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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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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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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争锋豫皖边(28)

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父亲迅速恢复了老泪纵横后的形象,失态之后的老虎又迅速复原了他那威严不可侵犯的面孔,但是 无论老人怎样掩饰自己的心里活动,他饱经风霜而又矍铄的眼睛总是流露那种天性的对自己爱儿的怜爱之情,只不过他是一 个父亲,家庭的位置和他作为雄性生命特征注定了他不能在家庭中尤其是面对儿子的时候过多地流露出那种只有女性才能过分铺张的柔软的母爱式的生命情感,男人的性格和他的社会地位决定了他们在生命性格的进化中必须的像螃蟹一样骨骼在外心肉在内的生命形式,则作为雌性的带着强烈母性的生命体,她们的生存方式是以柔性的方式来征服这个世界的,这种在生命进化过程中与生俱来的威力无比的武器为她们在这个处处充满危机和凶险的世界赢得了应有的社会和家庭地位,这种雌性的生命本着她们自己的生命属性和雄性生命一起以这种特有的性格和方式担当起了生命的繁衍和延续。

老太太看着自己在泪水和无数梦幻中想念的儿子仍然激动不已,她双手捧着张豫东的脸颊仍轻轻地从内心里呼唤着自己的儿子,她恍惚的心中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真真实实的汉子就是她的儿子,又真的像做梦一样回到她的眼前,她颤抖的双手捧着儿子的脸轻轻地唠叨着:

“我的天哪……这一切是不是真的……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眼前的在我手里捧着的到底是不是我十六年哭瞎眼的儿子啊?”

张豫东望着自己慈祥的满头雪发的母亲轻声叹口气说:

“娘 不是在梦里,我真的又回到了你的身边,你不用担心,这不是做梦,你不信就掐一下我的鼻子。”

“好儿子, 为娘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我不掐你了,我相信这是真的,我的儿子又回来了、又回到了我的身边,跟在我的身后叫娘了……”

老太太满脸泪水地笑着说道:

“老头子 我们又有儿子啦……我们终于又有了儿子有了孙子 有了重孙子啊!”

张豫东的父亲张苍山望着他娘俩那个样子微笑着说:

“老婆子 你看你那个样子,他回来跑不了,保证用不了三天又开始把咱俩气得蹬腿翻肚……放下吧……放下吧……放心,这一回不是梦,你也用不着在梦里喊着儿子哭嚎了……”

老太太放下双手, 一边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擦着满眼的惊喜之泪。

“是,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不是梦……这一次可不是梦啦……”

老头子威严中怎么也掩饰不住激动和欣喜的眼神,他伸手拉了一把椅子:

“过来 过来,过来坐椅子上……”

老太太带着幸福的样子怨恨道:

“你这个老东西,还说我,自己这十六年里也不知道偷偷地滚过多少想儿子的泪水,儿子还没有回来三分钟,又摆出了你那老天爷一样的面孔,这一回儿子回来了,往后你不许再整天都是这个样子,你这一辈子就没有给过他多少好脸,可是 你为什么对你的孙子和重孙子又是一个样?像个摇尾巴狗一样和他们玩,为什么单单对我的儿子没有好气?”

老头子坐在椅子上望着老太太也不回答,只是嘿嘿一笑,过了一会儿说道:

“你这个老东西懂什么呀?一天到晚像个老母鸡一样咯咯地叫……呵呵……不和你理论了……”

老头子说着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凉茶喝了起来。

“娘,莫埋怨我爹了,你还不知道世上的家庭都是这个样,父子不亲 隔代亲嘛!”

淑仪这一插话,老太太转过脸来认真地说:

“淑仪你到我们家过门也十六年了,孩子我们张家对不住你,让你空等了十六年,汉召吾儿,你们虽然早行了婚礼,也一样熬了一个洞房花烛之夜,但是你们并没有在一起行夫妻之礼。”

淑仪听到老太太当着老公公和丈夫的面说出这种话,顿时脸上泛起了一层桃花云,她带着一个处女害羞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叫一声:

“娘……”

老太太望着他们两个一边擦泪一边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看你这媳妇,嫁到我们家十多年了,还害什么羞啊!一个孙子不够,我还要很多 很多孙子 孙女……重孙子 重孙女的,我们张家要人丁兴旺……”

张豫东和他爹也笑了起来,看到他们哈哈大笑的样子,张苍山喝了一口水说道:

“孩子 莫羞 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害羞的!”

