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片怪叫声,张豫东一看,如果不妥协就真的难过这一关,他俯身对淑仪说:
“淑仪…… 呵呵…… 看来……不象征一次过不了关哪!”
小孙子在燕纯怀里也扯着身子挥舞着一双小手大喊:
“爷爷亲嘴!奶奶亲嘴!爷爷奶奶亲嘴……”
张豫东转过脸来用手指着小飞呵呵笑着说:
“嗨……嗨……你这小崽子怎么帮助别人说话,回家看我不揍你的屁股……”
张小飞在娘的怀抱里高兴得一顿一顿地舞着手,“打屁股也得亲……打屁股也得亲……”
张豫东看着一片乱叫乱喊的人群,又望了望儿子 儿媳无奈的摇了摇头
“淑仪啊!这一关真的过不去了。”
这时候儿子儿媳骑在马上开腔了:
“爹,亲吧,那是你十六年欠我娘的……”
张豫东一看真的不行了,就对着淑仪的后脑勺亲了一下。
“可以了吧?”
下面一片怪叫:
“不行 不行……不接受偷工减料……得亲嘴……得亲嘴哟!”
他看着下面欢呼的人群用手指着:
“哈哈……你们这么认真呀,没办法 淑仪把脸转过脸吧!”
淑仪笑着转过半张脸来,张豫东伸嘴实实在在的又亲了一下,“弟兄们,可以让开了吧?”
人群一片欢呼,准备让开一条大路,这时候第二大队大队长王祥发站在人群当中一挥手高声大喊:
“弟兄们 司令这是糊弄我们,这样亲嘴不行,得来真的,得慢慢来……”
刚刚看到过关了,突然又杀出一个程咬金,张豫东在马上指着王祥发说道:
“祥发 你不仅不给我解围,还乘势带头起哄,你真的不够兄弟!”
“司令 你的幸福最起码得分给大家一半,弟兄们要的货真价实!”
张豫东心中一横笑着说:
“弟兄们 你们说说怎样才是真的?”
下边一片嘘嘘声,这时候人群跳出来一个家伙大喊道:
“司令 你要是认真的就跳下马来抱着嫂子实实在在亲一回才行!”
“什么?你们说话算数吗?弟兄们 他说的算吗?”
大家一片欢呼:
“跳下马来,来一次真实的亲吻,还嫂子十六年的人情!”
“算数……算数……算数……”
张豫东一看不满足大家的要求今天真的脱不了身,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马上抱着拳哈哈一笑大喊道:
“弟兄们 哥哥我今天就满足你们这个要求!”
说完,他从马上跳下来,同时也把淑仪从马上扶下来,人群中乱喊乱叫,“打开场子,让司令来一回千年的《梁祝》!”
大家拉开距离,把张豫东和李淑仪围在中间
“来吧!我的爱人,我们没有退路了!”
张豫东一下子就把脸色绯红呵呵笑的淑仪抱在怀里,瞬间 上天抹去了那些欢呼围观的人群,只剩下他们两个,天地也在两条河流突然交汇的瞬间开始旋转起来,在他们的脑海里,周围的欢呼和喧哗也瞬间消失,过了良久,李淑仪终于从张豫东的怀里抬起头来泪流满面,这个幸福的女人转过脸来含泪笑着:
“谢谢弟兄们谢谢弟兄们……”
顷刻一片欢呼、蜂拥的人群把他们双双抛上了天空,他们是幸福的,他们是激动的,这一刻是他们的日子,他们的爱情得到了大家的欢呼和祝福。
在人群的欢呼中,他们两个转身上马,双双向人群招手,人群像呼啸的波浪给他们让开一条路,扬鞭追风,马蹄腾起,正在这个时候,小飞在马上大喊着要坐在奶奶马上,燕纯从后面喊着:
“娘,娘……停住!”
双马并蹄,小飞顺势飞到淑仪的怀抱里, 一家人在一片欢呼声中绝尘而去。
他们一家五口挥鞭打马穿林子翻沙丘踏草地,一口气飞出了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林浪,由于天气过于炎热,他们没有再催促马匹加速飞驰,刚刚减慢的马蹄已经踏上水洼盐碱的野草滩,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一汪汪的盐碱沼泽,那些耐盐碱的野生植物正在抓住这个夏日炎热多雨的季节拼命地生长,每一个水泊周围的草地上开满了各种各样花朵,火的 粉的白的 紫的 黑的花儿竞放着各自生命美丽的色彩,像五彩缤纷的海洋,那些在花间碧草丛中留恋徘徊的蝴蝶和蜜蜂,正在属于自己的这个幸福的国度尽情地享受着上天赋予它们的美丽世界,风轻轻地来来回回地在这蓝天碧水的草地上巡逊着它的领地,天空中一片又一片的白云漂浮在碧蓝碧蓝的苍穹上,这里是一个人类很少打扰的地方,鱼儿在浅浅的水中 在水下的蓝天中悠悠然地摇摆着生命的身影,自由 宁静是这个世界的主色调。
如果一个诗人来到这里,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忘我地把自己的生命融入这个宁静而又蓬勃世界, 他呼吸着自己的呼吸, 他跳动着自己的心跳, 尽情地撒开自己的思绪,在这个生命葱荣的沙滩捡拾起一个又一个组成诗意的闪光词语,诸如水泊 蓝天白云 轻风 花朵 蝴蝶 蜜蜂,这些诸多存在景象的词语,就会在诗人的笔下拉出一首大自然纯洁宁静绝美的诗句,这里应该是诗的国度、应该是诗神沐浴的地方,那绝世的酮体 那顾盼的眼神 那轻纱下轮廓的美丽,都会让所有的不流于世俗的人们把那世间的一切抛弃或放下。
他们一家骑在马上,三匹高大的蒙古马在前方弯曲延伸的小路上轻颠着细碎的马蹄,虽然正是午后一天最最炎热的时候,这一家人在这样一片世俗之外的仙境内流连忘返。
“爷爷,爷爷……那里有一只小兔子,你看你看在那片草丛中蹦蹦跳跳,让我下去抓一只来,我在家里自己养着玩……”
“呵呵……孙子……这种奔跑神速的小精灵是抓不住的。”
小飞有点不甘心,“爷爷,那怎样才能抓住呀?”
