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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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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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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连载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放弃机会

二零零五年,君躲注定要逆水行舟,她不但要进行定期的复查、化疗,还要继续喝药,同时她加强锻炼,增加机体的韧性弹性,她还要进行系统的复习,为这来之不易的考试做准备。经过认真研究对比,她决定报考市三院的临床护理工作。理由是,在众多的招聘信息中,三院招收工作人员十名,比较而言,名额多,机会就多。对于她的选择,金华不反对,他不在意她在什么地方工作,他在意的是她完成自己的心愿,能获得良好心情和生活状态。

七月底考试成绩公布后,君躲如愿以偿的进入面试环节,她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并不了解面试要考什么,怎么考。在距离面试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她也只能平稳的走路,但是不能跑,不能用力,不能承担身体之外的任何重量,这样的状态增加了她的心理负担,而且,由于化疗,她的头发还没有长上来,只能带着棉纱帽子,她苦闷的很,担心自己会被监考老师拒之门外。谁知,金华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一个假发套,起初她还不愿意戴,谁知一经尝试,她却左顾右盼,再也不愿意取下来了。

病魔虽然毁坏了她的身体,但是并没有毁坏她爱美的心。

由于准备充分,面试也顺利通过了。

按照一般情况看,只要通过面试环节,就预示着一条康庄大道已经铺在考生面前了,因为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体检几乎没有问题,等着单位通知、报道,被录取是不存在任何悬念的。可是,君躲不是一般的考生,她做完骨肉瘤手术还不到一年,最易复发的两年危险期都还没有度过,她的身体不适合护士这样辛苦劳累的工作,况且,她还在化疗期,她的各项指标肯定达不到要求。为了准备面试,她已经延迟了化疗时间,所以等她从考场出来,金华就送她去了附属医院住院化疗。

和工作机会比较起来,生命的重要性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在忐忑焦灼的心境中等待体检通知,她多么希望体检通知能来的迟一些,要是过两个月再体检那该有多好啊。然而,天不遂人愿,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她刚做完化疗的第十天,体检通知来了。这不是要人的命么,化疗的毒副作用在这十天左右是最为强烈的,光是凭借经验,每次化疗结束后的这几天,她都要进行相应对症处理,不是注射升白细胞的药物就是服用保肝药物,这次怎么能例外呢。

一时间,她又万念俱灰。她不知道,金华的父亲已经暗中帮忙替她打过招呼,体检不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出在她自己,体检前一天,金华就嘱咐她早早休息,第二天来接她,送她去招生办指定的体检中心进行体检,谁知,君躲口头上答应,心里却早打定主意放弃眼前的机会。

那天晚上,她把体检通知单撕了。

金华一大早赶去接她,结果看见她床头柜上一堆纸屑。金华感觉自己的胸膛要炸了,他实在忍不住满腔怨火:“你到底为啥吗?人要变通一点么,一根筋到底有什么好?你身体不好,不能像别人......”

“对,我的身体是不如别人的好,可是,我不想自己的精神也比别人的差。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样的机会珍贵难得,而且又是头一年开考,这几年接连毕业的人千千万,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四处碰壁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可是我的身体不符合要求,我挤进去,就会有人被挤出来,这样不公平,即便是我蒙混过关获得了这个位置,我也不会心安理得,别人可以轻视我,小看我,但是,我不能自己小看自己,你知道我的性格。”

“你的性格里有太多的理想主义!”

“没错,这大概就是我们的根本区别。”

君躲虽然没有戳透,但是金华听得明白,君躲怪他功利现实。这句话让人伤心,使他感到委屈,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她。

她的求学过程就和唐僧取经一样,经历多少艰难才取得真经,唐僧一朝取到真经,便是佛袍加身,可是她有什么,她需要的是一个身份的认证,一种归属感。

看着她经受心身煎熬,他心疼,让她参加考试,让她进入体制并不是想让她去拼命工作,她的身体不容许那样的工作,他早就盘算好了,等她转正后就帮她办理病休,可是她却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金华只好送君躲回家去休养。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非常压抑,金华告诉君躲,云朵联系到了,但是今年她不能参加考试,以后有机会了她再考,倒是焦星报考了儿童福利院社工的职位,只是笔试都没有通过,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继续报考。

君躲默不作声。金华连她平常的一句叹息都没有听到。

事业编考试产生的分歧让金华和君躲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矛盾,一时间,他们谁也不理谁。

回到家的君躲只字不提考试的事,依旧和母亲要她的‘神仙药’按时喝,依旧锻炼她的腿,依旧写她的小楷,依旧改她的《无可奈何》,依旧不敢吹陶笛,因为只要她出声,必定是悲伤忧愁的曲调,那样会让父母跟着难过。

父母也不提考试的事,他们只盼望着能出现什么奇迹,让女儿的病好了。

三个月之后,西北又迎来了严寒的冬天,草木凋敝,冷风呼啸。金华再次来接君躲去银凤复查的时候,给她带来了台式的电脑。

“现在不用看书考试,怕你无聊,我给你连上网络,你在网上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网站能发表你的小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成功的方式很多,体制内的葡萄我们不吃了,还可以尝尝体制外的葡萄,说不定这条路行得通呢。”金华一边忙活接网线,一边婆婆似的唠叨。

君躲坐在旁边看他忙活,既不反对也不客套。

“你不问问电脑的价钱?你不打算还钱?”他故意揶揄。

“我不敢问啊。”

“哈哈哈......”

呵呵,都说一物降一物,世上的事就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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