辞但终是无可奈何:您……

司空照说,我呀,是周镇长的朋友,既然您跟他是亲家,对我嘛,也是朋友,同样不用客气!

周宜仁说正是正是!

柳荫植说,我是说,司空专员,与周镇长家这桩婚姻,我还未能与小女最后说定,说妥当……

司空照说,周镇长早已对我说了,你也早已应允。至于两个孩子之间的相互认可,产生感情,那是以后多见面,多在一起的事情。感情嘛,是需要培养的,你我都是过来人,这一点是应该理解的呀。

周宜仁顺水推舟:是呀,我是深有体会呀。

柳荫植亦觉木已成舟:司空专员,您今天的视察,对公司的事业会有一个很大的推动,还请您提出今后需要注意与改进的……

司空照说,已经很好了。我刚才已经对您说过了,周镇长也在身旁,应该知道了。

周宜仁说知道了。

司空照说,周镇长,你要积极配合柳家公司的工作,比如在粮食原料的供应方面,在土地合作入股方面,你要尽最大的努力支持柳先生!

周宜仁说,知道知道,一定支持,一定支持!

司空照停了停,又似乎语重心长:内战已经接近我们这一地域,皇陵历来是临淮南部的后花园,希望你们周、柳两家能够精诚合作,把皇陵这一地域打造成一个支持临淮县城的后方基地,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我们的一个退守的好地方!

周宜仁语带威胁:柳先生听到了,司空专员可是把我们周、柳两家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啊!

柳荫植送走司空照和周宜仁之后,心中一直处在一种不安与惶惑之中。他知道司空照和周宜仁是共产党的死对头,到最后时刻,他们宁可破釜沉舟,也不愿向共产党抱以欢迎的态度。但是就自己向来的立场说,他并非不欢迎共产党打胜这一场战争,他的主张有些是与共产党非常一致的,比如,就拿农村的土地来说,他也希望耕者有其田,也反对大量土地集中在少数的大户人家手中,而大多数的贫民却只能去做长工或者是租种土地。当然,也并不是说土地分得越零散越好,土地可以大面积集中耕种,但这种耕种之中应该没有剥削,那就是合作化,即是妹妹柳荫梅曾经提出的农户在生产发展的需要之中自然形成的合作化;而且,对土地的终极认识和思考,兄妹俩早作出了自己的论断:土地是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的所有生民赖以生存的共有的自然资源,因而,其既不应该是由少数人所控制并凭借其剥削他人的一种财富,也不应该是多数人所依附其上并凭借其养生活命的一种物质,其最终应该是在政府当局的有效管控下,科学、合理、有序地投入整个社会经济运行中的一种半自由的生产要素。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国共两党究竟哪一个能够战胜,未来的国家前景是什么,他还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他没有办法和力量摆脱司空照、周宜仁目前的紧压和逼迫,只能勉强应付。而面前最急需解决的一个事情,就是他们强加来的自己的女儿柳英兰和周宜仁的儿子周玉基之间的这桩婚姻关系。他想不好如何决绝地把压力推给女儿,直接命令她认同这桩婚姻。他决定回毗陵,回家里,请夫人协助自己说服女儿。

毗陵村。柳家宅邸。夜晚。

柳英兰在工厂车间看到司空照和周宜仁去厂里察看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许多。这个时候,北边的内战打得如此激烈,战火就要蔓延到临淮县城,他司空照不在县城督促加强防务,偏偏跑到自己家的公司来视察,不是为了打公司和工厂的主意,那主意一定在自己身上,他此来带着周宜仁就是一个很好的解释。想到这一点,她的内心非常烦乱,她从一开始就拒绝这桩婚姻。不是她不认可周玉基这个人,从他们在学校的偶尔相遇和观察,她也认为周玉基身上没有粘带周宜仁的品性和影响,他也许是一个老实的人,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他出身的那个家庭怎么办?他那个罪大恶极的父亲怎么办?这影响了她对周玉基的印象,也影响了她对周玉基的判断,影响了她对这桩婚姻的认可。因而,当父亲陪同司空照、周宜仁离开她所在的车间之后,她就带着一种心痛、一种郁闷回家来了,现在,她正对母亲诉说着她的心事。

