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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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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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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山作证》连载

第二十七章 巧遇

南山通往羊城的道路,有的省道,有的国道,是一条长上千里的沙土公路,往来两车道,中间没有隔离带,旁边有零星高大的桉树、柳树、樟树之类树木防护,道路时直时弯,弯多直少,故而蜿蜒如龙,活泼生动,有时依山傍水,有时穿街过县,有时爬坡下岭,满载希望和快乐,冲向目的地……

不管刮风下雨,客车、货车、摩托车和自行车均行驶在这条繁忙的“广汕”公路上。南山汽车站每天有一班长途客车开往省城,省城也有一班车对开回南山,大约正常行车时间十二小时可以到达。这时候,私人长途客车也已经出现,市场出现了一个竞争对手。

丁洁青伸手把床角程控电话机抱到胸前,转动盘子上的阿拉伯数字,拨通汽车站办公室电话,找表叔黄染替李熙年和罗丹订了十五、十六两个座位的车票,加上保险费,共花七十元。

“扬州”大客车,高大魁梧,像一匹伟岸战马,哒哒哒前行,铿锵有力。车上有三十九个座位,三十八号是后排末位,三十九号却排在最前面,有时候让旅客找了半天才找到。座椅又高又软,坐下来又舒服,广告牌上称为“航空椅”。

下午五点钟,夕阳西下,客车从南山县汽车站款款驶出,油满神足,高昂霸气,雄壮威武,驶过南关,驶过榕树下,驶过钢筋混泥土大桥,冲上御史岭,飞出御史岭门,一路向南。车上有两个司机,代换驾驶,以保证精力充沛。道路在不断修养,弯急岭陡,排骨路面常常出现,司机不得不频繁地变速换档、刹车加油、眼观六路、耳听四方,保证一车人的安全。旅客谈天说地,尤其是头排座位那三个大嗓门妇女,也许刚刚发财致富,无所适从,得意洋洋,简直凑了一个圩,大声母喉,喋喋不休,时而嘀嘀咕咕,时而哈哈大笑,仿佛这是她们的专车。

李熙年很喜欢汽车这种颠簸所带来的冲动和快感,汽车一颠,他和罗丹总相拥在一起,头碰头,鼻子碰鼻子,尔后会心一笑。再累再长的旅途,对于他们来说,加插而已,辣椒而已。李熙年让罗丹坐在窗边,尽情欣赏窗外金黄色风光。李熙年紧紧抓住罗丹晶莹嫩滑的手指,像抓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偶尔开玩笑,“指甲晶莹剔透,手指透明如玉。丹丹,你的手真好玩。”

“你玩我!"罗丹总是两眼圆睁,幸福地惊叫。

今晚,李熙年在幸福和煎熬之中徘徊。罗丹给他的幸福越多,他面对丁洁青的煎熬也就越强烈。

汽车驶过潮州桥,绕道城外驶入揭阳地界,顿时让人耳目一新。普宁、掲阳新貌,令车上旅客惊讶,亢奋,一边赞美他人,一边埋怨自己。

“熙年,昨天下午,我看爸为何这般苍老?他才五十来岁么,像一尊陶瓷,瓷工故意在脸上乱划。”罗丹话锋一转,耿耿于怀,“家里还点15W灯泡,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不用说家用电器,我只看到一个茶花牌收音机,还不知道能否收听。换米、卖菜还要肩挑,上街还要步行,赤脚。”

“赤脚才能脚踏实地么。”李熙年细声回答,“别看爸他个子小,他几乎干完了其他人几辈子才能干完的农活。话说回来,他那一代人,有哪个能享乐?有两斤茶,足够回味三年。一句话总结,他是一粒海南胡椒,不幸的是他没有漂洋过海。然而,丹丹,放心吧,只要活下去,总有希望。有的希望是争得到的,有的幸运只能等。算命先生说,爸能活到九十多岁。”

罗丹点点头,沉默不语,憋着一股劲似地。

接着,李熙年向罗丹介绍了故乡的一些情况,“父辈劳动强度密集,修水库、开公路、挖水渠、搬山填海、反反复复翻晒土地,生活水平长期粗糙低端,最坚硬的食物,稀粥酸菜,蕃薯芋咸萝卜。他们那一代人为了多挣几个工分,必须超负荷地劳动,还不一定有。一句话,靠在土地里刨吃,有时候,蚯蚓还嘲笑。父亲那么瘦弱,每年必须挣四百个工分,加上母亲每年挣三百多个工分,才能低标准满足我们那个庞大家族的吃穿问题。而且,只有淡饭,没有粗茶。

