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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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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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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争锋豫皖边(35)

无论社会发展到何种程度,无论人类社会进行到什么时代,只要这个社会存在分配不均,只要这个社会保护这种不均分配的暴力存在,以血腥和白骨为主要色调的改朝换代就还要进行下去,这是任何人任何企图 任何方式 任何残暴都无法阻止的,每个朝代的社会制度决定着暴力下分配的不均程度,残酷暴力保护下的分配不均程度越严重,这种朝代的那些既得利益者就会想方设法维护绝对有利于他们的分配方式,他们常用的手段就是欺骗和愚弄,当欺骗和愚弄不能达到目的的时候,他们就会赤裸裸的疯狂的使用暴力来维护这种分配方式,这样就势必激化更大的社会矛盾,产生更大的反作用力,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作用下,那个维护这种分配方式的王朝就会在反抗的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直到在不可抗拒的新的反抗力量的打击下,代表着这种极端不公的分配方式象征的王朝就会在反抗者山呼海啸的怒吼中轰然倒地 灰飞烟灭,随之而来的代表着新的分配方式的王朝就会在旧王朝的废墟上拔地而起,但是不管在人民愿望中的新王朝如何的新生 如何的充满着生命力,但是这种王朝一代又一代的建筑方式和目的没有从根本上发生改变,他们只是改变一下形式和说辞而已。

不管是谁当政,以什么方式展开新的统治和秩序,但是有一点,建筑这种王朝的还是人、还是带着自私和贪婪属性组成的人,这一点就决定新王朝的分配方式,也不管他们有多少眼花缭乱的新花样,也不管他们有多么高明的愚弄和欺骗的手段,那种带着自私和贪婪的分配方式是不会改变的,他们首先是从自己或者自己这个小集团出发的, 这一点就注定了一个个在历史废墟上站起来的王朝的短暂性和周期性,无论他们建筑得多么坚固和巍峨,但是都会在这种不均的分配方式引起的狂风暴雨中被慢慢地冲刷和剥蚀,也就会不折不扣地步着前朝的历史烟尘在旧的废墟上成为新的废墟。

人类社会的发展史也就是从废墟中走向废墟的一个过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人类本身的那些永远无法克服的自私和贪婪的本性。

基于这一点,人类社会永远没有大同,这只是那些得不到利益的理想家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空想,统治宇宙的上天本身就是一个不均的代名词,这一点上天本身可以证明,所以我们以生命形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永远没有和平、永远也不会有和平,所谓和平只是一种力量的暂时平衡,因为不管是生命还是非生命存在的唯一方式就是运动,只要有运动就不会有绝对的平衡,所以 我们这个世界也就是一个到处充满着运动和矛盾的世界,我们人类作为物质运动存在的一种形式,也是在矛盾中诞生 进化和繁衍的,我们什么时候也不能作为存在的唯一理由存在矛盾之外, 所以我们作为人类 作为一个智者都应该用一种运动和矛盾的思维看待一切,这是我们生存的唯一方式,逃避矛盾就是逃避这个世界,逃避矛盾就是逃避存在,我们人类可以迂回矛盾,但不可以逃避矛盾,迂回矛盾是为了更好的面对矛盾。

人类的生存方式起初是由族群组成的,然后又由族群通过暴力组成国家,到目前为止,人类生存的普遍方式就是国家,世界格局也就是国家与国家组成的,在人类的活动中,人们首先面对的是来自国家内部的矛盾,这种矛盾的一个重要原因主要源自于劳动成果的分配问题,然后面对的就是代表着整个民族利益的国家之间的矛盾,国家内部的矛盾推动着以民族为主的朝代更迭,国家与国家的矛盾能够引起国家的覆灭民族的消亡,国家内部的矛盾和国家外部的矛盾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相互制约 相互影响,这种双重矛盾决定着朝代更迭民族的兴亡。

在回去的路上张豫东用历史的眼光分析眼下发生在中日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的主要形式就是生存的空间和资源,这种矛盾的激化就是战争 征服与被征服、占领与被占领,毁灭与被毁灭,不管是中日两个国家两个民族谁赢得这场战争,都代表着这两个国家的民族的兴亡,都会带来不同的严重的后果,如果中华民族能够赢得这场战争,那么就会迎来一次新的发展大机遇,如果日本民族赢得这场战争,对于中华民族而言,将是民族空前的大灾难,就会面对灭顶之灾。

退一万步,即便我们能在这场万劫不复的大灾难中委曲求全生存下来,那么我们民族要想再次赢得发展的机会也是上百年几个世纪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中华民族是一个承受能力非常强的民族,我们有足够的忍耐力和承受力,但是我们中华民族就会因为这场民族战争的失败失去几百年大发展的机会,如果一个民族在另一个民族的暴力奴役下不能发展,那么在世界民族滚滚向前的大潮中我们就会落后,我们的前路就会像玛雅民族那样惨遭淘汰,这是一个严峻的事实,是每一个中国人必须面对的又不得不严肃对待的问题。

