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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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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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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连载

第一十七章 内部矛盾

这段期间,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全宿舍,让大伙的学习生活变得十分不痛快,当然这并不是同学之间的小矛盾小摩擦,像王本本和党项民之间因为女人而产生的矛盾只是人民内部矛盾,纯属正常,可是张圾与全宿舍之间的矛盾已经变成了敌我矛盾,成为全宿舍人们头上的一座大山,甚于阶级仇民族恨,就像一锅鲜汤当中的一只苍蝇一样,已经不能用不和谐来形容了。

这个已经三十多岁,只有一米四左右的怪胎,不单单是形象怪异,更让人惊讶的是行为的怪异。冬夏只穿一身衣服,而且都是单衣,不洗脸不刷牙,甚至连这些装备都没有,平时很少上课,独自一人躲在某个角落打坐。一开始同学们对这种怪人都抱一种同情的态度。那个摇头尾巴晃的班主任频繁的收班费,其中一个很大的由头就是全班为张圾同学捐助生活费,据说家庭贫困,大伙想这怪异的行为估计是和不幸的生活经历相关的,大伙都还抱有同情怜悯之心。然而不久之后人们对他的行为彻底惊讶了,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变态。

开学不久,一天晚自习结束后,大伙都在宿舍聊天,准备熄灯入睡,这时候外面一阵捣地鬼一样的脚步声响起,听到这声响,红火热闹的宿舍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伙知道那位不和谐因素回来了,紧接着一脚把门踹开,然后标志性的的左右怒目环顾,伴随着咯咯的咬牙声,大有啃咬众人之状,以往这些程序完成之后,就直接鞋也不脱登住底铺本本的行李上床,睡在那里开始大骂,“我操你妈的,一群小面瓜,老子就要在这里立旗杆,有不服的,老子卸你的胳膊,卸你的大腿,给你脸上泼硫酸,下毒药弄死你。”大伙都不敢言语,直到骂累了才睡去,前提是所有的人都有没得罪过他。全宿舍的人每天都在紧张窒息的忐忑中入睡,像文正等人听到他的声响,便开始剧烈的心跳,然后赶快插上耳机假装睡着,也不知道他接下来骂多难听的话,骂到什么时候……

然而,今天他回来的时候,王本本正在洗脚,一时间没有来得及擦干,这小子骂到兴奋的时候,觉得每天这么骂这帮人也没人敢还嘴,不够过瘾,就对正在慌忙擦脚的王本本边骂边用力推了一把,“操你妈,小逼崽子,又穷又丑,有个鸟可洗的?”一下子就把本本推到了地上,洗脚水也洒了一地,本本也真被推急了,从水里爬起,“我惹你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爷就欺负你咋了?小面瓜,谁不服?”长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依长生的性格本来不会容忍这么多,只是学校规定,凡打架者不问原因全部开除,所以大伙才一直忍着,人们寒窗十几年,考上大学不易,谁都想通过上大学改变命运,如果真是自毁前程,那是比死亡还要大的事情。长生从床上跳下来,之后文正、党项民也从床上跳下来,大伙都实在忍不住了,这小子看到眼前的情况,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他通过以前的一系列行为,断定这帮人只会逆来顺受,不会反抗,见到这种情景,他竟然张嘴一口咬在本本的头上,然后扭头跑出宿舍,飞奔的不知去向,本本一声惨叫,大伙一看,本本满头都是血,一群人慌忙把本本送到校医室,缝了十多针,又打了狂犬疫苗才回到宿舍,因为这个从未刷过牙的家伙,比狗牙更加肮脏,特别是其行为比疯狗更甚之。折腾完已经是凌晨了,大伙谁也没有睡,全宿舍召开了紧急声讨大会,本本不住的在那里哭泣,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委屈,大概二者皆有吧,长生愤怒的说:“都把他惯坏了,全班人出钱养活着他,还每天受他的欺负,即使养条狗也得摇摇尾巴,我们再不能这么纵容他了。”大伙异口同声的说:“对,对,好好收拾收拾他,这口气实在憋得难受。”

党项民语气低沉的说:“明天怎么办?”

