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到家,我立马儿放下手里的罐头瓶,跑去看我的心肝宝贝——一只老鼠。
也许是初十那天打扰了老鼠,今年我们家里一直闹老鼠,试过多少种方法都没让这些家伙消停。无奈之下,家里买了一个逮耗子的铁笼子。这个笼子还真好使,不久就逮到了老大的一只。
兴奋过后,我发觉它不仅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挺可爱的,于是,就死说活说地央求我爸,同意让我养着它。
为了养它,二叔还用粗铁丝编了一个五十公分见方的笼子,边上做了个可以活动的小门,笼子底部铺上麦秸、锯末,放上土,让它可以挖洞做窝。
跟着,放进两个小铁碗当做它的饮食盆和水碗。二叔说,老鼠的门牙会不断地生长,它必须经常咬硬的东西来磨牙,这样既可以避免避免门齿长得过长,又可以保持门牙的锐利。为此,二叔还把几根木头放在里边,供它磨牙用。
原以为老鼠很脏,可养了一段之后,发现它不仅很爱干净,还有很多的可爱的地方。
它爱把吃的塞到腮囊里,弄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就像含着两颗大枣一样。等到它认为安全了,才肯吐出来慢慢享用。它整理体毛的时候,也是它最放松的时候。和它熟悉后,我慢慢地触摸它,这只老鼠也逐渐接受了我的示好。它总是用舌头舔着前爪,仔细地把自己的味道涂在身上,它最喜欢自己的味道。
由于它没有与我对抗的念头,当我把手指塞进笼子里边时,它总是翻过身来,蜷起四条腿儿,跟我起腻。
寒冷季节时,它睡觉总是蜷起身子,佝偻着脑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暖。这时我说话、做事都得尽可能地小点声,唯恐会吓到它。
刚睡醒和受到惊吓的时候,它的耳朵是耷拉着的。听到异响的时候,它会蜷起前腿,用后腿站着,伸着脑袋观察四周的情况。大多时候,喜欢黑暗的它,总是缩在笼子中的窝里,一动不动。
我除了喂它剩菜剩饭外,我还去逮蜻蜓给它吃,补充养分。
那时蜻蜓很多。每年夏天,满目碧绿,青蛙呱呱鸣叫,蜻蜓袅袅低飞,农民弯腰除草,家狗静卧树荫,满目一派祥和景色。每当下雨前,更不得了,这些家伙就在大街上成群地飞来飞去。甚至围着人转来转去,仿佛用手一抄,就可以把它们抓捕到。晨光与晚霞中,这时候,总会有孩子们轮着枣树枝子追逐抽打低低飞行蜻蜓的身影,随着树枝“呼”地掠过,数只蜻蜓的残躯会飘飘摇摇地坠落下来,变成鸡鸭的美餐。
平时那些单行秸秆扎成的篱笆墙、豆角秧上,经常会有蜻蜓在上面歇脚,它们的警惕性不高,只要慢慢走过去,轻轻靠近,伸出三根手指将蜻蜓尾巴紧紧抓住,一个蜻蜓就成你的“俘虏”了。
我觉得这样做,既残忍,又没有技术含量,更喜欢雅一点儿的捕捉方法。刚开始时候,我先在一根长杆子的顶端粘上“面筋”,发现蜻蜓后,蹑手蹑脚地走到蜻蜓下边,慢慢地将长杆子伸到它的翅膀上,用力一捅,蜻蜓就到手了。
自从发现有人用蜘蛛网捉到蜻蜓,我每天都起大早四处踅摸蜘蛛网,生怕起晚了蛛网被别人弄走,没法儿痛快地抓蜻蜓了。
至于捉蜻蜓用的工具,就更简单了。是把一根细细的竹篾,插在长长的粗高粱杆上,形成一个圆圈或者呈“p”,而我的则做成了两个“p”形背靠背,好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做好了蜻蜓拍子,每天都拿着“蜻蜓拍”,挨家挨户地寻找土灰色的蜘蛛,这种蜘蛛网又结实又粘,蛛丝韧度大,再大的蜻蜓只要粘上就挣脱不了。
这种蜘蛛网一般都结在房前屋后。蜘蛛大多时候在晚上结网,到半夜就完成了。前半夜是蜘蛛捕食的时间,半夜后,那些大蜘蛛就在蛛网中间享受猎物。到了早上的时候,它们就缩到屋檐底下的缝隙中打着呼噜跟周公请教怎样编织更结实、更粘的网去了。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用“蜻蜓拍”罩上并卷走新鲜的蜘蛛网,至于那些还在网上坚守的蜘蛛,因还得用它结出新的网来,不能伤害它们,只赶回屋檐底下了事。
