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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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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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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与天梯河》连载

第三十二章

随后的多天,贺书博又多次不由自主地陷入自己制造的问题中不可自拔,在多次犹豫不决、踌躇不定后,他一时鼓足勇气决定拿着奔跑了4家书店才买到了2本书去再次偶遇林慧慧,这2本书是在一家叫做力源书店的店里买到了,其中一本是教材,一本是历年的真题,尽管他对会计学一窍不通,但他仍把这2本书视作珍贵的神圣的礼物。这2本书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却是他精挑细选的成果,况且他们已见过两面,他幻想着林慧慧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为她“精心挑选”的礼物,这份礼物如此与众不同,但又不彰显他的情意,但自此他们开始有了紧密的联系,两颗美好的心灵不知不觉间开始靠近,一个美好的甜蜜的生活就此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一起迈向人生新的幸福征途。但转眼贺书博觉得自己这样既唐突又冒味,如果林慧慧不接受这2本书,这无疑是拒绝了他的这份最美好的爱,甚至觉得他是亵渎了她,她已与另一个男人建立了深厚的如胶似漆的感情,而他依旧在看到她时怦然心动,情不自已,这一旦被她看穿,那她该如何看待他这个人的品行,他不坦荡也不诚恳,她认为他一文不值,他真心希望她幸福,而他自己却如此卑劣,希望林慧慧和那个赵宇泽分开,分开的彻彻底底,她伤心不已,而他贺书博却可以从容地爱她、呵护她、安慰她。

当他在一厢情愿的相思中,在不能自制的胡思乱想、心乱如麻中偶尔清醒时,他一时茫然无措,不知自己该如何前进。生活中他曾遇到很多的困难和挫折,但他都借助于智慧和理智最终化解了,而如今他沉浸在自己灵魂的战场中,战场中的敌人有爱、责任、热情和道德,敌人如同一个强大的如影随行的影子,令他疲惫不堪,令他望而生畏。但这些并没有压倒他,没有让他止步不前。他越是忧愁,他越是渴望被爱。他越是思虑重重,越是被一股强烈的爱和热情充斥。他痛苦,但他决定吞下思念调制的药丸,和着不惜付出一切的爱的水吞下这个药丸。他幻想着林慧慧爱的天平倾向了他这一边,贺书博就这样怀抱着这个波涛滚滚的幻想勇往直前。

周三的当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4点30分准时来到建西公园,他坐在常坐的那把长椅上。天气寒冷,天空中刮着冷冷的西北风,偌大的公园中只有两三个老年人和几个小孩的身影。老年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公园里懒散地散步,几个学龄前孩子在长辈的陪伴下在游乐场不知疲倦地玩耍,他们在那个蹦蹦床上尽情地跳跃着,这种游戏一定给他们带去了无尽的欢乐,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和无拘无束的纯真笑声在风中飘散开来。太阳渐渐地远离地平线,金色的余晖在青松和圆柏的枝头慢慢消散,天气更冷了,贺书博拉了拉他的衣领,长吁了一口气。今天,他要到林慧慧单位的大门口早一点,以防错过那个渴望已久的身影。他看到一间间办公室明亮的灯熄灭了,上了一天班的职员们陆续散去,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归各自温暖的家。他站在水利局大门东侧,这个位置那个精瘦的尽职尽责的门卫小老头是看不到他的,他仰望逐渐变得稀疏的灯光。就在此时此刻他终于看到了林慧慧,而和林慧慧一起并肩走着的是他的姐姐贺素丽。他完全不想让姐姐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但她们这时看到了他,正向他走来,一时他想逃跑却又进退两难。“书博,你怎么在这里?”贺素丽很惊讶,这里并不是贺书博从店里到家的必经之路。“哦,朋友和我约好到附近吃饭。”贺书博用眼睛看着姐姐,但他的眼睛不敢直视林慧慧。

此刻,林慧慧亭亭玉立地就站在他们姐弟的面前,看到姐弟俩人交谈,她柔声细语地向贺素丽告别,临走的时候她向贺书博莞尔一笑并挥了挥手,她走了,身影逐渐消失在渐沉的傍晚的暮色中,冬天的傍晚来的好像特别快。

