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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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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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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争锋豫皖边(66)

“大爷啊!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打江山离开老百姓不能活的时候就把老百姓看作爹 看作娘,一旦坐下江山,不管老百姓对他们有多深的恩情,转过脸来又是一张嘴脸,因为江山打下来了,不需要老百姓了, 自然老百姓在他们心中的位置也就变了,不管他们说的有多好,但是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无论怎样伪装和表演,新的统治者回过头来就会重新压榨那些成千上万帮他们打江山的农民,从刘邦到朱元璋都是一个样,朝代的更叠其实就是统治者的更替,你唱吧来我登场,千年万年还不都是那样一本统治经……”

“哈哈……年轻人哪, 你懂得可真多,看的也真透, 自古官家都是一路货色!”

“是啊!大爷 不管什么样的狼都吃人哪!”

“眼看着你们这上万人的队伍开到这里,帮助我们打日本,我们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个镇里有一家大户早就吓得跑到西南大城市去了,我们镇虽穷,你们几顿饭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这个镇从南到北有两千多户,我把几个老执事找来商量一下,你们把部队分成片区,我们敲一下钟就让各家各户来领吧!”

“好 好……谢谢您老人家!”

“年轻人 既然是打鬼子的就不分你我了,就这样吧 哈哈……”

张豫东握住老人的手深深道谢,老人说着就转身回去布置去了。

这里的国民党镇长早已落荒而逃,现在的镇子只能由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负责,老人叫高建德,是本镇的一个小地主,在这地方论辈分 论年龄他都具有号召力,就这样张豫东的部队在这个镇子得到热情的安排,特别是那些在火车上被饿得半死不活的俘虏, 在鬼子人圈里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如今被张豫东的铁血军突然解救,惊惊慌慌中今天又能在老百姓家里吃上一顿饱饭,你看他们被领走的时候一个个是多么高兴啊!有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也不知怎么了, 左边耳朵少一块,大家都叫他豁耳,当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领他时,他带着吃惊的眼光说道:

“我的天哪,这不是做梦吧,是我娘喊我吃饭吗?”

“呵呵……孩子,你和我的儿子大小差不多,到我家也当我的儿子吧!”

“啊……好……我就是你的儿子,娘!”

他说着就给那个中年妇女跪下了,老妇女笑着把他拉起来。

“好了, 好了……我跟你说着玩的……孩子,我要你做儿子,你娘不愿意呀!“

“不 不……不……娘……我娘是去年死的,我们家住在长城的山海关附近,小日本打北平的时候,路过的小鬼子就把我们村烧光杀光了,正好我不在家,躲过一难,等我回到家里,哪里还能找到,我娘和我妹妹都被小鬼子仍在火窝里烧成了黑炭,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阵子,就把我娘和我妹妹拉到我家的祖坟里埋了,我发誓一定要当兵打鬼子给我娘报仇给全村人报仇,全村人就剩下我自己,我走在烧成炭灰的村庄,到处都是死人,小日本可是没有一点人性,简直比豺狼还凶恶!”

那个老妇女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一个无意的笑话却让人家突然想到伤心的往事,她立刻收起笑容说道:

“走!你现在是我儿子了……你是怎样当兵的?”

“我一个人从死光了的杜家庄跑了出来,到处都是日本鬼子,白天不敢走躲在山上,到晚上才出来, 一直走到北平城,才找到国军,我就这样跟着部队从北到南,帽儿山阻击战被俘了,有许许多多的战友都被小鬼子刺杀了,我们几个也被绑在一棵树上,准备刺杀,突然来了一个鬼子什么官,他叽里呱啦的喊了一阵,只见那些鬼子士兵慌里慌张把我们从树上解下来,才侥幸活了一条命!”

他这样一说,把中年妇女说出许多眼泪。

“走, 走……走……你们五个都跟我去吃饭!”

就这样 铁血军在这个小镇的街道上 场院里休息一整天,天马上就要黑了,这时候卢晓松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司令 赶快转移,小鬼子来了!“

“怎么回事?”

“赵四庄 徐小楼都发现了鬼子!”

“有多少人?

“大概一个大队,正朝这个方向搜索前进!”

“速度快吗?”

“不是很快!”

张豫东转过身来笑着对薛伦 王祥发 傅友德说:

“看来鬼子还没发现我们,据这里还有十五六里路程,但决不能让鬼子朝这个方向来,一定要把敌人反方向引开,天也黑了,这个任务谁来完成?”

三位大将异口同声:

“我!”

“呵呵……到底是谁呢?”

傅友德把王祥发和薛伦推开:

“二位兄弟,你们就别争了,这个任务非我莫属!”

张豫东微笑着问道:

“何以见得?”

“第一 我对这一代地形非常熟悉,东面柳毛庄就是我的姥姥家,我从小就是在这一带长大的!”

“还有呢?”

