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知了儿一叫,就有好吃的‘知了猴儿’了。它们每天无声地召唤着我早早起床。那些知了猴儿通常都是在夜晚,从土中的巢穴里钻出来,悄悄爬到树干、草丛等地方去蜕皮变成‘知了儿’的,降雨后爬出来的知了猴儿更多。
我妈都会把捉回来的知了猴儿洗净、淋干,用油炸了给我和弟弟享用。所以它们就成了我和弟弟晚睡早起的动力。我们每天晚上都拿着手电,四处踅摸,想尽办法,捉到更多的知了猴儿,第二天早早起来再查漏补缺一遍。
看了法国作家法布尔的作品《昆虫记》,才真正地了解了这个蜕变的详细过程,知道了知了猴儿由丑小鸭向白天鹅华丽转身的艰难:
“蜕皮时,颈部外层的皮由背上裂开,一点点儿露出里面淡绿色的知了儿。紧接着,知了儿的头先出来,接着是吸管和前腿,最后是后腿与翅膀。此时,除掉身体的最后尖端部分,身体己完全蜕出了。
接近尾声的蝉,这会儿表演一种奇怪的体操。身体如人类做仰卧起坐时的动作一般,猛地腾起在空中,只有一点固着在蝉蜕上,然后翻转身体,使头朝向地下,花纹满布的翼,向外伸直,竭力张开。紧跟着用一种近于看不清地动作,尽力将身体翻上来,用前爪钩住已经空了的蝉蜕,腹部猛地一挺,用这种简单迅捷地动作把身体的尾端从鞘中脱出,整个过程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蜕变完成的蝉只用前爪挂在已脱下的壳上,摇摆于微风中。此时的它依然很脆弱,依然是绿色的。短时间内,这个刚被释放的知了儿,还不十分强壮。那柔软的身体,在还没具有足够的力气和漂亮的颜色以前,它必须在日光和空气中好好地沐浴。直到身上棕色的色彩出现,它才能同平常的知了儿一样自由飞翔,引吭高歌。”
相对而言,蝉蜕的整个过程是比较漫长的,假定它在早晨九点钟爬到树枝上蜕皮,大概在十二点半,才能弃下它的皮飞去。
那留下的空壳,有时挂在枝上可达一两月之久,才会慢慢的腐坏。这就是中药“蝉蜕”,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那些落下的蝉蜕,采购股收购蝉蜕,所以它们也就成了我的收集对象。
随着出土的知了猴儿减少,树上的知了儿越来越多,吱哇鸣叫,比着赛的飙高音儿,挑逗着引诱我们不安分的心,想方设法地去粘它们。这时才发现蜘蛛网球儿很不实用,知了力气大,很容易挣脱,。为了一战成功,我曾试着用废车里带和烂猴皮筋儿,把它们剪成段,熬成胶,效果也不理想。
“你这不行,我教你。”二叔看到我垂头丧气地样子,过来给我出主意。他找来两根竹竿,把它们接在一起,做成一根长竹竿。弄完竿子,又和了一小块面,在水里洗出面筋,揪下一块儿,粘在竹竿头上,带着我来到村外的小树林,一边走一边寻找隐藏在树上的知了儿。
知了身体的颜色和树干差不多,必须得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它的踪影。经过一番仔细寻找,终于看见两只。一只知了儿趴在树干上,边吸食着树木汁液,边高声吟唱着,另一只静静趴在那里,像是在睡懒觉。
我轻轻碰了一下二叔,他顺着我的手指把竹竿慢慢地伸向了那只正在高歌的知了儿,用力将竹竿头儿向着它一靠。那受惊的知了儿刚要振翅高飞,结果翅膀刚一张开就被面筋粘住了,任它狂喊“救命”,都于事无补,最终成了“瓶中之囚。”
相对粘知了儿而言,我觉得套知了儿更难、更有趣。要想把它套住,不练“基本功”是绝对不行的。
经过不断实践,我总结出自己的一套经验:起步轻、举杆稳和套结灵。
说到脚步轻,要形如猴、动似猫;举杆稳则要注意持杆的手,不能有丝毫抖动,不然,便会引起梢尖晃动,惊动了知了儿;至于结套灵,是重中之重,如果套结不灵活,套住的知了儿也会跑掉。
