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出了大帐找来叔兄弟项庄,对他说道:“如今城内粮草断绝,士气不振,韩信又让楚人在四面唱起楚歌扰乱军心,我军将士已无斗志与汉军交战,垓下已无法继续坚守,必须马上突围,你立刻去召集那八百江东骑兵,集结待命,今夜寅时行动!”
项庄听了忙问项羽道:“兄长,于几十万敌军包围中杀出重围,定是一场血战,嫂嫂怎么办?”
项羽神色黯然,垂泪答道:“虞儿她,已经先走一步了......”
项庄立刻明白发生了何事,沉默片刻叹口气劝解项羽道:“唉,兄长节哀,嫂嫂这是告诉你,当下突围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项羽听了点点头,挥手对项庄说道:“速去准备吧,注意切勿声张!”
当夜寅时,项羽带上兄弟项庄,暗中召集起八百江东骑兵,突然打开垓下城南的寨门杀了出来。汉军虽然有层层阻拦,怎奈月黑风高,视物不清,防范有所松懈,加之楚军骑兵个个迅猛异常,如狼似虎,武功了得,胆敢上前阻拦的汉军士兵瞬间被杀得血肉横飞,身首异处,项羽带领这八百子弟兵左突右冲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汉军包围向南疾驰,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暗夜之中。
因楚军马快,天黑又无法辨认道路,不知项羽去往何处,汉军只好放弃追赶,急忙回大营禀报汉王刘邦。
刘邦闻听项羽突围而去,又惊又怒,拍案斥骂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几十万军队团团围住一个小小的垓下城,连只耗子都逃不出去,竟然让项羽突围而去,尔等简直是一群废物,该杀!”
天刚放亮,一夜未眠的刘邦便召来灌婴,命其率领五千精锐骑兵立刻出发追赶项羽。
灌婴问刘邦道:“大王,若是追上项羽,是生擒还是就地格杀?”
刘邦略一沉吟,说道:“若能活捉项羽当然最好,寡人不忍置他于死地,不过依我对项羽的了解,生擒他恐难办到!”
顿了一顿,刘邦对灌婴说道:“告诉你的手下将领,若是无法活捉项羽,杀死项羽者,寡人赏他千金,封万户侯!”
灌婴施礼说道:“喏!大王放心,往南五百里便是长江,项羽插翅难逃!”
说罢,灌婴随即上马带领五千精锐骑兵沿着路上隐约可见的马蹄印急速向南追赶。
汉王刘邦见天已大亮,便命韩信调集各路汉军在垓下四面摆开进攻阵势准备发起最后的进攻,但见数十万汉军阵容整齐,旌旗飞扬,战鼓轰鸣,一望无际,令人震慑。
守卫垓下的楚军将士已经得知霸王项羽趁夜间突围而去,仍然对自己的统帅抱着最后的希望,拒不投降,他们此刻知道死亡将临,个个面无表情,准备赴死。
刘邦遂派人向垓下城头的楚军喊话道:“楚军弟兄们听着,你们的首领项羽为了自己活命,已经抛下你们弃城而逃,如今垓下被我汉军重重包围,尔等已经无路可走,如今你们粮食已绝,衣衫单薄,若是继续抵抗必死无疑,再也见不到故乡亲人。若要活命,快快打开城门归降汉王,可保尔等性命无虞,早日返回故乡与家人团聚......”
不料,汉军士兵话未喊完,垓下城上的楚军士兵就“嗖嗖”地放起箭来,汉王刘邦见状发怒道:“寡人原本打算留他们一命,既然顽抗到底,就休怪我无情了,给我拿下此城,全歼守军!”
韩信得到刘邦的命令,立刻发出总攻号令,数十万汉军士兵知道胜利就在眼前,斗志高昂,随即向垓下发起猛攻。
守城的楚军士兵本就处于劣势,腹中空空,疲惫不堪,又无项羽在场统一指挥,无力抵挡汉军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进攻,汉军很快便突破楚军最后防线涌入垓下内城,与楚军短兵相接,经过短暂激战,楚军大部被歼灭,其余向汉军投降。
却说楚霸王项羽率八百骑兵趁暗夜杀出垓下,一直向南狂奔一百五十里来到淮河岸边,经清点人数,除了自己的兄弟项庄之外,八百骑兵仅剩百余骑,其余有的在突围时战死,有的因为天黑没有跟上,已不知去向。
项羽顾不得寻找失散的骑兵,遂带领这百余人渡过淮河继续向南疾驰一百八十里,到达了阴陵(今安徽省滁州市定远县西北)境内,此地距离江边不足三百里。
项羽骑在乌骓马上四下观望,但见荒野茫茫,丘陵起伏,山林密布,杂草丛生,找不到去往江边的道路,正勒马彷徨间,项羽发现不远处有一老农夫正在田间躬身劳作,项羽便高声向那农夫问道:“汝可知到江边最近的道路?”
