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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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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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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连载

第一十六章 歌声真情

文正和长生踏上了去往省城的火车,北方师范学院就位于那里,伴随着轰鸣的汽笛、美好的憧憬,二人开始向梦中的理想挺近,列车穿过山峦,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行进,满眼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他们仔细的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好奇,就像是去年两人去草原时的感受,文正突然问长生:“萨仁塔娜考上了没有?我一直忘了问你。”

“考上了,前几天给我来的信。”

“哎呀,那太好了,是和咱一个学校吗?”

“不但是一个学校,而且是一个系。”

“哎呀,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老天真是开眼啊!”

“不靠老天爷,天算不如人算,主要是我两报的志愿一样,然后分数也够了。”长生淡淡一笑,显然他没有从刚刚失去父亲的痛苦中摆脱出来。

列车中途停车的时候,上来一老一少坐在了文正和长生的对面,一看就是父子,老的衣衫破烂,裤子上还点缀了几块补丁,这个年代穿成这样的人实数罕见,背着大包小包,非常吃力的往行李架上放东西,随着人流的挤动,老人险些被重物压倒,长生和文正赶紧站起来帮忙,才把东西放了上去。而他身边的儿子却无动于衷,没有搭手,自顾坐在靠里的位置,新奇地摸着座椅、车窗,显然这是他第一次坐火车,文正仔细打量,年轻人和自己的年岁相仿,而且还戴了副眼镜,一看就是学生的模样,身材比较瘦小,肤色黝黑而粗糙,典型的农村少年,但是长相却让文正差点笑了出来,黄而稀疏的头发,特别是脑袋特别小,脖子也细的可怜,至于眉目倒并不算丑。

父子两人有些畏畏缩缩,并不说话,中午时分,文正和长生开始泡方便面,两人还买了几瓶饮料和一些水果,他们在家里都安顿好了,倒没有显得那么寒酸。看着他俩吃起了东西,对方老者从一个已经磨的花花点点的旧式人造革兜子里掏出几个煮鸡蛋,还有几个有些碱大发黄的包子,用长满老茧的粗手把鸡蛋皮剥掉,直接塞给儿子,自己大嚼那个发黄的包子,文正看到那是土豆馅,奶奶也曾经给自己做的吃过。老者可能是吃的急,或者是太干,突然噎了一口,长生赶快把一瓶饮料打开后递给了老者,老者先是没敢接,但长生执意推给了他,老人大大的喝了一口才顺了下去,又把饮料还给了长生,长生笑着说:“你们拿上喝吧,我两还有呢!”老者觉得无以为报,抓了两颗煮鸡蛋塞给他俩,文正不好意思要,推辞不过,看见老人那种真挚的神态,长生和文正接住吃了起来。长生看见对面这位老者,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朴实、憨厚、风霜满脸,不禁一阵心酸,他是多么羡慕对面的那位年轻人,而对方对这种幸福好像从未感知。

吃完饭后,几个人开始攀谈起来,文正问老者:“大爷,您这是到哪里去呀?”

“到省城,我儿子考上大学了。”说道这里老人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哪所学校啊?”

小的抢先说:“北方师范学院。”

“是吗?我两也是去那所学校报到,你是哪个系?”

“中文系。”

“哎呀,咱们是同学,我俩也是中文系。”

“这么巧啊,提前遇到同学了,我叫王本本。”

“我叫李文正。”

“我叫王长生。”

三个人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有说有笑起来。

不知不觉列车已经快到站了,听着车内的广播,人们几乎都提前站了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一片纷乱,这个时候,文正和长生才注意到满车厢坐的都是报到的新生和送孩子的家长,这人群中间估计还会有自己日后的同学。当熙熙攘攘的人群正要出站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穿制服带臂章的人,把所有拿包的人都拦了下来,一人趾高气昂地说:“这些行李超重了,要补交罚款。”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拦了下来,挨个给开罚单,竟然连称都没称,就开出了多少不一的罚款,长生问道:“怎么称都不称,就开罚款,我们超重了多少?”

对方突兀了一下说:“我们每天都是干这个的,拿眼就能看出来,还用称?这不也是给你们节省时间吗?”

“那你怎么知道这各色不等的箱包里装的是铁还是棉花?”

“超重就要罚款,不然火车上拉这么东西出了事故怎么办?”

“怕超重影响安全,就应该上车的时候就称重量,既然你们允许旅客带这么多东西上车,就不在乎安全了,难道你们置火车的安全行驶于不顾,就是为了罚款吗?”

对方好像被激怒了,没想到这个小乡巴佬还挺难对付,恼羞成怒地说:“这是规定,不然你告铁道部去?弄你个扰乱铁路安全罪把你抓起来,看你还上球个大学?”

长生听到这不讲理的粗话,顿时恼了,旁边的王本本父亲一把把长生抱住,非常害怕地说:“娃娃,公家人咱惹不起啊!可不要逞强!”