“父亲经常埋怨爷爷自私,为了解脱自己的病痛,撒手不管这个家。爷爷是生产队放水工,是挣公工的,每天一点二工。我清楚记得,我经常跟着爷爷去放水,他就在田沟里抓观音鱼给我,我就拿回家养在一个竹筒里,有空就放在脸盆水中角斗。爷爷自杀的时候,刚好生产队收割晚造稻谷。父亲和叔父用打谷桶把爷爷扛到医院。晚了!爷爷这次死的决心充足,喝了半斤‘乐果’。

“我长大了,也没有给父亲分担重任,我行我素,不接受命运的安排。他一年难得休息两天,正月初一去外公外婆拜年回来也必须马上下田播谷种,初二起种甘蔗,种木薯等等。每月难得买一两斤猪肉,有猪油炒菜,已是奢侈。奶奶在世,炒菜总用一根筷子蘸一点猪油落鼎,斋得很。

“天寒地冻,睡不舒服,棉被又硬又重,草席又冷又毛。他们这一代人,能活到六十岁,就应该不错了。如今生活水平明显提高,衣食无忧,可劳动强度没有减弱。当然,比起爷爷那一辈人来,他们又算是天之骄子。所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丹丹,我家还处于山沟里,故乡的姑娘毫不犹豫地淘汰我,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只有你傻,把牛粪当宝贝。丹丹,你要反悔还来得及,反正我是一块厕坑石,反面教材,坚得起考验。等到你生下孩子,你就没时间后悔了。”

“你别考验我了,我心里明镜一片。”罗丹紧紧拥抱着李熙年,“奶奶说,牛粪是百草丹。”

李熙年拿她没办法,心中仿佛蜜蜂筑上窝,罗丹却害怕被他卖猪崽似地,把李熙年抓的更紧了。

半路上,令人头痛的事情——堵车,终于发生了。

大车、小车,长车、短车,客车、货车,来往交叉,横冲直撞,把本来就不宽阔的道路堵塞得密密麻麻,一堆蚂蚁纠缠在一起似地,况且左车道还在浇涛水泥路面。听前边停久了的司机唠叨,塞车队伍足足有二十公里长。

车一旦停下来,空气就不流通了,废气、热气、臭气笼罩着整段公路。

虽然半夜,公路两边,来自邻近村庄的小商贩,手提竹篮,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花生,汽水!

鸡蛋,香蕉苹果也有!

橙,可口可乐!

香烟,打火机!

香口胶、卫生纸通通有!

咸金枣一瓶两元,

要买赶紧,只剩三瓶,

瓜子消磨时光,

望梅止渴,

口干,饿肚子,上烟瘾的,

快快来买!

……

“旅途最怕堵车,尤其半夜三更,看也看不到尽头,朦胧一片,只有汽车半死半活的喘息声。”李熙年感叹说,又自言自语,“我们何时才能普及高速公路呢?”

这时候,司机开了车门,对乘客建议:“各位乘客,这段时间堵车是常事,请原谅,没办法的事情么。这里是清水河,大家可以下车透透气,记准车牌号码,尾号是浮山圩369。注意安全,勿走太远,别丢了!”

“熙年,下车走走。”罗丹站起来,伸伸腰肢,她阿娜的身姿憋屈得几乎要变形了。

“好,下去。”李熙年带罗丹下车,走到一个小商店前,“丹丹,买点什么?你看看。”

小店里,香蕉,龙眼,花生,饼干,饮料,香烟等琳琅满目,可价格比正常时期的高出好几倍,虽然愿者上钩,罗丹和李熙年干脆不买。顾客寥寥无几,商贩坚持不降价,仿佛是皇帝生意。

站了十几分钟,罗丹又觉得脚酸不耐烦:“还是上车吧,熙年,至少有个座位。”

“好吧。”李熙年又陪她重新回到车上,这一次,他坐在靠窗位子。

一些老年人腿脚不便没有下车,焦急不安,偏激糊涂地骂开了:“天上雷公……”

也许他们觉得自己骂得不对,又转而质问司机何时开车,司机只能摇头叹息:“你们一年中久久才经历一次,我们几乎天天遭遇这种困境。要小便就下车,反正黑蒙蒙一片,蹲在地上,没人看到。”

重新落座后,李熙年怕罗丹寂寞无聊,搜肠刮肚搜出了一个谜语让罗丹猜:“丹,我出一个谜语你来猜。”

罗丹感兴趣说:“试一试,猜谜可是我的弱项。”

李熙年说:“一重墙,二重墙,房内藏个红新娘。打一家常食物一。”

罗丹听罢谜面,居然猜不出谜底,心头憋的慌。她头靠李熙年右肩,喃喃自语:“看我猪头猪脑。”

李熙年开了车窗,恰好有小贩在窗外卖稀粥、鸡蛋、咸菜之类,他便买了两个鸡蛋,递一个给罗丹说,“丹,别胡思乱想,吃了才猜,或许思路就畅通了。”

罗丹接过鸡蛋,欣赏一番,顿时恍然大悟,“熙年,为什么是鸡蛋呢?别的蛋不可以吗?”