套知了儿的套是用马尾做的,马尾既光滑又富有张力,能自然弹起呈“p”型。
尽管马尾很细,在阳光下很难看清,得凭着天赋的“触觉”,才能成功的把知了儿一个一个地套住。
二蛋子是我们中的“套知了儿王”,他看到了知了儿,先熟练地挑逗它,不断用套结触及它的头部,让知了感到头很刺挠,便伸出前爪来钩套结。
“这时候你得注意,不能让它抓住套结,不然既套不住它的头,也锁不住它的脚,这小子逃跑的时候,还会毫不客气地撒你一脸尿。”
看到知了儿从树枝的背面缓缓转过来,二蛋子顾不得再教我们,低声说,“看着。”只见他不失时机地把套结轻轻套在知了儿的颈部,然后手一抖,套结便死死地锁住了知了儿,“这玩意儿,仰得脖子疼,也没意思。明天我带你们几个扎蛤蟆去。”
二蛋子所说的扎蛤蟆,对我的诱惑力更大。
扎蛤蟆,这里说的蛤蟆实际上是青蛙,我们这里管蟾蜍叫老蚧,蚧嘎。老蚧满身疙瘩,让人看着都难受,所以,没人愿意碰它。
小时候,家里养了十几只鸡和鸭子,又没有多余的粮食喂养它们,能让它们多下蛋的能量主要来源于我扎来的那些蛤蟆。
扎蛤蟆的最佳时节是端午节过后。这时坑边的蒲草长出了香肠一样的蒲棒。上学的时候,我还干过把晒干后“香肠”上的毛儿,往女同学脑袋上吹的事,结果被告到老师那里,罚站了半天。
蒲棒成熟不久,蛤蟆就陆续出来了。要想扎到更多的蛤蟆,就得有好用顺手的工具。我先找来一段长约30公分的钢筋,在自家的门墩石上,用锤子砸出尖刺形状,为了防止蛤蟆逃脱,还特意砸出了倒须钩,把做好的钎子紧紧地绑在一根长长的细竹竿上这就算完工了。然后约上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到西大坑去扎蛤蟆。
经过多次行动之后,我便摸清了扎蛤蟆最理想的场所,那就是水源清澈的小水沟,在那里不管是趴在水中还是泥中的蛤蟆都会留下清晰的痕迹。看准蛤蟆趴附的位置,一钎子下去就可以扎着它。
最难扎的是浮在水面的蛤蟆。因为你不仅得小心翼翼地靠近,还要把竹竿端成水平状态,顺势捅过去,运气好才能扎到它,假如它顺势扎进水里,你这番努力就等于白劳毛(土语:白费劲)。
扎到的蛤蟆时间长了会变干,因此,我妈用布给我缝了一个细长的口袋,每扎到一只,就可以顺手装进布袋里。
扎到的蛤蟆一到家,就被我妈剁碎喂鸡,喂鸭子。那些鸡鸭吃了这些美食,下的蛋就多了起来,腌成咸蛋,足够我和弟弟吃一段时间了。
随着气温越来越低,大秋的粮食收完了,那些蛤蟆便钻进土里越冬了,而这时地里的萝卜就可以吃了。可巧的是,我们上学的路两边有两片挺大的萝卜地。
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们经常到路边田里祸害一番,拔起地里的萝卜啃两口。不甜的就扔掉,吃够了还不忘拔两根带走,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会很默契地拔腿就跑。
有一次,白亮竟然拔了一个芥菜。他顾不得擦去芥菜上的泥土,就张开河马一般的大嘴,“咔嚓”一下咬了下去,手里的“萝卜”又肉又茛,不但没有以往脆甜,还有一股苦辣瞬间涌了上来,呛得他流出涕泪横流,顿时把他气了个发昏章第十一。
“他妈的,这个萝卜咋他妈这辣呀!”随着话音,那个被啃了一口的芥菜,打着转飞了出去。
“你丫挺的可真是老太太上鸡窝——笨蛋到家了,连芥菜和萝卜都他妈傻逼似的分不清。没事多出来晒晒太阳,把你丫的晒黑喽就没人知道你是白痴了。”
打打闹闹中冬天到了。每天下午放学,我们总是挨家挨户四处找吃的。只要谁家的墙上晾晒着红薯干、花生等物,都逃不出我们的法眼。摸清之后,第二天上学,便早早地出门,到那里劫掠一番。一轮过后,那晾晒的食物也就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