“这还用考虑,大伙逮住他,往死里打,打怕了为止。”

“那学校要是开除我们呢?”

“法不责众,学校能把我们都开除了?”

“肯定得上报学校,看学校怎么处理?处理不公的话咱再揍他!”文正在一旁说。

“学校能处理个啥!你们没听说?那小子是班主任的外甥,不然能有那么猖狂吗?”本本边抽泣边说。

“这学校又不是他家的,都大学了,班主任还一手遮了天?”文正愤愤地说。

党项民这时低声对文正说:“那明天向学校揭发的这个事,我就不参与了,因为我正是入党的关键时期,得罪了班主任肯定就泡汤了。”

长生不屑地说:“量也没什么稀罕的!”

大伙都躺在了床上不言语,文正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张圾敢如此欺负他们,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团结,明哲保身的原理,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党项民为了入党,为了自己以后的前程,忍气吞声,其他人为了不被开除,为了也能以后端公家的饭碗,一个个变得畏缩了,而张圾就是摸透了人们的这个心理。

果不其然,第二天当把这个事情汇报到系里的时候,系办秘书直接压了下来,不许这事让学校知道,耽误了系里在全校评优的话就对所有的人不客气,这个事让班主任自行解决,班主任又摇头尾巴晃的讲了一顿大学生要树立正确的人际交往观念的大道理,最后用命令的口气说:“张圾要做书面检查,深刻反省,至于其它人也要多帮助张圾同学,不许拉帮结派欺负贫困学生,否则不得评优,不得申请奖学金,不得入党,若敢有行动报复的坚决开除!”语气极为强烈,但最后声音又缓和了下来“王本本的医药费由班费来出吧!”说话的口气很是慷慨,仿佛就像是说由他来出一样,班费是大伙的钱,凭什么张圾行凶,让大伙来买单,特别是王本本,班费也有他交的钱啊,自己挨了打,还得花自己的钱来治?大伙极为不满,但也不敢言语,之后班主任又说:“我们再每人交上一百块钱班费吧,系里的老师们挺辛苦的,我们班抽时间请老师们吃顿饭吧,多交流交流感情,上大学了,就是半个社会,你们要学习与人怎么交往,怎么拉拢关系,同学之间也交流交流感情,这样你们就相处的和睦了。”文正暗骂:“开学没半年,都收了第五次班费了,这比自己的生活费的花销还要大,每次都是吃饭呀应酬呀的理由,难道人们之间的交往就必须用这种途径吗?”

班主任把班长书记等班干部留下,一方面是安排收钱和订餐请人的事,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压班里的人,不许对张圾报复,这些个个削尖脑袋想入党的家伙,都唯命是从,生怕影响了自己的政治前程。

这次打架事件的处理不但没有惩治了张圾,更助长了这小子的气焰,其实所有的人都明白,大伙都惶惶终日等待他的报复。但是这家伙突然失踪了几天,这倒反而加大了人们的恐惧,都各自猜测他是不是在筹措什么工具?于是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分外谨慎,深怕他半夜突然进来给人们泼硫酸或者刀砍、绳缢等恶毒行为,然而没几天后,这小子竟然没有携带任何凶器回来了,手里拎了半颗小西瓜,一反常态地贼笑着让大家吃西瓜,用污秽的手把西瓜掰成大小不等的一块块让大家品尝,众人并不敢接,只是用警觉的目光看这家伙的把戏,会不会突然之间凶状毕露。之后几天,小子倒是没有骂人,旁人都也不敢招惹他,但是从此宿舍里开始丢东西,文正和长生的衣服一件件的不知所踪,最后文正的床单被罩竟然都丢了,而损失最大的王本本除了衣物,就是他放在教室里的钢笔接二连三的丢,每次丢了之后他就再买一支,结果整整丢掉了二十三支,有一天早上文正和长生从校外的垃圾池经过,看见一个蓝色的书包和本本的一模一样,长生还开玩笑说:“真有人和本本一样用这种书包啊!”文正笑了笑说:“不过人家终于淘汰了,本本也不知道啥时候淘汰他的蓝兜兜呀?”两人都笑了起来,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当文正回到班里的时候,发现身旁的本本表情有些呆滞,文正开玩笑的说:“本本,我刚才在垃圾池看见一个书包和你的一模一样,真是巧啊?”