柳太太说,孩子,婚姻的事情当然是人生大事,你不说,我也知道啊。尤其是我们遇到的这个社会局势和环境,它迫使我们更难抉择了。

柳英兰说妈妈还是有见识的。

柳太太说,现在,这颗心应该往哪儿放,这只脚应该往哪儿踏,都事关未来的生活和前途。我真希望国共两党现在就能宣布一个胜负,也好让我们的心踏实一些。

柳荫植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家的。

柳英兰问,爸爸,您怎么也回来了?

柳荫植说,我还不知道你也回来了。看来,我们俩都是为了请教你妈妈才回来的。

柳英兰说,爸爸,您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柳荫植说,我猜你见到司空照和周宜仁去公司之后就回来了吧。

柳英兰说,是的。爸爸,您真的愿意我嫁给周家?今天他们到我们公司来,是您邀请的?

柳荫植说,如果是我邀请的,那我可真是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了,那不证明我有意攀附他们……

柳太太说,这样看来,他们今天去公司察看,是有意而为之。

柳荫植说,用意已经非常明白了,这也是我现在回家来的原因。

柳太太说,你就是回来与我商量这个事情的。英兰已经对我说过了,她的判断是对的。

柳荫植问,我们是拒绝好,还是依从好呢?

柳太太说,刚才英兰跟我说的,也是这个两难的问题。

柳荫植说我们共同征求一下英兰的意见吧。

柳太太问,英兰,你看呢?

柳英兰说,我知道爸爸一心追求的是事业的成功,而且这事业也不单单是为我们家族自身的,更是为国家的。爸爸知道,国家要摆脱贫困,必须发展工业,而且须先行发展民族工业,这一点与我的姑妈是一致的。为着这一点,爸爸还有一种他人没有的对待社会世事的态度,就是爸爸认为,无论哪一个党派建立政权,只要给他发展事业的机会和权利都好。因此,正是在这一点上,爸爸也欢迎共产党能够战胜国民党,建立一个新中国。因此,爸爸在对我的婚姻问题上的犹豫不是对国家前途的犹豫,他是对我选择不选择周家的犹豫。

柳太太问,荫植,孩子说的对吗?

柳荫植说,说的非常对。我不担心将来我们的公司和工厂属于哪个政权,只要它能为国家服务,为百姓服务就好。孩子的婚姻与这个是两回事,但是,孩子现在选择不选择周家,倒是会影响我们现在的事业发展……

柳太太问这样说的依据?

柳荫植说,司空照今天在周宜仁的陪同下到我们公司视察,明面上是支持我们公司的发展,实际上是向我们宣示他们之间的密切关系,给我们施加压力,迫使我们认同他们设定的这一桩婚姻。

柳英兰说,既如此,爸爸,我不想让您经历千辛万苦坚持到现在的事业受挫,我只有认可这桩婚姻……

柳太太说,孩子,你不能委屈自己啊。

柳英兰说,爸爸,妈妈,在这桩婚姻上,我不认同的不是周玉基这个人,而是他们周家。如果将来社会世事发生变化,因为他们周家而使我的命运变得乖戾,那我就因时顺势而为之吧。

柳荫植有些感动:英兰,你是有胆识有思想的女孩子啊。爸爸谢谢你!

柳太太是感动、赞赏、担心和鼓励并有:妈妈也谢谢你!你是为着爸爸的事业,当然,就将来的前景和命运说,我也不能说你现在的决定是一种牺牲,它也许磨练你成就另一种人生吧。

柳英兰热泪盈腮:谢谢爸爸的赞扬和妈妈的祝愿!