“到秋天可以用网子围捕,现在正是它们繁殖带仔的季节,按照天意,这个时候是不能随便捕捉的。”
小飞撅着小嘴说:
“嗯 那就等到秋天吧, 你一定要带着我来抓呀!”
“好孙子,爷爷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带你来。”
马儿顺着草地沼泽上的小径越跑越慢,最后慢慢走了起来,他们一家顶着热烘烘的大太阳行走,强烈的阳光晒得全身都是汗,马汗的味道与空气中野花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禁不住有一种田园的遐想
“汉召,你看到远处那高岗子上的河神庙了吧,去年夏天下大雨都淹了。”
李淑仪指着远处的那个若隐若现凸显物说道:
张豫东放眼望去,远处一片云烟、突兀的河神庙模模糊糊若隐若现,“十多年了,还没有坍塌呀?”
“没有,镇里的人每到秋忙结束的时候都过来修缮一番,给那些雕塑泥胎磕头,续上一些香火,你忘了,我们小的时候也经常跟着大人往这里看热闹,有一次咱爹他们一帮老头子来这里烧香磕头,刚刚撅着屁股跪下,你和张轱辘从怀里掏出一挂鞭炮,点着就扔到他们的屁股后面砰砰啪啪响起了起来,把他们吓得一个个像猴子一样跳了起来,更可笑的是,那个走路摇摇晃晃的老七爷一下子弄了个嘴啃泥,瘫在地上,过一会儿才坐起来手指着咱爹
‘苍山……苍山……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咱爹转脸一看是你和张轱辘干的好事,他伸手就抓,要不是我扑上去趴在他胳膊上咬一口,你的屁股不知道又得多少天红肿呢。”
“哈哈……这辈子也不知道你在我大难临头的时候救了我多少次。”
“爷爷……老爷爷给我说……你挨打的时候每次都像杀猪一样嚎叫,真的吗?”
“哟嗨……这孙子倒揭起爷爷的短来了,小心等一会儿到家揍你的屁股。”
“呵呵……我才不怕呢,我也学你,挨打的时候在屁股后面加上一片橡胶垫子。”
“看看淑仪,这不小心我这一招都变成祖传秘方了!”
他们说着笑着往前走着,张豫东一脸凝重的望着前方,前面是一片绿色波浪的芦苇荡,他知道芦苇荡那头就是那个让他多少次在梦中呼唤的故乡——张飞镇。
在多少个无人的月夜,他一个人总是望着家乡的方向心潮起伏,那里有他的爹娘,有他曾经梦幻般的爱,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那迷茫中的云烟,在天边的云烟 中,那些本已经消失的故事又被命运写出了让他吃惊的续集,让那个本已黯然退场的美丽的身影又重新走出来,在他们生命的舞台上接着演绎命运设定的爱情故事,这场戏的主角由那个曾经的配角来担纲主演,对于这场生命之爱的大戏,他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他只能本着自己生命真实的情感来对她亲吻,然后 在泪水凝噎中微笑着走向生命的谢幕,这场戏再也没有任何的悬念可言,一切的一切又都是那样的明了 那样的清晰可辨,没有了云真,没有了那个因为爱他而付出生命代价的云真,她已经远去 已经作古 已经走入了那云烟深处的大背景, 当催促他们的锣鼓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整个生命的舞台上,在命运的生命之爱的设计中,淑仪又变成了他生命里的主角,她已经向他走来,向他召唤,他还犹豫什么,他只有情不自禁地走向前去, 用自己生命的最大热情张开双臂迎接从远方扑向他的这个世间美丽的痴心女子,没有了云真,心中除了痛苦的回忆和怀念之外,他没有理由和资格不拿出此生所有的爱倾尽全部的身心来与她爱一场,哪怕是山峦崩摧哪怕海洋倾覆,一切的一切他再也无所顾忌。
张豫东的思绪又一次把眼前的这个世界抛弃了,又一次沉浸在远逝的那个世界,儿子 儿媳 孙子 媳妇阵阵愉快的笑声他没任何的感觉,仿佛骑在马上的这个血肉之躯的大男人只是一个空壳而已,那思 那神早抛弃这副生命的躯壳跑到无边无际的云霄去了,没有任何人能够唤回他,让他重新回到这个现实的世界,他的那些神思一下失去这个躯壳的约束,在那广无边际的宇宙间飞驰长啸和漂泊,他是自由的无尚的自由,就连那万能的上天对于他这种神思的放纵也无可奈何。
张豫东就这样骑在马上也不答话,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看不见眼前过去的那些水泊 花草 和那一只只因为受到惊吓忽然从草丛中惊叫着飞起的沼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