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黄岩海域那个小岛的石头屋内,王冕和卢生见着了方国珍。
方国珍设宴款待二人,方国瑛、黄小五陪坐,方国玫坐在两个兄长的中间不时用温柔的目光看王冕。
方国珍端酒碗起立敬酒:“今天王冕先生能重上这个小岛与我们聚首,实属难得!我先敬王先生,请先生赏脸!”王冕道:“大家一起来吧!”众人碰碗,一起干了碗里的酒。
方国珍道:“王先生,方某一家被逼造反之事黄小五一定跟你讲了,我不再细述。幸好上天庇佑,方某非但没有被剿灭,这次海战还打败了五倍于我的官军,活捉朵尔只班。激励了义军的士气,也总算为我妹子出了口气!”
卢生站起来敬酒:“方大爷你真厉害!刚才我俩坐船上还在议论,会不会碰上朵尔只班的水军,想不到你已经把他给收拾掉了!恭喜方大爷首举义旗,旗开得胜!”
方国珍黯然叹息:“只可惜我妹子成了可怜的寡妇。”
王冕道:“为改天换地,先驱折戟沉沙、血洒海疆,可歌可泣!愿国玫姑娘节哀珍重,将悲痛化为杀敌勇气!”
方国珍说:“我想请教王先生,走哪条路为上策?”王冕问他自己认为有哪几条路可走?方国珍说考虑过两条:一条路是硬拼到底。但眼下只有几千兵,粮食武器不足,难以跟众多的官兵周旋。若强征百姓入伍恐激起民愤,陷己于孤立无援境地。
王冕道:“能这么想,说明你有自知之明,没有得意忘形。请将另一条讲来听听。”
方国珍讲另一条路就是明招安,暗蓄势。我自知羽毛未丰,天下大势把握不准,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此次被逼起事侥幸得胜,不能保证日后节节皆胜。而走这条路的有利条件是,朵尔只班在我手里。放掉他,我再提出带兵招安之议,或许可保境安民,伺机再干大事。
“我看此路比较稳妥。眼下民不聊生,大爷若能先保一方太平,废暴政苛法,解民倒悬,将使天下人向往!且能养精蓄锐,壮大队伍,以图更大功业!”王冕肯定这是可行之路,也指出了其中要害:“但招安不能学宋江。还要对万一朝廷不允招安,或者你放了朵儿只班,朝廷依旧派兵来剿,做好万全准备。”
方国珍兴奋地说:“好!有先生这番鼓励,方某决心走这条路了。倘若朝廷一定要置我于死地,那就与官军在海上周旋到底,绝不走宋江死心塌地投降的路!谢谢王先生高明指点,我们一定照办!”方国瑛几次提出反对意见,均被方国珍阻止。末了方国瑛站起来叫嚷:“跟胡人拼命我会去,跟他们讲和,我死都不会同意!为捉朵尔只班,许多弟兄搭上了性命,你却要放了他,别说我不服,其他兄弟也不会同意,看你怎么放人!”方国珍拍桌道:“你敢!再捣乱,军法从事!”
当夜王冕正欲上床休息,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王冕去开门,方国玫呆呆地站在门口说:“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可以么?”王冕犹豫了一下让她进来。小桌上点着蜡烛,方国玫进屋在桌旁坐下,王冕坐在床沿。
方国玫说:“多谢你不嫌弃,前来跟我们兄妹见面还帮着出谋划策!”
王冕道:“你二哥带头举义旗令人感动钦佩!我在杭州卢生家,遇上黄小五要他运废铁,因此一起过来看看。我如今是对事不对人,凡是反暴政体恤百姓的人可以为友,否则即为敌。因此胡人中也有朋友,汉人中也有敌人。”
方国玫眼睛一亮,笑道:“你这人看去脸上冷冰冰的,讲出来的话却暖烘烘让人感动!你的意思是,我哥要想跟你共谋大事,必须反暴政体恤百姓。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我的兄长难以跟你攀比,但我会尽力劝他们照你的想法去做。”
王冕道:“要做到这些,谈何容易!圣人两千年前就主张施行仁政,天下为公,然而有几个国君践行过?更别说造反起家的人。”方国玫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会辅佐我哥,但看来你对他们没有信心。”王冕直言道:“我曾与哲人智者探讨,你兄长们发难反暴政,诚然可敬,但当中无君相大才,难成大事。再是你三哥这种脾性,我一天也无法与其共事。我又何必入伍,自寻烦恼?不过将相无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听其言,观其行罢。”方国玫问:“那么他们应该自行解散或向朝廷投降吗?”
