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容在明仁家住着不习惯,虽是光亮整洁,但她几乎不会使用那时城市里流行的简易燃气灶。那物件在现在看来极为简易,一只煤气罐和一架铸铁的架子,中间连接有胶皮管,打开煤气罐阀门,拧开燃气灶上的旋钮,再用火柴或打火机点燃,就可以做饭了。不过,明仁家里还有一只许久不用的燃煤炉,而楼道里又有蜂窝煤,于是那谢天祥便想办法点燃了燃煤炉,当屋里充斥着生火的烟气时,当看到这个可以做饭的物件的温暖的火焰时,李玉容方才露出笑脸,但她还是时不时地抱怨,炉子炒出来的菜没味儿,没有柴锅炒出来的菜好吃。那一旁的谢天祥笑着没言声儿。期间,大儿子明乾来过几次,看妈妈用煤炉做饭他问爸爸道,“爸爸,不是有煤气灶嘛,怎么还生炉子?”“你妈说那东西不好用,她怕那(煤气)罐炸了!”谢天祥抽着天坛牌雪茄烟回答道。
“妈,这东西好用,炸不了!您看,这样用!”明乾边说边燃着煤气。可李玉容却道,“好用是好用,我知道。可你不在的时候,我不敢用,我怕它炸喽!”李玉容疑惑而执拗地说道。
明乾便不再和妈妈多言,心想愿意使炉子就使炉子吧,只是平声地和父亲谢天祥说要小心煤气,多开窗通风。而环顾了明仁的住处之后他笑言道,“这把边的房子,通透采光好,可就是三面透风。只要将厨房的窗子开个缝,就没大事儿!”言罢,明仁将随身带来的鞋盒子打开,这时便见一双三角形的小巧的鞋子露了出来,明乾笑着对谢天祥道,“这是凤英从王府井的内联升给我妈订做的。标准尺寸我妈穿不了,尺码都大,只有订做。”边说边就提高声音对着李玉容道,“妈,您坐下试试,看合脚不?”
钱凤英每次都会买些米面肉蛋菜之类的生活必需品,有一次还亲自下厨,有煤气灶给公婆俩炒菜,边还道,“赶明儿上我们那儿住两天去!”谢天祥没言声儿,那李玉容却打岔道,“上街去转转?我可不去,街上人忒多,我怕找不到家!”然后又指着自己耳朵说道,“耳朵聋,不敢满世界跑,别回头再碰着!”“我说,赶明儿,接您,到我家,住几天!”钱凤英提高声音对李玉容说道。“哦,到你们家住几天?不去了,这就够麻烦的了,车接车送的!”
谢远那时正疯狂地谈着恋爱,据说已经开始准备婚事了。那天谢远骑着他的摩托车带着一个俊俏的女孩子来了,那女孩子大方地对着谢天祥、李玉容叫着“爷爷好、奶奶好”。李玉容一手拉住女孩的手道,“好个漂亮姑娘!”边说边下意识地掏口袋,将其中的十块往女孩子手里塞。边就说道,“远儿没说你来,这初次见面,奶奶就只有这些!”妖娆俊俏比挂历上面的明星照片也不逊色的女孩子大笑着说道,“奶奶,我不要,您留着花吧!我都没给您买东西呢!”“头一次见你,怎么好这样?”接着李玉容转头对长孙谢远道,“远呀,你说这怎么好?你没说,我准备见面礼啊!”
“奶奶,我从这边过,顺便过来看看您和我爷爷,不用什么见面礼!不碍事,没那么多礼儿!”谢远高声道。
“没那么多礼儿?可是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呀!这么俊的姑娘,看着我这里就高兴!”
“您高兴就好!”谢远边说边就问谢天祥道,“爷爷,我三叔家里那只猫呢?”
女孩子听到有“猫”,便尖叫一声道,“妈呀!这里有猫吗?在哪儿?谢远,你赶紧把它给我关起来,赶紧的!”
一旁的谢天祥一愣,继而笑着说道,“你三叔家里哪儿来的猫!”
躲在谢远身后的姑娘闻听,轻捶着谢远道,“谢远,你真讨厌!”
谢军后来知道,谢远的漂亮女友叫赵秀浣,是京城里人。赵秀浣的家里有五个孩子,皆是女孩,皆若出水芙蓉,皆嫁得如意郎君,皆有离婚史,谢远和赵秀浣也概莫能外。他俩于第二年国庆节结婚,两年后女儿出生。谢远婚后和赵秀浣住在东单北大街的一处大杂院里,钱凤英和谢明乾隔长不短地到儿子的住处探视,但见屋里乱七八糟,直到此时他们方知道,儿媳的脸蛋有多漂亮,在家务活方面就有多懒惰。
这也难怪,作为五个孩子家庭里的老小,赵秀浣是疏于做家务的,勤俭持家对于赵秀浣而言,几乎是没有概念的。于是生性整洁的钱凤英,便隔长不短地到谢远的住处帮忙收拾,心想我都代你们收拾了,下回总该好些了吧。可事与愿违,等到下回再到谢远住处的时候,情形依旧,钱凤英作为婆婆的怨气便潜增暗长。示范与暗示、说教,对于一个久已养成习惯的人而言是多么的无力,这便为接下来的婆媳矛盾埋下了隐患。
谢远很早就在一家拆迁公司工作,京城的哪一片拆迁了,必定由拆迁与评估公司一道,入户进行意见征求等方方面面的工作,而这项繁琐的工作要在住户家里的主人在才可进行,以此,那谢远便很少如正常上班族一样,朝八晚五的上班、下班,他们须在别人下班回家的时候开展工作。谢远本就不常在家里呆着,他是那种出了门就不着家的主儿,半夜十点钟回家是早的,子夜时分回家是常态,这样的日子长了,赵秀浣便心生不满,少不得拌嘴吵架。但谢远对于赵秀浣,始终有自信能摆平她,为补偿对于媳妇的亏欠,或者说习惯在外面吃饭的谢远,便时不时地将赵秀浣带出去,和朋友或同事共进晚餐。
然而,作为正常女人的希望丈夫多陪陪自己的合理要求,谢远因为工作和习惯的原因,是大大忽略了。而他忘记了,赵秀浣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一个身材婀娜的漂亮女性,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常常引来异性的贪婪的目光,换句话说,娶漂亮女性为妻要倍加注意呵护,否则,就会有心怀叵测者乘虚而入,就像看到财宝就想据为己有一样,看到漂亮女性,那些不能自持者常常是想入非非。而这也就难怪赵秀浣的四个如出水芙蓉一样的姐姐都有离婚史,谢远知道这一点,他应该倍加的注意才好。然而,天性顽劣喜欢和朋友满世界混的谢远,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发生在了他身上,经常和他们夫妻一起吃饭玩耍的一个叫罗常友的发小,那是一个因得过小儿麻痹而留下左腿略微细短于右腿的主儿,但罗常友明显是个贼大胆,且有七分爷们儿气。在某一天,那罗常友乘虚而入,鸠占鹊巢,和赵秀浣成就了好事,最终,谢远和赵秀浣以离婚而告终。此事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