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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男人，为什么总是那样想啊？如果你真的这样想，可是大错特错了，这一辈子无论我为你付出多少，哪怕是为你付出一生，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甘心情愿的，为了生命的真爱飞蛾都能扑火，我为你等上十六年又有什么呢？在这场漫长而又绝望的等待中，我又是那样的幸运，终于得到命运的同情和眷顾，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不欣慰 不欣喜若狂的呢？
命运再一次把你馈赠给我，这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最珍贵的礼物，我将用生命来珍惜它 来爱护它，再也不容任何人把你从我的身边从我的手里夺走！”
“唉！书上常见那些痴情的女子，没有想到现实中，在我的生命里这样的女子真实的出现了， 而且比书上的还痴情百倍 千倍 万倍，我长恨命运对我的严酷无情，没有想到在爱情方面却是另一种情形，这一辈子 我如果不拿出全部的身心投入对你 的生命之爱，那么我张汉召就会遭到天谴，就会遭到五雷轰顶！”
李淑仪带着惊诧的样子一把手捂住他的嘴。
“我的爱人，我此生最最心爱的人，这大清早你胡说些什么呀？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为了我们的爱情，我这样做没有任何强迫，我爱你是我这样做的根本原因，在将来我们在一些生活的日子里，你也无需常常带着一种负罪感来面对我，那样我会难受的，我会受不了的，过去的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吧，我只要求我们将来无论面对什么样恶劣的环境都要像从前那样以平等的目光看待我们的爱，它在我们之间，没有上下高低 没有任何的歉疚和负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一个生命对自己真挚爱情的认真和忠诚，我这样更不是要得到你加倍的偿还，如果你总带着一种负罪感和我一起生活，那你就彻底误读了我对你的一片痴心，你完全误读了我坚守爱情的生命初衷，我等待是为了得到，得到是为了相守，就这么简单，没有任何其它的复杂成分……”
张豫东牵着淑仪的手在菜地的田埂上慢慢地行走着，当听到淑仪滴血的肺腑之言， 一下子把她揽在怀里，对着她的眉毛轻轻吻了一下
“我的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让我爱得五体投地，面对情感你是强大的不能抗拒的，我作为一个男人，世界上的强者，也不得不对着你的三尺石榴裙顶礼膜拜，你在我的世界里攻城略地 纵横驰骋，我面对你摧枯拉朽的生命之爱的攻势，在爱情的世界里，我不得不举手投降成为你的臣民，匍匐在你的脚下，面对着你战战兢兢感动得涕泪双流……”
“呵呵……你看你这张嘴，有那么夸张吗？弄得人家好像是君临世界的克娄巴特拉女王一样，请嘴下留情吧，这个世界的恐怖可不是我这个小女子……完完全全是你这张能破天的阔嘴制造的。”
淑仪望着张豫东眯上眼，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哎 哎…… 哎……小心点，院子里的人都起来了，小心人家看见！”
赖在他怀里咯咯笑的淑仪突然抬起头来。
“那是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呀？他们天天夫妻相守，我李淑仪十六年来就这一点大尺度的动作，就是有点过分也有情可原，在我们的爱情世界里，至于说怎样爱那是自己的事，他们想把这些当做茶余饭后的调料，到时候舌根子酸疼那是自找的。”
“哎呀！淑仪 这十六年没有想到你的性格变化这么大，以前没人的时候，我牵一下你的手、你都脸红得像三月的桃花一样。”
“唉！十六年了 我的夫婿，你算一算这十六年在一个女人几十年的生命里有多长、意味着什么？我用十六年的时间从一个青春少女变成了今日的中年女子，你想一想，在这十六年中，我的心要经过怎样痛苦的蜕变啊！
这十六年是我生命脱胎换骨的十六年，经过这十六年之后，我再也不是多愁善感的那个李淑仪了，在这十六年里，我从一个亭亭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中年女子，变成了一个女人中的男子， 我用我这蜕变的伟大的骨骼和身躯撑起了属于我们的天空，在这个天空下，在一个当初无婚女子的生命里，我有了儿子 有了儿媳 有了孙子，这就是在我失去生命之爱后收获的意外硕果，这是一个女子被迫在环境的压力下男性化的自豪。
生命是在适应环境中生存下来的，我也是这样，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在一个女人面对的风风雨雨的世界里， 我把我的生命按照环境的要求雄性化， 现在你回来了，我又要重新从心理上还原雌性的生命属性，但是这种还原不是简单的回复，而是带着进化烙印的改变。
汉召 好好爱我吧，在将来征战杀伐的岁月里，无论我们能否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都要在尽到一个中华儿女的基本义务之后更加珍惜我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在我的预感中，这样幸福相爱和相守的日子不会太多，甚至我们很可能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但是 我们是无憾的，不管对人生 还是对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都是良心平安的， 将来我们生命的大主题就是战争和爱情，让我们拿出所有的精力和热情把属于我们的这章历史画卷放开心胸大笔调的书写吧，我们的生命在这样的一个特殊历史环境中，只有‘战争’和‘爱情’这两个词语为主题才会更有意义 更美丽，因为我们做到了为国家为民族不惜生命，因为我们在生命有限的范围之内敞开心胸来爱了，这就是我们生命存在的主题，它就是紧扣着‘战争’和‘爱情’这两个词语大手笔写成的。”
