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股长毕竟是有几下功夫的,早就防着乐安江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奇耻大辱而情绪激动,多半会向着她来这一手,因此,在乐安江拼尽全身力气冲撞过来的瞬间,她轻松地往旁边一闪,很容易就躲开了,而那张她和王特派员审判乐安江的办公桌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飞向后面的墙壁,崴腿脱榫,瘫成一堆。
王特派员当然不会允许他的猎物放肆,老于此道的他十分清楚这一阵子最最需要的是使用极端的手段安抚住乐安江的情绪,而安抚的办法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会乖乖的配合就范,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难办,因此,他冲着门外的民兵吼道:“你们都给我进来!”
几个民兵随即就冲了进来,望着王特派员和钟股长。王特派员说:“让他清醒清醒!先来个‘前赴后继’。”
几个民兵一听,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地重新把乐安江反绑起来,随即把反绑着的乐安江拖到临时审讯室通往旁边一间屋子之间的房门底下——以前的房门大多是设计有一个门头窗的,门头窗与门之间有一根门枋——两个民兵将乐安江反绑在后背的双手用力朝上一抬,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一个民兵往他捆绑着的两手之间穿了一条绳子,一头扎紧,把一头绳子甩过门枋,用力往下一拉,等到乐安江双脚刚好离地,双臂悬挂着吊在门枋下时,将绳子在乐安江的两条大腿上绕了一圈,然后在裆下挽了一个结。
乐安江疼得大声喊叫,汗珠子也跟着从两边的脸颊上往下掉。王特派员示意几个民兵先出去一下,然后走到乐安江的面前,说:“叫你签你不签,我给你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不按照我说的签字的!”
钟股长也走了过来,语气十分和软地对乐安江说:“其实啊,小乐,你不想想,我们为什么把你强奸史美兰写成强奸生产大队的母猪呢?”
疼得嗷嗷直叫的乐安江听到这句话,挣扎着吼道:“为什么啊?”
钟股长依然语气和软的说:“你想想,你多次的强奸人家史美兰,多次的强奸一名女知青,会是什么结果?按照我的经验,一定是死刑,肯定是吃枪子的命,”她用一根细长的食指冲着自己的太阳穴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动作,然后关心倍至地摸出自己带着香气的手帕帮乐安江把额头上的汗水蘸了一下,“你想想,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王特派员更是对你的印象不错,我们都不会害你的,我们都想帮你,所以,我们出于对你的关心,才把强奸女知青写成强奸母猪,强奸母猪,比起强奸人来,罪行就轻得多了,主要还是一个流氓罪,这样,判起来,起码不会是死刑。”
“胡扯哦,我坚决不干,你们丧尽天良啊!我宁愿死!”乐安江一听,肺都要气炸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强奸母猪,我这一辈子还怎么活啊,口水都会把人淹死!如果是强奸史美兰,就算被枪毙,名声也比强奸母猪好听,你们简直就不是人,你们咋个会这样写啊!帮我?你们无耻,你们是相互勾结在一起的,过河拆桥,先是把我的照片底片骗了,怕骗不干净,然后就放火烧房子,觉得现在我手中没有证据,好欺负了,公报私仇!你们要遭报应的啊!”乐安江嚎叫着。
“放火烧房子,你不要乱讲哈!”王特派员一听,吼叫起来,“乱讲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乱讲?我哪里乱讲了?不然早不烧、晚不烧,史美兰一走,我家房子就起火了!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们是一伙的,你们真的以为烧了我家房子就把照片底片都烧干净了!”乐安江终于绷不住,觉得应该发出一点小威胁。
整个房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过时间并不长,钟股长和王特派员对望着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转过头,依然十分有耐性,声音依然和软地安慰他说:“小乐,如果你手里边真有你说的魏有德魏支书和知青史美兰通奸的照片,你就把它拿出来,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公正办理这个案子的。”
乐安江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权衡着钟股长所说的话,最后还是倾向于先前的判断,现在拿出鸡窝地底下的两张底片,一定会被钟股长他们毁灭证据的,更不能指正魏有德是特务,一点证据都没有拿到,于是哼哼着说:“我没有说假话,你们可以去魏支书魏有德家搜,他一定藏在他家哪个地方的,一抄家肯定就能够抄出来!”
听到乐安江这样说,钟股长和王特派员又相互着对望了一下,与先前不同的是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是轻松,都悄悄地松了口气。钟股长转过头,依然十分温和可亲,说:“小乐,你冷静点,我们不能随便就去抄魏有德魏支书的家,毕竟他是大队支书,史美兰又没有控告他,是不是啊?说到你的事情,你想啊,你把人家史美兰都那个好多回了,为了减轻你的责任,大家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你表现一直不错,才写成强奸母猪,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钟股长叹了口气,“我还办过一个案子,是一个鸡奸犯,后坞电厂的一个老者强奸一只母鸡,结果人家认罪,只判了三年,这有什么,你又不是第一个。”她又用香手帕左右两边帮乐安江把脸上的汗水泪水揩干净。
“荒唐哟,荒唐,钟股长,钟孃,你们是公安,是警察,咋个能这样乱整啊!”乐安江仍然吼叫着,但明显的比刚才的怒气要少了许多。
“乱整?远的不讲,裘老二的事情你该知道吧,啊?才强奸了别人一盘,就枪毙了,”王特派员怒气冲冲的,“这样,钟股长,他不接受我们的好意,那我们就让他一个人好好地冷静冷静,好好地思考一下,”王特派员对钟股长递了一个眼神,“我们先吃饭去。”
“要不要把小乐先放下来吃点东西?”钟股长问。
“‘前赴后继’,‘勇往直前’,让他多吊一阵子,吃什么饭,饿一下清醒点!”王特派员说。
“我看小乐也是一时转不过弯,其实他心里面是明白我们好意的,是不是啊,小乐?”钟股长凑近乐安江,又用香手帕蘸干他下巴底的汗水和泪水。
“我受不了了,膀子要断了!”乐安江听到王特派员的话,又嗅到了钟股长呼出来的一股香丝丝的气味,开始有点想要缴械的意向,叫喊起来,“我也要吃饭啊!”
“不要理他!”王特派员认为要把砝码给乐安江压得再重一点,“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王特派员跟着钟股长都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