王冕诚恳建言:“不。那样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二哥的招安蓄势之策,眼下并无大错。一旦有了地盘和实力,便可在局部推行仁政,以求自立自保;待来日有了明君,诚意归顺,为新朝出力,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光明大道。”
“你的判断和主张我很钦佩,我会转告给二哥。”说到这里方国玫停了一下,终于腼腆地道出藏于心底最最关心的一句话:“我想问你,你还记得我们的前情么?”
他说:“时过境迁,往事何必再提!”
她说:“你知道我出家当尼姑再还俗,都是为了你。你迫于母命娶妻后,我也迫于母命嫁给蔡伦大;但他粗俗、无情,争吵是家常便饭,我多数日子住在娘家,这时我就愈想念你。我如今上失双亲,下无儿女,真正一个孤苦伶仃的寡妇。我知道你母亲和妻子也已过世,但有儿子让你宽慰!今天你来就像太阳升起,照亮我的心。我们能重新走到一起么?”
他叹息:“难为你如此痴情。对我来说,儿女情长之年早已过去,大丈夫立世,最大的心愿是壮志得酬。但追随明君道路坎坷,我将四处漂泊,或避世隐居,别无他恋。你正当中年,还是辅佐兄长,在红尘中寻找归宿吧!”
她热情奔放:“不,我看出你心中是有我的,你说的话其实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我今把话跟你讲清楚,我为亡夫守哀满三年后一定去找你,哪怕天涯海角也不放弃!”说罢她站起来嫣然一笑出屋去,却在桌上放了一张粉红的纸。王冕看是一首诗:
客路知君面,鱼舟梦未成。
高堂箍韧索,花轿恨无情。
涕泗寒塘满,血腥骨肉横。
孤身期日暖,笑待海疆澄。
王冕感叹:“想不到她是如此痴情有才的奇女子!命运太委屈她啦。”下面还有一行字:“我知道你与元廷有杀父夺妻之大仇,不共戴天!我二哥起事当日,就杀了你最痛恨的仇敌时仁。杨小娟地下有知,可以安息了。”王冕唏嘘不已,着实感激方家替自己报了仇。
方国玫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又一个三年之约,期限满日她女扮男装、义无反顾踏上了寻爱之旅。在绍兴九里山村,方国玫终于找到了日夜思念的心上人。
* * *
自从元至正八年(公元1348年)方国珍首先在浙江黄岩起义,三年之后,全国武装起义大爆发,迅速形成燎原之势。
至正十一年韩山童与信徒刘福通组织领导的白莲教于安徽阜阳起义。后刘福通立韩林儿为帝,称“小明王”,在亳州建立后宋政权,改元“龙凤”。至正十二年襄阳孟海马起义。同年二月,郭子兴等在濠洲起义。三月,朱元璋加入郭部成为头领。同年八月,李二、赵均用徐州起义。同年九月,河北蕲州徐寿辉、陈友谅起义。同年十二月,王权、张椿在河南府起义。至正十三年,张士诚在江苏泰州起义。
至正十六年三月初十,朱元璋攻下南京,从根本上动摇了元朝统治。至正十九年(公元1359年)正月朱元璋的+部将胡大海攻下诸暨城。
* * *
王冕携妻子方国玫一起回到阔别多年的梅山村。
这里已是一派沸腾景象,王冕老屋的废墟上搭了五六个瓦棚,棚内炉火通红,十多个铁匠在打造刀剑兵器,也给村民打菜刀、柴刀、剪刀等这些在过去被禁用的“凶器”。
秦勇现在是胡大海手下的百户长,奉命回来招收新兵、筹集粮草和武器装备。他向大家宣布:“朱元帅有令,今后乡村的里长、甲长要由能为百姓办事的好人担任,要保护百姓,废除任何人的特权!若有人敢以身试法,定斩不饶!”
