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没有机动三轮车,只有一辆电动三轮车,所以很多农活都需要求别人帮忙。
今年我们家有十几亩玉米,脱完以后我们自己没办法拉到集市去卖,就叫了姨母家的表哥帮忙来拉。他开着他家的大三轮车,帮我们拉了整整一天,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拉完。
对我来说,表哥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亲人。他在我童年的回忆中,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看着眼前这个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谁也想不到小时候的他有多么调皮捣蛋。人们都说女大十八变,可男人的变化有时候也会让人无法想象。
他和其他大多数农村人一样,普普通通,平平庸庸,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似乎没有大写特写的必要。不过他和我或者说我的童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我不得不写一点关于他的文字,以此来缅怀我的童年,同时也对他致以深挚的敬意。
他的名字叫虎哥,生长于西北边陲的甘肃农村,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接近四十个年头。
虎哥大概是驻守农村的最后一代人了,虽然他没有完全种地务农,也没有彻底走出农村,他是介于种地和经商之间,介于农村和乡镇之间。他没有脱离土地的怀抱,从根本上说,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有着所有农民都具备的吃苦耐劳、勤奋刻苦、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淳朴善良的高贵品质。
现在农村的很多年轻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大城市里面跑,以为只有定居在城市才能算是人上人,才是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其实,在农村驻守的这些人,生活得未必就不如城里人,他们种点果树,种点粮食,照样丰衣足食,照样可以生活得有滋有味。
虎哥是一名机动车维修师傅,中等身材,长相普通,比较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的分头发型。由于工作原因,虎哥的衣服看起来有点斑斑驳驳、破破烂烂,但是他的头发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颇有个性。他的眼睛和鼻子嘴巴比起来显得有点细小,细小得有失协调,面孔上下辽阔,左右狭窄,看起来虽不是那么英武,却也不乏睿智之气。
现在的虎哥变得沉默寡言,除了维修工作,他的一门心思都扑在如何经营好家庭关系上面。历经社会这本大书磨炼过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种看透人情冷暖、看淡世态炎凉的警惕心。这和小时候的他截然相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社会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到这种程度么,它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心态。
小时候的虎哥满身匪气,在村里同龄人之间当了很多年的村大王(娃娃头),在家里更是无法无天。
善良慈祥的母亲根本管不住他,大他一岁的姐姐经常会被他欺负得哭哭啼啼,更不用说管束他了。他唯一心存忌惮的就是已经去世的父亲,父亲因车祸去世的时候才只五十九岁,再差一年就整整六十岁,一个完整的甲子年。
六十岁才勉强能算作老人,五十九岁的他似乎连老人都算不上,就这样魂归故里,神游天外,确实让人感慨万千,不胜悲凉。
虎哥父亲的去世,是因为一次不可预料的车祸事故。本来他要去一个熟人家行人情,那个人是虎哥父亲认识多年的朋友,那年正月他儿子结婚,虎哥父亲受到邀请欣然前往。
两家距离不远,虎哥父亲是走路过去的,在半路上碰到了一辆三轮车,不知道是他自己主动上车的还是别人硬拉他上车的。那个车走在半山腰的时候,因为道路上残留的积雪打滑,三轮车翻滚到山下去了,虎哥父亲也被压在了下面,当场死去了。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旁人不得而知,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不管怎样,虎哥父亲已经作古,和妻儿孙子阴阳两隔。可能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测,谁也无法改变。
虎哥父亲一年四季都在外面打工或做点小本生意,基本上无暇管教他的儿子虎哥。虎哥过了十来年无拘无束、放诞不羁的童年生活。