周家宅邸。大客房。

这个夜晚,周宜仁也回到了他的这个家。因为周玉基越来越不愿住在皇陵镇上的公馆里,他又一次回了家。周宜仁不得不赶到这儿来。

周宜仁说,玉基,我对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已经是一个少年,在咱们周家,你就应该有个少爷的样子和派头。我安排你住在镇上的公馆里,就是要养成你的少爷的样子和派头。你怎么动不动就跑回乡下来了?

周玉基问这里不也是我们的家吗?

周宜仁说,是我们的家。但这是乡里,这里住的除了你的奶奶,都是下人,你在这里怎么好?

周玉基说,我觉得只有在这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才觉得踏实一些,安稳一些,我喜欢这些种田做活的人。

周宜仁发怒了:混蛋!才十几岁,就不想向上走了不是?!马上给我搬回镇上公馆里去!

周玉基说我就想在这儿。

周宜仁说,不行,我和司空专员已经把你和柳家小姐柳英兰的婚事安排妥当,他们柳家也认可同意,不日即让你们成婚!

周玉基问柳家的柳英兰会同意?

周宜仁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同意?!

周玉基说,就算她同意,我也不同意!

周宜仁厉声:你想干什么?!

周玉基说,我不想和柳英兰结合,我要找一个穷人。

周宜仁说,这个家还不是你当着!现在就跟我回镇里,明天我就安排你去他们柳家工厂实地学习,你要多接近接近柳英兰,培养一下你们之间的感情。接触多了,自然会产生感情。

柳氏公司。周宜仁带着周玉基来到二楼上,这是柳荫植始料未及的。

柳荫植说,周镇长,玉基今日与您一起来了?

周宜仁说,柳先生,这是我送他来贵公司……

柳荫植说,送玉基来我们这儿,您是……

周宜仁说,我是想让他在您的公司里锻炼锻炼,也是为着将来我们两家更好地合作,让玉基来实地学习一下,将来好参与公司或工厂的管理。

柳荫植没有办法拒绝他,只好答应安排:周镇长这当然是一份美意。可是我把玉基安排在哪儿合适呢?我总不能让玉基做一个普通的流水线上的工人吧。

周宜仁说,柳先生多想了。您就把玉基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现在,英兰在公司里做什么,您就安排他在公司里做什么。

柳荫植说英兰可是在车间里流水线上做普通工人呀。

周宜仁说,那您也就把玉基安排到流水线上做普通工人。最好,英兰在哪个车间,玉基也就在哪个车间。

柳荫植当然明白周宜仁的用心:这可以吗?不是委屈玉基了吗?

周宜仁说,这有什么!走,现在就送玉基下车间。

柳荫植不得已带着周宜仁和周玉基来到一个车间门前。

柳荫植向车间里走了一步:英兰,去把你们的车间长叫来,我跟她安排一件事儿。

柳英兰从一台机器前走过来,一眼看见了周宜仁和他身后的周玉基:爸爸,他们这是……

柳荫植说你先去叫车间长吧。

柳英兰走进车间里。一会儿,一个年龄大一点儿的女工走出来。

女工说,柳先生,您怎么来车间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我吗?

柳荫植说,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皇陵镇的周镇长,这位是他的公子。

女工说周镇长好!

柳荫植说,周镇长想让他的公子在车间里锻炼锻炼。我想来想去,还是安排在你这个车间里吧。

女工说,那好。看看周玉基:也是个少年人,那就和英兰一起,都在我这个车间里吧。

周镇长说,好呀好呀。就是要这样!

