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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树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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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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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道》连载

第二十三章 赵时其叛变革命威胁琪儿

姜三爷的死讯传到塘沽镇时,田菊莲不肯相信。这么强硬的人物,家大业大的说没就没了,怎么可能?她抓住沾亲带故的杜二爷胳膊,再次确认无误后,瞪直了双眼呆呆发愣,不知所措。还是杜二爷给了点拨:“福成他娘,报纸消息说是国民党特务害的,那就可大大方方的去,不碍小鬼子的事,省得你在这跟丢了魂似的。”

“噢,您说得对着呐,别说跟小鬼子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也是要去的,这是姜家一脉的爷,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田菊莲说着松了手,也没让杜二爷进屋喝碗水,自己径直进屋机械而麻利地做了饭,换了衣服,用木质饭箱装了饭,还有三只香,赶到自家田地西头坟地。

这是刚刚立春时节。姜德才坟头遮满枯黄薅草。早暖的春风吹绿苏醒的大地,也吹着坟头钻出一层细软的绿芽苗,伏在薅草下。田菊莲拔除了薅草,露出那一层绿芽苗,像人刚刚剃过头,有着精神。田菊莲从饭箱里拿了隔板,放在姜德才坟前,摆放了红薯,馒头,还有一碟小菜,又捧几把黄土堆成小丘,插上点燃的香。她单腿跪在坟前,流下泪,想着心里的苦,说:“他爹,你走了快两年了。你托给我的梦,我一直努力给讨说法、寻结果。但事的机关都堵在三爷爷那。他是难啊,还是办不下去啊,不得而知。现今,三爷爷驾鹤西去,看来阳间的事搅着混浊,关节淤堵,真难办啊。指望老天吧,苍天轮回,恶有恶报,看饶过谁!你若地下有知,跟我一起盯着这人间地狱,诅咒吧。对不起,我当家的。”田菊莲还未擦干泪,一阵狂风大作,从西边滚来浓云停在上空,豆大雨点急落落下来,几口烟功夫,风走雨停,天蓝云淡,脚下的土地像淋了一层油。

在田地远东头,福成和罗二正赶着毛驴翻地,他们惊奇了西头天空的异像,又见了站在坟前的田菊莲。福成将犁把交给罗二,说:“你先弄着,俺娘一定是有事了。”

罗二放下手中耙子,接过福成的犁把,赞同地催着说:“快去吧,刚才那股风邪性,莫非天地感应啊。”

福成跑到祖上坟地这头儿,心疼着落汤鸡似的母亲,脱下自己外衣给母亲换上,问:“娘,今儿是啥日子给俺爹烧香上贡的。无事还不登三宝殿呐,何况这平平淡淡的日子咋就有话对俺爹。”

田菊莲抖了衣服的水滴,收了贡品,说:“唉,看来你爹还是不死心啊。我跟你说,头会儿,去市里办事回来的杜二爷说,市里人都传小报消息,说你三爷爷被国民党特务害死了。我这给你爹告诉个信儿。马上就去三爷爷家帮着操拾丧事。”田菊莲抹着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或是二者混合的水珠,哑了嗓子接茬说:“唉,看这怪天怪雨的,害你爹的凶犯一定遭报应。”

“嗯,刚才的天也真邪乎。您这下雨,我那头嘛事没有。对了,我杜二爷怎么就认准是三爷爷出了事,能是真的吗?。”姜福成满脸懵遭地问。

“你忘了,你爹得病时,钱大管家带着车,请来同德堂的老先生黄一针给你爹看病,咱这个镇子都传炸了,说咱家有个豪门亲戚,盐业大佬。你想,谁不记得呢。”

“嗯,说来也是。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二弟和三叔岂不也是危险。那还了得!我看这事得先去问一下查老师,他见多识广,又是二弟丈人,应该能有个判断说法。”