“还有就是第 1 大队已经接受了几次重要任务,第 2 大队也在宿县和小鬼子的较量中立了大功,再说这两个大队损失都很严重,现在只有我们大队损失并不是很大,还能和小鬼子兜几圈,你们就安心出发吧,我拉着小鬼子向后转圈去!”

“再有呢?”

“哈哈……再有……我是傅友德……”

“好!友德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但有一点不许和小鬼子扑下身子拼杀,只许带着敌人打圈圈,对他们若即若离,千万不要牵丢,部队下一步就要向芒砀山方向运动,你甩掉敌人以后,就向那里追赶部队!”

“一定完成任务!”

很快部队集合了,傅友德的红樱大队顺着街道向镇东疾奔而去。

天很快黑了下来,张豫东把队伍集合好又派人找到高建德老先生。

“大爷 东面的赵四庄和徐小楼庄有鬼子朝这个方向来了,西面也有鬼子,我们部队就要转移,你们也到外面躲一躲,今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有情后补吧!”

“长官 你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好的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土地庙敲钟,我们有缘分,今天相识了,以后打仗走到这里千万不要忘记到我们镇里喝水啊…..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了!”

“谢谢您大爷,我们不会忘记苗桥忘记你老人家忘记苗桥的父老乡亲,大爷时候不早了, 小鬼子在一步步的逼近, 我们就要出发了,请你带着乡亲们也转移吧,这群小鬼子穷凶恶极,我们打了津浦路,他们吃了大亏,急着找我们报复,一定要全镇安全转移!”

“好的!”

张豫东匆忙告别老人,天彻底黑透了,部队走出镇子不远,身后就传来阵阵急促的钟声,张豫东带着遗憾回头向背后的苗桥镇望了一眼,铁血军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从苗桥到芒砀山还有八十多里,张豫东带着一万多人连续急行军,很快到了芒砀山南的薛湖,在那里碰到带着伤员撤退的第 4 连,8 月 22日一起上了芒砀山。

芒砀山在永城北部,是豫东平原唯一的制高点,这里又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地方,这个两千年前的泼皮无赖在这里斩白蛇以后,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代黄淮英雄,他正是在这里带着一帮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农民拉开了推翻秦王朝的战争序幕,从黄淮到长安灭掉了暴秦,从长安到汉中,再打回来,又展开了与霸王项羽争夺天下的楚汉战争,他手下的大将韩信在离这里不远的垓下,采用十面埋伏四面楚歌高超智谋,直接促成了项羽这位千古英雄“霸王别姬”之后的乌江之刎,彻底奠定了汉王朝的万年江山。

张豫东把部队安放在芒砀山下的几个小村子中,由于白天不敢冒然前进,如果再碰上鬼子的主力部队,他手里没有多少兵可用,薛伦的1 大队和王祥发的 2 大队在这几天的连续战斗中都已损失严重,部队早已已经疲惫不堪,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线出路是不会冒然打仗的,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尽一切努力要把这些意外收获的兄弟带回民权秘密营地。

现在只要不暴露目标,在芒砀山休息一天不成问题,到天黑后出发,明天天亮就能到达商丘附近,再过一夜,他们就彻底回到民权地区了。

他爬上梁庄北面的芒砀山主峰,放眼四望,辽阔的大平原一望无际,田野 村庄树林 河流尽收眼底,大地广博 人间浩渺 天空中飞鸟啾啾,仰望天空白云悠悠 蓝天广袤无极山风拂面,看到这一切禁不住感慨万千,他这一生转眼过了一半,三十几年的岁月就这样一晃而去了,这是一代英豪汉刘邦斩蛇起义的地方,想当年也是而立之年的刘邦,从这里开始站在芒砀山的主峰上向西遥望终于成就了汉刘的千古帝业,而今 他呢?人生适逢乱世,并没有成为一代英雄,想到这里 想到自己现在还一事无成不禁服膺长叹:

“高天穹宇 何时成就英雄啊?”

薛伦和王祥发爬了上来。

“司令 这里是芒砀山最高峰吗?”

张豫东沉思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反问道:

“你们看呢?”

王祥发笑着说:

“我看我们站的地方还没有对面高啊!”

“难道你忘了这样一句话——这山望着那山高吗?”

在他们登高中,突然山下传来一阵枪声,张豫东一惊,赵铁良提着手枪从山后面爬了上来。

“司令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张豫东慢慢地转过身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平静地问道:

“有多少鬼子?”

“不是鬼子!”

张豫东才带出一点惊讶的眼神:

“什么人?”

“盘踞在芒砀山的夏司令干的,他是这里落草的山大王!”

张豫东双手掐腰抬头呵呵一笑:

“铁血军除了鬼子没有任何仇人,今天这股子小毛贼要对我们打什么主意?”

“司令 不是打主意,人家有一千多人呢,围着我们有很多挺机枪!”