张豫东听到淑仪深情而又豪迈的感慨，抬头望着广柔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唉！生命为什么这样短暂呢？既然生命这样美丽，上天为什么非要让生命死亡呢？每当我看到太阳下的露珠心里都是一种震颤，在上天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创造生命的自私和贪婪？眼下这个世界一切的灾难都是这两个词语引起的，无情的战火、残酷的杀戮，一年又一年，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有的时候，我对上天都充满着痛恨和不解，它既然创造了如此美丽的生命，为什么不能让生命和平共处呢？你看看从植物到动物，从动物到人类，哪一种生命不是充满着残酷的竞争和凶险的杀戮？为什么生命与生命之间非得以相食的形式生存呢？难道关于生命的生存上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世界如此的美丽而又如此的残酷， 它欣欣向荣的同时又充满着血腥和杀戮，我是多么渴望生命与生命之间和平相处啊！可是 永远 永远不可能，永远 永远只是一种梦想。
从我生命的内心世界来看，作为一个高级的生命，我不想伤害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命，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上天把生命本身就建立在生命之上，生命要想生存就必须伤害其它的生命，否则 就会失去生存的理由和条件，面对这样的生命方式，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连续不断的为了生存去伤害其它的生命，这是我内心最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直到生命不在才会得以解脱。
面对战争面对穷凶恶极的严重威胁我们民族生存的敌人，我们身为这个民族中的一员，不得不为了民族的生存为了自身的生存以足够的理由举起血淋淋的屠刀杀戮那些威逼我们生存的敌人。”
“汉召啊！你不要为这而痛苦，生命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残酷杀戮的过程，我们为了生存杀戮植物 杀戮动物 杀戮人类本身， 你想一想， 我们每天吃的粮食哪一粒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啊！这是一种生存的结构，这种结构是上天创立的，我们是在这种生存的被动中按照上天赋予的生存本能来进行杀戮的，只不过战争相对于我们日常吃掉的那些植物的种子而言，是一种更激烈 更大规模 更明显的生存杀戮而已，这是无可厚非的，不容指责的，上天创造生命的同时就赋予了生命意志的杀戮权利，在残酷的杀戮生存中强者生存，这是一种生命的生存法则。
我们在生命范围之内，自然也跳不出这个法则的范畴，我们是被动的，但是我们作为一个智慧的生命有自己生存杀戮的道德，这就是我们作为人类有别于其它低级生命杀戮的不同之处，这种生命的杀戮道德就是以人类为主组成的群体世界的正义与非正义的基本雏形，激烈的战争形式就是本着这个雏形进行的，没有什么顾虑的，只要我们不首先发起战争，只要我们不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其他民族的生命之上，我们就是正义的，我们的杀戮也会得到上天的原谅，无论怎样的砍杀我们的良心都是平安的，再一个战争的杀戮相互的，我们杀戮敌人的同时，敌人也在无情杀戮我们，所以我们面对战争 面对杀戮绝对不能有一点的犹豫和含糊。”
“淑仪 你一点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淑仪了，对生命战争 你看得这么透彻，你以前可不关心这些事情，什么使你变化这么大呀？”
李淑仪从樱桃树枝上拽下一片树叶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手来。
“这些年你不在家，咱这么多的地 这么多的佃户，这么大一摊子的管理慢慢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你看看爹和娘都是垂暮之人了，他们一天老一天，我要不把这个家接下来，有谁管理呢，所以我学骑马，学和那些佃户打交道，以及左邻右舍还有那些官府的事情，虽然有爹那些老面子，但总得有人应付吧，就这种情况下，我不变成男人才怪呢。
关于战争这件事，这些年来，我虽然人在家里，但在书刊和报纸上也知道不少国家大事，特别是这些年日本鬼子对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步步紧逼，一步步把我们逼入绝境，逼到灭亡这种地步，谁看着不揪心哪？
从九一八事变以来，小鬼子得寸进尺，从长城打到上海没有一点罢休的意思，这一点我就知道这场战争无论我们怎样让步怎样委曲求全都是不能幸免的，就像是 一只善良的绵羊遇到一头凶恶的豺狼，无论绵羊怎样的躲避，它终究逃避不了被吃的命运，事实在这里摆着，如果我们不拿出必死的决心来抗战，面对我们的毫无疑问就是灭亡，这一点我们吃饭的时候咱爹经常说这些事情，他把这一切看得很透，知道战争迟早会发生，所以在战争没有开始以前，我们三家都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小鬼子的屠刀轮过来了，我们再怎么、也不能伸着脖子让人砍，所以我们家的年轻人都会骑马。”
