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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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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与天梯河》连载

第二十二章

贺素丽邀请春泥这周日晚上到她家吃饭。贺素丽爱热闹,热衷于组织聚会,在聚会中完美展示她女主人的一面,她准备的食物美味可口,令客人们啧啧称赞,她注重礼节很有礼貌,服务周到,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很真实,让人感觉同她相处心情舒畅,但她有点孩子气,这是大多数真实的人共有的自然特性。春泥去年曾去过她家一次,这次听到贺素丽的邀请她欣然同意了。贺素丽的丈夫李明坤同样热衷于热热闹闹,这一点他们夫妻倒完全一致,但他们似乎也不尽相同。李明坤在社会中有身份有地位,他喜欢社交和家庭聚会的初衷,是因为他想寻求一种身心放松的状态,用他的话说,平常大多数时候他总是正襟危坐地开会、发言、念稿子,只有在家的时候他才能得以真正放松、松弛下来,好像他平时饱受多少委屈和巨大的摧残似的,事实是他令人仰望,甚是不少人对他卑躬屈膝,在机关事业单位总有一部分人热衷于搞上下尊卑的关系,令人很厌烦。官场上的那一套他见多了,尽管他有时也随波逐流,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正直、和蔼可亲的人,所以他力争做的更加亲民,这是他难能可贵的一面,总之,贺素丽说他很注重自己的名声,他说不能让名声毁了自已今天来之不易的成就,否则名声就成了一种精神的负担和累赘,他把今天的成就得益于他的刻苦勤奋、不遗余力的拼搏以及老家人口中的上天的眷顾。他看轻官场中那些司空见惯的光怪陆离的现象,他对自己取得的成就格外珍惜,看成自己无尚的荣光,但他却为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而苦恼不已。他寄希望在热闹的聚会中收获不一样的友谊,以弥补他空虚的灵魂。

贺素丽爱李明坤,这种爱发自内心、身不由己,这种爱来自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来自一种美好的心灵,来自两个有趣的灵魂,但她总是打趣他的秃顶,在她一遍一遍仔细打扫房间各个角落时她说要把地板打扫得像他的脑袋一样锃明发亮,他的丈夫并不生她的气,他早已习惯了她的絮絮叨叨,在将近20年的夫妻生活中,他仍能保持对她如初恋般的热爱,证明他热爱生活,对生活不离不弃,总之,他对他的婚姻生活相当满意,但他为他越来越少的头发心生苦恼,因为逐渐稀疏的头发总让他在有限的闲暇时间想到青春,那个再也不会眷顾自己、抛弃自己的任性妄为的青春。贺素丽对民间的一个偏方深信不疑,她正在熬制一种黑豆搭配生姜的茶水,这种茶水需要在文火中慢慢熬上40分钟,贺素丽在这40分钟会想到痛苦的过去,会想到在她小时候因为另一个女人绝情远去的父亲,父亲的形像早已化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但还存留着伤疤的痕迹,她还会想到受苦受难的母亲,如今母亲总算苦尽甘来,于是她联想到自己的婚姻,这让她从悲伤中品尝到一丝幸福的味道,在她思绪纷飞,但却总在一个无形的栅栏旁停滞不前发呆的时候,她把茶水熬尽了,不锈钢锅的底也全烧焦了,幸亏发焦的糊味扑面而来,她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她慌忙跑到超市又买了一个新的结实的不锈钢锅,再重新放上配好比例的黑豆、生姜和水开始熬上40分钟,这次终于成功了,当李明坤回来后,她兴高采烈地强制李明坤喝下去,这让李明坤厌烦极了又苦恼不已,但一想到贺素丽的良苦用心和他自身越来越稀疏的头发,想到她像个小女生一样对他深情款款,他就不情不愿地喝下去,效果可想而知,他的头发继续脱落,“一切都回不去了”,他这样悲观地说,也许他再次想到了他的青春,但贺素丽并不悲观绝望,她开始寻找其他的配方,最近她开始研究起中医来,希望这门古老神奇的传统医学能帮她找到部分男人到了中年脱发的原因,但到目前为止,她仍没找到一个良好的效果绝佳的配方,她认为是她自己研究不够深入,她善于从自身寻找问题的根本原因,这让她的丈夫认为她又傻又可爱。李明坤总是在早上上班时开车送她到单位,只要有空,下班就开车接她,他载着她,一如呵护着他的爱情。他们这对中年夫妻的婚姻生活能四季常春,不仅仅始于对彼此的热爱和他们有趣的灵魂,其实更多的还有一种古板的严肃作风,当然他们才不这样认为。他们家邀请最多的是李明坤的同事、同学、朋友。李明坤最近同冯立洲走的很近,他们共同的话题缘于李明坤的秃顶和冯立洲-头浓密的头发。对于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话题,冯立洲却能让李明坤乐于直面自己的问题而放开畅谈,可见他有一套高超的谈话技巧,他善于阿谀奉承但不露蛛丝马迹。