周玉基说,爸爸,我不在这个车间里。换一个车间。

周宜仁说,就这个车间好!不换了!柳先生,我们走吧。

周宜仁携着柳荫植的手走出车间。

车间内里。柳英兰借着机器与机器之间的空隙,观察着这一整个过程。她感觉到今天的这种安排,父亲肯定是被动的。

这种安排也是柳英兰始料未及的,就在自己家的工厂里与周玉基见面,而且还在一个车间里工作,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柳英兰感到尴尬,周玉基同样感到尴尬,两人的内心里都隐藏着一种难言的痛苦。周玉基终日闷着不说一句话,柳英兰有话想跟他说,但一想到他那个父亲,就又打消了与他主动说话的念头。

周玉基的沉默成了一种对柳英兰的安慰,她觉得周玉基应该也是反对这桩婚姻的。这终于让她解除了绝不主动与他开口说话的自我禁令。

车间一角。柳英兰借故靠近周玉基。

柳英兰说,你想在这个事情上做下去吗?

周玉基说,我不想再过我父亲那样的生活,我想救助穷人,也想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但我出生在那个家庭……

柳英兰问你真的同情穷人?

周玉基说,真的。我也想变成一个穷人。我仇恨富人,仇恨我的家庭,仇恨我的父亲。

柳英兰说但愿你的心是真实的!

临淮县城。临淮中学。

一群学生排着队伍,手举小旗子,喊着口号,从校园里走出来。走上大街。

专员公署大门前。

学生队伍整齐地走来,他们高喊着“反对饥饿!”“和平建国!”,停在公署大门前。

公署办公室。

卫队长跑过来:报告专员,又一队学生在公署前示威。

司空照说,朝天开枪,驱散他们!

卫队长说是!

卫队长走到院子里,指挥手下的人:走,朝天开枪,驱散学生!

公署大门前。

学生队伍仍在喊口号,但这时后面跟上了几个讨饭流浪的少年孩子,他们也学着学生的样子,呼应着他们的口号。

一辆黄包车停在公署门前。周大小姐下了车子,正在给车夫找钱,突然几声枪响,几个卫兵从公署内冲出来。学生队伍顿时散乱,几个流浪孩子不知所以,也跟着四处逃散。一个孩子正跑到黄包车前,被黄包车把绊倒了,想爬还未爬起来,被卫队长一把抓到手里:你是干什么的?

流浪孩子说我是讨饭的。

周大小姐问,黄队长,怎么对孩子们开枪了?

卫队长说,这是司空专员安排的,不是真打,是吓唬吓唬,跑了就算了。

周大小姐说你抓这孩子?

卫队长松开抓着孩子的手:随便问问。走吧。

流浪孩子看了周大小姐一眼,周大小姐也看了孩子一眼。

周大小姐问你是哪儿的人?

流浪孩子说我爹说是皇陵的人。

周大小姐有点儿用心了:你爹……你姓啥?

流浪孩子说我爹说姓魏。

卫队长问,司空太太,你认识这孩子?

周大小姐说,不认识。我看他是饿了,走,跟我到里边去,我给你找口吃的。

周大小姐走进公署,流浪孩子在后面跟着。

公署内。周大小姐带着流浪孩子走进来。

司空照说你怎么带个讨饭孩子回来了?

周大小姐说,司空,这些年的颠沛不定的生活,也许把我的心变得向善了一些。

司空照问你想救助这个孩子?

周大小姐说,他有点儿饿了,我叫张妈把他带下去,先给他找口吃的吧。

司空照说随你便。

周大小姐叫声张妈!

一个女佣走上来:太太,您找我?

周大小姐说,把这孩子带过去,给他安排些吃的。

女佣说跟我来。

女佣带着孩子走出去。

司空照说,但是,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

周大小姐说,司空,你有没有发现,这孩子有点儿像我……

司空照疑问:像你?

周大小姐说,对呀。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我的那个孩子……

司空照说你与王大管家的?

周大小姐说,那就别说是谁的了,我认就行。

司空照问你打算怎么办?

