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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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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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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人》连载

第七十四章 淘的没边 (一)

我家养了一头猪,这样不仅在年底宰了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水平,还可以让它来打扫剩饭剩菜,不浪费东西。谁知买来后,那些残汤剩饭根本不够吃,经常被饿得两眼发蓝。饥肠辘辘的猪实在扛不住,只好时不时地从猪圈里跳出来,四处踅摸吃的。

令我们诧异的是,只要有人在家,那头猪伪就装得很老实。可等我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上街的上街,家中没人了,它就一把撕去披着的羊皮,露出猖狂地本性,狂躁得如同一头猛虎一般,抡动四蹄儿,撞开猪圈门子,蹿出来四处行凶,狂拱乱咬,到处寻找可以入口的东西。

今年开春,我爸在院子里,翻出一块菜地,种了一些时令蔬菜。此时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跑出来的猪一眼就发现了这块菜地,连踢带咬,边拱、边吃。很快,就把满园的蔬菜践踏得一片狼藉。

我妈回到家里,看到这个惨象,顿时气得浑身乱颤,转身摸起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就往外赶着打。如果没有干扰,肆意妄为的猪也许会按照它自己预定的设想,轻车熟路地完成它要做的事情,然后自行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儿里边去。

骤然而来的棍棒加身,让它大吃一惊,顿时失去了理智、蒙头转向地四处乱窜。我妈连忙追过去赶。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在一番鸡飞狗跳之后,那头逃出来的猪才被轰进猪圈。猪不跑了,人也没劲儿再打了,一场人猪大战在一片狼藉中结束。

为此,无辜的我却增加了一项任务:每天放学都得打些猪草回来喂猪。尽管打心眼儿里懒得干,但又不能不去。于是便决定消极怠工,出去后经常先玩一阵子,然后好歹割几把,在篮子提梁边绑上两把草,显得割得多,连篮子都装不下了。

回家后,故意把篮子挎到我妈面前,让她看看我多能干。过了一段时间,那头猪竟然长成了一头大肥猪,黑黑的鬃毛,大大的耳朵,弯弯曲曲的尾巴,一双小眯缝眼儿,每次把草扔进猪圈之后,我都仔细地观察它,感觉它有趣多了。

它摇着大脑袋,吃得别提多香了,好像在吃世间美味似的。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头猪这么肥大,应该有很大的力气,它身上的肉厚厚的,骑在它身上应该很舒服吧。老子天天给你打猪草,伺候你,你让老子骑骑,算是对老子的回报,是理所应当的。货换货、两头儿乐,老子是按劳取酬,并没有委屈你。

打定主意后,我趁它专注着吃草,便悄悄地跳进猪圈。就在我准备一跃跨到猪背上的时候,那头猪闻声转过身来,瞪着不大的小眼睛迷茫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虽然心里直打鼓,但我并没放弃这个计划,决定再次尝试。于是,我放慢速度,悄悄地从它的背后凑了过去,冷不丁地蹿到它身上,死死地抱着它的脖子,大喊着“驾驾。”

那头猪顿时被我激怒了,发着狠在猪圈里乱蹿乱蹦,拼命想把我甩下来。慌乱中,我的一只鞋被甩进猪圈的粪坑里。

猪鬃既短又滑,难以抓住,好几次都差点儿被颠下来。我知道只要掉下来,十有八九会被愤怒的猪踩伤撞伤,弄不好还得挨咬,便吓得死死揪住它两只大耳朵,顺着它蹦跳的动作,顺势来了个“泰山压顶式”狠狠地坐了下去。谁知,放屁打鼓,一下就赶点儿上了。就那么寸,只听那头猪“嗷”地一声嚎叫,后腿顿时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出了啥事,赶紧翻身从它身上跳下来。只见那头猪只用两只前腿艰难地往前爬行,后腿站不起来了。我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这猪被我压得拉胯了。

“唉。你这死猪,平日里搞得山摇地动的,谁知道也是个囔囔踹的货。原以为你是条龙,谁成想你是条虫。关键的时候,不仅掉了链子,还他妈的瘫了。这下好了,你成了老子过不去的坎儿了。”猪有骑的价值,在我享受了诱惑和接受现实的瞬间被否定了。

此刻的我,如同逐臭的屎壳螂一般,牛粪没捡到,一下逮着了个屁。扑面而来的臭味儿,也随风而去,烟消云散了。猪没骑上不说,还把活蹦乱跳的猪一下变成了瘫子。理想的美满、现实的残酷,我顿时傻眼了。事已至此,也不容我有半点犹豫。怎么办?逃跑是肯定不行,这顿打是躲不过去的了。唉~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追求着错误的东东,兴致勃勃的我,立时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之中。

惊慌失措的我,慌忙弄出掉在粪坑里的鞋,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稍稍稳定下来,就赶紧制定好戏本儿:先多穿几件裤子,省得挨打时屁股疼。于是,我溜进屋子,偷偷地先把四五条裤子套在一起,穿了起来。

我妈回家以后,很快就发现猪变成了瘫子,跟着就见到了沾着猪粪的鞋,这如同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在那了,不用排查就知道凶手是谁。那头猪虽然淘气,但也算是我家大半个家当,我妈顿时怒火中烧,四处找我。

我按照自己思量好的对策,脸上装出比哭还难看表情,一瘸一拐地扭着身体走向怒不可遏地我妈,“妈,我崴脚了好像。”

“你活该你,咋不疼死你!”没想到我妈根本就没理我这茬,一把抻过我,按在她膝盖上,对着屁股开始了手鼓练习。噼啪声中,万千理由和诸多幻想都吓得四散奔逃,离我而去,只留下屁股与我患难与共。

本想用装哭来博取同情,谁知不但没哭出来,反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妈闻声也是一愣,一下就察觉到我的把戏,直接把我的裤子褪到了屁股下边,大巴掌和光屁股蛋子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我叫你淘,我叫你淘……”

为了安抚肥猪那受伤的心灵,治疗它的创伤以及对我所犯严重错误的惩处,除了打猪草之外,喂猪的重任也毫不客气地落到我身上。天虽未降大任于我,照样也苦我心志,劳我筋骨。无奈之下,也只得面对现实,忘记猪能骑的狂想,既然无法改变,就愉快地咽下自找的苦果。

每当大家睡午觉的时候,我都忍受着太阳的炙烤,把奶奶准备好的猪食,提到猪圈去,接受这“冲动的惩罚。”每次望着猪拖着后腿,艰难地爬过来吃食,我心里都充满了负罪感,即便它最后被人买走,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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