张豫东一边走一边思考,他打马穿行在树林间,林中的鸟儿不停地在头顶上鸣啼着,可是他的神思对这些特别心悦的声音竟然没有一点感觉,他满脑子考虑的就是战争,就是眼下的这场到处炮声隆隆的战争,他从历史的国家的民族的各个角度考虑眼前的这一切,苦苦的寻找着国家和民族的出路。

他在 42 军中只是一个中下层军官,除了考虑战斗形式战斗地点战斗力量对比之外,从来就没有沉下心来考虑的这么深刻,那时他只是一个战斗命令的执行者,而现在 他是一个战斗命令的设想者 规划者 制定者,他必须考虑为什么而打仗、怎样来打仗,这是复杂而简单的政治和军事问题,但既然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他就必须有自己的政治思想和军事诉求,这是不能绕过去的,是他作为一个领导者所必须面对的,在全国纷纷乱乱的抗日队伍中,具有鲜明政治思想战争目的和民族诉求的就是国民党和共产党,而这两个同属于中华民族的政党因为政治信仰不同一直兵戎相加,直到日本鬼子打进来,他们才放下政治观点的异同停止阋墙之争,携起手来一致对外。

从现在情况来看,他张豫东占有天时 地利与人和三大要素,拉起来一支像模像样的队伍是不难的,但不能像那些纷纷打着抗日旗号的土匪武装一样,他不仅仅要有自己的名号,还要打出鲜明的抗日主张,这种主张必须是他们自己的 符合广大老百姓的,必须是他们拥护和欢迎的,只有这样,在将来的斗争中,他领导的这支抗日队伍才能走得更远。

他虽然没有国民党 共产党治国理政的伟大的政治抱负,但他必须有自己的抗日主张,只有打出这种抗日主张,让老百姓接受这种抗日主张,他的队伍才能在与小鬼子的大拼杀中有吃 有喝 有住,这是首要的。

等将来抗日战争取得胜利,他也就彻底完成了一个民族军人所应该完成的任务,中国将来不管是国民党掌权还是共产党执政,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把军队交还给国家,然后像父亲那样卸甲归田,做一个寄情于山水田园 来去云烟 扁舟湖海 居庙堂之远悠闲的农夫 樵客 渔翁,那才是他对自己生命的真正解读。

这一理想很久 很久就根植在他的心中,只要这场战争后他能活下来,他就会带领着全家老小做一个莽荡原野的自由民,喜欢自由是他的天性,这一点也就决定了他能放弃一切红尘的根本原因,他对自己是这样的自信,他能拿得起的事情自然也能放得下,只有能够放得下,他的生命才能活得轻松潇洒,才能像五柳先生那样活得悠闲自得。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沉溺于深刻的幻想之中,他是一个生存的现实主义者,为了理想他会勇敢的面对现实,人的生命大都这样,这一生中,大都有在理想和现实中往复的徘徊习惯,他走在路上,把将来的一切都设想得非常的透彻,他是一个本着设想和目的做事的人,走每一步 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性和理想性, 他从来不在迷雾中旅行自己的生命, 这是他这个人性格的最大特点。

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生生死死的事情,在一场场人生的狂风暴雨之后他活得更加清醒了,现在在他人生的爱情中,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云真,但 这一次命运再次让他拥有了淑仪,他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和她分离,虽然在未来残酷的战争中,每一天 每一刻都会面对死亡,但是他都会和她挽起手来同生死,这一点没有什么可以含糊的。

他这一想法和信念是任何事情所不能撼动的,淑仪不仅给了他一个女人的爱,又给他带来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们又是那样坚决地和他在一起拉队伍抗日,这是他这次回来的最大欣慰, 还有一点让他感动的不管是他的父亲 他的舅舅 他的岳父,这豫东三大家都表示拿出倾家的决心来支持他,面对这三位老军人,还有一群高呼着和他在一起打鬼子的父老乡亲,他没有理由不把未来的抗日大业做好做大 做得轰轰烈烈,就是破上命也要把他们的希望变成现实。

他是一个自由的张豫东,他是一个坚韧的张豫东,面对命运的跌宕起伏他没有软弱过、低头过,他有理由相信,这次如果那个喜欢多变的命运再次和他作对,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和它对抗,绝不屈服,决不会面对那冷漠傲慢的面孔低下他那抗争了一辈子的高昂的头颅,这就是这样一个面对命运各种跌宕都不服输的张豫东,他在命运面前虽然有那么多的不可抗拒,但是在命运给他的评语里,他完全相信有这样一个语句,那就是——人间的硬汉,中华民族的硬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但是他也是一样,在命运面前,他就是以这种方式存在的,这是任何笔墨所无法抹灭的。

