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使家里的生活水平再提高一下,爸爸妈妈商量养头母猪。
养母猪很辛苦,也需要细心。一般情况下,一头老母猪可以下十几个猪崽。吃奶的时候,这些小猪趴在母猪的怀里,用嘴在母猪肚皮上蹭来蹭去,胡乱地拱着找奶吃。
憨态可掬的小猪崽不仅我们家人喜欢,狼也喜欢。
狼是非常聪明的家伙,报复心也极强,那些有经验的猎人,只猎杀那些孤狼,不会轻易招惹狼群,别的狼群也不会为了一只孤狼而招惹人类的。
建国后,我们这里很少有狼,有也是一些孤狼。孤狼大多是被赶出狼群的老狼或者被淘汰的老狼王,有着更高的智慧。也许孤狼长期与猎人斗争周旋,自以为智力与人势均力敌,或者比人还智高一筹,再加上孤狼很难抓捕到猎物,才孤注一掷,以身犯险,跑到村里去偷袭圈养的家畜。
那天,我家漏粉,大家忙了半天,都累得够呛,早早地睡了。没想到,这天夜里,狼出动了。
虽然睡得沉,我妈还是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小声说了一声:“外边有动静!”
“猪圈那边传来的,可能是猪弄出来的。”爸爸仔细地听了会儿,“不对,这不像是猪自己弄出来的。”说着,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翻身下炕,抄起顺在身边看青(看庄稼、巡逻)用的半自动步枪和手电筒,打开门,一闪身蹿了出去。
到猪圈边一看,母猪已经不见了。借着朦胧的月色,我爸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一团黑影儿,正快速地移动。于是,他猫着腰,快步追了过去。
远远望去,只见一条老狼像骑马似的,骑在母猪身上,嘴巴叼住猪耳朵,用铁棍儿一般的尾巴,使劲儿地抽打猪屁股,赶着往前走。那头蠢猪,还不知道此时死神就在它身上,在狼的驱赶下,连呼哧带喘地往前跑。
狼拉猪和拉羊不一样。拉羊一般是跳进羊圈,直接下手。
羊少时就直接咬断羊脖子,往身上一背就走。羊一多,就光喝血,不吃肉,有时候,会把羊咬死一片。但狼背不动猪,只能跳到猪背上,咬着猪耳朵,用尾巴赶着猪跑。
老狼像勒马缰似的用嘴拽猪耳朵,猪怕疼,就会乖乖听狼的指挥。等到快到墙根的时候,狼使劲咬猪耳朵,那猪疼得厉害,便乱叫着,拼了老命跑,借着这股劲一举翻出院墙。
那时的院墙普遍不高,也就一米左右,上面扎着秫秸或枣树枝子。人们说狼是“铜头铁背草包肚”,狼肚皮很薄,怕划伤肚皮,一般情况下,不敢跨越篱笆。
可能是那条老狼听力差,亦或只关注猪了。我爸追来,它还不知道。都快到跟前了,才发现背后有人。
以为老狼会落荒而逃,没想到它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跳下猪背,先是龇牙咧嘴地发出阵阵低吼示威,跟着便向我爸冲了过来。
慌忙中,我爸竟然忘了开枪,只是在条件反射下,下意识地用枪去挡。老狼就是老狼,狡猾得很,就在身子快要碰到枪的瞬间,身子猛然一转,朝斜次里跑了。
我爸赶紧追,狼跑得再慢,也比人快。双方的距离,在不断地拉长。三米、五米......
这时,我爸想起手中拎着的枪,赶紧站稳身形,瞄了瞄准儿,扣动扳机。正在拼命奔逃的老狼,身子猛然一震,跟着便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爸不相信自己匆忙中的一枪,能让老狼毙命,于是,轻轻地上好刺刀,平端着枪,小心地靠了过去。装死的老狼本以为能蒙混过关,谁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爸已从它倒地后没有血迹流出,猜到它很可能是装死,便掀亮手里的手电筒对着狼一照,果然,狼眯着的眼睛动了一下,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那雪亮的刺刀已经“嗖”一下,穿透它的胸膛,把它死死地钉在地上。
受到致命一击的老狼,龇牙咧嘴地张开血盆大嘴,发出瘆人的嚎叫声,四足乱蹬,功夫不大,便口吐鲜血,四肢抽搐,一命归西了。
狼奸不如人精。自以为聪明的老狼,猪没拉成,结果倒把自己性命搭了进去。
看着老狼死透了,我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了,我家的猪跑哪了,我得去找找......”
爸爸虽然打死了老狼,但把它宰了吃肉,他却不敢。比他小好几岁的二叔,反倒胆子更大,三下五除二就让老狼皮肉分离了。
“过一段时间找人把这狼皮熟了,给妈做一条皮褥子。把这狼肉炖了,让孩子们好好解解馋。”二叔把狼皮四脚张开,紧绷着钉在背阴处的墙上后,用杀猪刀肢解着鲜红的狼肉。
当天夜里,锅里那浓郁地香味,便在院子里飘了出来,传得老远、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