“快把书包拿出来,肯定是你小子给我藏起来了,我里面有刚买的牛津词典和随身听,还有好多英语磁带,上英语课用,我还纳闷到处找呢,原来是你小子给我藏起来了!”本本乞求的笑着说,他认定是文正和他开玩笑藏了起来。

“你的书包丢了?哎呀,那赶快到垃圾池看看,别一会儿让收垃圾的拿走,我和长生刚看到的。”文正十分严肃的说,长生也点点了头,三人马上跑到垃圾池,这时候学校专门打扫垃圾的大爷已经把书包放到垃圾车上,准备推走,本本马上叫道:“大爷,那书包是我的,我丢的。”

“什么,丢的?明明是早上你们班里的那个脏兮兮的矮个子拿着扔到这里的,他每天早上给系里的老师们打水打扫卫生,当时我正在清除旁边的东西,以为是你们不要了,怎么?里面还有东西?”

“嗯,我的书包,是他偷扔的。”本本检查,还好,书包还在,里面的东西也没丢。

“哎呀,你们班的那是个什么学生啊,简直不像个学生,那个家伙,有一次我的自行车放在这里,我顾打扫卫生,一看,被他骑走了,我马上就喊,他竟然说你要是不让我骑,我晚上就把你的偷走,态度十分蛮狠,哎,简直不像个学生样,就是个神经病!不过人家对待老师和领导们就变了,我经常看见点头哈腰的,天天伺候着,哎,这种人,什么玩意儿!”老汉边说边摇头。

三个人拿着已经被垃圾弄脏了的书包往回走,“怎么连书包都扔啊?”文正纳闷的说道。

“这还用说,我的钢笔都丢了二十三支了,肯定是那个变态扔的,他觉得扔了我这么多钢笔我都没反应,就直接连书包都扔了。”

“妈的,该到收拾他了,学校向着人家不处理,那我们就自己解决,否则没毕业就被欺负死了!”长生已经攥紧了拳头。

三个人回到教室后,本本壮着胆子把书包扔到变态跟前,“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张圾一把把书包扔到地上,“什么怎么回事?小逼崽子们,要反天了,瞧你们一个个怂样,你们拿出证据来!”这个家伙惶恐中说话已经露出了破绽,明摆着就是说这是他干的,但你们没证据。

长生和文正已经怒不可遏,上去把那小子挡在面前,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这时候班长党项民突然拉住长生和文正,大声说:“不能打架啊,否则咱们班今年的先进就没了,打架是要被开除的。”长生一把推开了他。可就在这时那个变态趁机跑出了教室,跑到办公室搬救兵去了,一会儿班主任又摇头尾巴晃的进入了教室,大声呵斥:“你们两个不想上了?想滚蛋回家容易的很,别给脸不要脸!”

长生也生气到了极点,大声辩道:“我想回家也没那么容易,学校不给我解决我自己解决,活不下去了就是要反抗的,尽管我听说她舅舅是系里的老师。”班主任突然一怔,马上态度缓和了些,“我给你们解决嘛!都是同学内部矛盾,武力解决是最野蛮的行为。”之后扭身摇摆而去,准确的说是逃了出去,因为长生已经给他留面子了,没有直接说出他就是张圾的亲舅舅,而且据党项民他们内部消息还知道,张圾根本没考上大学,是班主任活动学校里的关系,把身心都有残疾,在社会上厮混了多年的外甥给弄到了学校,等大学毕业就能分配一份工作,这样可以吃官饭一直到老死。