“对啊,我现在就去。过一会你和罗二点些条枝,把给你爹上贡的东西烤干了吃,就当午饭了。”说着,田菊莲把饭箱递给福成。

“我陪您去吧?”福成接过手不放心地问。

“不用,我顺便问下琪儿怀孕的反应。你个大伯子在旁边不方便。再说趁着这几日还得抢地,我一个人就行。”说罢,田菊莲抖了半干的外衣穿上,与远处向她望的罗二摆了手,算是打了招呼,顺了田间小路下去,拐到小商铺买了10个酸梨和1斤山楂糕。听说琪儿最近喜欢吃酸的。俗话说酸儿辣女,田菊莲惦着这事,虽然嘴上说男娃女娃都一样,可知道了琪儿的酸劲,她满心欢喜。“有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还是喜欢儿孙。”

田菊莲还没走进查老师家院子,就听到郎朗读书声。穿过这片读书声,进得西厢房,琪儿正歪在床边柜专心织娃娃鞋。怀孕至今4个多月,肚子已经隆起,她鼻梁上浮着浅褐色蝴蝶斑,给美丽的琪儿带来忧恼。见婆婆田菊莲进来,她把双腿落在地上,用手捂了鼻梁子,浅浅笑着说:“妈,您来了。这么忙不用总来,我挺好的。”

“鼻子上的蝴蝶斑不碍事,等生下我孙子就消褪啦。”田菊莲说笑着,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床边,扶住琪儿说:“哎,福熙不在家,你这头一次坐胎怀孕,妈能不惦记你吗。别下地了,没这么多规矩。胳膊腿要慢一些,可别动了胎气。”

“哎,妈,我知道。”琪儿应着。

查老师走进屋,笑呵呵地喊着“亲家母”,老三、老四也跟进屋,院子里20来个孩子也放了猫羊,欢闹起来,又一窝蜂地冲出院子。这是上私塾的孩子们放学的节奏。

“噢,对了,我做两个菜,您在这吃午饭,你们婆媳多说会儿话。”

“不麻烦您,查老师。我今儿来是跟您商量个急事,想着听听您的想法。噢,还有琪儿,你们都有见识,给拿个主意。”

查老师挒过来一把椅子放在田菊莲侧边。田菊莲坐下后,他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说:“亲家母,有什么事您就说,没有这么多的客套,是什么事?”

田菊莲支开两个儿子到院里去玩,就把姜三爷的惨案讲述一边。最后问:“咱们看看,如果像小报上说的姜三爷是被国民党设计害死的,那姜剑叔和咱家福熙岂不沾了汉奸的份,变成了汉奸家属,不也是招惹身祸?”

琪儿焦急地说:“那麻烦了,这就是昏庸的国民党,咱“人在家坐,祸从天下来”,福熙就早该加入共产党。”

査老师没理会琪儿,眯起深邃的小眼,摇头说:“现在不能下定论,如果是国民党军统暗杀了姜三爷,那么他三叔肯定先出事,会被锄奸。那样姜三爷肯定先得到消息,而且他会处处小心,不会轻易丢了性命。而且你也讲到大公子等人都没有事,这说明事情的底细未必如此。”

田菊莲和琪儿觉得查老师分析有理,略微放下些心。查老师扭头对琪儿严肃地说:“琪儿,你现在怀孕在身,应该把心思都用在自己身上,不要再和那些同学书信联系了,看这兵荒马乱,作为你,把身子保养好,让我们省些心,好好延续后代就阿弥陀佛啦。”

田菊莲不好插言,只顺着说:“哎呀,我们琪儿是懂道理的,在哪时就说哪时,现在有了自己的家,怀了孩子,琪儿肯定识大体明大义的。”

“我现在身子是不方便,但如果我们国人都不发声,日本人岂不更加狂妄,烧杀掠抢无恶不作。”琪儿争辩着:“现在如果连通信都战战兢兢,还怎么谈救国。”

话音未落,只见老三、老四从外面慌张跑进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日本军兵来了。”

随后听到叽哩哇啦的日本兵胡乱说话,越来越近,堂屋门“咣当”被踹开,一纵小队日本兵闯进,分列两队站立西厢房门外。在日本兵队列最后,走进一个脚蹬日本马靴,上身穿着兰格西装的青年。西厢房的人都惊恐地站立起来,田菊莲用身子护着琪儿,查老师把老三和老四挡在身后。琪儿的目光从婆婆背后投向走来的假鬼子,她一眼看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整日崇拜而引以为傲的学长赵时其。

