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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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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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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批注《红楼梦》》连载

第六十五章 (续)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

贾琏来了,只在二姐房内,心中也悔上来。无奈二姐倒是个多情人,以为贾琏是终身之主了,凡事倒还知疼着痒。若论起温柔和顺,凡事必商必议,不敢恃才自专,实较凤姐高十倍;若论标致,言谈行事,也胜五分。虽然如今改过,但已经失了脚,有了一个“淫”字,凭有甚好处,也不算了。偏这贾琏又说:“谁人无错?知过必改就好。”【故不提已往之淫,只取现今之善】(贾琏算是有情有义的),便如胶投漆,似水如鱼,一心一计,誓同生死,哪里还有凤平二人在意了?二姐在枕边衾内,也常劝贾琏说:“你和珍大哥商议商议,拣个熟的人,把三丫头聘了罢。留着她不是常法子,终久要生出事来,怎么处?”【贾琏道:“前日我曾回过大哥的,他只是舍不得。我说‘是块肥羊肉,只是烫得慌;玫瑰花儿可爱,刺太扎手。咱们未必降得住,正经拣个人聘了罢。’他只意意思思,就丢开手了。你叫我有何法?”】(贾珍的贪婪淫欲比贾琏更胜)二姐道:“你放心。【咱们明日先劝三丫头,她肯了,让她自己闹去。闹得无法,少不得聘她。”】(意思是倘若三姐愿意嫁出去,就让她自己和贾珍闹,把贾珍刺得头破血流,就放手了)贾琏听了说:“这话极是。”

至次日,二姐另备了酒,贾琏也不出门,至午间特请她小妹过来,与她母亲上坐。尤三姐便知其意,酒过三巡,不用姐姐开口,先便滴泪泣道:“姐姐今日请我,自有一番大礼要说。但妹子不是那愚人,也不用絮絮叨叨提那从前丑事,我已尽知,说也无益。既如今姐姐也得了好处安身,妈也有了安身之处,我也要自寻归结去,方是正理。【但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我如今改过守分,只要我拣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单是结婚为终身大事?名节不算吗?你想改过就把前事归结为零,可能吗?已经在染缸里搅了那么多时还想洁净,行吗?你要找可心如意的人,难道就没有想想自己还配吗?之前都干啥去了?尤三姐是人格分裂的矛盾统一体)。若凭你们拣择,虽是富比石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里进不去,也白过了一世。”贾琏笑道:“这也容易。凭你说是谁就是谁,一应彩礼都有我们置办,母亲也不用操心。”尤三姐泣道:“姐姐知道,不用我说:”贾琏笑问二姐:‘是谁?’二姐一时也想不起来。大家想来,贾琏便料定是此人无疑了,便拍手笑道:“我知道了。这人原不差,果然好眼力!”二姐笑问:‘是谁?’【贾琏笑道:“别人她如何进得去,一定是宝玉。”】(贾琏之所以猜到宝玉,是因为守孝这段时间,宝玉与三姐接触很多次。按贾琏的行为习惯,他以为宝玉与三姐有过交集)二姐与尤老听了,亦以为然。尤三姐便啐了一口,道:“我们有姊妹十个,也嫁你弟兄十个不成。难道除了你家,天下就没了好男子了不成?”众人听了都诧异:“除去他,还有哪一个?”尤三姐笑道:“别只在眼前想,姐姐只在五年前想,就是了。”

正说着,忽见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走来请贾琏,说:“老爷那边紧等着叫爷呢。小的答应往舅老爷那边去了,小的连忙来请。”贾琏又忙问:“昨日家里没人问?”兴儿道:“小的回奶奶说,爷在家庙里同珍大爷商议作百日的事,只怕不能来家。”贾琏忙命拉马,隆儿跟随去了,留下兴儿答应人来事务。

