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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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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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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连载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里应外合

国庆节前夕,贾友慈让她下班后一起去应酬,她不知道怎么推脱,正心烦意乱时,办公室打来电话,说一个药品销售员要见她。云朵本能的拒绝了,她也烦推销员,回说,下个月统一谈吧,这个时候就不见了。

办公室说,厂家临时调换了人,建议接触一下。

云朵寻思,和药商在一起也比和贾友慈在一起好,于是,她同意了。下午约定好的时间,秋实摇身一变,成了药品销售员敲开了云朵办公室的门。

云朵一抬头就认出了秋实,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失声叫秋实的名字,她看见秋实给她一个眼神暗示,云朵领会了他的意图,又坐回椅子上故意问他:“你们为什么频频更换业务员?这样不利于我们的合作,给双方工作增加负担。”

“我叫正义,希望我的工作能促进相互理解,加深合作,这些是我们厂的药品目录和报价,请您看看。”秋实把一张假名片和药品目录及要说的话都递给云朵。

云朵接过几页打印好的文件,慢慢地翻看着,这里面不仅有药品目录和报价还有秋实要说的话。云朵看完之后,心里渐渐高兴,秋实的出现让她心里踏实,看到希望。

她给秋实的报价上写了一句话,暗示秋实去找郭奶奶,把证据收存好。“你的报价有变动,我们还要研究对比,这是我的意向,希望你带回去,也认真考虑一下。”

秋实顺利完成预期目标,他休息的时候就整理材料,为写诉状做准备。从此以后,秋实用一个药品推销员的假身份出入仁安医院。他成了焦星和云朵及张青山之间的联络员,他们终于可以互通消息,了解情况,云朵的信心和勇气也增添了几分,摆在他们面前的一盘死棋渐渐活动起来。

国庆节之后,焦星辞去了水电工的职业,在张青山的护送下,他去福利院报道。一开始,张青山担心贾友慈会司机找焦星麻烦,去了才知道,福利院进出几道门,都有保安值守,没有通行证的人进不去,倒是个安全之地,他才放心了。

十月下旬,张青山在省工作会议上了解到一个消息,他非常兴奋,出了会议室就在包里一通乱翻,他要找自己的诺基亚,要给焦星打电话。

因为——

“国家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开始了,中央要派巡视组前往各省督导视察。”

贾友慈和王加仁的鼻子十分灵敏,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并且有所准备的进入“收缩”状态。

云朵虽然不知道这帮人的核心机密,但是通过他们的一些举动,她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异常。

首先,贾友慈把银凤周边市县明面上的小产业,如各种名堂的汽车大世界门店,汽修行门店,和一些较小的医疗器械销售门店陆续转卖他人,套取现金,同时,他们名下暗地里那些放高利贷的赌场、钱庄都暂时隐蔽或解散。接着,贾友慈和王加仁开始清理一些局外人,他们通过梳理整合,把一些先前通过各种名目强占或豪取来的资产中还占有极少股份和权利的人通过强行买断的方式将他们送出自己的队伍,一部分管理人员被辞退,留下的都是用来给他们看大门守后方能信得过人。

对于各市县,大一些的医院,医疗器械销售公司,他们则采取集中股权的方式进行控制,顶层管理人员只办事、领薪水,不参与决策,这样一来,富力集团实际的操控者就只剩下贾友慈和王加仁,一直以来,这两个早年间在拘留所相识的人是惺惺相惜,互为帮衬的兄弟,在集团内部是老大老二的关系,贾友慈彪悍狡诈,王加仁内敛儒雅、老谋深算,堪称“文治武功”的绝妙搭档,这些年,他们通力合作,事业如日中天。

但是,自从上次从云南回来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不易觉察的变化,比如在云朵这件事情上,如果是以前,王加仁会极力反对,阻止,因为在他们这样的团伙内部留云朵这样一个异己分子是极不稳妥的做法,可是王加仁却选择了装聋作哑,表面上是绝对忠诚,是成全贾友慈。但是,就整体利益而言,又有不合理的地方。

云朵常常设想,是不是他们之间也出现了罅隙?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样,她倒是有利可图,或许可以加以利用。所以她紧紧盯着王加仁的举动,关注贾友慈的变化。

