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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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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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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争锋豫皖边(50)

大家默默吃了点被雨淋湿成糊糊的干粮,一个个都坐在树下相互依靠着睡着了,就这样这四五百铁血军在雷大庄南的这片树林里悄悄宿营了,七月的天气白天还是太阳热烘烘的,可是到晚上却实实在在是入秋的天气,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雨虽然停了,但是那秋夜的凉风一吹,还是让人禁不住有点打冷颤,淑仪和燕纯紧紧依偎着,在相互取暖中很快都睡去,不大一会儿树林里响起了男子汉此起彼伏的鼻鼾声,张豫东倚在淑仪身旁的树下也很快睡去了。

暴雨虽然停止,但是那聚拢的阴云依然没有散去,夜风也开始吹了起来,整个树林发出阵阵的林浪声,他们经过一天的大雨行军太累了,那些充满抗日报国热情的青年都被这场大雨折腾得筋疲力尽,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军人的苦处。

张豫东突然带着一支新成立的队伍离开家乡向南进军,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多想带着这支队伍在家门口民权县发展,可是家乡被一条从东向西的陇海铁路横穿,这条沦陷的铁路也成了鬼子东西交通的大动脉,家乡张飞镇就在离铁路二十多里的地方,小鬼子绝对不会允许任何抗日力量在此筑巢发展,如果不向南出击,在这里依靠家乡和小鬼子打几仗,就他的军事才能而言,赢得几次小规模的胜仗不成问题,这样仗也打了,部队也在不是很残酷的环境里锻炼出来了,可是一旦鬼子发现大动脉受到威胁,就会汇集重兵把他们包围在铁路的南北两侧,把他这支还缺乏作战经验的抗日部队消灭在成长中。

那不是他张豫东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 他和手下的三员大将经过反复的权衡利弊,才做出这种向南出击的作战方案来,这样的战略计划虽然苦,但是可行,从开始酝酿到敲定都是悄悄进行的,张豫东之所以没有在家乡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原因就在这里,他计划在部队向南出击之后,再以绝对隐蔽的方式在把部队拉回来,在家乡的沙丘 林海芦苇荡里进行秘密的休整和补充,对向南出击中那些沿途招收的新兵进行训练,然后再从这里打出去,在这样反复机动的进攻和休整中,部队一定会发展很快,到那时候部队壮大起来,即使鬼子发现铁血军在张飞镇东的秘密休整营地他也不怕了,因为多次向南出击一定能开辟出自己的根据地,有了自己的家,就可以在这片广阔的黄淮大平原上和小鬼子进行收放自如的拼杀了,这就是张豫东整个建立铁血军根据地的通盘打算。

这是一个从来不拘束过去经验的人,他在部队这么多年,打的都是正规军建制规模的仗,这样的想法,养伤期间在民权一个叫储庙的小村庄都有了,他觉得自己带着剩下的这一百多条枪回去拉部队,如果开始就像正规部队那样和小鬼子硬碰硬的干,那样不等部队拉起来,这一百多个幸存者也会在和小鬼子傻乎乎的硬拼中被消灭,条件和环境变了,必须随着变,墨守成规是行不通的,他必须根据变化的环境和自己的力量用一套新的作战理念生存下来,只有制定适应新环境的生存方式,他这股新生力量才能在新的环境里发展壮大,等发展到一定实力的时候,才能在新的作战方法中自如的和鬼子周旋,抓住机会打击和消灭敌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 他必须咬紧牙关不依靠家乡的方便坚定不移地打出去,在预定的地域以作战的方式从广大沦陷区打出一片根据地。

现在鬼子正在进行武汉会战,广大沦陷区虽然被占领,但是敌人没有足够的兵力实际控制这一地区,黄淮平原这片沦陷区从徐州和兰封会战之后,地方政权不复存在,社会一片混乱,正是铁血军发展的大好时机,如果能抓住这个短暂的机会,铁血军一定能在这里迅速发展壮大,张豫东对这一切审时度势看得非常清楚,所以从开始就下定决心向南出击,在广大的沦陷区,大部分都是进行武汉会战路过的鬼子, 那些被占领的地域,只有县城或者处于交通要道上的村镇才有少量的鬼子驻守,广大的农村地区,小鬼子还是无能为力,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铁血军就能在这里对小鬼子进行打击,按计划,他要从每一个小仗开始,鼓舞士气,那些没有把握的战斗宁愿选择放弃也不强行和鬼子硬拼,在这里的村庄道路上不断有鬼子路过,这里也是鬼子运输军用物资的通道,所以 在这里着力打击鬼子的运输队既能夺去物资 补充自己又能很好的锻炼部队,这一计划虽然开始苦一点,但是只要能够咬牙坚持是完全可行的, 一定能取得成功的。