贺素丽很期待这次聚会,那时她还不知道冯立洲会带着他如胶似漆的情人一个叫林林的女人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的家中,她以为这次邀请的人全是李明坤和她共同熟悉的朋友,此次聚会也完全是出于朋友之间的谈谈心,因为她邀请的春泥和林慧慧这两个年轻人都让她喜欢。她把林慧慧叫到她们办公室,把对春泥说的话又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林慧慧今年才25岁,而贺素丽已将近40岁,她被这样一位资历深的老员工邀请一时感到意外,甚至有点手足无措,她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春泥,她听到春泥已欣然应允了贺素丽,并看到春泥投来的鼓励的眼神,她也同意了。

已经入了秋,走到大街上能感觉到阵阵凉意。夜幕降临、夜色笼罩下的整座城市,尽管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拥挤不堪,但公园里、商店里、街道上仍有不少行人穿梭其中,不少外地人和乡镇上的人蜂拥而至,这是片沃土,这个城市正在逐渐变得富足、活力十足,充满了现代化的工业气息。生活节奏变得快,生活中有一种紧迫感,人们追求所谓的价值和时尚,但如果想体味一种诗意般的轻松、自在、松驰,想体味一种真正的艺术,那就要别出心裁和另谋出路了。轻轻吹来的秋风,把树叶飘向远方,飘落在地,风帮树叶完成了一次沉淀的壮举,树叶的最终归宿还要回归大地,变成泥土,守护树木和花朵。环卫工人正穿着标志性的外衣落寞地在打扫落叶,他们的影子在明亮的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他们迫于生计,忍受着痛苦的重压,但他们还热爱生活、热爱劳动,虽然他们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们多么令人敬畏啊!春泥听着耳边吹来的风声,看着灯光下婆娑的树影,闻着树叶的清香,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春去秋来,岁月总是让人涌出很多感叹!

贺素丽家并不太难找,骑着电车在大街上穿梭十多分钟,就进入了这栋高档小区。小区的大门有人在看守,两个守门人从看门室伸出头问了春泥情况,就让春泥过去了,春泥在路过时看到门卫室设施挺全的,也挺人性化的,有值班的床、安装有空调、还有做饭的东西,这比不少小区要好的多,有些小区的门卫室只有一把椅子和一个茶壶,连一张简单的折叠床也没有。春泥凭着上次模糊的印象来到贺素丽家门口,她按了按门铃,门里传出贺素丽的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你真守时,春泥。”

“没迟到就好。”

“这有什么早晚的呢,你是第一个来的。”贺素丽赶紧让春泥进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欢迎啊!你姐正惦记着你呢。”李明坤很和气也很客气,他热情地给春泥打招呼。春泥腼腆地笑了笑,在陌生人面前她有点紧张,更何况李明坤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虽然她厌恶卑躬屈膝的态度,但有时她不免也会沾染几分职场人员的习气,她紧张地说了两句客气话,声音很轻很拘谨。