淑仪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

“爹,你也这样说,我们都是三十大几的人了,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张豫东伸手拉住淑仪转过脸来深情的望着她,淑仪看了他一眼心里想道,你们这几个人都这样说,十六年来, 人家虽然早已嫁入你们张家,给你们养孙子带重孙子,可我还是一个女儿身啊!

这时候捉鸟的小飞在门外的榆树下大叫了起来:

“奶奶 奶奶……快过来帮我……筛子下面捕住几只小麻雀……”

淑仪听到小飞的叫声迅速松开张豫东的手:

“我到外面看看……小飞又抓住鸟了……”

她说着就出去了,后面婆婆追了一声:

“淑仪 你们今晚一定要圆房啊!”

淑仪回过头来呵呵一笑什么也没说。

房间里只剩下张豫东和父母三个人,他轻轻的唤起二老:

“爹……娘……这么多年,你们的身体还好吧?”

老太太闻声低头不语,老爷子叹口气说道:

“还不是那个样子,一年不如一年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现在兵荒马乱的,说不定我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即使能见面,你小子也只能跑野外哭坟头了。”

张豫东听着老爹那种带着激动而又含着抱怨的口气苦笑了一下:

“唉!爹 娘 ……是儿子无知和不孝,你们二老就放宽心吧!我……我……”

老太太含着泪水望着儿子。

“唉!儿子犯再大的错误在爹娘面前还是自己的儿子,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儿啊!你只不过这次淘气溜出去的时间太长了,差点没把为娘想死……”

“娘 别难过,这一次我回来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儿啊!这十六年里你是咋过来的?怎么听你舅舅说你是带兵回来的,听说你还是什么团长……”

“爹,娘……说来话长了,儿子也就不细说了,反正这十六年里尝尽了人间的百苦,受尽了人间的千难,这十六年里流浪的乞丐师塾里的先生 集市上卖字人我什么都干过,在河北还差点被土匪活埋,都被土匪推到挖好的土坑里,我的救命恩人周迅雷带着部队杀到,把我从阎王爷手里夺了过来,从此以后,我就跟着他当兵,他带我很好,在十多年里我跟着他南征北战枪林弹雨,就这样一路上生生死死风风雨雨走过来的。”

“唉!你爷俩都是倔脾气,生就的这种性格, 怎么也就改不了,为了这个脾气,这辈子都吃了不少苦头,听你舅说,在菏泽打仗的就是你们这帮人。”

“是的我们 42 军在周迅雷军长的指挥下和小鬼子一口气大战七天七夜,直杀得尸堆成山 血流成河……”

老头子好像来了精神,听完儿子这些话,他突然带着敬佩的眼神伸出大拇指赞道:

“好儿子 有种,你不愧为是我张苍山的种,特别是你们那个军长,带着几万人不要命地和小鬼子拼,虽然伤亡两万多人,差点没有全军覆没,可 狂妄不可一世的小鬼子也伤亡惨重, 他娘的听到真解气,这帮三岛倭奴欺负我们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从鸦片战争开始,我们就一直受他们的气,现在又打到我们家门口,不豁出命来干我们就要亡国灭种,嗯!干得好……干得好……”

老头子说到军队打仗特别是说到打鬼子,像瞬间年轻了多少似的,顿时满脸红光。

“要是不老,我决不会在家里等死,他奶奶的,我也会带着人和他们干,怕他个球!小小的日本岛能有几个糟人子,就是跟他死干….. 他能怎么着?他娘的在这世界上,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是的 我们这个军自长城抗战开始,从北平打到山西,从山西打到河北,从河北打到江苏,又打到山东的鲁西南,最后 在菏泽甩开膀子和鬼子血拼了一场!”

“我听你舅舅说,你在常乐集带着三千人的一个特务团为掩护部队突围,大雨中和小鬼子猛干一夜,三千人打得就剩下这一百多人?”