一段时日以来,琪儿多么盼望这个学长能够和自己相见,她多么盼望再一次聆听他慷慨激昂带着男性金属音的语调,再一次让自己陶醉和振奋。而现在,这一切恍若隔世,成了泡影。自己崇拜的导师般的英雄,如今却领着凶残的日本侵略者来到自己家,而且脚步这样稳健,挺直的身板没有什么懦弱。哦,他是叛徒吗?有这样自信和坚强的叛徒吗?当他走到琪儿跟前,他身后的日本小队长用战刀扒开婆婆田菊莲,把琪儿完全显露在赵时其面前,日本人又将赵时其向琪儿面前推进一步,说:“赵桑,你地有话要对你的情人讲,你地说吧。”

现在赵时其这座雪山完全崩塌。琪儿用颤抖而欲哭的声调冲这人面兽心的叛徒说:“赵时其,你怎么就成了汉奸,日本人的走狗,你爱国救国的伟大抱负呢。”

听了这话,赵时其错开琪儿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他想说些怀旧温情的话,但明显跟琪儿的言辞对接不上。沉思一会,他转而又拿出喜欢说教的风度,目光重新和琪儿对了焦点。说:“查琪儿,我请你撇下幻想面对现实吧。贫瘠腐败的国家和政府,还有在农村山区游荡的共产党能救中国吗?我们这么年轻,我们要多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享受短暂的人生。我们换一种方式生存,换一种方式挽救这个国家。”

“换成什么方式?就是卖国求荣,充当汉奸,这就是你就成为汉奸的理由?这就是你的伟大人生?你把我们引入革命道路,现在却引狼入室残害自己同胞,你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跑狗肚子里了吗!”

“那是我们不成熟,日本人跟我们都是亚洲人,有着共同的文化历史渊源,他们是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我们为了不可能的理想要以生命为代价跟日本人对抗,最终是死路一条。日本人是在帮助我们,他们已经将溥仪皇帝重新在东北建立了满洲国,将来满洲国遍布整个中国。到那时,中国还是我们自己的国家,难道不好吗?”赵时其的理直气壮让琪儿犯呕,真的吐了起来。

“赵桑,你地话太多了,赶紧问她是不是和大日本帝国对抗,是不是投入到抗日阵营分子。”日本小队长不耐烦地催促赵时其。

赵时其跨前一步要抚琪儿,被面色苍白的琪儿奋力推开,说:“别碰我。“

“琪儿,太君已经截获了你投寄给同学的信,里面可有反日情绪,请你认清形势,为大日本大东亚共荣圈作出成绩和榜样。”赵时其咬着牙似乎要哭出来。

“我什么都没做,我堂堂正正做中国人,有什么可自首自悔的?”此时,琪儿看着赵世其这副叛徒嘴脸既伤悲又愤恨,怒目而视,身子轻轻颤抖。

日本小队长向身后的士兵一扬手:“八嘎,带走。”

两个小个子小日本兵跨到琪儿面前,一人抓住一只胳膊,就像两只老虎钳子一样,钳住胳膊就往外拖拽。查老师窜到面前挡住,说:“太君,你们搞错了,她不是抗日分子。赵时其你是知道的,快拦下,拦下。她身怀有孕呐。”

赵时其听说琪儿身怀有孕,一时有些头晕,身体僵硬,脸上泛出一层凄苦而阴冷的笑。日军队列里又窜出一个小鬼子,双手举起三八大盖枪,用枪托照着查老师后心狠狠砸下,査老师被这突然一击失去平衡,直直向前扑去,田菊莲抢上一步用力抱住查老师。惯性作用,瘦削的田菊莲根本支撑不住如此冲力,两个人都倒在地上,査老师口吐鲜血躺在田菊莲怀中,老三、老四被这突乎其来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

小日本队长从腰间掏出手枪指向他们四人,吼叫着:“八格牙路,哪个再反抗,死啦死啦地。”

琪儿回头望着摔倒在地、口吐鲜血的父亲,她大声呼喊:“爹爹。”在琪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被日本宪兵拖走了。