这个事情又这么过去了,其实长生不是爱找事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动手,大伙又忍了,可是没多久长生就被报复了,而且这次报复可以说是极其下流,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做出的事情,一天长生和几个同学下晚自习回到宿舍,一进门便闻道一股恶臭,以前屋里也有,但没这么严重,因为张圾常年不清洗,所以他床铺的味道简直让大伙忍受不了,但也没有办法。进门之后,大伙才看见,原来长生的行李上有一坨还算新鲜的屎,大伙都愕然了。

“妈的,我今天非收拾他不可!”长生咬牙切齿的说。

“可我们也没证据啊!”党项民还在那里息事,他还是怕打架得罪了班主任,影响了自己的入党。

“这种事,除了他还有谁能干的出来?你能做的出来吗?”长生有些挖苦的反问。党项民也没敢说什么,惺惺的离开了。

屋里很安静,谁也不说话,大伙都站在那里,等待一次暴风骤雨的来临,熄灯后好久,张圾都没回来,这个神出鬼没、自诩有神功的家伙也许是做了这种事情怕报复,不敢回来了,但那样更印证了他的所为。大约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只听到外头一阵跺脚的声音,然后是熟悉的让人无数次都惶恐不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咬牙声,紧接着一脚把门踹开,这是习惯性的动作,也是标志性的动作,本来就是贼人从心里上震慑大伙的手段,今天由于做了恶,故这套程序演绎的比以往更加卖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长生这次连询问的环节都取消了,也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这小子一进门看见大伙都没睡,把他围起来,还没缓过神来,长生一脚就跺了下去,这一米四的小身体竟然被长生一脚踹到床底下,长生拽着头发拉了出来,又一脚踹了进去,如此反复,一开始是这小子蛮狠的叫骂声,一会儿变成猪一样的嚎叫声,之后又变成求饶声,最后长生把他从床下拽出来的时候,小子瘫在那里,不敢再站起来,不住的在那里哼哼,长生把带屎的床单扔到他脸上,“是不是你干的?”冲脸上又是一脚,“是我干的,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死我,我再也不敢了!”,跪在那里不住的求饶。“以后你再作恶,我一定打死你,不管你的亲戚是谁?下次我连他也不给面子了!”

“不敢,我不敢了,我和谁也不说。”大伙看着他这副模样,真为自己以前的隐忍和担心后悔,就这种货哪有卸人胳膊大腿、泼人硫酸的勇气。

班长党项民赶快说道:“明天给长生买块床单,而且这件事你也不要和系里讲,否则长生他们打死你,我也不给你求情。”党项民还是想把事情压下来。

“我不敢了,绝对不说!”看来这小子真的被打怕了。

事情和他所承诺的一样,这小子没有把挨打的事告诉系里,而且估计是一下子被长生打怕了,以后他就在教学楼的一个储存室住了下来,再也不敢回宿舍了,原来这个欺负了大伙很长时间的家伙竟然是个纸老虎。更为可笑的是,如果在外面他遇到长生,不管是多少人,不管是什么场合,都会给长生鞠一躬,弄的长生简直哭笑不得。而且当他得知党项民的父亲是市里的领导时,每天上课前他都要跑到党项民跟前,拿自己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子给班长擦皮鞋,这种赤裸裸的龌蹉行径让别人简直不屑一瞥。但是他对文正、本本等人还是横眉冷对的样子,大有趁机再欺负一把的觊觎。

学习生活又趋于平静,也许只是暂时的平静,却让饱受变态折磨的全班同学前所未有的畅快,个个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后的喜悦。变化最大的当数王本本同学,经历一次次恋爱的失败和被欺侮的经历后,本本同学好像大彻大悟了,他觉得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就是由于自己的地位决定的,他要改变自己的现状,要出人头地,努力学习是唯一的途径。于是下定决心,要考四级考六级,考托福,然后到美国去,成为别人羡慕与尊重的对象,只有一个强大的自己才能为以后的人生保驾护航。他每天早起晚睡,背着一本牛津字典整天蹲守在图书馆,其用功程度几乎不亚于高考时期的冲刺。文正在惊讶的同时也为他高兴,庆幸他终于走出了阴霾,为自己的人生树立了方向。