“是的 我们这个团在七天七夜的大血战中,军长始终没有动用,他想到了菏泽大血战的最后结局,就把我们放到了常乐集,没有办法 大雨中鬼子骑兵步兵拼命 的追击进攻,在一夜的血拼中,这个小村庄被打成一片废墟,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带着剩下的人拼命突围,在突围中,我被炸成重伤,一块炮弹皮扎进我的胸口,差点触及心脏,是兄弟们二次打回去才把我从死人堆里弄出来。”

“老太婆你知道吗?自古老子英雄儿好汉, 我张苍山的种也决不是孬种熊包!”

老太太白了老头子一眼嘿嘿一笑:

“我信 我信……你们张家都是这个德行……”

老头子和儿子一说起打鬼子越说越来劲了。

“儿子,你知道不?你们在菏泽和小鬼子大干一场后,接着追击你们的那群狗杂种迅速补充以后,又在兰封地区和我们的军队打了一大仗,大炮整天整夜地响,听你舅舅说,打兰封中有一个 42 军,那个军长带着部队从我们民权的野鸡岗内黄开始打了半个月,一口气吃掉鬼子七八千人,那个军长也叫周迅雷,到底是不是你们那个军吗?现在国家的番号挺混乱的,听说他也是很有种!”

张豫东带着吃惊的眼神望着父亲。

“不可能啊!我们 A 军从菏泽突围出来后,也就剩下五六千人,怎么能像吹气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补充起来呢?再说我们这个军在国军里面是杂牌,即使补充,在相互的扯皮中也绝对不会那么快啊,如果要是重名重姓,那部队的番号又怎么能再一样呢?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夹在中间的老太太看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又忘我地谈起了那讨厌的打仗的事情,她站起来笑对他们父子说:

“你们尽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不懂,我和我的重孙子玩去了。”

说完 她呵呵一笑走了出去:

这一双带有战争天性的父子根本没有听到老太太说什么,外面树上的青蝉在枝柯间嘶嘶的鸣叫声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不可能啊!我根本不相信我们 A 军补充那么快,吹气也来不及连着参加兰封战役。”

“你舅舅说的,反正人名和部队番号就是这样。”

张豫东带着满脸狐疑:

“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呢?部队已经打成那个样子,没一年半载是绝对不能恢复战斗力,我听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孙猴子拔猴毛吹气也不会这么快,几万人啊!难道能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听说他带着手铐指挥部队,一口气在兰封打了半个月,差点干掉从菏泽追过来的那个老鬼子,兰封战役结束后,部队向西撤退,开封还是沦陷了,鬼子的后续部队一路西追,国军边打边撤,直到老蒋在花园口扒开黄河大堤才拦住他们。”

“啊!那个时候我还在储庙养伤呢,整天昏迷不醒,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听说部队撤到嵩山之后,那个军长就被军事法庭的人给带走了,大概因为他在郑州抢劫了军火库,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按军法来说,可是杀头之罪,老蒋徐州会战时在开封杀了韩复渠,这个兰封会战后会不会再拿他开刀啊?”

张豫东一点也不相信,抢军火库的事情怎么能是自己的军长呢?他从来也不会干这些土匪一样的事情?

“不是他, 一定不是他,我舅舅一定搞错了!”

“别管错不错,只要这件事是真的,杀头是跑不了的,也许老蒋念他能够打鬼子,留他一条性命,即使不杀,干出这样的事情,他的军长生涯也就结束了,多么遗憾的事情,带着一帮人东西南北杀鬼子多解气呀,唉!因小失大,这下最少也得在大狱里蹲上半辈子。”

“我不相信,如果是我们的军长,一定是栽脏陷害,老蒋啊!老蒋,这个人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排除异己,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干出这样自毁长城的事情,只有小日本高兴,他的气量太小了……太小了……”

“儿子啊!你不知道,如果你一国之君,面对一些不和你一心的部队你能睡上安稳觉吗?叫我也是这样,只有自己拉起来的队伍才能跟自己一心,才能同生死共命运,国军中那些杂牌确实是老蒋心之痛、腹之患,只不过这个时候兄弟阋墙亲者痛 仇者快,真的不是时候,这个老蒋,他怎么这么糊涂啊,他不抗日你杀他是正军法 人心大快, 但是 这个周迅雷军长在兰封战役打得很英雄啊!五个旅几乎打光, 在进攻中一下子消灭了七八千鬼子,就是功过相抵也不能再法办呀!

唉!人生一念之差的错误谁都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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