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年和罗丹受邀前往杨小光家做客,和丁洁青说好下年四点左右回来,顺路去买菜。
……
午休后,丁洁青自己下床到轮椅,梳洗打扮,然后写了一张字条压在床头柜:
熙年哥,罗姐姐,林大姐!我出去走走,别来找我,我自己会回来。
小青留言当天
下午四点十分,李熙年和罗丹回到医院门口,停了几秒,又朝菜市场走去,当他们买菜回来路过保安室门口,保安大叔忧心忡忡对他们说:
“丁洁青微笑着,自己推着轮椅,从门口右对面那条路下去,大约三个小时,还没回来。”
李熙年和罗丹都大吃一惊,暂且不说那条一米多宽的田埂路难不难走,首先这条路直通的是碧波荡漾、深不见底的珠江。
丁洁青要去珠江干嘛?
罗丹在一旁干着急,拽着李熙年衣袖,一个径问:“熙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不幸信号在李熙年大脑里冒起,又不是袅袅吹烟。他把菜寄放在保安处,快速向那条小路半跑而去,随后,越跑越快。
话说丁洁青,下午一点多,她关上房间,熟练地推着轮椅,通过走廊,下了旋转楼梯,和门卫打了招呼,便横穿马路走进田园之间。左边是瓜菜园,右边是收割水稻后还在荒芜的水田,杂草丛生。瓜园有三五菜农在忙碌,荒芜水田有小鸟觅食。丁洁青一边欣赏着即将春天的田园风光,一边悠哉游哉地往前走……
不知不觉中,丁洁青已经来到珠江边,蔚蓝天空,碧净江水,水边一只水凫在钻水戏耍。
朝下游望去,番禺大桥像白色蛟龙,模跨珠江,气势如虹。
自从大桥通车,所有渡船靠边站。
珠江水,向左,顺流而下;向右,逆流而上。
对面就是番禺,算是广州郊区,正在如火如荼的改造建设中,很多广州人来这里买房子。
要来江边干嘛?丁洁青自己大脑也不甚清晰。
自从她看到林黛玉那句“天下水同源”后,日夜想进想出,幻想母亲的灵魂会不会漂流到此,故她决定来看一看。
趋于平静的江面上,没有母亲的身影,也没有传出母亲的呼声,只有几声早醒的蛙鸣。
丁洁青自言自语:是不是那个世界,母亲向我传递信息,我没办法破译?
看着悠然自得的江水,丁洁青微笑了,自已曾经是县里的游泳冠军,不知如今捆上四个皮球能否游得动……
丁洁青欣赏着幽蓝色和江水,浮思连翩,何止是波调壮阔四个字能解答的。想象到史前,众动多物栖息在珠江两岸,渴了喝水,热了游水,其中也包括人类祖先……
壮美的珠江,来自哪里,流经哪里,流向哪里?她所知甚少,可照样使她心潮澎湃,激情燃烧。她以前曾经来过广州,可她没有到珠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江水没有奔腾浩荡,而是款款而行,秀着自己的腰肢似地。她再向右边看看,发现有一个四柱木亭,亭顶盖着稻草,门顶歪歪斜斜写着三个红色铁油字:相思亭。
她寻思着亭子的用途,或许渔翁搭建的。此时却无钓客,只剩亭子独立面对。
夕阳西下,丁洁青还不想回去,她认为,自己出来一次不容易,能来就能回,不用怕。纵使回不去,晚上在这个亭子睡一宿,也未曾不可。她又笑了,为自己的异想天开
一个鲤鱼跃龙门,把丁洁青的思维拉回到现实中。
她今天穿了一个灰色毛衣,一条蓝色长裤,秀发披肩,眼光有一股忧郁的悲情,她还是没有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
李熙年和罗丹一前一后快速冲到珠江边,几十米远看见一辆轮椅,轮椅上正坐着丁洁青,他们舒出一口粗气,放慢脚步,悄悄来到,俩人首先把轮椅紧紧抓住,怕轮椅飞进珠江一样。
丁洁青不用回头,也已闻出李熙身上那种木瓜香的气味,只听他含着满腔惊喜的口吻大声念道:
茫茫的珠江
从木棉树下流过
蓝蓝的珠江
从洛溪桥下流过
静静的珠江
从我的心中流过
鲤鱼,
你知不知道珠江水多深
水再深
深不过亲人担忧之情
沉思的丁洁青
你在看什么
你在想什么
莫非要捧一把珠江水
擦亮眼睛
看穿广州上下五千年
看穿与否
黄昏已经拉开序幕
回吧,回吧
来到你的身旁
是李熙年和罗丹
美人鱼故事
计划晚饭之后再开讲
丁洁青兴致勃勃地说:“熙年哥,丹姐,我不是留有字条给你们吗?”
李熙年“责怪”她:“我们还没有回到房间,门口保安大叔告诉我们,丁洁青神色异常冲珠江来了。把我们吓得脚软,尤其是罗丹,吓得差点就走不动了。”
在这条粗糙的田园路上,李熙年推着轮椅都觉得艰难,他不晓得丁洁青如何能推得动,还推这么远?
罗丹一旁帮着撵,也累得她香汗直冒。
丁洁青也不解释,只淡淡地回答:“珠江清澈见底,容得下万千世事沉浮。我们这就回去吧。”
林夕回来晚了,便不知道丁洁青“勇闯珠江”的故事,可她当晚替丁洁青擦手的时候,发现她手底有六个晶莹的小水泡,吓了一跳:“小青,你的手?”
丁洁青镇静地回答:“林大姐,我的手不是好好的吗,白里透红如姜笋。”
当林夕听完罗丹的讲述,假装生气:“胆子太大了,碰到坏人怎办?”
丁洁青淡定地说:“临去之前,我测试一下,那个方向没有坏人。”
林夕不依不饶:“没有坏人有牛头马面,说不定三年前,这水边还有一笔债没结清。”
丁洁青大笑说:“林大姐,别上刚上线了,我能值几个钱?”
这时候,林夕才软下心来:“约法三章,下不为例。”
丁洁青吐吐舌头:“遵命!”
四人都开心地笑了。然而,谁说丁洁青不需要大自然的风景呢?
林夕请教了值班的马医生,马医生主张挑破泡子,消毒敷药。
李熙年倒是主张:“让泡子自己破裂,这样不会痛。”
结果,丁洁青听从李熙年的主张,纵使这个主张没有建立在医术论证上,可它是南山人自古以来的经验总结,也是李熙年的无数次经历。
三天过后证实,丁洁青的手,真的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