“让你姐领你随便看看,一会我们就开饭了。”说完这句话,李明坤转身进了他二楼的书房。

贺素丽领着春泥在一楼各个房间参观。先到了厨房,有一个青年正在忙着做饭。“这是我弟弟贺书博,他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清蒸鲈鱼,我们家都很喜欢,一会做好了,好好尝尝。”青年被姐姐夸赞,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从灶台上扭过头简单地给春泥问了好,就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春泥看到厨房已经摆放了很多的食物和水果。“真难得,很能干。”春泥脱口而出一句称赞的话。听到春泥的夸赞声,贺素丽一下子打开了话题。她说她这个弟弟真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能够吃苦耐劳,她说你知道的从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我们抛弃了这个家,他有了一个新的家,而在我们破碎的家里弟弟就是我们家的支柱啊!贺素丽说到她弟弟,既感动又骄傲,一股亲情和骄傲之情在她的语言和内心蔓延开来。当走到另一个房间时,她说这是她女儿的房间,虽然现在她去外地上大学了,但她每周要雷打不动至少打扫两次房间,桌子上要擦得一尘不染,等女儿放假回来她会看到这间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你会弹钢琴吗?会了你弹一曲。”她女儿的房间摆放着一架长长的钢琴,被红色的金丝绒面罩蒙着,贺素丽掀开面罩,她用手随便拨动一下琴弦,“我不会。”春泥如实说,贺素丽说她也不会,但女儿弹钢琴的时候和样子都让她觉得生活太美好了,舒缓动听的曲子和女儿美丽的面庞总让她感到幸福。贺素丽沉醉其中,春泥也觉得很美好。

“今天晚上都有谁啊?”春泥问贺素丽,春泥不习惯有太多陌生人。“你不问我还不生气,提起今天要来的人,我可快要气死了。冯立洲要带着情人来,真不要脸!你看吧,我今晚可不理那个女人。”贺素丽气急了,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而来人正是冯立洲和他的情人,贺素丽绷着个脸给他们开了门,李明坤这时也从楼上下来了,他和冯立洲握了握手,他们相互拍了拍肩膀,然后他们三人去了阳台上。春泥跟着贺素丽坐在客厅上闲聊。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这个男人大腹便便,说话也大大咧咧的,他一进门就大笑起来,看得出他是他们家的老朋友了,贺素丽见到他很开心,把他让到了阳台。“这是建设局的李局,人很随和,没有一点架子。”等李局也上了楼,贺素丽向春泥介绍说。“看她那一股风骚样,我就特别讨厌她。”贺素丽压低声音对春泥说,“我看着冯立洲也是个油嘴滑舌的人,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你看他是不是也够风度翩翩的。”

透过玻璃外面的灯光,春泥看到冯立洲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很漂亮散发着深沉的目光,头发乌黑发亮,估计经过了精心的打理,他确实有一种美男子的优雅,他的肩膀很宽阔,脸部也端端正正的棱角分明,他正谈笑着,不时同他身边的女人眉目传情。

“很多男人都这样,最近流行第二家庭。”

“哦,他的妻子一定很受伤。”

“我听李明坤说,他妻子确实是温柔贤慧,但你明白,她已老了,而且她性格懦弱。你看这个女人狐媚又张扬,男人可受不了这种诱惑。”

“他那样帅气又地位极高的男人是相当吸引女人的。”

“我厌烦透了他们俩个,碍于丈夫的面子才不得不接待他们。”

“姐,饭菜要好了,准备开饭吧。”贺书博话音刚落,还没等贺素丽开口,就听到传来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吧。”贺书博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我走错了吗?”

“慧慧,赶快进来,就差你一个人了。”

“快进来吧,显然你没走错门。”贺书博对林慧慧说,林慧慧对贺书博微微一笑,从他身旁走了进来。

邀请的客人都到齐了,贺素丽把他们都让到宽大的阳台上,这个阳光做为宴会厅真是绰绰有余,四周安装有透明的玻璃,据贺素丽介绍从外面无法看到这里发生的情形,但从在里面却能把外面的风景尽收眼底。外围安装一圈护栏进行加固,中间摆放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铺着干净的米黄色桌布,桌子上摆放着两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应该是刚从花店订来的,桌子四周摆放十来张椅子,阳台的一角摆放几盆花,天堂鸟长势极好,蝴蝶兰在主人精心的打理下盛开着紫色的花朵,显得高贵和纯洁,阳台的另一角摆放着一张圆形的浅青色桌子,桌子也摆放一束新鲜的玫瑰,这个阳台处处彰显出一种现代的浪漫气息。吊灯呈六辨雪花型,灯光在夜色里格外明亮,天已经全黑了,夜幕已悄无声息地降临了整片大地。