周大小姐说,我请你把他送回皇陵,交给我的弟弟周宜仁,这样既不影响你我,也可以给他一条可以生存下去的路。

司空照说我也只有听你的了。

战争氛围日渐逼近。周宜仁感到防务紧张,身心俱疲,他也越发感到公馆里的不安全。卫兵在门外站岗,他还想让周玉基住到自己身边来。

周玉基因为与柳英兰的几次接触,觉得两人之间有很多的共同语言,越发想听到她的话,日日坚持要到工厂里去,并且借口要加班,往往整夜不回公馆。

这天,他着人专意把周玉基从工厂里叫回公馆里来,训斥他:我叫你到柳家工厂去,是想叫你通过与柳英兰的接触,慢慢培养你们之间的感情,最终结成婚姻,并不是叫你一直呆在她家工厂里去做工。

周玉基说,通过这一段在她家工厂的学习,使我对劳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将来要做一个工人,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周宜仁说,这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把你培养成我们周氏家族的接班人,我们周氏万贯家业的继承人!

周玉基说也许你的打算本来就是错误的!

周宜仁说,错不错现在还说不了,但你现在就必须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准备与柳英兰成婚!

周家宅邸。大客房。

因为避讳提到王忠的名字,周宜仁给司空照按照周大小姐的要求送回来的那个流浪孩子取名叫魏一毛,并把他送回到毗陵村的家里来,安排他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魏一毛,记住了没有?

孩子说,记住了,我叫魏一毛。

周宜仁叫声:老赵!

赵管家走过来:少爷,您回来了。

周宜仁说,我是有件事儿?这个孩子,你看着不认识吧?

赵管家看了看魏一毛:看着有点儿像……

周宜仁瞪着眼睛:有点儿像?!像谁?!不是胡说吗?不像!

赵管家又看了魏一毛一眼,心中已有会意:不像,对,不像!这孩子哪儿来的?

周宜仁说,我在镇里捡的,是一个从北边战场上逃命来的流浪孩子,爹娘都死了。我看他可怜,就带回来了。

赵管家说带回来?

周宜仁说,就留在这儿吧。权且给你当一个做活的帮手,你想咋使用就咋使用。

赵管家说,那好!叫啥名字?

魏一毛说魏一毛!

赵管家说,魏一毛,还怪精灵!去吧,大院里等着,一会儿我给你找个活儿干干!

魏一毛走出去。

赵管家说,少爷,镇里那么多事儿,您这次回来不单是为着交代这孩子吧?

周宜仁说,这里我也是不放心。内战的战场离我们这儿是越来越近了,我想咱也得想好后路,做好退避的准备……

赵管家说您是说……

周宜仁说,家里的粮食,财产,不能只放在一处吧?!

赵管家说您想早早转移一些……

周宜仁说,你看着办,越快越好!最重要的是稳妥!

赵管家说,少爷,我知道,您放心!

周家宅邸大院。

香云把刚念完经的大太太扶回大客房,又拿着东西回到佛堂清理用物。她正在专心致志地擦洗佛具,抱了一抱柴禾的魏一毛从佛堂前经过,看见香云,丢下抱着的柴禾,蹑手蹑脚地走到香云身后,伸把抱住她的腰,就往她脸上乱蹭,怀中乱摸。

香云挣扎着要推开他:一毛,你坏蛋!

魏一毛说,我坏,我不是蛋,蛋在这儿。

说着就拉香云的手往他自己裤裆里塞。

周宜仁正巧走过来,一把撕开魏一毛的手:不成器物的东西,跟你爹一样!

周宜仁说着,“拍拍拍!”打了魏一毛几个耳光。又对门外叫:赵管家!

赵管家跑过来:少爷,您吩咐。

周宜仁说,把这个不成器物的东西给我赶出家门,此后,不准他再进我周家的大门!谁见他进了门,谁都可以打死他!

赵管家一把揪住魏一毛:走!

赵管家提溜着魏一毛走出去。

周宜仁走到香云身边:别害怕,我给你管教他了。

香云说谢谢东家!