零六年十一月,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雷霆之势迅速展开,公,检,法,司联合行动,首先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娱乐行业展开清扫,足浴,酒吧,棋牌等,从事不法经营的黑鱼黑虾一夜间就被扫荡干净,接着逐渐加大力度,不断深入到运输,建筑,采矿,集贸市场等各个领域,从基层到省委通过间接直接方式调查摸排取证,逐一落实,一时间风声紧张,形势严峻,尽管贾友慈已经有预备,但是眼见那根勒脖子的绳索已经越收越紧,他还是感觉焦虑,起初他们决定把能动用的资产往外输出,转移,然后暂时保存一些看似合法的项目维持经营,以保存根据地,他和王加仁商量要到‘外面’去避避风头,等情况好转之后再回来发扬壮大。

云朵看他们要逃离法网,心里十分着急,可是凭他们现在的一点证据还不足以将他们彻底铲除,他们还缺一个关键人证,砍死云耀祖,砍伤焦星的罪犯依然东躲西藏没有抓到,好几次都让他从警察眼皮下溜了,足见他反侦察能力很强,足够狡诈,就是贾友慈想除他灭口也难以得手。自从扫黑除恶行动开始,贾友慈怕他坏事,就派人四处寻找,眼看一个多月也无消息,贾友慈有些沉不住气,他大发雷霆,打骂自己手下,责怪他们都是无用的饭桶。

王加仁却好言宽慰,打发手下出去了,王加仁又给贾友慈添上茶,让他消消气。云朵坐在旁边安静吃饭,但是她能感觉到,整个看似平和的包厢里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云朵把自己的猜测传达给秋实,秋实断定这是他们集团内部要出乱子的信号,让云朵悄悄观察,有情况的时候要及时脱身,保护自己安全。

秋实的判断没错,王加仁确实有了非分之想。

王加仁知道贾友慈心毒手辣,在利益面前绝对不能容忍他人多分一勺粥。况且,一山不能容二虎,目前,富力集团眼看剩下他和贾友慈两个掌舵的人,贾友慈是不是对自己也有了防备和嫁祸之心他还不能确定,但是,依照贾友慈的秉性,赵海峰的下场估计就是他王加仁的下场,不如趁早打算,给自己谋个出路。所以,自从上次在云南解决了赵海峰之后,他就预感到某种危机,这期间,他趁着在云南处理赵海峰的事和境外毒贩勾结,准备寻找机会取而代之,做富力集团的一把手。

他当然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若有闪失,便要赔上身家性命,还要连累家人,所以,他暗地里早把自己的妻儿送到泰国去了,他的财产也渐渐转移出去,供家人在国外逍遥。如今,他只身一人,冒险一搏,如果成功,他将成为富力集团的最高指挥,如果不成功,他一个人抽身逃跑倒也利索。

这是王加仁苟且的如意算盘。自从有了二心,他对整体利益就不那么上心,往往选择便睁一只眼,闭一眼,任由贾友慈胡作非为,容留云朵这个麻烦在身边。

秋实再来仁安医院的时候告诉云朵,焦星要追诉的相关申诉材料已经报上去,要等最高检察院审批之后才能立案。他还传递给云朵一个消息,杜飞最近在平西县一个整形医院出现过,依照张青山的分析,此人已经听到扫黑除恶行动的风声,怕自己暴露,可能是去做了整形手术,这样的话,即便是他再次出现,想要认出来也会有困难。不过,秋实又给云朵宽心,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没有落在贾友慈手里,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很快逮住他。

秋实说的没错,在扫黑除恶的道路上,法网严密结实,容不得罪犯张狂,零七年一月二十日,张青山终于逮住了杜飞,这个狡猾的逃犯,为了躲避追逃,竟然异想天开去做了整容手术,不过,他没钱改变整张脸,只好割了双眼皮,把一双细长小眼睛改变了一下,谁知,就是他这个自作聪明的举动暴露了他的行踪。

张青山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亲自去福利院找焦星:“兄弟,你今天该请我喝杯酒。”

“你中彩票了?”

“没有。”

“我也没有中彩票,我们喝什么酒?”

“我逮住杜飞了。你说该不该请我喝酒。”张青山凑到焦星耳旁轻声的说。

“真的?好好好,我请你喝酒,我请你们队的人都去喝酒。”焦星一时兴奋,但是顷刻间又无望叹息:“抓住了又能怎么样,贾友慈要是动动手段,他还不是逍遥法外。”

“不,这一次他跑不了,他再也跑不了了。”张青山恢复了严肃,拧起的眉头间挂上了愤怒和严厉的神情。他看见焦星无奈悲愤的表情,很想痛快的说一个还没有公开的消息,可是,他忍了忍,拍拍焦星的肩膀:“再过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星期就会有消息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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