李明坤热情地同进来的李局再次握手,向进来的春泥和林慧慧点头致意,他不失男主人的热情,又显得绅士风度,让人觉得很放松。贺素丽介绍在座的人以便彼此认识和熟悉,她先以朋友的口吻把春泥和林慧慧介绍给在座的人,她三言两语就把她们介绍了一下,本来她们俩个就是单位普通的一名职员,没有令人尊崇的身份和地位。她又不失礼节地介绍了她和李明坤共同的朋友李局,李局很开心,两次站起来表示对女主人的感激和尊重。后来,她开始介绍她的丈夫李明坤,她以隆重的神情、爱恋的语气和眼神,足足介绍有五分钟,她完全把控不住自己的感情,已经开始讲述她们的爱情了,直到她的丈夫李明坤示意她停下来,此时李明坤完全深受感动,几乎要沉浸在他妻子的爱情宣言中,但他发现冯立洲面露为难的神色,他才想起应该顾及一下冯立洲的情面。他说该到了品尝食物的时刻了,他有点饿了,以让妻子贺素丽能顺理成章地停下来,贺素丽正沉浸在她的爱情中,听到丈夫李明坤的暗示,仿佛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大其词,她赶紧不好意思地停下来,但她感到一种意犹未尽的失落。她说在美味可口的食物之前,她还要简单地介绍一下她的弟弟贺书博,对今天在厨房中忙碌的人,大家都很期待。她介绍了所有人,唯独直接忽略了冯立洲和他的情人林林。春泥看到了贺素丽另一个可爱的地方,她爱憎分明,对建立在伤害他人之上的爱情嗤之以鼻,对破坏别人家庭的放荡行为、纵欲生活恨之入骨,她觉得他们那样的人天生自私无耻,像冯立洲情人那样的女人,公然挑战道德的底线,行为根本不及明码标价的伎女高尚,伎女为了生活所迫,而他们则为了破坏和一己私欲,他们又胆怯又懦弱,私底下偷偷玩着肉体的游戏。贺素丽自己的爱情观同她父母过早的分开行为当然有直接的关系,但她却是道德的典范,这一点让人很敬佩,毕竟,不少人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过度纵欲,纵情享乐,干着伤风败俗之事,挑战道德的底线是不争的事实。“爱是永恒存在的,贵在高尚地去追寻。”贺素丽曾这样说,春泥和贺素丽以前曾一起探讨过爱情,在这一点上,春泥和贺素丽不谋而合。

贺素丽的不快并没有发作,所以她变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除了自己给自己生闷气外,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开始了。在场的所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春泥紧挨贺素丽坐在桌子的东侧,李明坤、李局和冯立洲三人坐在南侧,冯立洲的情人紧挨着他和林慧慧做在西侧,贺书博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侧,他起身不停地进进出出,把饭菜和水果端到桌子上,端热菜时他很谨慎,唯恐热菜会洒出来,他全程都挂着淡淡的微笑,少了青年的一丝张扬,多了一份老成持重,林慧慧起身,帮着贺书博把一盘调制好的蔬莱沙拉端上桌子,贺书博朝林慧慧感激地一笑。

“今天我的任务就是服务招待好客人,你快坐那里休息吧。”等林慧慧再次返回厨房时,贺书博对林慧慧说,这是他们俩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事可做,就来帮帮忙。”林慧慧如实说。林慧慧想帮忙端那一盘刚做好的清蒸鲈鱼,贺书博坚持不让。“这盘子很热,怕烫着你的手。”在贺书博善意体贴的坚持下,林慧慧端着一盘切好的牛肉火腿出去了。

男人们要了酒,他们要了一瓶陈年汾酒,几个男人达成共识,他们都喜欢清香型的白酒,酒瓶很漂亮,是一种特殊的工艺,瓶身圆圆的,白色的酒瓶搭配青花瓷瓦蓝的艺术汾字,显示出匠心独具的精雕细琢,酒瓶俨然是一件艺术佳品。

贺素丽招待女客们的是一种叫RI0的鸡尾酒,照贺素丽自己的说法,这种鸡尾酒酒精度数低,但口感相当好,喝过后让人感到身心轻松、自在和愉快。“小女生不能喝太多白酒,对吧,慧慧。即使到了中年,女人们也应该持重,喝白酒不太好,女人和男人是有区别的。”贺素丽仰起头对林慧慧说一些自己的感受,算是征求意见又像是诉诸自己的人生经验,以防她眼中的小女孩走上弯路,她总是这样对春泥和林慧慧两人语重心长,她在她们两人面前多以朋友自居,交谈起来让两个年轻的女人却也不失轻松自在,但时不时她母性的爱就会凸显出来,就会在友谊前占据上风,这时她难免露出长者的神情和口吻,她特别喜欢手机上的一款天气预报,每天必关注,一旦看到阴雨天气或者暴风来临,她必定不厌其烦地向春泥交待至少三遍,提醒春泥记得带雨具,车子需停靠在车子棚中间地带,靠边的地方会把车子打湿,有时春泥实在感觉厌烦,但她仍好心好意地提醒,在这方面她确实是面面俱到。