在文正几个人的劝说下长生才没有发作,那小子也给长生开了个最低的数目。对啊,这些初来乍到,甚至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学生和家长以为这是天经地义,在他们看来所有穿制服的人员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国家的法律法规。学生们各自交了不等的罚款走了出来,虽然个个都露出了不快,但并没有一个去争辩,而这些铁路人员抓住的就是人们这个心理,一年一度的开学成了了他们一次敛财的好时机。

车站广场上是各个学校组织的接站处,一些好的学校自然占据好的位置,接站的学生也个个趾高气昂,恨不得让天底下人都知道自己是名牌大学的天之骄子,仿佛上了名牌大学日后定能放个道台知府,高人一等似的。文正和长生一伙在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终于找到了“北方师范学院”的接待处,这种差别就像它的学校排名一样明显。

当这些新生把校车塞的严严实实后,那台略显破旧的校车发着哮喘似的声音负重向前行进,城市的繁华尽显,第一次看到这些高楼大厦,车厢内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大伙都喜笑颜开,等待在某一个高大雄伟的地方停下来,然而越走高楼越少,越走车流越稀疏,后来竟然远离了市区,最后连柏油马路都换成了崎岖土路,两边尽是农田和菜地,车内变得鸦雀无声,和文正长生一样,所有人的心都凉到了极点。校车终于在一个矮小的大门前停下,旁边竖了一个木制的小牌,写着“北方师范学院”,校园由低矮的砖墙围起,里面竟然是土的操场,几座并不高大气派的旧楼,而校园外密密麻麻全是蔬菜大棚,大棚外遍布粪坑,浓郁的味道已经透过车窗进到车里,一些女生已经捂起了鼻子。

校门口又有各系的学长们把自己系的新生领到住宿的楼内,文正、长生还有王本本父子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找到了他们住的宿舍,进去以后,已经有人先到了,一个高大敦实的青年站在那里,“欢迎你们,我叫党项民。”很成熟却不失礼貌地伸出手和大家握手,文正、长生这些还未接触社会的学生不太习惯这种礼节,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党项民又非常客气地让王本本的父亲坐下,自己给倒了杯水。正当大家相互介绍的时候,门突然被闯开,一个行走的大包连头带脑的挤了进来,仔细看大包下一个家伙只有大约一米四的个子,大脑袋高颧骨低额头,一双贼眼,头发像刺猬一样竖着,全是油污,身上的衣服十分肮脏,脚下踏一双家做的布鞋,这双鞋特别宽却特别短,看样子这家伙完全是个畸形,黑灰的脸色,看起来足有四十多岁,当他把行李包放到一个床上时,所有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新生,年龄不对,穿着像个流浪汉,要是入学的新生不管贫富都不可能邋遢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学生家长?党项民怯怯地问了一声:“您是学生的家长?”

“家长个鸡巴,老子是来报到的,你没看床头上写着我的名字张圾?”

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如果说他的年龄、穿着都不像个学生,那么他刚才的那句话离学生的差距更大。

傍晚时分,长生和文正又在校门口接到了萨仁塔娜,塔娜穿了一身汉族的衣服,非常利索,身材更显窈窕。见面后大方的和文正握手,用流利的汉语说:“一年多没见,你更加健壮了。”

文正也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还做了同学,这样我们长生就不用再受相思之苦了。”

塔娜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捶了文正一下。她和长生没有说话,也没有握手,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已很敏感,两人的眼神却在不断的交流,含情脉脉。

第二天,在准备军训之前全班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见面会,三十多位同学都打扮的干净利索,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都穿上了压箱底的好行头,提前到教室里坐下来,等待班主任的出现。师范类院校女生多男生少,文正打量班里的学生,高矮胖瘦丑俊皆有,有几个因为是同一宿舍,已经认识,叽叽喳喳,但其实所有的人都在扫视旁人,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帅哥或美女。

有人说了一声:“班主任来了!”

一个四十来岁精瘦低矮的男人摇头尾巴晃的走了进来,无肉的窄脸两只黑豆一样的小眼滴溜溜直转,一说话皮笑肉不笑,形象猥琐阴暗,文正真没想到这位大学的班主任形象气质让人颇有些失望。

“欢迎大家考上北方师范学院九八中文系,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天之骄子了,我们学校拥有一流的师资,一流的设备,报考我们学校绝对是你人生的正确选择……”说道这里,班里发出一阵哄笑,班主任接着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班的了,要在一起学习生活四个年头,大家一定要和睦相处,努力学习专业知识,不要荒废人生最为美好的大学时光,接下来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党项民,就来自本市,以后多多关照!”党项民向后回身行了半个鞠躬状,显得不卑不亢,彬彬有礼,许多女生瞬间投去了青睐的目光。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一个打扮时髦,还化了淡妆的女生,在这群学生中十分显眼,模样同样很出众,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我叫秦一燕,也是本市的,同学们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声音很清脆,行为举止却很成熟。