那老农闻声慢慢地转过身来,抬起头眯起眼细细端详了项羽一眼,伸手向南一指,说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便是!”
项羽听了,随即催马按着农夫所指的方向沿着小路向南疾行,不料仅走了十数里,前面竟出现大片湖泊沼泽地,周围芦苇丛生,根本无法通行,项羽方知受了那农夫的欺骗。
项庄愤怒地对项羽说道:“兄长,让我回去把那个老家伙杀了!”
项羽摇摇头没有答应,他没有想到,在楚国的土地上竟有人胆敢对自己不忠,紧急关头故意将自己引入歧途,其用心可想而知。项羽面色阴沉,牙关紧咬,压住心头怒气对众人说道:“没有时间了,速速离开此地另寻他路!”
然而,沼泽地带空气潮湿,忽然间大雾弥漫,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方向,项羽等人在此处迷失了道路,原地打转不知往何处去是好。
项羽、项庄等人正在徘徊寻找道路,不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原来是灌婴的精锐骑兵已经迅速追赶上来,先头部队发现了项羽的骑兵,立刻向灌婴报告敌情,灌婴闻听项羽就在前面,立刻下令汉军骑兵散开呈半月形包围之势,向项羽和他的骑兵卫士发起攻击。
项羽正要带领骑兵冲上去应战,项庄对项羽大喝一声说道:“兄长快走,我去拦住他们!”
不等说完,项庄早就手举双剑带着十数名骑兵迎着汉军骑兵队伍冲了过去,汉军骑兵见项庄杀来,立刻将项庄等人围了起来发起攻击,项庄虽然剑术颇高,拼尽全力搏杀,然而,十几人怎能敌得过训练有素、能征惯战的汉军骑兵大队,一会儿工夫,项庄与这十余名楚军骑兵便在混战中被汉军骑兵斩杀。灌婴看看战死的楚军骑兵中并没有项羽,随即下令汉军紧盯项羽的踪迹继续追赶。
项羽带领其余骑兵且战且退,接连杀死百余名汉军骑兵,暂时摆脱了追击,继续向东南方向奔驰三百里到达了和县东部(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寻找过江之处。
和县紧邻长江,江水自西南向偏北方向流经此地,然后经秣陵(今江苏省南京市)转而向东流去,如果在此地渡江,对岸便是项羽梦牵魂绕的江东之地,那里是他跟随叔父项梁举义旗,反暴秦,争霸天下的发起之地,也是与心爱的虞姬相识之地,只是不知江东的父老百姓此刻是否正翘首期盼楚霸王项羽归来?
项羽在长江边上的一座小山上下马稍作喘息,看看身边,当初突围的八百名的江东骑兵,此时已经仅剩二十八人,且多数负伤,身上血迹斑斑,兄弟项庄英勇战死弃尸荒野,项羽不觉心中黯然,他一言不发地眺望江面,但见天水茫茫,空阔寂寥,没有一条船只。
“没有渡船,如何能过得江去?”项羽眉头紧锁,在心里自问,不知如何是好。
不多时,汉军骑兵又如影随形般再次追了上来,将小山坡团团围住,项羽翻身上马,环顾这紧随自己左右的二十八位骑兵,说道:“看来今天是无法回归江东了,诸位兄弟可愿随我与汉军痛痛快快作最后一战?”
这二十八名骑兵皆齐声回答:“喏,我等既随霸王至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悉听大王之命!”
项羽点头笑道:“好,汝等先看我取一名汉军将领的首级回来!”
说罢,项羽一催胯下乌骓马,手持虎头铁戢,大喝一声,闪电般冲入汉军骑兵阵中,有汉军士兵不知项羽厉害,拍马举剑冲上前来与项羽交手,项羽振起神威,挥起沉重的铁戟左右横扫,瞬间斩杀十数名汉军骑兵,全身而退,返回小山包时,项羽手中果然提着一位汉军部将的头颅。
项羽问二十八位骑兵道:“各位看本王功夫如何?”
楚军骑兵在马上抱拳施礼说道:“大王神勇天下无敌,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我等佩服至极!”
项羽听了,得意地哈哈大笑,遂问二十八人道:“弟兄们可愿随本王再与汉军较量?”
这二十八位骑兵昂然答道:“愿随大王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