李熙年边剥鸡蛋边回答:“可以,但只有猜鸡蛋才完美。”

罗丹不服:“又为什么?”

李熙年坚持己见:“自己猜,别总像三岁小女孩的口气。”

罗丹不理睬李熙年的奚落,接过他剥半截的鸡蛋,边吃边自言自语:“这就是精彩纷呈的民间文化,通俗易懂,又富含哲理。”

李熙年拿过罗丹没有剥壳的鸡蛋,在座椅手碰几下,放手掌揉几圈,才开始剥壳。

罗丹吃了蛋白,把蛋仁塞进李熙年的口中,好久还见他沉默,便转换话题问:“熙年,依你判断,洁青的病有几成把握?”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医生,也许无办法痊愈,能转好就不错了。前进一步算一步,不能要求太高。”李熙年烦恼地回答,“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正应了祸不单行这句古话。但愿今后福星高照吧,也许奇迹能够降临,皆大欢喜。”

“她们本应该是一个幸福之家。” 罗丹也伤透了心,“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明摆着么。”李熙年又说。“她一家子的为人、言谈、德行都是南山县数一数二的优秀典范,可惜命运专挑她们下毒手,赶尽杀绝,负了阎罗王什么使命似地。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可洁青的人生,我又不得不把她归纳到命运多舛中去,只能用唯心论解答。”

罗丹双手捧住李熙年坚毅刚强的双颊,一本正经地说:“熙年,我想了好久,要问你一个敏感的大问题。”

“问吧,什么大问题,还敏感?看你郑重其事的。”李熙年有点诧异,轻轻地吻了罗丹光洁的额头,“我一定有问必答。”

“还是关于丁洁青的问题。”罗丹双手勾住李熙年的脖子。

李熙年愁眉苦脸:“问吧!”

罗丹脱口而出:“倘若洁青医治不好,你会怎么办?”

“除了悲伤,还是悲伤!其它没考虑过。”李熙年立即回答,“作为朋友,纵使萍水相逢,我只想尽力帮她摆脱生命的困境,何况她母亲和我父亲是同学。要是她真的治不好,我会感到悲痛。一朵鲜花无缘无故就枯萎凋谢了,谁不唏嘘泪落?”

“倘若医治得好呢?”罗丹变戏法似地问。

“那我就跟她结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李熙年终于洞察罗丹的内心所为何事,说着笑了起来,“傻瓜,尽问傻事。”

罗丹也笑了起来,可笑的不自然,装得可怜巴巴:“熙年,你们俩若结婚,我怎么办?我去当你们的保姆,行不行?可不要把我随便就丢了,我也是一个好姑娘。”

李熙年故意气她:“有时候,你的不幸在于太善良。”

罗丹心中宛若被电击一下,眼睛湿润,她转而深思,也许李熙年说的是真话,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的真话。她为了摆脱无名的烦恼,以及尴尬的话题,便抛开原题,转移目标问:“熙年,我总觉得,蔡老师和咱爸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李熙年也兴高采烈起来:“你一说,我倒想起一件小事,以前奶奶告诉我的。我原来认为,父亲的人生只是一条田间小路,是不可能变为一座大山。”

罗丹兴趣盎然:“你说!”

李熙年说开了,“奶奶说,父亲读书的时候,有一天,带回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第一次在家里吃饭,不小心,她把饭碗打破。从此,奶奶不同意父亲带那个姑娘来家里。”

罗丹诧愕,“熙年,那我昨天也打破了一个茶杯,是不是以后不能去李家?”

李熙年紧紧拥抱着她:“时过境迁!奶奶在世,她也会说,手指没割破就好,茶杯有的是。”

罗丹满足地说,“我真想看看奶奶,她太有趣了。”

李熙年揉着她的耳坠调侃:“总有一天,也许百年之后,会见到她老人家的。”

他俩你一言我一句,早已把堵车所带来的不愉快抛到脑后,罗丹倒是希望长久地堵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汽车还没有挪动,乘客们怨责之声,溢于言表,也许他们的忍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那些拉海鲜的大货车,可就惨了。看来他们赶不了明天去香港的早市,非赔本不可。

李熙年和罗丹时不时替对方擦汗,有时候,对方的额头便没时汗珠,他们还是认真地擦来擦去。一会儿,他们又各自吃了一小罐八宝粥,一边吃一边聊天,远方传来了雷声,也是他们讨论的话题。

莫名其妙,突然间,有些旅客就和司机吵了起来,认为司机就是今晚堵车的罪魁祸首。

一个旅客说:“明天八点,我赶不上坐飞机,你们必须赔偿我的飞机票。”