“哈哈……这个夏司令看样子也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哟, 一千多人,还有机枪?”

“嗯 是的 手里的家伙一点也不比我们几个大队差!哦 我知道了,他们开出什么条件了吗?”

“没有!有个长得像阎王一样的家伙传下话来,让你去北山的龙泉洞谈判。”

“谈判?”

张豫东转过身来对薛伦和王祥发说:

“你们看吧,有人下来向我们收买路钱了……走!下去看看,看看这个拦路虎肚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咕咕喵!”

说着 张豫东转身就走,后面跟着薛伦 和王祥发。

“司令 你不能去,我们不了解这群草莽英雄,万一对你动手怎么办?”

“哈哈……敢跟我动手,我这一万多木棍兵用棍排也能把他们的尿打出来,再一个,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张豫东停止脚步。

“薛伦1 大队绕过去从西面向东包围,祥发2 大队从东面向西包,我就不信他能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今天我要会一会这个芒砀山的草莽英雄!”

张豫东沉稳地走下山峰,到山底,赵铁良的警卫连已经集合完毕。

“他不说要谈判吗?带上警卫连跟我去!”

“是!警卫连跟上!”

“他们人呢?”

“在前面那个山坡下。”

张豫东带着警卫连看到那个半官半匪打扮的人,那个家伙眉秃嘴阔被赵铁良的手下两个兄弟架着。

“哎!放开他,这是我们的带路人嘛……”

张豫东上前一步把一只脚踏在岩石上微笑着对他说:

“这位兄弟,请带路吧!”

张豫东在那个人的带领下翻过几个山坡,爬上北山一个较高的峰顶,向下一望:

“你们大王是在龙泉洞吗?”

“是的!”

“我要去看看这个英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连铁血军的司令都敢敲竹杠,警卫连前面开路后面警戒!”

“是!”

赵铁良双手提着打开机头的快慢机,护卫在张豫东左右,警卫部队顺着一条小山路下到山底,进入一片茂盛的树林,林间还有小溪在潺潺地流淌,张豫东和警卫部队很快进入树林深处,树林中透着阴森森的凉气,小路顺着山势逶迤下行,突然部队停了下来,张豫东问道:

“怎么回事?”

“前面的小路断了,下面是几十丈的断崖!”

他转过身来对那个向导说:

“兄弟 这是不是设计好的?”

那家伙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张豫东,转身打了一声唿哨,突然从草丛中跳出一群端着机枪的人,把赵铁良的警卫部队包围在长满树草的断崖上,三面都是黑洞洞的枪口,赵铁良也不甘示弱,瞬间拉开拼命的架势,张豫东走向前去

“弟兄们 不要动手,我相信他们也是抗日部队,不要开枪!“

然后 对路上一句话也不多说的向导问道:

“现在 你把我的警卫部队领到这个几十丈的断崖上,下一步让我只身一人去谈判是不是?”

那个人抬起眼皮看了看张豫东没有一点惊慌之色,在突然的危境下依然沉着自然,虽然彼此陌生,但敬佩之情还是令他油然而生,这个铁血军司令胆略非凡,他们平时也抓过县长 保安团长之类的人,到了这种没有生还机会的绝境,别看他们平时在老百姓面前张牙舞爪 耀武扬威,一个个还不是吓得浑身哆嗦 腿肚子转筋,可是这个人反倒像是回家、指挥自己的兄弟一样,就是我们杀人也不眨眼的夏司令也逊色三分啊!

“司令 前面就是我们的司令部了,你带着全副武装的警卫连去谈判,我害怕影响气氛,受我们司令的委托,让这帮兄弟在这里休息一下!”

张豫东向山下望了一眼回过头来笑着说:

“不过 这样也好,谈判又不是去交战!”

那个向导向后一挥手:

“王营长 铁血军的这帮弟兄都交给你了,好好招待他们,暂时枪都不要下了,大家都要面子,你记住,谁要是敢不听话,你手里的六挺歪把子就点他们的名!”

“是!”

赵铁良甩手用枪顶住那个向导的脑袋。

“你要干什么…… 不想活了吗?”

向导哈哈一笑:

“兄弟 别激动,我们也没有伤害张司令的意思,只是谈判嘛!”

赵铁良咬着牙瞪着眼睛。

“你敢吗?”

他呵呵一笑望着张豫东:

“张司令 这样恐怕有点影响气氛吧,我们只是谈判!”

张豫东哈哈一笑:

“铁良 大家都是江湖的朋友嘛,不要这样,收了 收了……”

赵铁良慢慢把枪口从他的脑袋上拿下来,从牙缝里浸出一句话:

“敢动我们司令一根毫毛,我让你脑袋开花!”

“哈哈……兄弟,把枪拿远一点,别耽误事,我们夏司令还等着呢!”

张豫东大手一挥:

“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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