贺素丽问他在哪家饭店吃饭,听到姐姐问他在哪里,他一时变得结结巴巴,后来他只得说朋友还没有定好位置,但就在这里附近,他没事就提前来这里逛一逛。他隐约看到姐夫李明坤把车窗摇下来,从车里伸着头说,坚持要送他一程到饭店,贺书博拒绝了他的好意。他看到贺素丽上了车,并关上了车门,车窗摇上前贺素丽仍在语重心长地交待他该注意的事项,他感到有点厌烦,他不知道姐姐何时变得如此唠叨和婆婆妈妈了,就这样白色的别克轿车从他身旁缓缓地离开了。他看着林慧慧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像傍晚璀璨的余晖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再次陷入了无助的困境。他多想找一个朋友排解一下此刻绵长的忧愁啊,他是一个年轻人,他有交友和纵情欢乐的权利,此刻,他想找一两个朋友一醉方休,哪怕是个庸俗的人也好,他想起了那个高中的同学崔昊原,喝酒从不节制,每次朋友聚在一起他总是喜欢吹牛皮,并喜欢口不择言地谈论女人和当今的时局,他自负,冒冒失失、捕风捉影地认为当今不少做官的官员并不真心为百姓考虑,并不真心去做实事和好事,“你看看,那条我们经常走的路,总是修来修去,但总是没过几天就变得破烂不堪和坑坑洼洼的,为什么道路不能修得像高速公路一样结实呢?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技术和人力吗?当然不是,我是不信的,如果让我修,我一定把道路修得10年20年都平坦如初。”朋友们都笑他,笑他幼稚,看不清理想和现实之间的鸿沟,但他总是一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模样。他总是喝得烂醉如泥,到了家他那泼辣的老婆会把他放在地上不管不顾,有时他就睡在大门口,犹如一个可怜的乞丐般狼狈不堪,但等他在自家门口过了一夜清醒后,没过几天他又会喝醉,这样的人真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贺书博并不喜欢崔昊原,不喜欢他不负责任的、放任自流的生活态度,但此刻他却觉得他为人正直,正直的人喜欢喋喋不休地嘲讽不正当的人和事并不比对任何事闭口不言的人坏,反而强过那些所谓的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况且他对朋友真诚,他很想找他聊一聊,哪怕是听他说说满腹牢骚的话也好,哪怕是和他一起酩酊大醉一回也好过此刻内心的孤独。“爱情是什么呢?谁能给我答案呢?”但最后他哪也没有去,也没有去找任何朋友发泄排遣,他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一个人居住的家,一路上的华灯初上和人来人往,仿佛都不存在一般。

终于在两周后的一个下午,贺书博“偶遇”了林慧慧。她独自一人从大门口款款地走了出来,今天是因为加班的缘故才导致她比平时晚出来一个小时。她美丽的倩影,她端庄的神情,让贺书博忍不住喉头发紧。见到贺书博,林慧慧很意外,当贺书博颤颤抖抖地把书递到林慧慧面前,并结结巴巴地说是送给她时,她一时显得惊慌失措。她不接受,但贺书博平息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后说,上次在商场看到她想买这样的书,但她不是没有买到吗,他说过他去商场比她勤,在她们逛商场走后的两天他就无意中在双丰商场的超市看到了这两本书,就随手买了下来,本想着早点送给她的,但他总是忙生意上的事,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他说得仿佛很轻松一般,并没有说这是他开车绕着这座城市跑了4家书店才买到的事实,更不可能讲他多次坐在建西公园的长椅上、徘徊在水利局的大门口多次等她的事情。他恭敬地拿着2本书站立在那一副小男孩的可笑模样,林慧慧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对贺书博来说真的是一个莫大的无法言说的安慰,但她直到考试结束都没有打开精美的包装,她打算考试结束后找个合适的理由送还给他。自此,贺书博有了和林慧慧联系的勇气和理由,他发信息问她复习的怎样了?书里的内容详细吗?考试还有2个多月,会紧张吗?林慧慧的回复总是那么简单、中规中矩而又不失礼貌,“好,谢谢!”“可以,谢谢!”“没事,谢谢!”在林慧慧回复的简短的他视为一字千金的只言片语中,贺书博依稀看到了远方的希望和美好的未来。贺书博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他买了多套深色西服,款式都是大方、得体又新颖的当今流行的款式,他的几双柔软的羊皮鞋和牛皮鞋被他精心打理得一尘不染,外出时除不系领带外,他觉得他的穿着无可挑剔。他觉得他应该以这样完美的形象面对林慧慧,而只有他自己深知他内心失落、焦虑、无助,爱情离他如此遥远,而他却是爱情的奴隶,被爱情鞭策但却忠心耿耿的奴隶。他得体的体面的衣着掩饰着他的遍体鳞伤,他的伤只在夜深人静褪去华服的时候才能暴露出来,他渴望爱情的解药能治愈他的伤痕累累和孤注一掷。