周宜仁去拉香云的手,香云缩了一下。

周宜仁说,别害怕我呀。走,跟我到大太太那儿,我跟她说个事儿。

周宜仁拉着香云走进大客房。

大太太问,香云咋了,脸色咋这个样子?

周宜仁说,被一毛那小子欺负了。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大太太说,那好赖可是我的外——看到香云在面前:你把他咋着了?

周宜仁说,我能咋着他?!娘,我看咱这院子里男工也太多,香云在这儿确实有些不安全,我想把她带公馆里去,那里可要好得多!

大太太说,你带走也可以。但我也知道你是啥人,香云可还是个小孩子,你得管住你自己。

周宜仁带着香云进了公馆大院。

香云说,老爷,我不能住在这儿,我得跟下人住在一起,你分派我做啥都好。

周宜仁说,让你跟那些下人一起干活,我还舍不得呢。你还太小,不能让你干重活,你就在我这房里房外,帮我打扫打扫,收拾收拾,端个茶倒个水就行了。

香云问那我住哪儿?

周宜仁说,我住里边,你就住在我的隔壁,外边,我随时叫你,你好知道。

几天后,香云正在擦洗桌椅,周玉基走进来。

周玉基问,小姑娘,你是谁?从哪儿来?

香云说,我是这家老爷从乡里带来的下人。

周玉基又问,乡里?哪个乡里?

香云说就是这附近的毗陵村。

周玉基说,毗陵村?我没见过你呀?

香云说,我是从很远的北乡逃荒来到这儿的,我讨饭到这家,这家的老太太把我留下来了。

周玉基说,老太太?那是我奶奶。

香云问你是谁?

周玉基说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香云说我叫香云。

周玉基说,我叫周玉基,就是你说的这家老爷的儿子。

香云惊异:你是少爷?!

周玉基说,别这样叫我,我不想做这个少爷!

香云问你是来?

周玉基说我找我父亲。

香云说就是这家老爷?

周玉基说,我也不想让你这样称呼他。我想,你还是离开这儿吧。

香云说,我怎么能离开?一是我在这里没有家,我没饭吃;二是我是老爷顾来的下人,老爷不说,我不能走。

周玉基说你不能说你是下人。

周宜仁走到院子里:香云,这院子里怎么到现在还没打扫,你在屋里跟谁说话?

周玉基走出去:爹,是我?

周宜仁说,我正要派人去叫你,你回来的正好。

周玉基说我回来是告诉你……

周宜仁说,好呀,想通了,马上跟柳英兰成婚,我这两天就安排你们的事儿。

周玉基说,我是告诉你,我的决心下定了。

周宜仁说就是要你下定决心成婚呀。

周玉基说,我下定决心去外地读书,求你赶快答应我,这两天就走。

周宜仁不高兴了:现在兵荒马乱,你还到哪儿去读书?!成婚要紧,娶个老婆,生个儿子,继承我们周家的家业,比什么都重要!

周玉基说,我不想听这些。就这两天,你也下下决心,让我走!

周玉基说了,走出大院。

周家公馆。偏房一角。

香云在用针和线扎一朵小花。她专心致志。

周宜仁轻手轻脚地摸过来,一把抱住香云,就往香云的小床上放。

香云一惊:老爷,你这是做啥?

周宜仁淫相十足:我做啥?这事儿你还没做过,我得教你做。

周宜仁说着就去撕香云的裤子。

香云双手护住不让撕:老爷,我还是个小孩,我啥都不知道。

周宜仁已经等不及了:你是还小。你就是个小嫩花,小嫩妞,我看着你就想尝尝鲜,我都憋了几天了,今天咋着也憋不住了!

香云大叫:来人呀!老爷他——

周宜仁一只手捂住香云的嘴,一只手撕掉香云的裤子,强行压在她身上……

香云挣扎。

周宜仁说,你再喊也没用!在我这公馆里,谁敢管我?! 服了我吧,咱俩都好,咱俩都……

香云啜泣着。

院子里,周玉基走进来:香云,我给你掐来一把小野花,好看得很!