尤二姐拿了两碟菜,命拿大杯斟了酒,就命兴儿在炕沿下蹲着吃,一长一短向他说话儿。问他家里奶奶多大年纪,怎个利害的样子,老太太多大年纪,太太多大年纪,姑娘几个,各样家常等语。兴儿笑嘻嘻的在炕沿下一头吃,一头将荣府之事备细告诉她母女。又说:“我是二门上该班的人。我们共是两班,一班四个,共是八个。这八个人有几个是奶奶的心腹,有几个是爷的心腹。【奶奶的心腹,我们不敢惹;爷的心腹,奶奶的人就敢惹】(一句话透露出贾琏、凤姐的家庭地位。此句非常符合人物身份,他们长期被欺负,吐一吐积怨很正常。若只说冠冕堂皇的大话反不是他兴儿了)。提起我们奶奶来告诉不得,【奶奶心里歹毒,口里尖快】(给凤姐的最恰当评语,言简意赅)。我们二爷也算是个好的,哪里见得她!【倒是跟前的平姑娘为人很好,虽然和奶奶一气,她倒背着奶奶常作些个好事】(侧面描写平儿。上次鲍二家的也说平儿好,两相映证)。小的们凡有了不是,奶奶是容不过的,只求求她去就完了。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两个人,没有不恨她的,只不过面子情儿怕她。皆因她一时看得人都不及她,只一味哄着老太太、太太两个人喜欢。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人敢拦她。【又恨不得把银子钱省下来堆成山,好叫老太太、太太说她会过日子,殊不知苦了下人,她讨好儿】(兴儿说凤姐对下人苛刻,凤姐还说出的多入的少,钱都哪里去了,凤姐积攒的那8万两银子就是去处)。【估着有好事,他就不等别人去说,她先抓尖儿】(后文有一镜头,宝玉丢的玉有人送来了,本来是在贾琏手里,凤姐一把夺过去交给了贾母,贾琏当时说的话与这类似。续书作者那里安排得好),或有了不好事或她自己错了,她便一缩头,推到别人身上来,她还在旁边拨火儿。【如今连她正经婆婆大太太都嫌了她,说她‘雀儿拣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张罗’。若不是老太太在头里,早叫过她去了。”】(揭示了凤姐与邢夫人的矛盾。也说明一个真理:不管你有多大本领,只要不巴结上级,上面没有给你撑腰的人,你就白搭)

【尤二姐笑道:“你背着她这等说她,将来你又不知怎么说我呢。我又差她一层儿,越发有得说了。”】(这就是尤二姐的心思简单处,她这样一说,下次谁还敢和她说心里话?也证明了一句古训: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背后说他人坏话的,听的人对你自然有戒心)兴儿忙跪下说道:“奶奶要这样说,小的不怕雷打!但凡小的们有造化,起先娶奶奶时,若得了奶奶这样的人,小的们也少挨些打骂,也少提心吊胆的。如【今跟爷的这几个人,谁不背前背后称扬奶奶圣德怜下?我们商量着叫二爷要出来,情愿来答应奶奶呢】(为后文小厮争吵说出尤二姐的事被平儿听见埋下伏笔)。”尤二姐笑道:“猴儿肏的,还不起来呢!说句玩话就唬得那样起来。【你们作什么来?我还要找了你奶奶去呢。”】(意思是说:你们还到我这里来干啥,我正准备到你们贾府里去呢)兴儿连忙摇手说:“奶奶千万不要去!我告诉奶奶,一辈子别见她才好。【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都占全了】(对凤姐的一个小总结)。只怕三姨的这张嘴还说她不过。奶奶这样斯文良善的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尤氏笑道:“我只以礼待她,她敢怎样!”兴儿道:“不是小的吃了酒,放肆胡说,奶奶便有礼让,她看见奶奶比她标致,又比她得人心,她怎肯干休善罢?【人家是醋罐子,她是醋缸醋瓮】(凤姐的又一个侧面——吃醋)。凡丫头们,二爷多看一眼,她有本事当着爷打个烂羊头。虽然平姑娘在屋里,大约一年二年之间,两个有一次到一处,她还要口里掂十个过子呢,气得平姑娘性子发了,哭闹一阵,说:‘又不是我自己寻来的,你又浪着劝我,我原不依,你反说我反了。这会子又这样!’她一般的也罢了,倒央告平姑娘。”尤二姐笑道:“可是扯谎?这样一个夜叉,怎么反怕屋里的人呢?”兴儿道:“这就是俗语说的‘天下逃不过一个理字去’了。【这平儿是她自幼的丫头,陪了过来,一共四个,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了这个心腹。她原为收了屋里,一则显她贤良名儿,二则又叫拴爷的心,好不外头走邪路。又还有一段因果:我们家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服侍的。二爷原有两个,谁知她来了没半年,都寻出不是来,都打发出去了。别人虽不好说,自己脸上过不去,所以强逼着平姑娘作了房里人】(上次平儿自己也说过这些信息,嫁人的是旺儿媳妇,死了的是可人,还有一人可能是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喜家的中的某一人,她们都是陪房。原来服侍贾琏的两个丫鬟——与袭人晴雯类似——被打发走了,的确太强势。凤姐的陪房旺儿媳妇的儿子在下一年要娶彩霞,算下来凤姐才结婚10年,陪房的结婚时间不会超过主子,那么他们的儿子顶多只有10岁。不是曹公失误了,就是这孩子可能是旺儿前妻的儿子)。那平姑娘又是个正经人,从不把这一件事放在心上,也不会挑妻窝夫的,倒一味忠心赤胆服侍他,才容下了。”

