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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枢尧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25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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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书生》连载

第三十五章 营救秦先生

俞希被任命为总指挥部参谋的同时,还兼任二十五路军军官教导大队教员,副官吴保中任军官教导大队大队长,主要是集中分批轮训营以下军官,教授军官排兵布阵、预备队的使用、诱伏、腰击、突破、包围、掩护、撤退等,都有沙盘现场作业。

在新成立的军官教导大队的选址问题上总指挥不过问,全权有副官吴保中决定,吴保中不想离开总指挥部,怕去教导大队任职把他撬出总指挥部,所以他把一切事宜交给俞希去落实。为鼓励俞希好好干,吴副官说,你只要干出成绩,我就打报告让总部破格提拔你。俞希趁机说,我想把军官教导大队设在咱二十五路军的384团。吴副官想了想说,离总部远了些。接着,吴副官反过来问俞希,你为啥这样考虑?俞希绕圈子说,现在军队风气不好,纪律松散,在总部培训,难免要溜出去逛街,所以我想选个离总部远些的地方,就是溜出去,也没地方热闹。吴副官睁大眼睛“咦”地一声说,384团不就驻扎在你们县吗?俞希嘻嘻笑说,384团不在县城里,距离县城还有六里地呢。实不相瞒,我是想离家近些。吴副官一手掐腰,一手点着俞希说,我明白了,你来二十五路军是想离家近些,来了二十五路军还想离家近些,看来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啊。那好,我答应你,但我要提醒你,你要三天两头往家跑,把军官教导大队办砸了,那可要军法从事。俞希说,我感谢你还来不急呢,咋会办砸呢?放心,我不回家,我让家里人来看我。

在军官教导大队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大半年过去了,俞希没有回过一次家,就是有事也是家里人来找他。这段时间,俞希的确上心,不仅教学做得好,还和384团上下相处融洽。比如,军官教导大队的伙食没有单独起灶,就用384团的军官灶,伙食费全都补贴给384团军需科,所以384团的鲁团长没少在吴副官面前为俞希美言。

一天刚下课,有人在教室门外喊他,报告俞教官,有人在大门口找你。俞希回头一看,是384团的一个哨兵在喊他。384团的团部设在县郊的城隍庙里,军官教导大队的教室借用的是城隍庙里的大殿,一块新做黑板挂在大殿圆柱子上,黑板前是供教员用的一张课桌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巨大的演习沙盘。俞希来到城隍庙大门口,看见一个穿省立九中校服的学生,正推着一辆自行车在门外等他。

俞希一看到省立九中的校服就倍感亲切,赶紧把学生让进军营,安排吃饭,吃饭时学生左顾右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俞希就猜到学生有重要事情相告。饭后,俞希要学生去他宿舍说话,宿舍里就他两人,学生小心翼翼地朝门外东张西望了一番,关上门,压低声音说,秦先生被抓进县大牢了,说是过几天要押往省里。俞希吃惊不小,有些奇怪地说,他一个教书匠,县里抓他干啥?学生说,我只是捎个话,不过也知道一些抓他的缘由。学生轻手轻脚打开门朝外看看,然后关上门,小声说,听说呀,他是地下党。俞希倒吸一口凉气,上面强调剿共,还把部队抽去围剿红军,所以他感到这事有些棘手。俞希在屋里踱来踱去,搓着手说,这事不好管呢。学生说,我们都知道,你是秦先生的得意门生,他出事你能袖手旁观?俞希手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事找谁呢?学生一副很老成的样子提醒说,就找384团的团长,县里不敢不给他面子,再说他是老西北军跟国民党不一心。俞希笑说,你咋啥都知道,是共产党吧?学生打马虎眼说,你说是就是吧。其实我知道,你过去和我一样都是进步学生,当年你不也参加九中学生的反军阀游行嘛。接着,学生补充说,对了,要快,不然就晚了。

送走学生后,俞希挠着头想来想去,要说他和吴副官最熟,但是不了解吴副官的政治倾向,万一他是个反共分子,这事就搞砸了。反观老西北军的鲁团长相对可靠些,这个鲁团长行伍出身,以前在西北军跟随冯玉祥参加中原大战,跟老蒋打过。俞希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去找鲁团长,也不回避,直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鲁团长笑说,瞧你一脸正经的样子,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这事呀,宜早不宜迟,一押到省里就麻烦了。

当天,鲁团长就带警卫和俞希骑马进县城,径直踏进杨县长的办公房。鲁团长一见杨县长就毫无顾忌地说,我是来救共产党的。杨县长吓得脸色顿时变了,赶紧关上门,小声吩咐说,鲁兄玩笑啦。俞希一见杨县长就想起当年乔玄隐让他找的那个杨县长。后来,俞希提起乔玄隐,杨县长果然认识,关系还不错。杨县长为难地对鲁团长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个秦先生是被叛徒出卖,才被县保安大队抓住,还是个不小的共党头目。

鲁团长一听,对俞希双手一摊说,难办。俞希急出一头汗来,对鲁团长说,秦先生从私塾就教我,一直教到九中毕业,我要不救他,于心不忍呢。鲁团长不耐烦了,扭脸提高声音说杨县长,咋着,我的面子真不给吗?杨县长赶紧站起来,打躬作揖说,卑职不敢,整肃地方还需鲁团长多多相助呀。鲁团长手一挥说,这个好办。杨县长说,你容我想想。说着,杨县长绕回到桌前坐下,俩手指头在桌子上弹着,闭目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说,提人容易,问题是出卖他的那个人,也要和他一起到省里去。我要把那个秦先生放了,那出卖他的人咋办?鲁团长一拍桌子说,那还不好办?你把那个叛徒给我,我把他毙了,不就完了。

杨县长一听,拍拍脑门,眼珠子一转说,我正为如何押人去省里的事发愁呢,怕半路有人营救,一旦营救走了,我可要吃官司,这下好了,咱俩办个交接手续,我把俩人都给你,你爱咋着咋着,跟我没关系。鲁团长假装生气说,你个滑头,推得倒干净。杨县长叹口气说,我和你不一样,你背靠二十五路军那颗大树,怕谁呀。鲁团长受了奉承,心里美滋滋地说,那是,当年我随老长官跟蒋委员长打过,什么省府我还真没放眼里,他们管不了我。

按约定,384团一辆罩着军绿帆布的卡车,到县大牢提出秦先生,又去县保安大队把那个叛徒接出,说是去省里。叛徒一看是正规军护送,感到很放心,他想坐驾驶室里,被俞希撵到车厢里。一到车厢里就放下车罩,几个兵三下两下把那个叛徒捆了起来,叛徒刚想喊叫,嘴里塞进一把稻草,捂了个严严实实。

军车开到一片荒山里,几个士兵下车挖坑,然后把叛徒扔进坑底。一个士兵端起步枪对着叛徒脑袋“砰”一枪,怕不死,又补了一枪,把坑埋了。卡车调头开回军官教导大队,俞希给秦先生换了一身军服。俞希说,老师,县上你是回不去了,可否……。俞希的意思是想让秦先生暂时呆在军官教导大队。秦先生打断俞希的话说,我的去处有人安排,我在你这住几天就走。接着,秦先生语重心长地对俞希说,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注意保密。接着,秦先生说,虽说我们现在力量还小,还是一块小石头,可是总有一天能打烂蒋介石反动派的那口大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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