周宜仁连忙提上裤子,稍作镇定,走出去。

周玉基一愣:爹,你怎么……

周宜仁说,我就是来这儿找你,生怕你又在这儿。你他妈的还真的又回来了!

周玉基还要往偏房里跑。

周宜仁一把拦住:走,跟我到大厅,对我说说,为什么又回来了?!

周玉基说我——

周宜仁一把拉住周玉基就往大客厅走。

周家公馆。偏房。夜。

香云躲在小屋里啜泣着。

周玉基悄无声息地走到小小的窗户前。轻轻敲了几下。

香云吓得不敢再啜泣。

周玉基轻声说:香云,是我,别害怕。

香云一惊:你……

周玉基说,你相信我,我想救你。

香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慢慢打开房门。

周玉基走进来:我爹他……

香云惊魂不定:你,真是好人?还是跟你爹一样?

周玉基说,我爹他对你做的什么事,我心里清楚,他就是个恶魔。我跟他不一样,我要保护你……

香云疑问:保护我?

周玉基说,我发誓,我要想办法,以后一定保护你!

香云问你咋保护我?

周玉基说我要娶你。

香云不信任:你娶我?

周玉基说,对!我娶了你,你是我的媳妇,我爹再坏,他也不能再占有你了。

柳氏公司。工厂的一个车间。

周玉基主动挨近柳英兰。

柳英兰说,玉基,你看。人家都看着呢。你……

周玉基说,英兰,我发现有钱的人,就是富人,都太坏了!

柳英兰问,你发现什么了?有钱的人都坏吗?包括我爸爸?

周玉基说,当然不包括你爸爸。你爸爸是一个好人。我说的是有钱又有势的人。

柳英兰说,你这样说得对,很对!就像……

周玉基说,就像我的父亲,你没有说出来,我说出来。

柳英兰问,你发现什么了?他又干了什么坏事?

周玉基说我不能说……

柳英兰说你还为你的父亲遮掩?!

周玉基说,不是。我说不出口……

柳英兰又问,怎么说不出口?他做的啥事,不能说出口?!

周玉基说那不是人做的事……

柳英兰说,你爹不是人?可他看着像个人啊?

周玉基说可他做的不是人事儿……

柳英兰说,那他是个猪狗,牲畜,做的是猪狗、牲畜的事儿?!

周玉基说你说的对!

柳英兰说猪狗、牲畜能做啥事儿?

周玉基说他强奸了香云……

柳英兰又惊又恨:香云?!香莲的妹妹?她才几岁呀?玉基,你爹真不是人了!

周玉基说,是不是人了。我家公馆里,是个魔窟,是个野兽洞……

柳英兰焦急:那怎么办?香云怎么办?

周玉基说我想救她!

柳英兰非常急切:你怎么救她?

周玉基说,我跟她说了,我要娶她……

柳英兰很惊愕:你要娶她?!

周玉基说,我要娶了她,我爹再坏,也不会再干那事儿了。

柳英兰说,可现在,你爹会答应你娶香云?你救不了她。

周玉基问那怎么办?

柳英兰说我能救她!

周玉基同样急切:你怎么救?

柳英兰说,只要你能从你家公馆里把香云偷出来,我就能救她!

周玉基说我想办法偷。

柳英兰说还不能让你爹知道。

周玉基说,我知道。偷出来怎么办?藏在哪儿?

柳英兰说就藏在我这车间里。

周玉基说让她在这儿做工?

柳英兰说,对,让她跟她姐姐香莲在一起。

周玉基大为赞赏和感动:英兰,你真是个大善人!我替香云谢谢你!

柳英兰说我觉得你也是个大善人!

你说他们是成人吗?也不是。你说他们是少年吗?他们还就是少年啊。可是,在如此诡异的社会环境中,他们竟做出了这样的善举和作为!他们可以是一对心心相印的人吗?那就看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如何变化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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