“这款鸡尾酒很不错,这些粉色、黄色、紫色的瓶子,让人看了舒服极了。”林慧慧说。

“这是我去超市特意挑选的。”贺素丽得意洋洋地说。

他们一晚上愉快的谈话就从白酒和鸡尾酒开始了。“我要换个大一点的酒杯,这种小酒杯不尽兴。”冯立洲说。听到冯立洲的话,贺书博赶紧返回客厅,拿回来四个稍大一点的透明杯子,这个杯子对春泥来说确实算大的了,至少能盛刚才那个酒杯的三倍酒。贺书博递给冯立洲,冯立洲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他提意李明坤也应该用大酒杯喝酒,贺书博也应该加入他们开怀畅饮,他说贺书搏南北跑着做生意,酒场是男人必须涉足的一类话,贺书博说着要一会敬他几杯,但今天晚上不能喝太多的酒,今天的任务就是做好大家的服务工作,冯立洲对贺书博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发现贺书博谦虚、低调、不矫揉造作,他对贺书博大加赞赏,贺书博听到他的赞美后,顿觉尴尬甚至有点想逃走的感觉,因为他觉得冯立洲有点夸大其辞,令他自己难以置信。但贺素丽却充满爱意的望着她的弟弟,她此时此刻完全同意冯立洲的话,出现了今晚第一次短暂的不再敌对冯立洲和他情人的时刻,她女主人的热情洋溢、举止得体又悄无声息地显露出来。春泥后来从林慧慧的口中得知,贺素丽的父亲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抛弃了他们全家,她的母亲只得独自带着她和她的弟弟贺书博生活,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自那时起她内心开始仇恨一切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说那种破坏就是一种不可赦免的罪恶,她被父母的阴影牢牢套住,不可自拔,尽管她婚姻幸福,被丈夫宠爱,但她总能在特定的场景中悲伤不已,为此她自己也奥恼,显然这种情况有时会影响她正常的幸福生活。

冯立洲并没有因为贺素丽对待他的态度而气馁,他对酒精有极高的兴趣,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他高声侃侃而谈,谈到兴奋处,就自己主动站起来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他特别享受汾酒带给他的快乐的、酣畅淋漓的感觉,他倒有一份不可比拟的洒脱与自由自在。

“人生就得及时行乐,对不对老兄?”

李明坤也被他不羁洒脱的行为所感染,但显然他酒量不行,三杯酒喝下肚,他脸开始泛起潮红,眼睛周围全是红色。他有点微醉,开始提议大家一起玩,女人也要参与进来,输的话可以喝鸡尾酒,是玩石头、剪刀、布呢?还是玩纸牌呢?还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呢?最后大家选择玩真心话大冒险。整个游戏气氛高涨,男人喝白酒,女人们就喝鸡尾酒。贺书博仍是在阳台和厨房之间进进出出,他切水果拼盘,把水果摆成六角形花瓣的形状,他的拼盘一端上桌,大家都忍不住啧啧称赞,他就又是一阵害羞、举止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他给女人们递草莓,贺素丽也给每个客人夹水果,但唯独不理睬冯立洲和他的女人,她大概又想到了父母破碎的爱情和导致爱情破裂的罪魁祸首。

冯立洲谈列下周他要到长春开会的事,他要在那里待四天,他准备去会见一个儿时的朋友,两人要喝上几杯,那里有一个俱乐部还不错,他们都喜欢打乒乓球,到时可以切磋几盘,大家都能听出他对下周的期待。在春泥看来,如果不是他作风放荡,他能称得上是一个有趣的人.甚至能听得出他对朋友重情重谊。她们几个女人谈论起护肤问题。

“我每周做两次脸部护理,以应对脸上的雀斑。”

“多补水对脸部有益处。”