原来作恶多端的甲长被愤怒的群众杀死了,大家推举单福做新的甲长。
王冕见着秦勇,感慨地说:“看来朱元璋的义军很得人心!”秦勇说:“是啊,相公来得正好。胡大海将军让我先和你联系,他再亲自来请你。”王冕道:“不用请,明天我跟你一起进城去见他!”秦勇兴奋地说:“那样就更好了。胡将军还说,相公若愿意到朱元帅麾下做事,将来一定是军师这样的大人物!”王冕笑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我只是觉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丈夫总得有所作为罢了。”
王冕夫妇去看望秦老爹,多年不相见,秦大娘已经去世。大家喝茶叙旧,王冕沉痛地说:“想不到大娘作古了!”秦老爹道:“她是笑得太欢时突然去世的,也算是最有福气的人啦!”王冕道:“愿老爹活到百岁!”王冕自己已经没有房子了,两夫妻在秦老爹家住了一夜。
夜里,方国玫问丈夫:“你真的认定朱元璋是当今明主,决定投奔他了?”王冕说:“我的好友刘基已经投了朱元璋,他的眼光和判断一定没错。所以我也决定去投朱元璋。现在他的大将胡大海在诸暨,我明天就去见他。我去是要上战场的,你就回九里山去吧。”
方国玫靠在丈夫肩上说:“你忘了,夫唱妇随,我和你是不能分开的。”王冕说:“带着妻子去投军,世上有这种事吗?上战场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方国玫深情地说:“你能决策指挥,我不如你;但是我的武功比你高,能保护你,我们俩就一起去吧。”王冕道:“好好好,我缠不过你!”
诸暨城内比过去热闹多了,街上商店全都开张,还增添了许多临时的货摊,尤其卖刀具和武器的货摊前围满了顾客。秦勇告辞先回军营去了,王冕和女扮男装的方国玫背着行李东瞧西望走着。城隍庙外许多人在围观墙上贴的檄文,王冕走近一看是《吴国公令旨》。这个吴国公就是朱元璋,当时他还没有称王。令旨的大致意思就是,朱元璋向天下宣告,他干的事情是讨伐元廷暴政,安定天下。约法三章,承诺要轻徭薄赋,施行惠民新政等等。
看告示的人兴奋不已,议论纷纷。有的说:“百姓终于不必愁眉苦脸过日子,也能大吹大擂嫁女娶妻了!”有的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作恶多端的官员被胡将军杀的杀了,逃的逃了。可谓天理昭彰!”还有的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看朱元璋檄文大义凛然,军纪严明,得到大众拥护。将来天下也许就是他的啦!”
王冕说:“你听听,朱元璋还真得人心哩!”方国玫说:“这些善政我二哥那里早就做到了。当然这也有你当初建言的功劳,还有我不断监督的苦劳!”王冕道:“你二哥若真替自己也为当地百姓着想,就不要反反复复,应当果断投靠明主了。”方国玫说:“我想,二哥他会考虑的。”两人边说边走,看见一家客栈,王冕让方国玫先住下,自己去了胡大海军营。
史料记载,胡大海长身铁面,因贫穷曾以乞讨为生。元朝末年从朱元璋起事,作战勇敢,渡江攻取皖浙等地后,任江南行省参知政事。胡大海虽是文盲,但智力过人,军纪严明,能折节下士,曾向朱元璋推荐了刘基等四位名士。至正二十二年胡大海被反叛苗将刺杀身亡。
胡大海在营帐里接待了王冕,他说:“久仰先生大名,想登门拜访,又不知道先生是否在家,因此只好托人打听,谁知秦勇一撞就着,把先生给请来了!”
王冕道:“王某村夫一个,却蒙将军错爱,真是受宠若惊!”