虎哥父亲年轻的时候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青海,他在青海大草原上给本地牧民放过几年牛羊。他喝过青海湖的湖水,也喝过祁连山山顶流下来的雪水;他在青海大草原上住过蒙古包和小帐篷,也在黑河以西看过日薄西山的奇景。
后来女儿和儿子出生,虎哥父亲就从青海回到了甘肃老家,在家乡附近的县镇做点小生意。这样可以时常回家看看妻子儿女,同时也可以在做生意的闲暇兼顾一下那几亩庄稼地。家里全靠虎哥母亲一人操持,她一边照看两个孩子一边干家务,还得种十几亩小麦和五谷杂粮。虎哥父亲贩卖过牛羊鸡鸭等家畜,也贩卖过水果蔬菜,但都没有做长久。他把青海大草原上的高原羊贩运到甘肃的时候,在中途被人连抢带骗,弄走了一大半,从此以后他就有点心灰意冷,无意再经商贩羊了。
在外面闯荡了十年以后,他就回甘肃老家安安稳稳务农了,做了全职庄稼汉。他已经不再幻想企图通过经商来发家致富,年轻时候的一些梦想都已经随风而逝,剩下的只是一个洗净浮华的归家游子。
虎哥父亲回到家里务农的时候,虎哥已经十来岁,此时他就是想管教儿子,也已经来不及了,再说这个年龄的虎哥也已不那么惧怕父亲。今天把他打一顿,明天照样可以上房揭瓦,虎哥父亲毫无办法。
虎哥天天带着一帮子小孩到村里各处去捣乱,不是把人家的孩子打哭,就是把人家菜园果园里的蔬菜水果拔了摘了。那些大人自然是逮不住这一帮已经十来岁的孩子的,只能找上门来和虎哥父亲告状,父亲除了把虎哥打一顿也别无办法。
虎哥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村里一个叫“碾子上”的地方,物如其名,那里果然有一套完整的石头磨盘和石磙,老家俗称碾子或碾盘。石磙在磨盘上面放着,磨盘在一块高出地面约一米的土台上面放着,这套碾子还是大公社时期流传下来的物件。碾子上是大庄坪村的中心地带,大人小孩都在那里聚集。
端午节的时候,高高山就堆在碾子上下方不远处。过年的时候村里所有人也都在那里聚集,闲谈、打鼓、敲锣、耍狮子等等。
虎哥经常用弹弓去打别人家的狗和猫,或者爬到别人家的核桃树杏树上摘核桃杏子,被别人骂着追在后面跑已经见怪不怪。他一边跑一边也在回骂,大人拿他一点辙也没有。他经常会把邻居家的孩子打哭,别人家的大人三天两头找上门来告状。
有一次,邻居家的一个小妹妹穿了一件粉色的新裙子,那是她母亲背了小半袋玉米去集市换了钱才买回来的。那个时候,农村穿裙子的小姑娘还很少,所以有小孩子穿件裙子出来就显得特别扎眼,也显得华丽高贵,与众不同。
虎哥和几个男孩子故意捉弄这个小姑娘,他们把小姑娘的裙子用烂泥弄脏了,小姑娘的父亲知道后追着虎哥房前屋后跑了好几圈。他不去追别人单追虎哥,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一定是虎哥,除了虎哥,其他人都不敢这么做。
最后虎哥没地方跑,也没力气跑了,就跑回了自己家,那个小姑娘的父亲也追了进来。虎哥跑到厨房,母亲正在厨房做饭,看虎哥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小姑娘父亲就跟了进来,他的本意应该是追上虎哥要打一顿教训一下的,只是追到了别人家里,还有大人在,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他没有打虎哥,只是骂了几句就走了,虎哥望着母亲,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次他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当时,每家每户的柴草都很欠缺,很多人家都会在夏天让自家的孩子去田野或者沟壑去放牛,以此来节约一点草料。虎哥也不例外,夏天把牛赶到沟里或者大柳屲就不管了。他和其他人要么去沟里的悬崖上掏鸽子蛋,要么去地里剜几个已经饱满的洋芋烧着吃,洋芋剜出来以后还要把土重新还原,以免被人发现找他们秋后算账。有时候他们还会去附近人家的果园里面偷偷地摘一些果子解馋。
虎哥村庄的东山上有一片很大的杏树梯田林,还是多年前植树造林的时候栽种的,现在的杏树枝干已经有盆口粗细。到了夏天,那一坡杏树林就是最好的避暑胜地,可以一边在杏树底下乘凉,一边顺手摘几颗杏子解渴。那明明是一片杏树林,可是名字却偏偏叫柳屲,叫柳屲也罢了,还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大”字,叫大柳屲,总之感觉怪怪的。抑或是在种杏树之前那坡上种的全都是柳树也未可知。
虎哥上学也不迟,可是小学毕业却已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孩子了,他在小学读了大概有十年时间。本来小学一共读六年,学前班一年,一到五年级五年,加起来就是六年。可是虎哥基本上每个年级都要读两年,当时小学也兴留级,有些学习实在太差跟不上节奏的学生,老师和家长都会选择让他们留级。就这样,虎哥小学毕业已经十六岁了。
虎哥就读的小学就在他们村的最高处,那个地方叫“大路上”,大路上并不是一条路的意思,而是一个地域或者说半个村子的名称。虎哥居住的村子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大路上,坐落于村子南端最高处;另一部分就是虎哥所在的底庄,两部分合称大庄坪。
