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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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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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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风云录》连载

第九十一章 刘邦杀丁固意在震慑群臣 千金一诺季布归顺汉高帝(下)

夏侯婴见好友朱公到来,十分欣喜,便将朱公留在府中,天天设宴招待,饮酒叙话,朱公便趁机向夏侯婴说道:“我此来洛阳有要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侯婴说道:“兄长客气什么,但讲无妨,兄弟我定当鼎力相助!”

朱公便将季布的事如实告知了夏侯婴,请他设法向皇帝求情,宽恕季布,让其做个庶民安度余生。

夏侯婴听朱公说起这事,颇感意外,有些为难,他沉吟片刻,对朱公说道:“这事委实有些棘手。兄长应该知道,这季布与那钟离眛一样,在项羽手下为将时,多次给汉军造成麻烦,是皇上最为痛恨之人,早就下令追捕这二人问罪杀头,以消心头之恨,还发狠说,胆敢窝藏季布者,满门抄斩,如今我若向皇上求情饶恕季布,怕是自讨苦吃,惹得圣上发怒,挨一顿臭骂!”

朱公忙问夏侯婴道:“圣上不会为这事治你的罪吧?”

“那倒不至于,圣上不过说说而已,况且朝廷已经废除了满门抄斩之刑。”夏侯婴说道。

朱公对夏侯婴说道:“季布的为人兄弟有所不知,听大哥为你慢慢讲来。这个季布虽说做过楚军将领,却是一位豪爽仗义之士,他信守承诺,言出必行,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当初与汉军作战实乃各为其主,职责所在,此一时彼一时也。皇上至今还在四处悬赏捉拿季布,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不但显得圣上器量不足,而且四处追杀项氏残余,致使人心惶惶,也不利于安定楚地民心。若是季布被迫逃亡匈奴或是百越之地为他人所用,不但可惜,而且对朝廷也是个威胁。兄长我知道兄弟与皇上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敢请兄弟找个机会,设法在皇上面前为季布美言几句,就说季布已经回心转意,悔过认罪,忠于皇上,请皇上开恩饶了季布,让他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季布必然对圣上感恩戴德,效忠朝廷,岂不善哉?”

夏侯婴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厚道之人,他听了好友朱公的这番话,对季布的境遇深表同情,也十分钦佩季布的品行,夏侯婴略一思索,便对朱公说道:“好罢,我一定尽力而为。兄长也知道,我与圣上虽是同乡,平日里兄弟相称,但那时圣上还是个泗水亭长,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圣上面前说话做事须小心谨慎,来日我定当找个机会在圣上面前为季布说情,不过,这事能不能办成,就看季布的造化了。”

朱公见夏侯婴答应相助,连忙抱拳称谢,说道:“如此甚好,兄长我先替季布谢过兄弟了!”

这日,夏侯婴见汉高帝刘邦心情不错,正独自在洛阳宫花园中漫步而行,欣赏盛开的牡丹,便趁机上前说道:“启禀大哥,兄弟有一要事禀报。”

刘邦停下脚步,转身对夏侯婴说道:“噢?你夏侯婴一向不问政事,今天有何要事禀报?说来听听。”

夏侯婴施礼说道:“大哥,项羽昔日将领季布虽曾袭击过我汉军,但最终还不是彻底败于大哥手下,成为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但是,这个季布是一员武将,忠心于主子是其本分,乃其职责所在,尚可原宥。兄弟我听说季布此人勇武仗义,性情耿直,信守承诺,助人不惜两肋插刀,楚地人称赞他说‘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144),如此德行委实令人佩服。兄弟感觉这个季布是个可用之才,因此请大哥不计前嫌,饶过此人,让他回归一个普通庶民的生活,从此不必四处躲避追杀,以彰显大哥胸怀宽大仁慈,望大哥明断!”

刘邦听了夏侯婴这番话,面无表情地对夏侯婴说道:“我说夏侯婴,你什么时候学得能说会道了,替一个双手沾满汉军士兵鲜血的罪犯求情求到朕这里来了?难道你早就知道季布的消息,知法犯法,知情不报,欺瞒于朕?从实招来,你受了谁的指使?”

