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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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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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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连载

第一十九章 谁变了心

一转眼大三都快要结束了,文正和丽惠仍然像当初见面那样珍惜这久别重逢又能在一起的时光。看着两位有情人终于走到了一起,甜蜜温馨的样子,长生真为自己的两位老朋友高兴,但是最近自己的心情却有种难以描述的不畅快,他感觉塔娜对自己有些冷淡,表面上和原来一样,成双入对出入于学校的各个场合,但塔娜却好像有了心事,并不像以前那样两人敞开心扉的交流,明显他们之间有了隔阂,长生问过好几次,但塔娜说是他多心了,自己最近有些忙,可能是有点怠慢了长生,但长生觉得她是在搪塞,也减少了和她的接触,避免在一起的那种尴尬。

其实他们之间的不愉快起初发生在学校组织的一次舞会上,也是从那时起长生发现了塔娜态度变化的端倪。长生和塔娜经常去参加舞会,他俩也是固定的舞伴,当然,由于塔娜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同时也是全校出名的美女,偶尔有人过来邀塔娜跳一曲,长生也并不介意。可是这次,塔娜碰上了学校的人事处长,两人跳了一曲又一曲,整整五六曲过去了,却仍然意犹未尽,不愿分开,聊的十分投机。长生被冷落在那里,而他们跳舞的姿势也很奇怪,处长两手都搂着塔娜的腰,而塔娜两手勾着处长那肥粗的脖子,十分亲密,长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踢倒面前的一个凳子,起身急速离开了舞厅。当长生出来的时候,塔娜也追了出来,她看到长生生气了,是的,至从他们相处以来,三四年了,长生和她从来都没红过脸,塔娜一手挽着长生的胳膊,也没言语,并没有解释,长生也没有问什么,不想说话,他俩都避免此时的争吵,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都十分不安急促的心跳,如果此时言语,便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狂风暴雨,虽然他们还如从前那样挽着胳膊,但此时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又走向以前常常散步的林荫小路,在一处空地停下来呆了很久,两人一直沉默,都没有说话,长生想打破尴尬,可自己实在没心思说什么,他俩又挽着胳膊走回到宿舍,在楼门前分开,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亲密告别,各自转身头也不回的奔向自己的宿舍,此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条难以填平和跨越的鸿沟。

长生和塔娜感情很深,他也十分的爱塔娜,他多想一切都未发生,如往常那样,可是事情远没有结束,不久同学们就风言风语地说见萨仁塔娜和人事处长单独出现在学校的图书馆和茶厅……,长生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深爱的那个无比单纯和真挚的塔娜会是那样的人,他相信塔娜仍如当初那样爱自己,为了能够在一起,他俩当初可是都放弃了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求学的机会来到这里,更何况人事处长五十多岁,孩子都比塔娜要大,他和自己没有可比性,一向精明的塔娜绝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一次观看学校组织的歌唱比赛,文正和金淑贤是参赛歌手,塔娜是主持人,长生也来捧场,当比赛还未开始的时候,长生正在帮忙布置会场,突然塔娜大声说:“躲开,给赵处长让开路!”原来长生顾忙着干活挡住了前来担任评委的人事处长的路,本来是小事,但看到塔娜对自己那种不屑的态度,同时突然变换成笑意盈盈的一副嘴脸面对人事处长时,长生感觉分外的难受,在塔娜的眼中自己和这位官老爷孰重孰轻,看来已毫无可比之处。他明显能观察到这位处长整个比赛过程中眼光都放在塔娜的身上,那种眼神分明就是贪婪和淫邪。长生实在没心思观看比赛,文正表演完之后,长生便独自走到操场,月光映射在周围婆娑的树影上,明暗错落,长生独坐在地上,嗓子里难受的厉害,仿佛刚刚咽下个耗子,肚里涌动的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

暑假来临了,由于上个假期文正和长生都没有回家,他俩想回家看看,丽惠不能回去,她不想让甑家知道自己的下落,但是她也想让文正代自己看看她的父亲闫六九,丽惠现在手头比较宽裕,因为她还在兼职,也有一些积蓄,好让文正给自己的父亲捎去一些生活的费用。

车站里挤得水泄不通,全是放假的学生,文正和长生拎包挤到了前面的一个位置排队等候入站,丽惠和塔娜跟在身后,他俩是来送站的,这个假期丽惠还会如往常一样回到胡奶奶家,给学生补课或去收废品,而塔娜回家和长生他们不是一个车次,要晚一些时间,长生只好和文正先走。车站里闷热的喘不过气来,一片喧闹,这时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高喊:“有没有提前入站的,十块钱一位,提前入站提前上车啊……”学生们大多都是站票,提前上车就意味着会捞到一个座位,一些学生便纷纷花钱去占这个便宜,当然几个都是一年级的新生,文正和长生已经上过当了,以前他俩也是如此,上千里的路程都希望能有个座位,然而先上车也不见得能有座位,过路车很少有空座位的。