他想发一两句关心的话,无奈编辑好的语句怎么都没有勇气送出去,他就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静静地发呆,三八妇女节到了,他借助于节日的氛围,终于发出了挖空心思编写的自认为无可挑剔的祝福的语句,但收到的仍旧是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答复,“谢谢!”他的失落和无助无以言说。他多次徘徊在林慧慧所住的小区门口,有一个周末,他在小区的东侧站着,这时林慧慧和她的母亲并排从小区门口走出来,她看到了他,但只是向他微微一笑,像普通认识的人那样问候了他两句,然后她和她母亲就那样若无其事地外出散步,扬长而去了。

多少次他沮丧、痛苦、难过,凭他俊美挺拔的身姿,他理应站在他爱慕的女人面前,凭他健谈的口才他理应对他的爱情赞美、侃侃而谈,奈何事实却恰恰相反。他有时真的无法迈出自己的双脚去追寻爱情的脚步。他不禁扪心自问,面对爱情自己怎能止步不前呢,他也不应该闭口不谈,否则爱情怎能会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开始装饰自己,他坚信绿叶挂满枝头,树木才会显得生机勃勃,繁花盛开才尽显春意盎然,于是他喝酒给自己壮胆,阅读诗篇以使自己说出的话犹如动听的音符,漂亮的衣服只为“偶遇”林慧慧时她明亮动人的眼眸能多看他一眼。他知道林慧慧有傍晚锻炼的习惯,喜欢走路和跑步,他也开始迈开自己的双脚,从晚上给自已制定1公里的跑步目标开始,以将来可以从容不迫地跟上林慧慧步步生莲花的步伐。他盼望节日能够早早到来,任何节日都可以,隆重的春节、元宵节、端午节和中秋节,旅游旺季五一劳动节和十一国庆节,当然了还有六一儿童节和日渐流行的圣诞节,所有这些节日他都可以借助节日的外表送出节日的祝福语和他的绵绵情意,他当然希望过七夕情人节,但情人节目前是万万不能送出只言片语的,但他渴望那一个真正属于他的节日能够早日到来,那一天,他要把千言万语和娇艳的玫瑰和百合光明正大地送到林慧慧面前,她一定会感动、娇羞、继而热烈地亲吻他的。

贺书博就陷在这样的境地里,他痛苦无助偶而给自己勇气,他每向爱情前进一小步那也是他竭尽全力,他为见到林慧慧一面而欣喜愉悦,为林慧慧只说了两句简短的普普通通的话而反复思量和揣摩。中间,他和贺素丽见了一次,他们并不常见面。“你怎么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有什么心事?”贺素丽一脸惊讶地关切地问他。贺书博当然矢口否认,他谈生意上得失的事,轻而易举让他的姐姐信以为真,再次相信了他的谎言。贺素丽自然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她说起单位那个擅长牵线搭桥的叫王秋燕的女人,她擅长给年轻人做媒,已让很多孤男寡女成功找到人生的另一半,“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她出面,不出多时就会为你觅得合你心意的女孩。我决定过两天去找她聊聊,你的事她定能上心。”听了贺素丽的这一番话,贺书博断然拒绝了,他已认定了他的爱情,而且他不想让任何人插手这件事。他深知他的姐姐已在他的成长中打理了他很多事,唯独这件事他希望他姐姐能放手,他说他最近正在扩大自己的生意,男人应该先成家再立业的,过一段时间等他闲下来再考虑人生的大事,到时他定会告诉姐姐的,贺素丽也只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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