不久以后,班里下来四个入党的名额,除了班长、书记分走两个以后,剩下的两个由选举产生,毫无意外,文正和长生被选上了。他两为此激动了许久,在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光荣的加入党组织,恐怕是这两个来自农家的孩子几辈子的荣光。文正第一时间通过书信告诉了家里的人,文正的爷爷当得知自己上了大学的孙子马上就要入党了,高兴地说:“我们家以后朝里也有人了,我们文正以后也是党内部的人了!”几乎奔走相告,一位年纪大的老人还附和道:“那娃娃了不起,从小我就看出来是个有出息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如此,如果谁家的孩子做官了发达了,就会说小时候我看这孩子就是个有出息的,如果恰恰相反,落魄了恓惶了,就会说,从小我就看那是讨吃货贼骨头,仿佛他们都是火眼金睛似的。

又接着问:“那入了党能分个几品官啊?”

“呵呵,说不准,可大可小,主席总理都是党员!”文正爷爷十分骄傲地说。听这话仿佛文正可以当主席总理了,他并没有说村长组长也是党员。

然而审批下来之后,文正和长生的名额取消了,班主任告诉他俩说:“组织说你两还没达到党的标准,以后看你们的表现再说吧!”两人愤慨到了无语,他们知道班主任所说的组织就是他自己,他俩得罪组织了,在人家的手里这党恐怕是入不成了。当离开的时候,他俩听到班主任喃喃地说:“我就爱喝点酒,我老婆爱吃……我孩子爱吃……”这话说的很低,但好像故意让他俩听见却又怕被别人听到,文正真是佩服班主任对说话声音掌握的力度。

两人在校内的一处僻静处坐了下来,文正对长生说:“怎么办?人家都要上门了,不送礼入党肯定是没戏了。”

“我不入也不给他送,这种小人我就是看不惯!”长生愤愤地说。

“我也是啊,但是得罪了小人,也断送了我们以后的大好前程啊!韩信不忍胯下之辱也成就不了以后的伟业,生在这个环境中,像你我这么正直也只能是处处碰壁了。”

“哎,那你的意思?”

“破点财,把这事解决了,我们没必要和小人怄气啊!以后毕业找工作或考公务员这个身份都很重要。”

“那该买点啥?”

“我也没送过礼,估计是烟酒吧,不过这样的话咱俩一个学期都得省吃俭用了。”

“那咱们就行动吧,我听说云烟汾酒都是送礼的好东西,就买上两瓶酒一条烟!不过咱们不知道人家住哪里啊?”

“这还不好说,在教师家属楼住,到时候一问人不就知道了!”

两人战战兢兢地的敲开了班主任家的门,这两个年轻人平生第一次送礼,就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羞羞答答,仿佛是做了十分见不得人的勾当,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女人,没想到班主任那个模样还娶了如此俊俏的一个女人,比他要高出一头,看来这老小子在各个方面各个领域都有些手段。当文正说明来意,准备把酒递给这个女人的时候,也许是由于紧张,在双方交接的一瞬间,一瓶酒掉落到地板上,顿时迸裂,酒香瞬间充斥屋内,十分浓重,看来真是好酒啊,文正和长生慌忙用手捡碎的玻璃碴子,那女人示意不用他们捡了,态度已由刚才的眉开眼笑变成冷若冰霜,两人只好识趣的赶紧告别了。

几乎是小跑着慌忙离开楼道后,两人站在那里自嘲地笑了起来,文正有些可惜的笑着说:“咱俩的党估计是入不成了,这次又搞砸了,看来这是天意啊。”