査老师面如土色,躺在田菊莲怀里嘴里还不停冒着血。田菊莲回身叫出惊魂未定的老三和老四:“快叫你们大哥把驴车牵来,快。”老三领着老四飞也似地往自家田地跑。田菊莲不知所措,把査老师的头放在地上,从床的提柜里找出一个破旧单子,放在水盆里浸湿,然后垫在査老师头下,护住头心,血流少了。田菊莲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心如刀绞,不知现在如何是好。福成和罗二闯进屋时。査老师已经不省人事,三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上停在院里的驴车。为了减轻车的重量,让车跑得快些,只有福成坐在车头赶车驾辕,田菊莲和罗二紧随其后一路小跑。等到了贾先生的药铺,田菊莲直接扑开大门,失声喊着:“贾先生快快救命。”

“这又是谁啊,怎么了这是?”随着贾先生从屋里的会诊桌前站起并惊讶地问,福成和罗二已经把查老师抬进屋,贾先生指挥他俩把人抬进东厢房自己床上,赶紧给查老师号了脉,又跑回柜台从底下拿出一小瓷坛,并叫崔力赶紧拿银针说:“来不及消毒了,用干净布搽净。”说罢他从坛子里抓了一把酱黄色药面放到碗里递给福成,吩咐着:“快,用半碗热水调匀。”

一阵紧张布置后,贾先生接过崔力手捧的银针,麻利地用大中小号针分别在查老师的头部、颈部和胸部扎进去。不一会,査老师一口黑血吐出来,贾先生说:“嗯,吐出黑血就好了大半,来,你们把这碗药给他灌下。”崔二和福成扳起查老师头颅,一口一口把药灌下。查老师已经有了正常气息,贾先生问田菊莲:“这是经历了什么,生了太大的气,而且胸肺部还严重受伤,再晚来一刻钟就一命归西了。”

闻听此言,田菊莲涕不成声。“唉,贾先生,说来话长,这头有您就算放心了。可是还有大事在后面等着呢。”随后,田菊莲就把刚刚在查老师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贾先生。

“照你这么说,琪儿麻烦真的大啊。日本宪兵队那可不是好去的。据说进去10个能活着出来一个就是万幸,真是九死一生啊。”贾先生惊讶地说。

“这可怎么办,说嘛也要把琪儿救出来啊。”福成焦急地说。

“这样吧,你们就把查老师放在我这。他再有一会也就醒过来了。我一边给他调养,一边劝解他。你们赶紧想办法去救琪儿。琪儿在那就是鬼门关,时间长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贾先生果断安排着。

“贾先生,我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三爷爷遭遇不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处商量,您看这应该怎么办才能把琪儿救回来。”田菊莲用盼待的眼光难为情地注视贾先生。

“这事关键还是要跟日本宪兵队把事说清。琪儿既没有参加革命党,也不是国民党特务。以前参加的学生运动反的是国民政府,跟现在的日本贴不上边。所以关键还是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现在就需要一个中间人去沟通。我现在倒想起一人,如果她出面,十有八九能成。”贾先生胸有成竹地说。

“这人是谁啊,贾先生,就是把家卖了,去磕头求人,豁出命我也去,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去求此人并不难,也不是什么外人,她就是你们的小姑子姜玉枝。听说她开布行买卖,卖过日本货,所以她肯定跟日本人有交往。此人我也见过,她来取药看病接触过,那可是见过世面有把控的主儿,我想你们求她肯定行。”

贾先生这么一说,田菊莲眼前一亮,说:“对啊,贾先生,您看我怎么都没想起来,对对对,她卖过日本货,肯定能通过关系联系上日本人。尤其那是大天津卫,有日本宪兵司令部,这只是日本宪兵小队,那要说句话,就有说服力。”说到这,田菊莲和福成脸上都充满了自信。