司机也不甘受屈:“又不是我故意停车,你们找前面的人交涉。听说前边出事,故而才堵得这么厉害。没办法的事么,你们打我一顿,汽车也照样没法开走。如果这时有一条路可以绕过去,一千元买路钱我也敢付,慷慨死胜过千刀万剐。慢性自杀,谁不闹心?赚司机这碗食,越来越不容易了。”

司机说到这个份头上了,旅客也就自认倒霉,总不能真的打他们司机一顿。

“你们看看那对年轻人,一句怨言也没有。”司机指着李熙年和罗丹说。

“大家相互理解吧。”李熙年笑着搭腔,“现在不是有一句流行语,理解万岁。”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一个中年男子回答,“你们俩可巴不得堵车呢。”

“怎么说,还有人喜欢堵车?”李熙年诧异地问。

“你们是一对热恋的情侣对不对?你们以为我没看见?你们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把对方的舌头吃下去,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这跟堵车有什么关系?”李熙年更加诧异,罗丹则把头埋在李熙年的怀里,害羞了。

“如果没堵车,一到广州,你们或许劳燕分飞,天各一方,哪有这么多时间恩恩爱爱?”另一个青年男子怪声怪气补充。

李熙年得意地笑了起来:“老兄真风趣。”

那老兄也笑了起来,道歉似地说:“不好意思,我是跟你们开玩笑,否则,看到你们这么亲密,我心中嫉妒,恨不得揍你一顿。你女朋友真源亮,一看就令人动心。你们在什么单位上班?我是证券公司的,过几天转去深圳上班,这是我的名片,认识你们真高兴。”说完递给李熙年和罗丹各一张名片。

“天下还有这个单位?”这是李熙年第一次接触到名片,还带香气,光线太暗,无法看清,李熙年转为询问,“老兄尊姓大名?”

“我叫杨小光。”那人毫不含糊地回答,“木旁杨,不是提手扬,可这两个字作为姓好像是相通的。”

李熙年听其名其声,似曾相识,一会儿,他终于想了起来:“杨大哥,你们一家曾在南山县李家大队住过?”

“那时代时兴移民,那真是一个有趣的年代,贫穷而快乐的童年。一幕幕,一宗宗,如今做梦还经常梦见。如今鱼肉吃多了,真怀念那些野菜,田头田尾随便挖。以前吃了感觉苦涩,恕不知苦涩才是人类最耐人寻味的味蕾。”杨小光兴致勃勃地说,“怎么,老弟你是李家村的?”

“你认不出了?我是李熙年啊,杨大哥!”李熙年兴奋不已,站了起来,和罗丹互换座位。

“你是李熙年,李家年的弟弟?黑衫蓝裤,头发三七开,你还是那样‘笠’,可我喜欢!”杨小光抓住对方肩膀,猛烈地摇晃,“这么结实粗壮的身板,长得都比我高了。我们一别,已经十五个年头,你哥呢?”

“他在部队。”他们像一对患难朋友久别重逢,说个没完没了。

“你们只管自己高兴,也不给我介绍一下。”罗丹找个时机插了一句话。

李熙年连忙把她的名字介绍给对方,杨小光感叹地说:“时间真快,你也结婚了。”当他知道她也是大学生,相见恨晚,“这次去广州干什么,住哪里?”

“还没定。”李熙年回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粗略说了一遍。

杨小光沉吟半晌:“真难为你,世上还有你这种人,罗丹也真心胸宽广。居然不委屈。”

“顺手而为,不足挂齿。”李熙年轻松地说,重逢的兴奋已使他激动不已。

“这样吧,到广州就住我家。”杨小光连忙邀请,“再者你们初次来广州,人生地不熟,街道错综复杂,小巷交叉纵横,有时会走很多冤枉路。走冤枉路可以走回来,罗丹丢了,山崩地裂。我们毕竟兄弟一场,那年代,捉蜻蜓,掏鸟窝,钓蛤虯,老鹰捉小鸡,往事令人难忘。我的房屋很宽大,只住我老婆、孩子及一个保姆。我爱人也是江西人,罗丹可以和她叙叙旧么。”

“上苍既然安排我们重逢,一定有其原因,那有不去打扰的道理。”李熙年满口应承,口沫横飞。

他们四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好像达成了一项协议、签订了一份合同……

杨小光又转问:“我记得你读书时成绩不错,为什么不参加高考?这可是当今农村鲤鱼跃龙门的一条捷径。”

李熙年坦然地回答:“考了。落榜。以前纠结,现在高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是我上大学,绝对不会和罗丹相逢、相识、相知,因此,名落孙山,不后悔。有罗丹,人生足!”

杨小光被逗得哈哈大笑:“人小气大,好!我家里有一本《资本论》,回头送给你。”

罗丹听得醉了,睁大眼睛盯着李熙年,好像第一次认识他,浑身激动,泪水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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