胡大海道:“先生高才贤达,一向气节高尚,不仕元廷,大义凛然,名满江南。朱元帅奉旨讨逆,用兵势如破竹,一举攻下诸暨城,命末将守城安民。胡某村野粗人,缺智少谋,想请先生多多赐教。”
王冕慷慨陈词:“当朝暴政虐民,自取灭亡。如今烽烟四起,时势造英雄,豪杰呈威武。江浙张士诚、方国珍称雄一方,但如今却投降了元廷,为虎作伥。朱元帅旗帜鲜明,直指胡虏,深得民心。义军入诸暨,百姓家仇得以报雪,暴政废除,万民额手。王某欣喜无比,特来表示敬意!”
胡大海大笑:“先生高人。朱元帅求贤若渴,末将奉命访贤,已访得浙东四贤宋濂、刘基、叶琛和章溢,都已成朱元帅的座上宾。星相家预言:朱元帅目前屈居人下,其实是真命天子。先生睿智过人,才华横溢,必会择主而仕。”
王冕道:“晚生与刘基乃挚友。多谢将军指点,王某定会择时投奔明主,效命先驱!”胡大海道:“好!末将等候佳音。不知道先生常住枫桥还是九里山?”王冕道:“枫桥老宅为儿孙居住,晚生住在九里山。”胡大海道:“好,来日末将会登门拜访!”
副将进帐禀报:“张士诚所属吕珍部来夺诸暨,上万人马已经到了萧山!”胡大海问王冕:“先生以为攻守重点应在何处?”王冕道:“晚生以为有两个重点。一是安定民心,揭露张士诚一伙媚敌欺民的丑恶面目,激发同仇敌忾大义,军民联手御敌。二是近来春水旺发,城内地势低洼,应严防敌军截浦阳江水淹城。”胡大海道:“先生所言极是。”
王冕道:“将军军务繁忙,晚生告退。”说罢辞别胡大海而去。
回到客栈,方国玫已备好晚餐,两人吃饭。王冕说这里马上要打仗了。方国玫问跟谁打?王冕告诉她,是张士诚命其部将吕珍领上万人马来袭,想夺回诸暨。方国玫说:“当年张士诚军被我二哥打得落花流水,龟缩平江,如今又嚣张起来了?”王冕道:“这就是你二哥当时为元廷立的大功呀!可后来方张两个仇家又成了亲家,你二哥会不会派兵来帮张士诚打诸暨呢?”方国玫肯定地说:“绝对不会!历朝历代的联姻、结盟无非是权宜之计,我二哥与朱元璋也有互不侵犯之约,他岂敢失信,得罪于朱元璋?”王冕笑道:“这就好!但我一定要去参战,万一你二哥派兵来打胡大海,我也好去劝他们退兵。”
方国玫叹息一声:“唉,但愿二哥的人不会来。否则兄妹兵戎相见,情何以堪?我如今是夫唱妇随,只能跟你上阵血拼了。”
王冕举杯道:“多谢娘子与我同心!来,拙夫敬娘子一杯!”
吕珍以一万兵马围攻胡大海的三千军士,志在必得。硝烟弥漫,残阳如血。吕珍凭着人多势众,一度攻占登上诸暨城头。两军旗帜混杂,肉搏拼杀,直杀得尸横遍野。
南城门上胡大海与吕珍相遇,吕珍喊话:“胡大海,你三千乌合之众哪能打赢我一万精兵!跟朱和尚是不会出头的。你快投降,我主会给你高官厚禄、金钱美女!”
胡大海怒喝:“张士诚认贼作父,罪恶滔天!你为虎作伥,死有余辜!朱元帅奉旨剿逆,本将军要斩你狗头!”吕珍道:“不识抬举!今天叫你见阎王!”两人杀得难解难分。
王冕持剑、方国玫挥刀与吕珍的一个副将对杀。王冕武功略显逊色,方国玫却勇猛娴熟,好几次救了王冕的险。二人合力终于将敌副将杀死。
胡大海一个副将带着军士跑过来支援,一边兴奋地大叫:“胡将军,东西北三个城头上的敌军都被赶下城去啦!”