“我目前只用国货,现在的国货做的一点都不差。”

“我国女性的市场这么大,国货应该提升质量,当然要学会做宣传。”

“谁不热爱自己的祖国?使用国货是爱国的一部分,我们的祖国正在变好变强。”

“支持国货对我来说就是爱国,我对自己的祖国怀有一种炽热的爱。”

“即使祖国一贫如洗,我仍坚定地同她永远在一起。”她们几个女人从外妆品谈到了祖国上,显然这个话题触动她们每个女人柔软的神经,她们一时变得热情高涨,好像祖国已经处于危难之中,而她们已进入一种随时做好与祖国共进退、共赴国难的状态。

“爱国有多种多样的形式。”李明坤说。

“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大多注意形式,甚至追求肤浅的东西。”冯立洲说,“女人应该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当然精神来自生活。”

“男人们喜欢挑起战争,而大多数女人热爱和平。”贺素丽激动地说,“如果一个人行为异常或者说的更明白一点,他作风不正,但他也爱国,这算不算真正的爱国?”贺素丽对冯立洲上面所说的话完全不赞同,她针锋相对,抛出了一个这样的明摆着是有意侮辱、有意嘲弄一番她面前的一对苟且男女的话题。

春泥觉得坐在这样的氛围中真的很难受,很尴尬,她极力想化解一番,但不知道该怎样巧妙地转移话题,能让宾客双方重新回到刚开始笑逐颜开、热闹非凡的氛围中来。她端起面前的半杯粉色白桃味的鸡尾洒,喝了两口。

李明坤觉察中空气中尴尬的氛围来,为了化解这种不友好的氛围,他作为男主人迅速转移了话题。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正在这时,冯立洲接了一个电话,当他挂断电话后,他告诉李明坤他们要回去了。临走时,他给李明坤、李局和贺书博分别散了一支烟。李局看到他们要走,也说时间不早了,以后再来。听了他们要走的话,大家都站起来,此刻贺素丽方显示出她女主人的热情来,也许是她急于让他们离开,冯立洲和他的情人终于走了,还未走出贺素丽家的大门,春泥就看到那个女人牵上了冯立洲的手。

“他们早该走了,我对他们厌烦透顶。”等贺素丽和李明坤送走了冯立洲他们两个,贺素丽一进门就尖酸刻薄地说到,但她的表情很快乐,她已经压抑了半天,让她宣泄一下也无可厚非。

“现在才是咱们开始真正快乐的时刻,对不对?”春泥本打算趁冯立洲离开的时候也回家,但贺素丽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如果此刻站起来走,完全是扫了贺素丽的兴致。于是,她们三个女人加上贺书博4人玩起了一种叫“斗地主”的纸牌游戏,林慧慧不怎么会玩,但这种纸牌并不怎么难学,她玩了两局就学会了,但她才学会不熟练,当了两次地主都输了,无疑被多罚了几杯鸡尾酒,这种酒的优点之一,不会大醉,所以几局下来,多喝的人只是有点微微头晕,但根本不会失态。在他们四人兴致极高,叽叽喳喳不停的时候,李明坤就坐在他今晚一直坐的地方看着他们喝茶,偶尔他会起身被贺素丽叫到她身旁,这一局轮到她当地主,她拿不准是该出一个顺子呢还是该出三个3带一个小5呢,最终她听从丈夫的主意出了一个顺子,而这一局她果然赢了,她开心地站起来沿着桌子转了一圈,她还没有忘记她的热情好客,她跑到厨房重新洗了一盘新鲜甜美的草莓,尽管春泥和林慧慧一再说已经吃好了,她还是给春泥和林慧慧每人嘴里硬塞了一个,由于吃的太好,喝的也多,春泥已经无法品尝出草莓的细腻多汁,美妙无比的味道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了,春泥和林慧慧起身准备离开。林慧慧是走路来的,春泥说她可以骑车带她,但她坚持不让。

“你们住的地方根本不在一个方向,让贺书博送慧慧吧。”春泥骑上车走了,临走前贺素丽反复强调,一旦春泥到家,赶紧给她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她让贺书博务必把林慧慧送到家门口,一个小女孩这么晚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她这样说着,又对贺书博交待两遍,这时候她的母爱一定是又占据了上风,临走,贺书博拿上了自己的一件灰绿色的夹克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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