大庄坪这个名字很好,但这个村子并没有一块平地,东北高,西南低,一路陡坡下行,村头村尾的海拔至少相差500米。
虎哥就读的小学就叫大庄坪小学,大庄坪小学在大路上的大水坝旁边,在大庄坪主路西边上,学校再向上走一百米就出庄到梁上了。那是一所旧式的纯土坯垒建起来的学校,建在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上,学校的门窗都是木框木架,窗棂上面镶了一层薄薄的单层透明玻璃。虎哥上三年级的时候玻璃就已经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不是扯开一条长缝就是多了几个窟窿,夏天不遮阳,冬天不挡风。
大庄坪小学有六个老师,每个老师带一个班级,语文数学都由这一个老师教,他们既是代课老师也是班主任。这六个老师每星期都要轮流当一星期的体育老师,带学生跑早操,上体育课,当时学校没有专门的体育老师,体育老师都由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兼任。
一般这些老师都会把一届学生从一年级带到五年级毕业,所以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感情较深厚,学生都很尊敬老师。虽然调皮的学生经常要挨打,但这丝毫不影响师生之间的感情。
虎哥五年级毕业的那年夏天,大庄坪小学搬了新家,从大庄坪村搬到了石湾村。石湾距离大庄坪小学旧址不远,大概不到两里地,这样石湾村的学生上学近多了,不过大庄坪村的学生上学就稍微有点远。石湾村就在大庄坪村梁上出头稍微过去一点,随着小学一起搬迁的还有大庄坪村的大队部。
虎哥也参与了这一重大搬迁活动,老师们把教学材料以及日常生活用品全部搬过去以后,大庄坪小学旧址就成了几座空荡荡的破房子。老师组织学生把椽檩玻璃等小心翼翼地拆卸下来能搬过去的都搬过去,剩下无法搬走的东西就任凭学生和大庄坪村的大人随意拆卸搬运。虎哥拆了几块比较完整的玻璃和几十根铁钉子,他把这些统统拿回家了,这算是他的战利品,每个高年级学生都有几件这样的战利品拿回家给父母夸耀。
石湾新建的学校仍然叫大庄坪小学。石湾、大庄坪、坪上、卢湾等附近几个村的学生都来石湾的大庄坪小学读书,一时之间大庄坪小学繁荣昌盛起来,学生与日俱增,老师也由原来的六个增加到了十个。
自此以后的十年时间大概是大庄坪小学发展的巅峰时期,不管是从学生数量还是教学质量来看,大庄坪小学在乡镇所有的乡村小学里面都是首屈一指的。
对虎哥来说,小学毕业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十六岁的他进入初中以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那种“匪气”消失不见了,人也变得郁郁寡欢。这一变化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事实的确如此,大家不得不相信。可能有些东西注定属于过去,迟早会被时间的洪流所淹没。
初中三年匆匆而过,在小学读书的时候,虎哥多少还会用点心在学习上,到了初中他则完全失去了学习的热情和兴趣,甚至都有点反感学习了。初中毕业的时候,正如预料中的一样,虎哥没有考上高中继续读书,他也没有选择复读。
初中毕业的时候,虎哥已经十九岁,在父亲还有左邻右舍的集思广益之下,虎哥决定去学一门技术,大家一致认为有一技傍身总会有出头之日。他在技校学了一年开铲车和挖掘机的技术就回来了,回到家也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做,就在家呆了半年。
半年以后,恰逢土地改革,上面要把农村所有的陡坡窄绺子地推成可以连成一片的平地,这给虎哥提供了一个可以施展技术的机会,他觉得他应当学以致用。
农村有些人看到了商机,就单独或者和别人合资购买了铲车和挖掘机,准备大显身手。虎哥的一个堂叔也是这其中之一员,他买了一辆半新不旧的大型铲车,让虎哥给他当铲车司机。他承包了附近好几个村子的业务。
虎哥开了两年铲车,土地改革结束以后他又没事做了。这两年虎哥的皮肤已经被晒得黝黑黝黑的,也显得成熟了许多,脱去了之前的稚气,很有点大人的样子了,肩膀宽了,手骨粗了,步伐稳重了。
过了几个月,虎哥跟着一个亲戚上了新疆克拉玛依沙漠深处的油田去打工,他主要负责地面上的打井工作。
和其他人的井下作业稍有不同,他在地表上面干活虽然冬冷夏热,但相对来说要安全许多。井下作业一方面无聊乏味苦闷,最重要的是非常危险,油田钻井工作都是深入地下几十米甚至几百米,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坍塌事故。
条件艰苦自不用说,工资待遇倒也还好,比其他大多数工作的工资待遇都高一些。只有二十几岁的虎哥深知在沙漠里面工作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尤其是像他这样还没有成家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沙漠深处终究不是他的归宿。
他已到了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年龄,把大好青春全部奉献给风沙和尘土,实在得不偿失,所得必定大于所失。
就这样,虎哥在克拉玛依沙漠干了两三年就回甘肃老家来了。