他是一匹野马,勇敢地奔腾在自己生命的草原,面对命运给他设定的一场场狂风暴雨 雷电霹雳,他本着自己的生命诉求像箭一样撒开四蹄在雷电中穿行。

他是孤独的,在他的世界里,他没有任何的伙伴,在时光滚滚的河流上,他像一只白鸟穿越着自己的生命时空,他又是一个以血肉之躯存在的世俗的凡人,在这个凡俗的世界里,他认真地一丝不苟地演绎着存在赋予他的每一个角色,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举手投足都付出了自己生命真实的情感,在生命的舞台上、在人生锣鼓一阵阵催促下,他本着生命设定的方向酣畅淋漓的演绎了属于他的每一个历史片段 每一个历史时刻所有的角色,不管是生与死,从走过的生命印辙来看,他都是无悔的,在将来的生命岁月里,他必然还是这样,这就是张豫东,一个上天在人间大写的“人”字,无论耸立还是坍塌,谁也不能藐视他生命曾经的高度。

他走一路想一路,到太阳近午的时候,终于回到了仙人山的驻地,那些弟兄们离开他两天就好像离开两年一样,都纷纷围住他问这问那,大家在他的回答中不断地欢呼 不断地把他抛向空中,他是他们的主心骨,他是他们的领头羊,他是他们的前进方向,正是因为他,命运才能撩起长衫豪迈的大写一笔,正是因为他,这人间才能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留给将来的历史,就是因为他,在波澜壮阔的抗日战争中才会有那么一幅精彩的画卷。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历史终究不会辜负自己所创造的每一个人物,历史是伟大的,写成历史的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更是伟大的 不可磨灭的。

张豫东回到仙人山驻地之后,抓紧时间整训部队,派出侦查员四面侦察敌情,用以了解整个豫东地区的敌我态势,根据这几天四周侦察回来的情况,张豫东 薛伦 王祥发陈正刚坐在一起商讨和制定第一次出征的方向计划,他们四个围坐在草庐前面的一片茂密的树荫下面,你一言 我一语,大家献计献策,怎样才能打好将来出征的第一仗。

进入七月天气依旧炎热,知了在树枝间嘶嘶地叫着,声声叫着1938 年这个普通而又平常的夏天,太阳高悬在森林的上空,那炽热而又强烈的阳光像银色的利剑从枝叶稀疏处一道道直射下来,树林上头的天空依旧湛蓝深邃,在那辽阔的天边、无际的疆域里漂浮着一团团如絮的白云,一片片一团团像漂泊在浩瀚大海中流动的岛屿 礁岩,如果我们把它们看作静止,那么那广柔无际的天宇就成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时空的大河,没有方向没有经纬,只是奔腾奔腾向前,在无声无息中做无形的翻卷,它从时光的尽头倾泻而来,它的发源地就是上天的脚下,正是因为它,上天才创造了作为参照的存在,当我们在一个夏日的夜晚、在千里万里的月光下仰望浩瀚苍穹中那无数灿烂的星辰的时候又将作何感想?

作为时光河流上参照运动的参照,它们在时光河流的冲刷下不断地走向另一种形式的灭亡,而我们人类与那庞大的天体相比是何等的渺小 可怜和微不足道,可是在时光的河流上虽然我们存在的时间不同,但是我们都铮铮印证了时光滚滚向前的运动,我们面对这条滔滔的时光大河,也曾不止一次的望洋兴叹,但是兴叹之后还是要正视我们自身,因为我们是普通的存在,同时我们又是特殊的存在,我们的存在与那些千年 万年 亿年的星辰相比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我们以生命的方式对上天 对上天创造的这条时光河流进行了反思和验证,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作为生命是伟大的不可小视的,我们以自己的方式和上天进行了开诚布公的交流和讨论,从上天的概念中,根本就没有大小的划分,大和小只是我们人类自身自我映像的反思维概念,在上天创造的这条时光的大河面前,所有的存在都是有限的无机的,但是所有的所有不管以什么方式, 到最后终会被这条大河所带走 所淹没,到那个时候,时光河流干涸断裂,在广无的河床上,在一片片砂砾铺成的河底,当上天一个人在这条曾经滔滔的大河上漫步时,它会不会弯腰捡起一块我们生命灭亡后留下的小小贝壳?如果上天把我们从河床上拾起,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观察之后对此又作何感想呢?当它微笑着感到无奈、随手扔掉生命存在的符号之后,我们这些曾经在这条河流里存在的短短一瞬间的生命故事会不会让上天回过头来作最后一瞥呢?

如果有如果能够,那就是我们作为曾经的生命作为存在的最大满足,如果上天真的能够让这条干涸断裂的时光之河再次奔腾,我们这些早已被时光沉入河底曾经生命的贝壳会不会再次以生命轮回的方式随着时光滔滔河流沉浮和嬉戏呢?

关于这一点,我不敢设想, 也不能设想,因为我害怕引起上天那无情严厉的呵责,既然有始有终,就让我们渺小吧,只有这样才是我们生命的真谛,正如眼前这一片片的树林 一座座起伏连绵的沙丘这满眼的五彩斑斓野花,在上天分配的时空尺度内以浮虚的立兀听任时光河流的冲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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