吕珍被团团围住,已无心恋战。几个副将过去保护吕珍往城墙外退去。胡大海军奋勇追杀,吕珍部下伤亡惨重,剩下的鼠窜而去。
胡大海走到王冕身边,说:“王先生,打打杀杀是我们武将的事,你本不必来,可你今天却来了,还杀死了敌酋!幸亏你有位武艺高强的兄弟护卫,不然万一出了差错,我无法向朱元帅交待!”王冕道:“多谢将军关情。大敌当前,我们岂能袖手旁观!”方国玫道:“其实我们只是把上战场当作实地练武罢了。”胡大海拍拍方国玫的肩膀:“你身子结实,面目清秀,刀功娴熟,是块好材料,到我帐下当亲兵如何?就凭你今天杀死吕珍副将的战功,我就可以提拔你当个百户长。”方国玫笑道:“承蒙将军台爱,只是我这位义兄武艺还差了点,将军又如此器重他,我还是替将军保护他罢。”胡大海大喜:“好!往后就请壮士保护王先生!届时我把你们二位一起荐给朱元帅!”
夜里诸暨城外火光闪烁,吕珍一只手受伤缠着布条,他坐在帅位上和下面站着的几个副将议事。吕珍道:“攻城五天,今天好不容易登上城头,结果还是给赶下来了。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千人马,军心受挫,接下去战事更加艰难了。你们有什么计策拿下此城?”
一个副将禀告:“据俘虏交待,胡大海确实只有三千人马守城,可是他事先准备充分,动员进城参战和做后勤的百姓就有五六千人。北边还有暗道通往城外走人运粮草。”
吕珍窃喜道:“好啊!出师时就有谋士面告我,诸暨城内地势低洼,必要时可以引浦阳江水灌城,这北面的地下暗道不正好为我所用么?胡大海,你的末日到了!”
胡大海也在军营里跟众副将看地图:“诸暨城的地貌南高北低。我军多数屯驻南侧,营地不易被水淹,而吕珍屯兵城北郊外低洼处,最易遭水淹。他夺了我城北暗道,未明察详情,中了我的计,还很得意!今晚吕珍必然偷偷向城内灌水。我们要立即动员北城的百姓,带上重要物件迅速向南城高处撤退,腾出地方蓄水。明天后半夜,我们再将另外三条堰道闸门打开,将城里的水向城外倒灌。吕军营寨必然大乱,将士们就等待瓮中捉鳖,以期大胜吧!”
众将领道:“将军英明!”胡大海命令:“备足弓箭、火把,明天我军必须在敌营周边高地埋伏,以便水灌敌营后围歼吕军!”
拂晓,诸暨城北郊外一片汪洋,吕珍军帐篷被水浸泡几乎没顶,到处漂浮着尸体、马匹、树木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胡大海的军士凭借高地向水荡中的吕军放箭,吕珍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正在考虑突围。
退出水洼地后,吕珍下令:“夺取诸暨城已无希望,现在只能突围退回大本营。吴王(张士诚自封为吴王)有令,兵败也不能蚀本。各部要到周边村落向富户索取金银财宝回去交公。诸暨是出美女的地方,一定要为吴王带几个回去!”听见突围逃命,还可以放开抢掠财宝美女,众官兵热烈响应,一举冲出了胡大海的包围圈。
胡大海以少胜多,打了一个漂亮仗。他策马来看左臂受伤的王冕,方国玫正在为他包扎伤口,胡大海下马说:“王先生,你们二位又上阵并杀敌建功,令人敬佩!此次打胜仗与先生赐教谋略分不开,末将将会上报吴王,为二位记功请赏!”王冕道:“我二人只不过出点微力。是胡将军指挥得当建了奇功呀。此战之后诸暨可保安定了,晚生暂且告别。”
胡大海牵过两匹马送给王冕:“二位以此代步往来方便,届时末将再去恭请先生出山。后会有期!”王冕喜不自禁谢过,胡大海匆匆上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