列车马上就到站了,丽惠抓着文正的手一直不愿意松开,她一刻都不希望心爱的人离开,而这一分便是一个假期,这个时候,恨不得时间倒流,她的眼睛深情的看着文正,整个世界都已凝固,心里满满的都是眼前的他。丽惠掏出了一张叠成心形的信纸,递给文正,含情脉脉地说:“上车再打开。”文正十分甜蜜的把信放到胸口的衣袋,让这颗心紧贴着自己的心。一旁的长生此时是多么羡慕,往日的塔娜对他何尝不是如此,今天塔娜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低头不说话,两人陷入了尴尬,长生为了缓和气氛,就开玩笑说:“塔娜,跟我一起走吧,去我们那里看看煤矿是什么样子。”正在走神儿的塔娜听到此话,十分正经的说:“不了,以后的吧,反正咱们还没毕业呢……”神情有些紧张。

“你以前不是一直嚷着要去我们家见我们家人吗,你说只有那样才会得到我们家人的认可。”长生也半认真的和她调侃。

“可是你不是说你的事情你做主嘛,你妈的意见你不会在意的!”塔娜更认真起来,为自己辩解。

长生微微笑了一下,“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还年轻……”长生没有把话说下去,他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他和塔娜的未来恐怕已经十分短暂了。文正在一旁打趣的说:“再丑的媳妇也得见婆婆呀!”大伙都笑了一下,但长生和塔娜的笑容明显十分苦涩。

列车已经到站,所有的人都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挤去,空间迅速积压,把人们都像压缩饼干一样堆到了一起,可入站口的大门还是禁闭着,眼看列车就要开了,但工作人员还在拎着大喇叭高喊“十块钱一位,提前入站提前上车啊……”人们都急的冒出汗来,一些人忍不住抱怨和责骂,但工作人员根本见怪不怪,就像木头一样念叨着她那“十块钱一位”,最后打开站门后,文正被人流瞬间挤到了站台上,手里丽惠给买的水果和食物也以同样快的速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破烂的空塑料袋子套在手上随风摇曳,回头望去,丽惠使劲的向她招手,脸上已满是泪水,文正扭着头被人们挤上了火车,此时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两个深深相爱却又经历了多少次离别相思的人,即使是短暂的分离,那也是漫长的煎熬。

列车一声长啸,逐渐加速,两旁城市的风景在眼前渐渐淡去,穿过空旷的农田奔向远处,文正的目光随着景物的变迁,望向那远处无际的山峦,在那山峦深处是自己两年都没有回过的故乡,他的心此时早已飞越漫漫山川,飞回到那孔简陋的窑洞中,父亲、奶奶、爷爷……自己不管身在何处,有何等优越的条件,但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永远是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光,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家里炕头睡的更踏实,没有一种饭食能比奶奶的手擀面更可口,其实最主要的是没有一定地方能比家人的关爱更温馨。

车内挤得水泄不通,文正和长生两人立在走廊的一角,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都在凝神窗外,文正本来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丽惠留给自己的信,但是他实在迫切,就倒转人群,打开了那个心形的彩色信纸。

文正:

你现在干嘛呢,是不是睡觉呀?有没有感觉到我在想你,怎么办?学习学不进去,睡觉又睡不着,该死的家伙,两天都没见你了。

2000、7、17,12:20

于宿舍床上趴着

觉也睡了,饭也吃了,该学习了,虽然表面上干着不同的事儿,但心里面想着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打饭的时候傻傻的样儿,就没看见我,我却看了你那么长的时间,吃我给你买的饭香不香啊?以后尝尝我给你做的饭吧,不好吃也没办法,要吃一辈子的,哎,明天就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希望你考出好成绩。

2000、7、17,18:56

于宿舍床上坐着

打开你给我的题册子,本不打算看,但还是翻了一遍,想从上面找到你的气息,我也想你了,晚上买了红红的草莓,我没舍得吃,等明天见面咱俩一块儿吃,我就喜欢吃草莓,你呢?

2000、7、17,22:35

全力以赴下午的考试,祝你好运,

2000、7、18,11:03

又考完了一科,算一算,还有69个小时你就要回家了,我现在又不想放假了,因为要有好多好多个小时看不见你,我一定会想你的,估计你就不同了,一定都想不起我来了,好伤心啊, 看见我伤心的眼泪了吗?可能这也无济于事吧!

