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个爱好就是看小人书,最喜欢那些根据古典文学名著改编而成的连环画。这里名家不断,什么卜孝怀、墨浪、陈元督、刘继卣、任率英等等,这些人笔下的人物绘制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在唐山四舅家的东南面,有一个仅有一间房子大小的小人儿书摊,看店的是两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有200来本小人儿书。屋里除了摆放小人儿书的架子,就有一些马扎儿和砖头,供读书的坐着。
他们的小人儿书只租不卖。一般情况下,看两本1分钱,特别厚的看一本一分钱,看书的时间不受限制。四舅经常给我一两分钱,从而能跑过去美美地看上几本。那些囊中羞涩的孩子,就只有‘望书兴叹’的份了。偶尔悄悄凑到看书的人旁边,在那里使劲地伸着脖子,远远地偷着瞄两眼,看摊的孩子一过来,就赶紧跑开,免得惹租书的人不高兴,驱赶他们。
我知道供销社里卖小人儿书,总是跑过去,眼巴巴儿地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书皮,满眼的渴望。
“不买别动,弄脏了书就是你的了”售货员来回遛着,死死地盯着,唯恐我把书偷走,或把书弄脏、撕坏。
我正在那些小人书跟前来回浏览着,妈妈挎着空了的篮子进来找我。望着空篮子,我知道白薯秧已经全部卖光了,妈妈手里有了钱。
那五本一套的《杨家将》就像一只流油的大肘子,摆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馋得我实在走不动了:“妈,我想要《杨家将》,给我买一套吧,我就要这套。”
“今天不买,下次再说”斩钉截铁地拒绝,丝毫没有商量余地。见妈妈没有答应,我缩着身子,躲闪着妈妈拉扯我的手,最后一把抓住书店门框,倒坠着身子不肯走。售货员抱着肩膀,笑眯眯地看着,丝毫没有劝解的迹象。
一开始,妈妈满脸堆笑地哄着我,看到围观的越来越多,就弯下腰,硬把我抱了出来。
我乱踢乱挣,挣脱她的怀抱,站在街上,哭天抹泪地喊着要买小人儿书,妈妈再次斩钉截铁地大声断喝:“不买!”
瞬间绝望的我,一下坐在地上,蹬动着双腿,大哭起来,任妈妈怎么劝都不起来。
一看我耍开了坐地炮,我妈顿时急了,放下篮子,一把把我提了起来,照着屁股就是几下。看到她真急眼了,我立马儿没了继续胡闹下去的勇气,乖乖地跟在她身后,悻悻地走了。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从此,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小人儿书成了我的一个梦想。
为了实现这梦想,我开始攒钱。那套《杨家将》的价格,不到一块钱。可这一块钱对于我来说,也不异于天文数字。为了实现这一远大目标,我每到星期天都去捡破烂,烂塑料、废酒瓶什么都不放过。出乎意料,妈妈不仅支持我这个做法,还给了我一个储钱罐。于是,我的干劲更足了。
时间长了,储钱罐里的零钱,竟然有了少半下。我终于按捺不住,小心把钱倒出来,仔细地数数,竟然有了一块多钱。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我攒的钱居然能买好几本小人儿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