第三个站起来的是一个更漂亮的女生,美的十分端庄,让人看起来特别舒服,特别值得亲近,她的模样甚至不逊于丽惠,和秦一燕是完全不同的美,用十分僵硬,听起来有点像外国人讲汉语的语调介绍道:“我叫金淑贤,朝鲜族,来自北方的一个农村家庭,我汉语不好,希望和大家多交流。”文正没想到在自己班里除了萨仁塔娜这个蒙古族外还有一个朝鲜族,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高中同学阿瓦尔丽欣,如果她要是也考到这里,那可真是各民族欢聚一堂了。正当他走神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引得全班人一阵大笑。

“我叫冷缀缀,很高兴能和大伙认识并成为同学,我能唱歌会跳舞,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口音中带着极重的大茬子味,却又极力压着自己的嗓子说话,显得声音不正常的细声细气,再看长相,身体很臃肿,黑黪黪的皮肤,面容足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也极朴素,文正并没有笑,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补习了很多年的女生。

之后是长生、文正、塔娜等等,印象并不深刻,几乎没记住什么,包括名字。当听完大伙介绍之后,班主任又说:“咱们马上就要军训了,可以说你们的大学生活已经开始,班级生活需要管理,我们现在就把班委会成立了吧!大家选一下。”

同学们面面相窥,现在选班干部,名字都叫不上来,班主任又接着说“干脆就指定吧,大城市里来的同学往往组织能力强,我看呀,班委会就由市里来的同学担任吧。”听到这里,文正心里很是不快,哪有这么办事的?分明是歧视吗,这个班主任看来也是个势利眼。

“党项民担任班长,秦一燕担任团支部书记……”就这样他把自己已经打好腹稿的名单公布完之后,又说:“上大学和高中不一样了,班里面组织活动多,需要活动经费,所以得收点班费,每人先交一百元吧!”

“啊?”好几个同学发出了相同的声音,文正和长生面面相视,谁也没想到班费也要收这么多,几乎是一个月的饭钱。

班主任说完了最主要的一项内容后又摇头尾巴晃的扬长而去,他的目的已达到,先选出了收钱的人,然后公布了数目,心机真是如他的长相一样精明。

刚开始军训大伙都感觉很新鲜,但是几天之后就开始叫苦连连,很多人受不了这种风吹日晒和大量的活动,就连文正和长生这些农村长大的孩子都累得像散了架似的,一些女生不知是确实累趴下了还是怕烈日晒黑了脸,想着各种伎俩向教官请假,甚至得到几分钟的休憩都在所不惜。但这中间只有两个女生一如既往,和男生一样坚持下来,而且还练的特别认真,有板有眼,让人十分佩服,正是两个少数民族同学金淑贤和萨仁塔娜。

这段时间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在训练的间隙大家坐在一起对歌,塔娜的歌声自然不用说,她的血统自带艺术天赋,蒙汉双语歌曲都唱得十分唯美,很快就得到大伙的赏识,成为佼佼者,而且塔娜也很愿意表现自己的优势,每次对歌都来者不拒,十分的大方自然。男生里面文正的歌声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是文正不爱抛头露面,自己本想隐藏起来,但是有一次双方对歌,全是女生在唱,男生没有人能接过来,秦一燕等人开始叫板:“咱们班的男生就连一个能唱的也没有?哪怕就是几句,就算是乌鸦嗓子也给大伙亮亮呀?”实在没办法,文正站起来说:“那我献丑了,我唱的不好,但也算是代表男人的声音,不然咱们班就像没有男生似的,阴盛阳衰了。”他唱了一首草帽歌:

妈妈你可曾记得

你送给我那草帽

很久以前失落了

它飘向浓雾的山岙

耶哎妈妈那顶草帽

它在何方你可知道

它就像你的心儿

我再也得不到

忽然间狂风呼啸

夺去我的草帽耶哎

高高的卷走了草帽啊

飘向那天外云霄

妈妈只有那草帽

是我珍爱的无价之宝

就像是你给我的生命

失去了找不到

……

歌声优美激昂,感情饱满真挚,大伙几乎完全投入到了歌声当中,周围鸦雀无声,一曲结束,好久没有动静,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连周围其它系的几个方阵都欢呼鼓掌,文正用自己的声音可以说从此在全校一炮走红,成为所有女生讨论的焦点。

党项民大声说:“没想到咱们班藏龙卧虎啊,以后的文艺演出咱们再也不用愁了,男有李文正,女有萨仁塔娜,他们绝对是专业级的。”

“哎,咱们还有一个少数民族,不知她唱的怎么样?朝鲜族也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啊!”说话的正是秦一燕。

“来一个,金淑贤,金淑贤,来一个。”大伙一起开始起哄。

金淑贤很羞涩的从人群中站起来,半天没有开口,大伙又是一阵喊叫,“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七六五四三二一,我们等得好辛苦!”