他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摆在眼前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对象成家,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他的姐姐只比他大一岁,却早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就嫁人了,这让家里人更加着急虎哥的婚事。
在甘肃农村,要想娶一房媳妇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人家还不至于太困难,对于家境贫寒的人家来说,娶妻就成了人生最大也最困难的一件大事。
彩礼奇高不说,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这就导致男性的竞争压力更大。加上很多女性都选择去大城市打工,甚至就远嫁到了外地,这样一来甘肃的适婚女性越来越少,几年下去就成了恶性循环,男性娶妻越来越困难,彩礼也越来越高。
从新疆回来之后,虎哥面临的第一大问题就是失业,工作挣钱是他娶妻生子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些基础来支撑,那他的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是一句空话,没有任何意义,可能永远也无法兑现。
慢慢地三轮车和摩托车在农村开始盛行起来,一时之间蔚然成风,几乎每家每户都要买一辆摩托车和三轮车仿佛才能跟上时代的潮流。摩托车主要是代步,之前走亲戚或者赶集,农村人都是步行或骑自行车。
自从有了摩托车以后,上陡坡下深渠走山路都轻而易举,节省了不少时间和体力,三轮车则主要是种庄稼干农活搞运输,农村也渐渐地步入机械化时代。
虎哥看到了机会,他过来过去还是对机动车感兴趣,他想着农村的三轮车和摩托车越来越多,这些车辆经常需要维修,这就需要更多的机动车维修店和维修师傅。他就跟着乡镇街道的一个机动车维修师傅学了两年徒,学成以后他自己在另外一个乡镇街道开了一家机动车维修店,乐此不疲地一干就是十几年。不管风吹雨打,无论天晴天阴,只要有三轮车和摩托车出了问题,别人来叫他的时候他都会即刻跑去维修。
机动车不比其他东西,有时候三轮车正拉着一车粮食,突然就坏了,不是熄火了就是侧翻弄坏了零件;而摩托车有可能因为开得太快或者路不好走而熄火侧翻或者和其他车辆碰撞了无法正常启动。这些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虎哥自然不敢迟疑偷懒,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每个人都有年轻气盛的那几年,都有热情奔放、精力充沛的那几年。虎哥的感情路可谓是崎岖坎坷,跌宕起伏,虎哥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去亲戚家,碰到了一个女孩,她是这个亲戚家的亲戚。
从此以后,虎哥的心路历程逐渐打开,已经多少能明白一些男女情事的虎哥一下子就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好感。
这个女孩子也对虎哥滋生了同样的感情,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两个人很快都感觉到了快乐,感觉到了爱情的魔力。他们两人一年都要去亲戚家好多次,希望可以恰巧碰到对方,就这样过了五六年,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转眼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虎哥本想娶这个女孩为妻,这个女孩也乐意嫁给虎哥,他们俩算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可是这件事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强烈反对。女孩的父亲去世较早,家里主事的就只有母亲和大他几岁的哥哥,母亲认为虎哥家里太贫穷,嫁过去以后日子会很艰难,所以不同意让女儿嫁给虎哥。
而虎哥的父母尤其是虎哥父亲,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的理由是那个女孩说话有点咬舌头,就是说话吐字不清。他觉得这很有可能会遗传给下一代,所以他不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
虽然虎哥和女孩两个人都愿意结为连理,但招架不住双方家长的强烈反对,最后他们俩只能劳燕分飞,各奔前程。一直到多年以后,这个女孩都对虎哥念念不忘,心存爱慕之情。
虎哥现在虽然已经成家,不过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特别是经济压力很大,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蓬勃朝气,只不过像老黄牛一样默默无闻地无私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