蜻蜓往往是下雨之前或傍晚出来觅食,这个时候空气湿度大,小飞虫的翅膀被湿气粘住飞不动,那些蜻蜓就借机大吃一顿,吃得一多,就撑得懒得动弹,总喜欢随便找个树枝,就近休息。
它不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飞疲倦了的蜻蜓刚一落下,我就拿着芭蕉扇似的蜻蜓拍一罩,那刚消停下来的蜻蜓就粘在团扇上飞不了了。
相对村里而言,水坑、池塘边的蜻蜓更多。这里的蜻蜓,很少成群结队飞行,大多喜欢一只一只地单飞,也有一只咬住另一只尾部结对飞行,那尾巴还一下一下地点着水。
后来,学了《生物》才知道,蜻蜓成群飞是告诉人们要下雨了,用尾巴点水则是在水里产卵。
在水边还有一种和直升飞机似的青绿色大蜻蜓,它个头儿比普通的蜻蜓大得多,一双大眼睛鼓鼓的,母的尾巴上有黄斑,公的尾巴更粗壮,青灰色。
我们这里把它叫蚂螂。逮蚂螂有个巧妙地办法,是二叔教我的,先逮一只母的,拴在柳树枝上,人站在水边把柳条在头顶上摇动,一边摇一边唱,“蚂螂、蚂螂过河,蚂螂、蚂螂过河。”那公蚂螂看见了,就会飞过来,冲上去配对。
这时,你把手伸过去抓它,它都舍不得跑,往往一抓就能逮到。
在水边还有一种“老狗”,比村里的蜻蜓小得多,身子细细的,也是青灰色的身子,脑袋是黑褐色的。这家伙很贼,它不到别处飞,只在水边飞来飞去的。飞一会儿,就停在芦苇上水草上歇一会儿,只要你一靠近,它就“突儿”一下,快速飞走。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只抓到过两只这样的蜻蜓。
上学后知道蜻蜓是益虫,吃蚊子。它脚上长有的大量粗毛,捕食时可以帮助它抓紧猎物,令其无法逃脱。口器也相当发达,可以撕咬猎物,方便进食,并能够在30分钟内吃光与自己体重相等的食物。
二小子他们几个突发奇想,把抓到的大把蜻蜓放在屋内,让它们逮家里的蚊子,没想到那满家飞舞的蜻蜓不甘身陷囹圄,纷纷落到纱窗上,直勾勾地眼望外面的自由世界,不但不抓蚊子,还不时咬人。无奈之下,只得打开窗子,放它们远走高飞。
于是,对蜻蜓失去兴趣的我们改弦更张,变更了路线,将枪口对准了靠吸食树木汁液为生的大坏蛋——知了。
知了的“了”发“liao”三声,也叫马鸡寮儿,就是蝉。公知了腹部有个发音器,叫声很大。母的不会叫,但它的腹部有个接收器,能够收到公知了发出的音频,这样一来,它们才会飞到一起,进行交配。
刚开始我用“蜻蜓拍子”去粘知了,本以为像蜻蜓那样,只要粘住翅膀,就能让它乖乖地束手就擒。
谁知,那被粘的知了拼了老命的挣,拍子上厚实的蜘蛛网,也招架不住,很快就支离破碎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脱却樊笼,长鸣一声,得意洋洋地把一泡尿撒到我脸上后,一路高歌着潇洒远去。
试了几次才发现,要想粘住知了,得把“蜻蜓拍”上的蜘蛛网团在一起,揉成一团,固定在一根长杆子顶上,这样,粘知了的工具就制作完成了。
知了和蜻蜓一样,胸部背面长着膜状翅膀,这是捕捉它们的主要部位。它们趴在树上酣睡或吸食树木汁液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举着带有蜘蛛网团儿的杆子躲过树杈的遮挡,迅速地粘住它的翅膀,尽管被捕的它吱哇乱叫,但残酷的现实告诉它,美梦已经到头儿了。
被抓回来的知了先是用细线拴在脖子部位,做弟弟的玩具。等他玩腻后,才被剪掉沾着蜘蛛网的翅膀,投进笼子变成老鼠的“调剂品。”
雨季刚一到,树上的知了儿,整天的“吱呀、吱呀”地乱叫着,时隔不久,一种叫“小热儿”的小型知了儿“色儿、色儿”地叫得更欢了。
奶奶说过,小热儿一叫,再有一百天就下霜,这个时间正好是大白菜生长所需的时间。因此,它只要一叫唤,很多人家就开始种大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