那我唱一首我们朝鲜族的传统民歌《阿里郎》吧,

阿里郎 阿里郎 阿里郎 呦

我的郎君翻山越岭路途遥远

你真无情啊把我扔下

出了门不到十里路你会想家

阿里郎 阿里郎 阿里郎呦

我的郎君翻山越岭路途遥远

春天黑夜里满天星辰

我们的离别情话千言难尽

……

嗓音的甜美、歌声的婉转悠扬甚于萨仁塔娜,完全可以和丽惠相媲美,大伙又一次被惊呆了,简直不敢想象拥有如此优美的嗓音和音乐天赋竟然还这么低调,长生说“真是首凄婉的爱情歌曲呀!是讲述忠贞爱情的吧?”

“恰恰相反,是讲了一个负心郎的故事。”

“啊?”人们又一阵惊叹。

在军训的时候,全班还组织了一次集体去西山公园扫墓的活动,其实也是一次拉练,因为学校距墓地有三十多里,这样来回就六七十里,全部排成两人一排的长队徒步而去,秦一燕非要和文正站一排,但是教官让她和党项民站在最前面,说是要班长和书记带头,那么文正就和金淑贤站成了一排。一开头大伙走的还是一列队伍的模样,可是走出二三十里的时候,好多人都掉队了,队伍变得拖拖拉拉,首尾遥望,当登上南山的时候,更是间隔起了很长的距离。令文正意外的是金淑贤竟然一直没有掉队,而且和自己的速度频率一样,确实让文正佩服。两个年轻的男女走在一起,前后的人都间隔几十米远,如果话也不讲的自顾走显得比较尴尬,文正于是打破沉默,问金淑贤:“你们祖上是南朝鲜还是北朝鲜的?什么时候来的中国?”

“是韩国的,我的祖爷爷曾经做过京畿道的道台,后来日本占领了朝鲜,我祖爷爷不愿做亡国奴替日本人做事,就带领族人渡过鸭绿江来到当时的大清朝,说来也有一百多年了。”

“哎呀,你是名门之后啊,我爷爷也是抗日的英雄,看来我们都是抗倭之人的后代。”

“不过从那以后,我们家就是地地道道靠田为生的农民了,改革开放后,出国方便了,我父母都去了韩国打工。”

“奥,你去过吗?”

“我只去过一次,那里也没有直系的亲戚了。”

“那你对韩国还是中国更有认同感?”文正的话有些犀利。

“我是中国人,我父母去韩国打工是因为有语言优势,而且挣得多点。”

金淑贤说完以后就低头不语了,文正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文正看见山坡左右两边都是成熟的沙棘和酸枣树,一片片金黄和翠绿中点缀着粒粒闪亮的鲜红,“好美的景色啊,韩国有这类植物吗?”

可是他回头却没看见金淑贤,左右都没有,文正纳闷:“难道我刚才的问话伤害了金淑贤,她不知啥时候离开了,不愿意再和我一道行走?”文正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在说话方面以后出口还要多斟酌。这时突然金淑贤从旁边的一片灌木丛中走了出来,跑到文正面前,笑容可掬地伸开手把几粒鲜红诱人的野酸枣递给文正,说:“给你,我送你的见面礼。”样子很是可爱。文正有些意外,但觉得金淑贤十分的真诚,用手捏了一颗放到嘴里,可是他看到金淑贤的手指上挂着殷红的血珠,“哎呀,被刺扎破了吧?”

“没事,这算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见面礼当然要付出点血汗的。”

“哈哈……”文正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女孩十分的朴实和可爱。

金淑贤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目光半天都没有离开。

他仔细的留意了一下对方,金淑贤的穿着十分得体,干净整洁但不张扬,她的眉目神情永远是那样的柔和,让人看起来非常的舒服,那是一种传统的古典气质的美。

从那天开始,军训中文正经常能感受到金淑贤那深情的目光老是留意着自己,文正并不敢多想,因为自己的平凡根本不值得如此品貌双全的女孩关注,再说了自己的心里只有丽惠。

军训终于结束了,开始了真正的大学生活——上课,金淑贤坐在文正的前面,下课时分她常常把头调过来,趴在文正的桌子上,央求文正给她唱歌,文正百般推脱,拗不过她,问:“想听什么歌?”

“《偏偏喜欢你》”金淑贤脱口而出,文正一下子脸红到脖项,硬着头皮用粤语唱了几句,但对方已听得入迷。

老实说文正并不讨厌金淑贤,其实她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是文正比较欣赏的那种女孩,但是文正还是尽量减少和她的接触,但是出于礼貌和面子并不能对其不理不睬。但越是这种躲躲闪闪,越让对方更加想尽办法和他接触。

