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江如愿以偿史美兰胴香玉体的同时,当然不会忘记要将他视作有力武器的经典照片呈送给魏支书慢慢御览,他认为魏支书之前在自己卧房里的匆匆一瞥印象容易模糊,因此很有必要不吝赐予一套,以便魏支书随身阅读欣赏,时时刻刻受到警示,反省自己的罪行,从而才会积极推进乐安江交办的划改成分的重任。乐安江认为,这样一来,就能够有效的控制住魏支书,而魏支书也是有这个思想准备的,此前两个人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因此,在顺利上位史美兰的第二天上午,乐安江也懒得去出工,哄他爹妈说脑壳痛,全身乏力,想要好好的睡一觉,叫他们给冉小队长冉启强请个假。等他爹妈出门以后,他一个轱辘翻身爬起床来,特意换上一身平时舍不得穿的军装,将抽屉里剩余的照片全部揣进口袋里,就朝大队部去了。
大队部的门开着,魏支书魏有德和商会计商修权两个人正面对面坐在屋子中间的大铁炉子边上喝酒聊天。这是冬春用来取暖的,有着一个大大台面的铁炉子,夏秋熄了火,就当做茶桌。魏支书和商会计两个人正在一边就着炒包谷籽喝酒,一边闲谈吹牛,看见乐安江一阵军装英武,黑着个脸坚定自信的走进来,两个人都有一小点被这从未有过的神武惊住了。一小点的惊住并不影响魏支书的判断,他知道乐安江为什么来,一小点的惊住之余,剩下的就是没有感觉到意外和奇怪,倒是商会计一小点惊住过后,很多点的都是诧异和奇怪,凸凸着眼问乐安江不出工跑到大队部来干哪样?乐安江说来给支书魏叔汇报思想。汇报思想也不是这个时候,分明是故意捣蛋。商会计正要凶他,被魏支书一只夹着纸烟的阔手止住了, 直起身,对商会计说:“是我约小乐来的,修权啊,你去砖厂看一下他们的窑子开始装砖胚了没有,我要和小乐谈一下话,昨天公社领导讲了,我们要树立一个可以改造好的地富子女典型!回头我们开个支委会研究一下,我考虑还是要给乐老弯摘帽。”魏支书说着,把会计商修权支走的同时,起身出门引着乐安江往隔壁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乐安江跟着魏支书出来到隔壁的办公室门前,等着魏支书从裤腰带上解下钥匙来开了门,紧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知道你个地主私儿阴险,昨天算是我载了!你赢了!有什么条件,你讲!”一进门,魏支书就头也不回的边说边朝房屋正中毛主席像下面他的办公桌走去,然后转过身,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端坐下来。
换了一个地方,刚才在隔壁大队部的办公室和颜悦色的魏有德魏支书的嘴脸马上就变了,凶神恶煞的,脸颊泛着青光,一双充满霸气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全然不把他乐安江放在眼里的傲慢样子,要在以往,这一幅表情足以使乐安江变得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但是,如今底气加上火气都是十足的少年气盛的乐安江只感觉到胸中腾的一下一股热潮就往上蹿了起来——捏住了你的把柄,你还不老实,还要装鬼吓人,还要故意做出一副不把被他乐安江捏住把柄当一回事的样子,还要想作垂死的挣扎,这不是硬逼着人家发飙吗?——于是乐安江鼓足勇气跨步站到魏有德办公桌前面不远的地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魏有德吼开了:“魏支书,魏有德,你不要骂人哈,你还敢骂我!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个态度,我顶齐天就是个地主成份的子女,你总不敢把我枪毙了!”然后往前一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制信封,左手一倒,右手一抽,取出那沓照片,“啪”的一声像玩扑克“斗地主”甩大牌那样重重地甩到魏支书面前的办公桌子上,“你应该怕我啊!”
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魏支书没有想到乐安江胆敢会用这样的方式再给他来这么一个重磅的“炸弹”,虽然知道自己的尾巴被乐安江揪着,但是,多年的习惯让他总觉得能够从气势上压住乐安江的,乐家老小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顺民,乐安江揪住他的小尾巴,不过是想要获得好处而已,但是划改成分谈何容易,出于战术考虑,他要恩威并施,既要让他看到点希望,又要在气势上镇住他,先把被他捏住的“把柄”拿回来再说,因此,他并没有用乐安江所希望的阿谀的态度来迎接乐安江,这样一来,乐安江失算,魏支书也失算,于是,战争也就爆发了。
魏有德看见乐安江这个样子,而且居然断言他魏有德应该怕他乐安江,这真的是挑战到了他的底线,触及到了他的灵魂,伤及到了他的自尊,他没有想到乐安江不但恬不知耻地逼迫着他帮忙改成分,还雷厉风行地就把史美兰给干了,心理上的过度时间都不给他,紧跟着还敢于跑到大队来明火执仗的跟他干,而且还穿上了一身军装,这气势,就差戴上一个“红卫兵”袖标,因此,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镇住他,将他的威风打下去,于是他忍不住将阔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站起来,说:“你个地主崽子,老子怕你个㞗!”转身走到文件柜前,掏出钥匙捅开锁,一把抓出他的AK47来,划拉一下拉开枪栓,转身对着乐安江,双目圆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乐安江一时间被镇住了,从魏支书一巴掌拍到桌上,直到用枪口对着他,他好像被吓傻了似的,其实乐安江是被吓着了,只不过没有傻,吓而不傻,他的思想快速地运转着,如果这样就被魏支书吓住了,也就前功尽弃了。魏有德就是想用武力压制住他,但是,魏有德不是傻瓜,他一定忌惮乐安江手里掌握着的那些“地雷”,目前他并不清楚乐安江把它们分别埋设在什么地方,因此,乐安江断定魏有德不敢开枪,于是,在沉默一阵过后,乐安江一挺胸,发声了,“啪”的往自己的胸脯上拍了一巴掌,说:“开枪!你开呀,有胆量你就开,不开的是私儿、杂种!”
魏支书没有想到乐安江会来这么一手,没有想到一个长期小心翼翼生活在他麾下的地主崽子会变得这么勇敢和张狂,不怕死的只在电影里面看见过,这下却在自己眼前出现了!这回轮到他魏有德魏支书被镇住了。之前他还想着虽然被乐安江揪住了小尾巴,但在气势上一定要压住他,态度上软而有度,硬是纲,软是目,软,只能体现在领导和组织关怀的前提条件下表现出来,因此他才在全大队社员集中学习的会议上先打后拉,当着全体社员的面不点名的点名将乐安江一家批斗了一通,心理上先给他来个下马威,紧跟着向乐安江抛出了一根橄榄枝,释放一个和平鸽,魏支书想,慢慢耗着,总会找到翻盘机会的,心里面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方寸不乱,这也显示出了魏支书的老辣。不过,战事并没有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不怕死的乐安江一时间让他哑语了,任凭他表面上怎么镇定,私下里还是胆战心惊的,毕竟是做贼心虚,已经受制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来日方长,当下还是握手言和为好,于是两相沉默一阵过后,他把枪放到了桌子上,有些讪讪地说,“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敢开枪,我手指头一动,信不信,你就‘米稀’了,是念在大家多年的交情,同一个大队,你是我的社员,算了,算了!” 假装心不在焉的把枪放到桌子一边,坐下去伸手拿起照片。
见到魏支书这样,乐安江不再言语,心里清楚,这一局他又赌赢了,总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双赢总是最好的结果,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冷颤,里面的衬衣和内裤已经汗湿了,魏有德魏支书说的是实话,他要真一动手指头开枪,自己就真的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