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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卧房内洒满了银光。床，梳妆台，甚至他们的身上，仿佛都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让人感觉犹如仙境般飘渺和神秘。
小道士一手牵着蘧玉凤的一只手，站在床边，扭头望着沐浴在银光中的蘧玉凤。蘧玉凤的脸颊比起九年前更加圆润了，也更加诱人了。她微微前突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前一后地起伏着，更给人以无边的遐想。
坐在床上的蘧玉凤，也同样注视着站在银光中的小道士。但由于白布缠脸的缘故，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轮廓透射着了成熟男性的阳刚，对她充满了吸引力。
“仙女姐姐，”小道士轻声呼唤着，在蘧玉凤的身边坐下。他抬头注视着蘧玉凤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我的人儿，”蘧玉凤轻轻地靠在小道士的胸前。小道士抬起双臂，将她轻轻搂住。
“哈！”小道士忽然笑了起来，用调戏的口吻说道：“既然吴娘要看在下与仙女姐姐共度良宵，这里既无酒，又不便起舞，那就有劳吴娘为我们唱首曲子助兴吧！”
“唱就唱！”吴娘用蘧玉凤的嘴巴，赌气道。说着，她的鬼魂指挥蘧玉凤的身体，扭动肩膀，甩开小道士的双臂。她扭头望着窗户，借蘧玉凤的嘴，唱道——
蓬莱宫殿，去人间三万，玉体仙娥有谁见？被月朋雪友，邀下琼楼，溪桥畔。相对寒光浅浅。
小道士静静地听着，他见吴娘唱到这里就停住了，便笑问道：“哈，这词尚未完，吴娘为何不接着往下唱了？”
吴娘没好气道：“无知野道人，此曲已唱完！”
小道士笑道：“非也。此乃宋人无名氏词《洞仙歌》，后面还有一半，我且唱与你听。”说着，望着窗外，轻声哼唱道——
一般天上，却独带真香，冰麝(shè)犹嫌未清远。似太真望幸，一晌(shǎng)销凝，愁未惯。消瘦难禁素练。
小道士唱完，道：“你听听，这‘太真’是谁，你不会不知吧？‘素练’是啥，你更应明了。你熟唱此曲，也难怪你命带白虎，死于非命。可不正似那贵妃杨太真，被一根白带吊死在梨树下吗？我劝你以后不可再唱此曲。”
吴娘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小道士见吴娘不说话，以为她已经羞愧而去，便牵过蘧玉凤的手，搀着她下床来，在床前站起，说道：“我愿与仙女姐姐共赏明月。”
没想到，蘧玉凤却甩开他的手，然后一把将他推开，说话却是吴娘的声音：“哼，野道人，休得无礼！你要赏月，且待在一边，听我与你再唱一曲。”说完，唱道——
画帘微卷，香风逗，正明月乍圆时候。金盘露冷，玉炉篆(zhuàn)消，渐红鳞生酒。
娇唱倚繁弦，琼枝碎，轻回云袖。风台歌短，铜壶漏永，人欲醉，夜如画。
吴娘唱完，反客为主，用得意的口吻问道：“野道人，可懂我这曲吗？”
“哈，”小道士笑着反问道，“吴娘真想听在下的评说吗？”
“哼！”吴娘冷笑道，“你一个野道人，懂什么词曲，遑(huáng)论评说！”
小道士并不生气，而是笑道：“哈！吴娘小瞧人了。此乃宋人无名氏词《潇湘静》，对吗？”
“是又如何？”吴娘不服道。
“‘正明月乍圆时候’一句，倒是应眼前的景致，”他扫了一眼炭火盆边上已经燃烧成灰的熏香，接着道：“‘玉炉篆消’也唱得不错。哈，只是可惜……”小道士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不说了。
“只是可惜什么？”吴娘不耐烦道。
小道士冷笑道：“哼，只是可惜啊，这是骚客写给妓女的调笑词。”
“你胡说！”吴娘怒道。
“在下岂敢胡说？你听‘娇唱倚繁弦，琼枝碎，轻回云袖’，写的多传神啊！那妓女为一群轻薄公子弹唱，其中一人以玉簪(zān)、玉钗之类投过来，以调戏那妓女；妓女一惊，举起宽袖遮挡，那玉首饰便落地而碎。你能熟知此曲，可见，这必是你入王府之前的身世真实写照。”
“一派胡言！”吴娘怒斥道，“你这野道人，胆敢用这污言秽语来侮辱老娘，吃老娘这一掌！”只见蘧玉凤突然举起手臂，猛然朝小道士的脸扇过来！
小道士知道，这发怒的是吴娘而非蘧玉凤。只见他快速低头，举手轻轻接住蘧玉凤扇过来的手，然后顺势将蘧玉凤揽进怀里。
“你想干什么！”吴娘的声音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