第一次到阶梯教室上大课,这种公共课是好几个系的学生一起上,也为跨系学生的交流,准确说是为谈恋爱提供了沃土,所以这种地方经常有占座的习惯。第一节课文正去的有些晚,当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黑压压一片,有些孤僻的文正不喜欢被别人注目,当大部分学生坐在那里看着他进门时,他显得有些不自在,看到前面第一排剩几个座位,无奈的坐下,一般第一排的座位没人愿意坐,因为离老师近,不能随意的做小动作或干别的。刚坐下就听到中排有人喊:“李文正坐这儿来!”喊他的人正是金淑贤,几百号人齐刷刷的目光投向了他,文正感觉全身都是不自在,但是没办法,只好在旁人的艳羡中坐到了金淑贤旁边,此后每到上公共课,不管文正来的多早,金淑贤都坐在那里,而且旁边给文正空上了座位,后来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知道那个座位是文正的专座,以后也不用占座了,文正也必须坐到那里了,别处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这也成了文正的烦恼,坐在那里,他并不和金淑贤说话,整个课上他也听不进去老师讲什么,他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了过去,想念那个从小到大一直是同桌的丽惠,自己已经成为天之骄子,坐在了大学的课堂上,而丽惠在哪里呢?她过得好不好?还受人欺负吗?他还能不能继续读书呢?如果继续读书的话,她考到哪里的大学了呢?但文正马上就意识到这不可能,一个人流落在外地,根本没有继续上学的条件和机会,读大学更是痴人说梦。想到当年那个满头满手伤痕的小姑娘如何跌跌撞撞地推开教室的门坐在自己旁边,一边抽泣一边听课的情形,想到两人在湖边畅谈美好理想的高一时光,文正的眼泪已悄然滑落,他是多么担心和思念丽惠啊。

其实丽惠对文正的思念也分分秒秒未曾停止,当他偷偷回县里看到文正考上北方师范学院后,既高兴也替文正惋惜,当然文正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和自己一个城市,她可以经常看到文正,这也许能弥补他考一个二流学校的遗憾。这个学期她也升入了高三,学习比较紧张,但丽惠对功课游刃有余,每周末还是去收废品,晚上还给薄玉那些孩子辅导功课。好几次他都控制不住自己,想来看文正,但是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和文正考到一个学校,到时再给他一个惊喜,这样文正就不必为她的现状担心,也不想打乱彼此现在的生活。

一个周日,丽惠坐公交,来到位于城郊的北方师范学院,她想好了,准备藏在中文系的那幢楼的周围,偷偷看看文正,她甚至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他想文正一定长得更高更壮了,他还会像当初那样经常一个人独处吗?此时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听说大学生都谈恋爱,文正会不会也和别人恋爱了呢?但她马上否定了,文正是绝然不会的,可是心里却变得无比紧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在一棵树下,她用期待的眼神一直盯着楼门,但一直没见到文正的身影,直到中午时分,他终于看见了文正,文正高大了也白净了,穿的十分整洁,出落的文质彬彬,完全是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器宇轩昂。她高兴的几乎流出了眼泪,但马上她的笑容凝固了,文正的身边有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非常的漂亮,形象与气质也不逊自己,两人说说笑笑向餐厅走去,丽惠呆呆的目送她们的身影离去,许久都没有离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带着无比失落自己走出了校门,虽然她不敢确定她们的关系,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自己都接受不了,她宁愿相信那不是真的。

但从那以后丽惠再也没有来看文正,他要等自己考上大学再去求证,这个阶段宁可就像过去一样,当作没有发生过所有事,她也坚信,那只是文正的一个普通同学,自己在文正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替代。其实,他看到的一幕,只是金淑贤和文正讨论一些学习上的事,看到金淑贤等在门口,文正只是礼貌性的和她交流,那个片段的情景只是偶然。

正当文正沉浸在幸福的烦恼中的时候,长生和萨仁塔娜的恋爱已经升级,原来他们只是互有好感的朋友,或者说还没表明关系的恋人,但是在中秋节的那个晚上,那层窗户纸也终于捅破。中秋节全班举行了一个聚会,当都已喝高了的人们闹哄哄地三五一伙或高谈阔论,或互诉衷肠,或哭笑混淆的时候,长生一人走出了饭店,他不愿在这闹哄哄的环境中多呆片刻,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石栏上,举头遥望那皎洁的明月,想起自己刚去了的父亲和那屈死车下的哥哥,是那么的思念他们,自己一个人来到这千里之外的他乡,纵然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自己是透骨的凄凉,绝然的无助,想到此处,泪如雨下……

一个手帕递给了长生,抬头看正是塔娜,喝了些酒的她,脸上泛起层层红晕,一幅明眸善睐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是如出水芙蓉,清新丽人。

“你怎么也出来了?”长生赶忙拭去眼泪问道。

“看见你出来了,我还能有心思在里面?”语气柔和,仿佛有些怪怨,其实更主要是关切。

“我们走走吧!”长生开始向校园的操场走去。

塔娜跟在后面,紧走几步,一只手挎上了他的胳膊,长生有些意外,但感觉从未有过的激动和畅然,当走到一个篮球架子下的时候,长生靠在那里,静静的抬头望月,没有说话,塔娜顺势靠在长生的胸前,低低的说:“你不要太伤心了,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你以后还有我呢,我会陪你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

长生顿时心跳的厉害,他已经感受到了塔娜胸部的起伏和身体的温度,长生并没有伸手去楼塔娜,任凭塔娜靠着他,虽然他爱塔娜,但他对爱情也无比的慎重,轻轻说:“塔娜,跟我在一起,会吃很多苦的,我的父亲没有了,母亲又……家里一团糟,又是个农村的孩子,没有任何依靠。”

塔娜轻声说:“我不在乎这些。”

“我们毕业以后还要面临着找工作,或者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

“毕业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若是以后你们家人不同意咱俩呢?”