大家对贾先生千恩万谢后,将查老师托付给贾先生照料,他们姜家三人直奔小姑姜玉枝家。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姜玉枝感到了人间的凄苦而自责。困扰她有两件事,头一件,就是大哥姜德才给与她太多的支撑,然而在大哥临过世前几个月,因为手中没有流动资金,她下了狠心,将大哥半年的份子钱留作私用,给大哥本不宽裕日子增加了沉重负担。她万万没有想到,时间不长没等她还赎大哥不治身亡,使她痛苦难堪。现在她已经无法弥补自己过错,每每想到这些对大哥姜德才总有说不出的亏欠之心。第二件事,对她就是完全挑战她个人尊严。日本商人山本野郎的欺负和伤害,她原本高傲的心受到极大冲击,一直以来在旁人面前仰头挺胸的骄横,再加上她娇美的外貌受到男人们的追捧,感到人中龙凤的她,却在日本人面前被肆意践踏,她觉醒了,她不懂救国救亡的大道理,但她深刻感悟到她所经历的屈辱,不是她一个人的悲哀,而是千千万万个中国人的悲哀。一个东洋倭寇没有个人样,却在有着五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国胡作非为,这是国家的耻辱,是作为中国人的耻辱。自那以后,她就断绝了隆盛布局的生意往来,拒不售卖日本货。为此她的生意每况日下,越在这个时候,她越思念一贯娇惯容忍自己的大哥。无论她怎样艰苦支撑生意,她公婆絮絮叨叨她无能,而软蛋的丈夫依旧我行我素,见机会就偷拿柜上的钱,转头出去泡大烟馆抽大烟、耍小钱。她早已厌倦了这种没有希望的生活。作为一个旧式封建时期女人,在那个“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年代,她已经独立于其他众多女性,最起码在经济上还有所经营。她默默忍受时代给与她的重压和重创,自然而然她想抗击外辱,抗击这个没落的政府,没落的家庭。因此,她会在众多人的面前大说大笑,她会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在自己家的小店晃来晃去,尤其是夏天,她会不穿袜套,光着没有缠过足的脚丫直接穿短款花鞋,白湛的脚面和脚腕,惹得男人们低头寻摸着,气得公婆摇头晃脑,牙根咬得咯咯响,把杯碗碟筷摔得叮当响。越是这样她就越起劲高兴。

如今,她看到娘家嫂子田菊莲和侄子福成推开布行大门,她高兴地赶上前拉着嫂子的手,说:“哎呦我的亲嫂子,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我还惦记过两天再去看你。你看我这,白天就得在门店盯着,那两个老的招不来客人,软蛋货又去泡烟馆,我也就是晚上去您那。可您晚上一大家子忙的我也不随意。您有时间来我这跟我做个伴多好。”

田菊莲只是拉着她的手进了布行里屋的待客室,让福成在店面上照看。田菊莲对玉枝开门见山,直接说:“他姑,今儿不聊别的,有件大事需要你想想办法。”

看嫂子焦急,玉枝感到有大事发生。她也听着嫂子把整个事件说完,呆呆地愣着,像个木桩子。是啊,这么大的事人命关天,大哥不在了,自己一定是要管的,可怎么管呢,自己发过誓,绝对不跟日本人打交道,现在如果求在他们面前,自己的耻辱会让自己说不通自己,看不起自己。可如果不去碰碰,琪儿岂不是要糟害在小日本人手里。

“他姑,我也知道你难,但思前想后但凡有一点其他办法是不会麻烦你的。”

嫂子一番话,刺痛了玉枝,想到现在用人的时候,自己再退缩,那就对不起死去的哥哥了。更何况琪儿现在肚子里怀着姜家血脉。想到这,她一横心攥住嫂子的手,超出以往的平淡,面不露色地说:“放心吧嫂子,我跟日本商行有过那些年的交流,我一定把琪儿给你带回来。囫囵个的,好好地回家。你就放心等我消息吧。”

“太难为你了,他姑。”田菊莲感激地说。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玉枝宽慰着嫂子。

“那好,这样啊,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救琪儿,让罗二跟着,有个跑腿的也是个帮手。我跟福成得去三爷爷那,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本来两个叔叔和家属都不在身边,处理后事没个自家人也不行。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说什么我们先去看了再说。”田菊莲清晰地安排。

就这样,他们四人,由罗二赶上毛驴车,一起奔向塘沽火车站,到车站罗二把驴车寄存在车站大车店院内,支付了老板看管钱,又喂了驴子草料,饮了在家带来的一桶水。他自己也从给驴的水中捧了三捧水喝下,用袖子抹了嘴,一溜小跑赶到车站候车厅,四个人肩负着姜家使命,演绎惊心动魄的时代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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