2000、7、18,16:15

这个时候才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晚上听你说了两个小时,挺喜欢你讲这些的,好了,祝你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不过好人才有好梦,你这么“坏”,做个“坏”梦吧!

2000、7、19,21:49

随着21号的到来,这几页似信非信,似日记非日记的东西也该结束了,现在心理很烦,因为你明天就要回家了,在家的日子里,你会想我吗?我现在就想你了,(我想哭啦!)还有我想听你唱歌,《偏偏喜欢你》,什么时候给我唱呀?

想写的很多,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知道这个叠的是什么形状吗?两颗交织在一起的心,右边那个是我的,因为它是红色的,左边那个是你的,哈哈,怎么好几种颜色呢?

2000、7、20,19:10

Yours 丽惠

文正的眼泪滴滴答答洒落在信纸上,滋润在这两颗交织在一起的心上,用手紧紧捂在胸口,许久,许久……

列车的走廊内,拥挤的人群内突然挤过来一个人,正是金淑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文正先笑着说:“这么多人,你挤来挤去,干嘛呀?”

“嗯,这不是找你嘛,让我穿了好几节车厢,可费了大劲了!”

“找我?”

“我给你占的座位,不然你准备在这车上站上一天一夜啊?”

“真的吗?你太厉害了,这么多人都能占上座位?”

“和我走吧,我找乘警买的,他们提前占上座位,等人上车兜售,我抢了两张座位。”

“多少钱?”

“哎呀,你别问了,反正是我能承受的了的范围。”

文正看了旁边的长生一眼,长生假装有些酸溜溜地说:“看我干嘛,我不去,又没有我的座位。”

淑贤捶了长生一下,笑着说:“你真的不去?两个座位也能坐三个人,不过两个人坐的话肯定更宽敞。”

三个人笑着挤进了人群中,向淑贤的那个车厢跋涉而去。

三个坐在一起,一边畅谈一边观赏车外的风景,时间倒感觉过的飞快,天已经黑了下来,夜幕中只有偶尔经过的村庄才能远望到几点零星或明或暗的灯光,让他们有一种久违了的宁静之感,心情也感到分外的放松,这与城市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车流攒动的那种拥挤和压抑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到了吃饭的时间,经过这挤来挤去的折腾,三个人早有些饿了,可是文正和长生的干粮在上车时就被挤掉了,文正问淑贤:“你带的吃的够咱们三个人一顿吗?等明天咱们再买,我俩没吃的了。”

长生的笑着说:“上车时挤丢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们你的也挤没了,那样的话咱三今晚就要饿着了,车上人太多,卖东西的根本过不来。”

淑贤微笑着说:“你放心吧,今晚谁也饿不着,打水去,我有两桶方便面。”

“那你呢?”文正问道。

“我还有面包,我不太饿。”

两桶面泡好以后,淑贤又从包里拿出两根火腿肠来,给两人都剥开放到面里,又拿出两颗鸡蛋,先剥了一颗放到文正碗里,又剥了一颗长生端起面去接,淑贤却又放到了文正的碗里,长生纳闷说:“你带了多少鸡蛋啊?一人两颗?节省点明天吃怎么样?”

淑贤笑着说:“不是,文正两颗,你就一颗。”说着又掏出一个递给长生,长生笑着说:“你看看这待遇,我和文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只好自己把鸡蛋剥好放到面里。

文正等待淑贤再往出掏,只见淑贤啃起了面包,没有了动静,文正问:“淑贤,你咋不吃鸡蛋呢?”

“我就拿了三个,我不吃了。”

“三个正好一人一个,你怎么全给了我?不行,你吃面,我来吃面包。”说着文正把面递过去,一副十分坚决的样子。

“行了,快吃吧,我不爱吃鸡蛋,别推让了。”淑贤用命令的态度对文正说。

文正端起面,却有些难以下咽,看起来是极为平常的小事,但是这种关心不言而喻,文正知道淑贤对自己那拳拳情意,但自己总觉的有些亏欠,淑贤非但不抱怨,而且仍如既往对文正好的这种心胸,让文正更是觉的十分的难受。夜里三个人打着瞌睡,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文正坐在那里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看,只见自己和长生依偎的靠在那里,身上是淑贤的褂子,而淑贤正站在过道上,瞌睡的直点头,依然穿着那件半袖,瑟瑟发抖,和当年在教室里熬夜学习,淑贤给文正盖衣的情景一模一样,还是那个情景,还是那件衣服。文正此时再也忍不住,眼泪滴答而下,他偷偷地拭去,生怕别人看到。口里喃喃地说:“我定会报答你的。”

“说梦话呢,报答谁?报答我吗?”原来长生听到自己的话,两人坐起来,相视一笑,估计长生也明白了文正话语的意思,接着两人都起身,让淑贤在那里躺上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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