“我的事情我做主,如果那样,我宁愿辜负他们也不辜负你。”

长生紧紧地把塔娜抱住,流下感动的热泪。

在其他同学都如火如荼地进行恋爱征程的时候,班里最其貌不扬的王本本同学像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寻觅自己的爱情,其实他是班里最早出手的一个,王本本同时看上了班里的三大美女,但是金淑贤和文正的关系比一般人要暧昧,他俩的关系比较微妙,他不敢插足,自己也估计到了,即使插足,成功的概率也基本为零。另外一个是萨仁塔娜,但是人家和王长生已经确定了关系,而且他清楚塔娜和长生过去的故事,插足他们的概率为负数。还有一个美女就是秦一燕,虽然这个化了妆的美女美的有点俗,但是模样也属于上等行列,自己追求的话希望不是很多,但概率不至于是零或负数,哪怕只有个位数也要放马去试试。

王本本盘算好以后就发起了猛攻,军训刚刚结束,大伙还不熟悉,王本本就拿自己那个价格很低廉的劣质水杯,打了一杯热水,在全班同学众目睽睽下,双手紧张的颤颤巍巍越过教室里的台阶,给秦一燕送了过去,也不说话,放下之后就像做贼一样慌慌张张的离开,秦一燕一头雾水,全班同学都没忍住大笑起来。就这样一连送了有一月有余,秦一燕连杯子都没碰一下。后来有使坏的同学给他支招,说送水不行,得送点货真价实的东西,王本本的家庭条件不好,于是他从自己的伙食费中开始节省,每天只吃主食,不打菜,好不容易攒下点钱,买了一堆水果和奶粉给秦一燕送了过去,秦一燕推脱,死活不要,但是王本本不气馁,天天把渐渐变蔫的水果一次次放到秦一燕的桌上,最后秦一燕当着他和全班人的面把东西从窗户扔了出去。

经受了两次打击的王本本有些灰心了,他如失恋般痛苦,竟然连课都不上了,躺在屋里睡大觉,一连两三天都不起床,文正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就决定开导开导他。一天晚自习后文正回的最早,屋里只有王本本一个人半死不活的假寐在那里,文正拍了拍他说:“王哥,咱们都是苦寒人家的孩子,考个大学不容易,你要振作啊!不要为了儿女情长毁了自己的身体和前途啊!”

“你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为啥不喜欢我,为啥当着那么多人面子扔我的东西,不尊重我!”王本本说着,委屈的哭了起来。

“本本啊,不能这么说,你送水送了一个多月,水果又送了这么多次,她都没有说什么,她就是给你面子啊!”

“她第一次就应该拒绝我,越是这样,我还以为是矜持呢,我就越用心,这样就陷的越深。”

“兄弟我看还是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我就是喜欢她,我过不了这道坎啊!”

“要是这样的话,你不妨开诚布公的约她谈谈,这样我们就能明确她的态度了,处朋友需要谈,了解才能产生感情,你这样直奔主题,即使人家有点意思也被你吓退了。”文正语重心长地说。

王本本一下子坐了起来,“对呀,文正,是这个理,明天我就约她。”

“就是嘛,赶快起来吃饭吧,吃饱了才能精神饱满,让人家看到咱器宇轩昂的一面。”文正笑着和他说,就像是安慰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文正,那我该怎么约呢?”

“嗯……”文正想了想说:“等下了晚自习的时候,你跟着她后面,然后就和她说去操场散散步或遛遛风。”

“呵呵,好,好,真是高手,我说你怎么把咱们班品貌双全的第一美女泡到手了。”

“哎,可别瞎说,我们是清白的,我对天发誓。”

“真能装,我最不喜欢装的人了。”

文正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第二天,晚自习后,秦一燕夹着一本书走出了教室,王本本紧追其后也出了教室的门,文正看了一下,心里觉得坦然,虽然他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但是处在当局者迷的王本本只有亲耳听到人家的拒绝或许才能彻底死心,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过来,好投入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去。

当文正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王本本没有回去,马上就要熄灯了,文正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清楚即使秦一燕和他聊天,也绝不会聊这么久。文正怕受到拒绝的王本本受不了打击,出了什么事,自己就又离开宿舍,向操场的方向跑去,这个时候校园已空无一人了,文正摸黑走到操场中心,在篮球架子下听到了抽抽搭搭哭泣的声音,正是王本本一个人抱着篮球架子在那里痛哭。文正扶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秦一燕也没什么好,咱以后混好了,她哭着喊着找咱们,咱还不要她呢!”