张豫东倚在淑仪旁边一棵树下睡着了,他也累了,睡得那样的香那样的甜,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凉丝丝的风吹醒,睁开眼睛已是皓月当空,明亮的月光照着铁血军宿营的树林,斑斑驳驳照着在树林里深睡的铁血军官兵,他左右看看,所有的人都仨一簇俩一团地倚在树上睡着了,淑仪和燕纯相互抱着,被大雨浇的成缕的头发也披散开来,遮住她们的脸,张豫东又低下头来看看自己,发现湿漉漉的衣服也被暖干,月光下他站起来在一簇簇围着大树睡去的官兵中轻轻地走着,此刻官兵睡得头特别深沉,鼻鼾也一阵接着一阵,初秋里明亮的月光从树叶中筛下来,那被夜风轻轻晃动的树影落在官兵们的身上,草丛中的虫蛰也迅速从大雨中恢复过来,在后半夜的月光下不厌其烦地弹奏着生命的竖琴,歌唱这秋夜的静寂,突然他有个奇怪的想法,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人类,一切都在这样的天籁之中,这样美好的景色又有谁来欣赏来享受呢?

上天造人是不是因为这美好的景色呢?

因为这树下睡满了人,那些平时栖息在这里的鸟儿不断的被惊起,又不断的在月色的夜空下盘旋,久久的不肯息落。

张豫东在熟睡的人群中走动,看着那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想着他们昨天还是扛着锄头的庄稼汉子,今天都是扛起枪来打鬼子的铁血军战士,在这场民族的大灾难面前,谁又能幸免呢?没有办法,为了自身和整个民族的生存,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在中国这个半殖民半封建的社会中是什么身份,都要挺起身来尽自己的一份义务,张豫东把他们集中起来,正是为这份每个中国人都必须尽的义务而来,当这场战争结束后,这几百人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够幸运的活下来,到那个时候,作为一个自豪的胜利者,他们站在自己重新打出来的这片土地上,来接受这群曾经在中华大地上横冲直闯的日本鬼子投降,心中该是何等的高兴啊!

可是 他不知道这当初的几百人有谁能够幸运的迎来那个幸福而又激动的时刻, 这几百人中的大部分人已经战死,包括他本人 他的妻子 他的儿子 儿媳,无论他们的尸骨在哪里化为泥土,但是公正威严的历史会记住他们,曾经有个叫张豫东的军人带着全家带着手下的四五百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为了家乡为了民族的自由和解放和小日本拼到最后一滴血,因为这一句,他感到他们的生命牺牲都是自豪的无悔的。

人生就这几十年,他为自己的生命有机会为民族为国家力战而欣慰而自豪,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带着完成历史使命的眼光看到自己用鲜血和生命打出来的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这里的人们又开始了犁耧锄耙的耕耘生活、又开始为生命为爱情而歌唱 他的心里该是何等的高兴啊!他和他带领的这几百人在这里顶风冒雨风餐露宿用鲜血和生命与小鬼子拼杀,不就是为了将来和平美丽的宁静生活吗?作为一个人 作为一个中华民族的军人,他们生命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他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 所吃得苦 受的罪付出的鲜血和生命完完全全就是为了那个美好的明天!

从今天到明天这条充满着坎坷和沟壑的道路就必须由他们这一代人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铺成,正是这样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的英雄人物铺就了中华民族五千年光辉的历史征途,所有的那些为民族的生存和发展把自己的血肉之躯铺成中华民族前进道路的英雄们都是不朽的、都是可敬的,中华民族语言里的每一个汉字组成的每一个笔画里都浓缩着对他们的怀念和敬颂。

一个人的伟大必须以民族的伟大才能真正的伟大,如果抛开民族,单单对他自己进行孤立的书写,都是一些没有背景的苍白的没有任何意义的说辞,不管是现在或者将来都是这样。

已经到了五更天,如水的月亮也渐渐向西南的天空划去,这个时候离天亮没有多久了,张豫东一直在躺满铁血军官兵的树林里徘徊,官兵们依然睡得很深,有的倚在树上,有的背靠着背,下过大雨的林地上湿漉漉的,地上积水还没有下去,看到大队长陈正刚和一个战士坐在水里睡着了,他弯下腰想喊醒他们,可是又停了下来,兄弟们非常疲劳,他心疼的看了一下就从他们身边轻轻过去了。

慢慢走在林间, 他抬头望望月色昏暗的天空, 心中禁不住感叹,如果不是战争,这些庄稼汉子都一个个躺在自己幸福的小窝里搂着心爱的女人甜蜜的酣睡呢,如果不是战争,他们一个个守着这片黄土地犁耧锄耙会像祖辈一样耕耘哦哦一辈子,如果不是战争,他或许在自己的爱情死亡之后,正在一个不大的学堂里穿着灰布长衫做那些青子学童的老师呢,如果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自私,族群与族群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隔阂,各守着属于自己的那片田园过自己的日子,在日升日落中对着朝霞和暮色愉快地耕耘自己的生命,那该是多好啊!如果是那样,我们这个世界无论是什么样的族群,无论相隔多远操着什么样的语言都是好奇和友善的,为什么非要杀戮为什么非要残酷和血腥,在人类社会的大融合中,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用战争这种血腥残忍的方式呢?为什么人类社会的前进非要建立在一个或多个族群对另一个或多个族群的杀戮和灭绝上呢?