刘邦这话中带着杀气,夏侯婴听了心中大惊,脖颈发凉,他忙躬身施礼说道:“陛下明鉴,兄弟岂敢造次,季布的消息是我在鲁城的一位友人刚刚告诉我的,只是兄弟知道,大哥向来为人大度仗义,爱惜人才,知人善任,所以......所以,兄弟才斗胆......”

后面的话夏侯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便打住话头偷偷察看刘邦的神色,看到刘邦脸上平静如常,并无怒色,夏侯婴这才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其实,刘邦心里明白,丁固已经处斩,若将丁固的外甥季布也一并杀掉,不但显得自己心胸狭隘,过于冷酷,于情于理皆说不过去,而且也不利于争取民心。况且丁固与季布二人情况完全不同,季布没有出卖项羽,已经悔过认罪,愿归降朝廷,请求自己宽恕,只是为了做个庶民,过上平常人的生活,这要求倒也并不过分。

刘邦又听夏侯婴说季布仗义耿直,信守诺言,爱打抱不平,不由得对季布有了几分好感,既然季布乞求活命,愿意归顺朝廷,又有爱将夏侯婴为他求情,那就不如借此机会了却这事。

刘邦略一思忖,便欣然点头对夏侯婴说道:“嗯,照你的说法,这个季布既然如此豪侠仗义,一诺千金,可为朋友两肋插刀,那就看在你夏侯婴的面上,朕便准你所奏,下诏赦免了他罢!”

夏侯婴刚待称谢,刘邦抬手制止,若有所思,少顷,又接着对夏侯婴说道:“这个季布确实有些本领,你方才说此人勇武忠直,是可用之材,那就传朕的旨意,让他入宫做个郎中骑将(145),负责宫廷护卫罢!”

夏侯婴见汉高帝不但赦免了季布的罪过,还任命季布做了宫廷护卫将官,不禁喜出望外,急忙向刘邦施礼,语无伦次地说道:“大哥圣明仁厚,宽容大度,知人善任,从谏如流,日理万机......兄弟先替季布谢过大哥,俺这就去传召季布即刻来洛阳拜见圣上,领旨谢恩!”

刘邦笑着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夏侯婴你不要再捧了,快把你大哥捧到天上去了,快去办理正事去罢!”

“喏,兄弟告退!”夏侯婴接了刘邦的旨意欢喜而去。

夏侯婴急忙回到府邸找到朱公,对他说道:“事情成了,请兄长速回鲁城转告季布,让他即刻赶来洛阳觐见圣上,领旨谢恩!”

朱公听了大喜过望,忙辞别夏侯婴匆匆赶回鲁城。

季布见朱公自洛阳归来,急忙问朱公事情办得如何,朱公把进京拜托夏侯婴向皇上求情的经过对季布说了一遍,季布听说皇上不仅赦免了自己,而且竟让自己担任皇宫护卫队的郎中将,不禁又惊又喜,感激涕零,立刻梳洗打扮,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骑马赶往洛阳。

季布进宫领旨后,再三向汉高帝刘邦叩首谢恩,跪地不起,眼含热泪连连高呼:“季布感谢圣上再造之恩,为圣上效力,万死不辞,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高帝刘邦见季布这人果然忠厚耿直,十分欣赏,事后夸奖夏侯婴道:“你这件事办得不错,朕甚为满意,我看季布此人今后可以重用!”

入朝为官后,季布果然如人所言,忠于职守,直言敢谏,后来因功升任为中郎将(146),到汉文帝(刘恒)时,季布被擢升为河东郡守,管辖黄河以东,太行以西二十余县(147)。

欲知后来之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解:

(144)季布,惜生卒不详,季布为人仗义守诺,楚人夸赞说“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一诺千金”的成语即从此而来。

(145)郎中将,中级军官,职位低于将军,负责护卫、征伐,戍守。

(146)中郎将,原为皇帝护卫军首领,高级武官,后来此职位不限于皇宫护卫。

(147)河东郡,秦置,治所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夏县),其西边隔黄河与陕西省为邻,东连太行,与河北省为邻,南面与河南省隔黄河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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