“我就是恨我自己!”王本本哭的更伤心了。

“可不能自暴自弃,挺帅的小伙子嘛!别人看不上咱,自己可要把自己当个宝呀!”

“我是恨自己没敢和人家说话,看着人家走进宿舍,我就是没胆量叫住人家。”

文正愕然!

第二天上课前,王本本一下子好像重生,鼓足了万般的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秦一燕的对面,要和人家深谈,只见秦一燕起身坐到了党项民的身旁,其实已经明确表示她心中的人是党项民。王本本彻底失败了。

晚自习上完后,文正刚走出教室门,听见身后有人喊他:“李文正,等等!”

文正回头看正是秦一燕,有些纳闷,只见秦一燕满脸堆笑,“文正,我想吃雪糕,你得请我。”文正虽然意外,但这种小要求没必要驳她的面子,在校园的小卖店里文正买了两根雪糕,“我还要瓜子,还要这个,葡萄干……”文正都付了帐,秦一燕撕开包装就吃,文正说:“你咋不回去吃呢?快熄灯了!”

“回去宿舍那么多人,我还得给别人分享,我得等吃完再回去。”文正被这个穿着时髦,打扮的像富家女一样的人刚才说出的话惊的目瞪口呆,文正并不答话,两人向宿舍走去,秦一燕突然开口问:“文正,听说咱们党班长的父亲是市里的领导,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不关心这些。”文正有些不耐烦。

“那你们一个宿舍的,也不相互摸摸底?”

“啊?”文正彻底无语,他也终于明白这位美女专门叫住他的主要用意了,文正像逃跑一样疾步走回宿舍,只听见秦一燕站在那里急速嚼着嘴里的东西,发出的一串响亮的“嘎吱”声,文正想这种女人就是一万个王本本也追不住啊!

文正回到宿舍,发觉宿舍的氛围有些紧张,原来王本本正和党项民在谈判,大有决斗的意思,只听王本本对党项民说:“你看咋办呀?你提个条件,咱俩找个途径解决,公平竞争。”

党项民气的言语有些紊乱:“什么公平竞争!我和她压根没有一丝的关系,我也看不上她,你要追就追,我绝不干涉,她对我怎么样,我也左右不了人家。”

文正插了一句:“本本,你别追了,她不适合你,你也别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若是想谈恋爱,换个切合实际的目标吧!”

宿舍里长生等人也开始劝他,王本本终于蔫下了头,自己捂着被子睡觉去了。

这段日子最幸福的人莫过长生了,他和萨仁塔娜的感情发展的飞快,每天打饭的时候,塔娜都把菜里的肉挑出来给长生吃,有时候还趁长生不知道打一个肉菜放到长生的饭盒里,惹得班里几个男生一阵羡慕之声,平时日常生活的打点也都是塔娜,今天买来了袜子,明天送过来拖鞋,就连课上留的作业塔娜也是写双份,平时的脏衣服她也是抢着给长生洗,长生要自己洗的时候,她总说长生洗不干净,有些东西必须她来洗,俨然就是长生的妻子一般。有一次她趁长生不在宿舍,把一堆长生换下的衣服还有床单被罩都拿走了,长生回屋见自己的脏衣服不见了,问文正:“是不是塔娜又来把我的衣服拿走了?”

“对呀,除了她还有谁?你真是幸福,我好生嫉妒啊!”

“哎呀,羞死我了,这让我以后咋见她呀?”

“怎么了?”文正有些惊讶。

“里面有一条我昨天晚上刚梦遗完的内裤。”

文正一阵大笑。

当塔娜把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堆衣物交给长生时,长生脸红的都不敢去看塔娜,塔娜却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长生刚要接过衣服回去,塔娜问了一句:“你的内裤洒上什么东西了?粘糊糊一股难闻的味儿。”

“哦,不知道啊,没什么。”长生迅速逃回了宿舍。

这段日子文正倒是比较清静,在他态度坚决却不失风度的有意躲避下,金淑贤也没有太多的和他接触,文正每天一个人上课、吃饭、上自习,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觉得从未有的畅快,只是内心对丽惠的思念与日俱增,常常一个人到操场和学校后面的湖畔呆呆的坐上半天,回忆和丽惠一起的日子,有时候哑然失笑,有时候黯然伤神。有时他还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觉得丽惠就在校门外,于是跑到校门外,痴痴的远望每一个行人 ,真希望下一个走近的身影就是丽惠,经常整整等上一天,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一天下午自习,文正坐在前排,不想看书,一个人玩弄手里的钢笔,一会儿放在手中打量,一会儿又用眼镜布子擦来擦去,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这是丽惠送他的钢笔,文正一直带在身上,视如珍宝。突然身后传过来一个纸鹤,文正拆开一看:“文正,生日快乐,献上我最美好的祝愿,金淑贤。”接下来是一行文正并不认识的朝鲜字。文正一下子非常感动,因为今天是他的农历生日,一般人根本不会留意农历的日子,可见金淑贤的用心。

文正回头向她笑了笑,“谢谢你啊!”