尤二姐笑道:“原来如此。但我听见你们家还有一位寡妇奶奶和几位姑娘。她这样利害,这些人如何依得?”兴儿拍手笑道:“原来奶奶不知道。我们家这位寡妇奶奶,她的浑名叫作‘大菩萨’,第一个善德人。【我们家的规矩又大,寡妇奶奶们不管事,只宜清净守节】(道出了李纨不管事的原因,那么,宝钗在宝玉出家后也只能清净守节了)。妙在姑娘又多,只把姑娘们交给她,看书写字,学针线,学道理,这是她的责任。除此,问事不知,说事不管。只因这一向她病了,事多,这大奶奶暂管几日。究竟也无可管,不过是按例而行,不像她多事逞才。我们大姑娘不用说,但凡不好,也没这段大福了。二姑娘的诨名是‘二木头’,戳一针,也不知‘嗳哟’一声。三姑娘的浑名是‘玫瑰花’。”尤氏姊妹忙笑问何意。兴儿笑道:“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有刺戳手。也是一位神道,可惜不是太太养的,‘老鸹窝里出凤凰’。【四姑娘小,她正经是珍大爷亲妹子,因自幼无母】(惜春母亲是咋死的?从没有提起过,不合常理,只能说死法不符合封建“礼”法,有隐含的原因。或许就是与某人私通生下了惜春,被迫自杀,贾敬从此被绿帽子压得出了家),老太太命太太抱过来,养这么大,也是一位不管事的。奶奶不知道,我们家的姑娘不算,另外有两个姑娘,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一个是咱们姑太太的女儿,姓林,小名儿叫什么黛玉,【面庞身段和三姨不差什么】(三姐身上有黛玉的一点影子,就是敢爱敢恨),一肚子文章,只是一身多病,这样的天,还穿夹的出来,风儿一吹就倒了。我们这起没王法的嘴,都悄悄的叫她‘多病西施’。还有一位姨太太的女儿,姓薛,叫什么宝钗,竟是雪堆出来的。每常出门或上车,或一时院子里瞥见一眼,我们鬼使神差,见了她们两个,不敢出气儿。”尤二姐笑道:“你们大家规矩,虽然你们小孩子进得去,然遇见小姐们,原该远远的藏开。”兴儿摇手道:“不是,不是。那正经大礼,自然远远的藏开,自不必说。就藏开了,自己不敢出气,是生怕这气大了,吹倒了姓林的,气暖了,吹化了姓薛的。”说得满屋里都笑起来了。不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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