张豫东蹲下来看着一滴滴清露从草尖上滑落下来，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淑仪。
“这一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这样一个家庭，在爹指挥下变成了一个军事家庭，如果在你们这样的支持下不能拉出一支像样的队伍，首先 我就愧对张飞镇的父老乡亲，愧对你们……”
“呵呵……水到渠成，下一步就看你的了，我们张家军看怎样在抗日的战场上冲杀吧！”
“办完其它的事情， 我就带着部分给养回去抓紧整训部队， 等舅舅把军装做好，你想一想我们大河抗日铁血军拉出来是何等的雄壮和威风啊！”
淑仪高兴地拍着手：
“汉召，我可等着这一天呢！”
张豫东看着妻子话题一转：
“还有 就是我们两个在东沙河谈的那件事情，关于云真衣冠冢的问题，等一下吃饭的时候和爹娘商量一下，我不打算把墓冢修在老坟里，想在雪芦亭另开一个墓园，那里安静，我又是个喜欢清静的人，等我们生命结束之后，我带着云真和你在那里长眠好不好？”
淑仪深情的望着丈夫点了一下头：
“雪芦亭那里云静风轻，每到春天芦花似雪……是个长眠的好地方，你是我和云真的丈夫，你去哪里……我们都如影相随……”
“唉！这辈子我为拥有云真你们两个而幸福，云真的不幸离去……将是我一生的悲伤……”
停了很久，淑仪叹了口气：
“你真是一个痴情的汉子，这辈子我为你付出十六年的青春没有白费，难怪云真在那样短的时间爱上你，并为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毕竟是我们张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他是你的大婆，我是你的小婆……”
张豫东听淑仪带着半开玩笑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情理之中。
“傻瓜，你是怎样想的？你们两个在我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小先后之分， 一切都是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的青梅竹马，你们两个在我生命中的位置中是平等的，同样的重要！”
“呵呵……我的好男人，为妻开个玩笑你认真了不是？你就是不回来我也早就有了这种想法，给你们两个都建起来，爹娘说让缓一缓，再等几年，结果我的打算还没有实施你回来了，你说我能不喜出望外吗？”
“呵呵……我的这座墓你暂时就不要建了，要建也要等我打完小鬼子吧！”
淑仪用手指着丈夫呵呵一笑
“打完鬼子我也不会给你建，我不希望你死……就是这样……”
“傻瓜 这样残酷的战争哪有不死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早作好了必死的准备！”
“别胡扯八道，反正我不让你死，即使死，我们两个也要死在一起，夫妻双双打鬼子战死，对于后世的人来说也是我们张家的自豪。”
“我对死虽然考虑过，但是没有考虑那么多，至于说怎么死 死在哪里，我就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么多年在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问题，如果云真还活着的话，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十六岁了，是小伙子也成了一个莽梁的男子汉，是姑娘也亭亭玉立到了该嫁人的年龄！”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问题也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你想一想，一个女人家带着七八个月的身孕，在那么大的风雪中，她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体力耗尽，生存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我一直没相信过她还能幸运地活在人世间……”
“唉！生者长哀哀，死者长已已，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痛，并且一直到死，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我都看到云真站在天空中用怨恨的眼光看着我，让我心魂震颤 无由自栗……”
“你又不是故意伤害她，她有在天之灵也会原谅你，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你。”
“没有办法，生死相隔、永远不能再解释再哭诉，让一切都过去吧，让云真和我们那个苦命的孩子魂安天堂！”
太阳终于出来了，一轮耀眼的红日从东方的天庭喷薄而出，大地上撒满了一片金色，照在张豫东和李淑仪的肩头上。
镇里的乡里乡亲都知道失踪十六年的张家大少爷回来了，并且还成了国军的军官，他们带着好奇和故乡的热情纷纷都涌到张家大院，张豫东儿时的伙伴，那一群三十多岁的汉子喊着他的乳名， 高兴地把他围在中间问长问短问这问那 好不开心， 十六年了，十六年的时光令家乡的人和物变化何其大呀，那些在他离家时还没出生的后生们也站在父辈身后带着好奇的眼光看这个一直富有传奇色彩的本家，远远地向他招手微笑着叫喊着各种称呼，整个院子被突然涌进来乡亲们围得水泄不通，张豫东被大家簇拥在人群中，不断地和他认识的 不认识的左邻右舍打招呼，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忙得不亦乐乎，门口的人群还在往院子里涌，童年的小伙伴携妻带子刚刚到门口就扯起嗓门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