“怎么谢我?”

文正没想到金淑贤会这么说,一下子没有准备,只好说:“那我请你吃西瓜吧!”

金淑贤十分高兴,当时就收拾书本,两人到了校门外的瓜摊,这个季节西瓜还是比较贵了,所以吃西瓜对学生来说也算是一次奢侈,文正也确实觉得以前一直这样对金淑贤,有些亏欠。两人在瓜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只见瓜摊旁一个纸牌子上写着几个硕大的毛笔字,“不沙不熟不要钱”。文正让老板娘给挑了一个,金淑贤顺便问老板娘:“你的西瓜都是熟的吗?”

“哎呀,姑娘,放心吧,不熟不要钱!”

当一刀劈开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西瓜的颜色还是白的,生的根本不能吃,老板娘只能赔笑说:“没事,再给你们换一个。”

可是一连劈开七个都是如此,老板娘的脸已经变成极为难看的绿色,但是她也没办法,总不能说不卖了吧。这时候的文正走也不是在也不是,也非常的尴尬,当第八个劈开的时候,这个比前几个好些,但也是生的,文正赶紧说:“这个行,就吃这个吧!”

他和金淑贤吃了几牙没有一点甜味的西瓜后,起身离开,文正掏出二十块钱给了老板娘,说:“不挣钱,也不能让你们亏了本,都不容易。”

老板娘傻傻地接过钱,之后是一阵啧啧的赞叹,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文正转身走出好远,还听老板娘在那里夸赞:“真是个好后生,难怪能找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呢?”

文正苦笑了一下,金淑贤却听着心里十分舒服,但让她感觉有些膈应地是一连打开八个生西瓜,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呢?

蛰伏了一段时间的王本本又做出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他开始追求全班最老最丑的冷缀缀同学。这次王同学竟然使用了迂回战术,看来这段时间他对上次的失败经历进行了彻底的梳理和总结,他先是有意无意的和冷缀缀讨论学习上的事,甚至是某一本好书,两人竟然十分投机,走的非常近,几乎成为异性知己,冷缀缀每天打饭的时候还专门多打个鸡蛋,给本本送过去,这让本本乐的找不着北,甚至感觉已经和冷缀缀恋爱了。每天在宿舍里哼着小曲,俨然变成了一副热恋中的模样。可是有一天文正看见王本本又卧床不起了,一下子又颓废了极点,忙问道:“你又怎么了?两人闹矛盾了?”

“闹啥矛盾呀?连冷缀缀也看不上我。”

“怎么了?你两不是正在谈对象吗?”

“我原以为也差不多了,昨天我和她挑明,她却说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最多也只是谈的来的朋友。”也把我拒绝了。

“你怎么想起来追她呢?长相先不说,她比你大五六岁呢!”

“上次秦一燕那样对我,不就是她长的好看嘛!这次我想追个最丑的总应该差不多了吧,听说冷缀缀的哥在联合国上班,我想说不准以后还能沾光去美国呢!”文正被王本本的刚才一语险些雷倒,他没想到连本本同学在爱情上也这么势利。

“那更没必要伤心了,你又不是真正喜欢她。”

“最让我咽不下这口气的是,她说她喜欢党项民,为啥我找的人都喜欢党项民呢?”

“呵呵,因为这两个人都像你,势利眼!你没听说党项民的老爸是这个市里的领导吗?”文正笑着说。

其实缀缀同学对党班长的真情可能真和他当领导的老爸没什么关系,事情起源于一堂体育课,全班同学正在进行篮球训练的时候,冷缀缀突然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痛苦地坐在那里不能动弹,原来是例假来了,她有严重的痛经。全班同学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冷缀缀和王本本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本本要背缀缀去医务室,但瘦小的本本根本背不动肥壮的缀缀同学,情急之下,班长党项民背起冷缀缀去了医务室,没想到趴在党项民宽广健硕的背上,冷缀缀突然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港湾,一下子爱上了党项民,而且不能自拔,所以故意冷落王本本,当然对他的求爱肯定是拒绝了。

从此后,每天徘徊在党项民身旁的变成一俊一丑两个女人,秦一燕和冷缀缀,漂亮的秦一燕看中了他的显赫背景,丑老的冷缀缀深深地爱上了他的人。可是党项民对她两都很冷淡,他谁也不喜欢,有时候对着冷缀缀,他抚摸秦一燕的手甚至是脸,气的冷缀缀哭哭啼啼的离开,秦一燕也以为是党项民接受了他,但是党班长只是抚摸她的身体,并不和她找对象。

受了刺激的王本本开始改变了自己的情趣爱好,他经常一到礼拜天就一个人背着书包去了北京,两天后满载而归,包里满满地买回了十几张成人片,为了买这昂贵的东西,他坐火车逃票,甚至连旅店都不住,只在站台呆一晚上。此后一段时间他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这荒淫无度的观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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