我们生命的脚步从海洋到陆地,从陆地到灵掌类,在这个漫长遥远得无法回首的岁月中,为什么为什么都是生存的死亡竞争?现在回头看一看,我们这个生命的世界并非没有和平共处的资源和环境, 说白了 这一切完全都是出于生命的自私和贪婪,从动物到植物,从低级到高级完完全全都充斥着这种让生命最终走向彻底灭绝的本性,这一点上天看得非常清楚,也许从一开始它就是出于这种目的把生命作为宇宙万物一种普通的运动形式设定的,其实 这一点不完全只有设计者本身才清楚,生命自身也深有感触,因为生命的能动性不止一次地提醒或告诫我们,这是一条悲哀的永远不可回复的绝望之路,我们在理性和意识中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可是 可是我们还是毫无痛惜的走了下去,就这样从古到今走了千年万年,作为一代又一代的见证者和承受者,我们在这种生命的巨大悲哀中不思自醒,反而一意孤行,非得走到上天对我们人类敲响最后丧钟那一刻才会痛心疾首、才会捶胸顿足,那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悔之晚矣,到那个时候我们人类社会还剩下什么呢?在一片片一堆堆尸体和白骨搭建起的绝望台上,我们面对自身又能说些什么……在绝望和死灰的泪水中又能得到上天怎样的评价呢?虽然我们不愿意接受 不愿意承认,但那上天的评语我们终得认可——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我悲哀我们人类前方的路,我不得不寻着这条灭亡的路随人群走下去,就这样在麻木和自我的蒙蔽中有时候还充满着无限的愉快。

滔滔的江河终归大海,那么人类社会不管多么地智慧多么地灿烂终归还是要走向那灭亡的永恒的黑暗,这是最后的最后,这是最终的最终。

既然这样,我们作为生命,不管是以植物的形式或者以动物的形式,为什么不循着我们生命本身固有的节律美好的完成生命的旅程呢?是小草开一朵小花享受属于我们的阳光 享受上天给予我们的风霜雨露, 摇曳在自己的生命岁月里从荣到枯 从生到死,该是一种多么平静美丽的生命之路啊!可是我们都做了些什么?生命与生命之间总是这样的你死我活,总是以不共戴天的疯狂方式赢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这样金字塔的生命之路终会登峰造极。

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把上天的终极灭亡抛在一边,本着我们自己的生命方向,生命与生命之间用爱相连,如果是那样,不管在与时光的较量中能走多远,那么我们的旅途一定洒满快乐和笑语,也不会变得这样的痛苦和漫长,我们不管以什么理由加入这个生命浩荡的行进队列,我们的旅途都要对生命本身负责。

植物啊!我希望你们放弃竞争,动物啊!我希望你们放弃残杀,人类啊!我希望你们放下屠刀共同营造一个充满着生命之爱的美好世界,虽然我们对于昨日早已不堪回首,虽然对于昨日的错误早已无法挽回,但是我们还拥有脚下 我们还拥有明 天,为什么所有的所有都是这样呢?

植物放弃自己的竞争方式,动物放弃自己的食物链,人类放弃智慧中的那些因自私和贪婪形成的基因,让我们在昨天的尸骨和泪水中重新营造生命的希望大厦,那该是何等的美好啊!

还生命一个没有竞争 没有残杀和血腥的世界,让每个生命都拥有一种新的不相互伤害的生活习惯和方式,让我们把生命本身提高到一个上天还不曾设想过的方式,那该多好啊!我们能做到吗?只要我们努力只要我们诉求,那么在将来的沧海桑田中虽然有一段漫长的路需要自我跨越,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实现,那就是 生命彼此之间都充满爱,再也没有竞争和食物链的可怕和惊心!

努力吧!从我们人类自身做起,今天我在这里提出我们生命新的宣言,让所有的生命,也不管他们现在充满怎样的分歧和不解,但是生命之爱的光辉终会召感他们,让我们都履行自己生命之爱的笺言,我宣誓,站在生命的高度站在我们生命的最高境界,不管还要走多远的路,亦不管在这样的征途上还要遇到多少风和雨,我相信,它最终会实现,让我们举起双手向上天 向所有的生命高呼:

伟大的生命之爱万岁!

美好的壮丽的生命之爱万岁!

光荣的梦寐的生命之爱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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