“呵呵,不入也罢,命里若有不用起五更,命里若无也是白费三更,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做了,太丢人啦。”

大一马上要结束了,又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上了大学的学生平时并不怎么学习,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老师给划上范围,然后学生开始夜以继日的突击背诵,这种形式主义的考试也不知是何人规定,到底延续了多久,在当时的大学考察中作为主要形式被广泛运用。文正和其他学生一样,全部时间都投入到集中学习中,当然,和高中时期相比地点是灵活的,可以在宿舍卧床苦读,也可以在校园的角落里大声诵读,但是一到了晚上,大多数同学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因为有灯光,有些同学竟然整晚通宵奋战,这种学习的精神如果整个大学时期贯穿始终的话,估计个个都能得诺贝尔奖。

教室里灯光明亮,窗外蝉声呱躁,已是深夜,班里竟然还有十多个同学挑灯夜战,看来他们不打算回宿舍了,因为这个时候宿舍的楼门早已锁闭。文正也没有回去,他也想通过突击考一个好的成绩,在学习方面他从不甘落后,即使在大学也是如此。文正实在是瞌睡的不行了,就把几个椅子并起来,他只穿了一个白色的半袖,没什么可盖的,但实在是太困了,躺着那里便酣然入睡。即使是夏天,夜半依然有几分凉意,何况是没铺没盖的睡在光椅子上,可是当他醒来时却感觉浑身暖暖的,原来有一件运动服盖在自己的身上,正在纳闷,看见不远处的金淑贤正穿着一件小半袖,抱着双肩在那里瑟瑟发抖,原来是她捐献了自己的衣服。文正一阵感动,这些日子他和淑贤的接触少了,说实话是他在回避淑贤,他接受不了这个模样和心地并不比丽惠差的女孩,因为他的那扇爱情之门只向丽惠打开。他能感受到淑贤对他时时刻刻的眷恋,也许不是自己在这里熬夜,淑贤可能早就回宿舍睡觉去了,此时此刻的这种关心没一点做作,是发自心底的,身处其中的文正更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他起身把衣服轻轻披在了淑贤身上,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之后转身走出教室,他不想正视淑贤那充满柔情的美眸,怕自己不知如何是从。

走廊里是幽深的黑暗和死一般的静谧,文正想自己清静一下,但是很快,淑贤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并排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昏暗的看不清彼此的面目,都不说话,夜深人静,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此时此刻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如何开口。淑贤终于打破了沉默,“文正,大一都要过去了,别的同学早都开始找对象了,你为什么不找呢?”文正的心开始咚咚直跳,没想到淑贤这么直接,他真怕她说出那句话自己该如何应对,文正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未说话。淑贤接着说:“我知道你条件高,但是女人嘛,能够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全心全意对你就行了,你要什么样的?”淑贤用她那一如往常的淳朴表达自己的心声,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中有些悲哀和凄婉,也有一种对文正一直逃避自己的控诉和愤慨。这时候的文正已无处逃避,紧张的手心冒汗,心跳的更加厉害,淑贤接着说:“你知道我的心意,这么久了,你为什么逃避我?我配不上你吗?你知道这些日子我的煎熬?从小到大我没有看得上的人,……我喜欢你的气质,你的文雅,你的善良,你的上进,你永远翩翩的风度,甚至是你常常忧郁的眼神,至从第一次在班上听完你的歌声,我就不能自拔。我们家不喜欢让我找一个异族的人,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至从见到你,我就改变了想法,我喜欢你喜欢的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矜持,甚至毫无尊严,毫不顾忌……今天你给我一句明明白白的话,我也就踏实了。”

“我们……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文正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文正我告诉你,我们少数民族都很直爽,你也许觉得我这么直接了当的表达我的爱意是有些随便的人,虽然你不接受我,但我再也不会找别人了,我这一生就认定你了,我会用时间和行动证明给你!”淑贤的眼泪滴滴答答流下,瞬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她痛苦的扭过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抽泣,娇美的身躯不住的颤抖,此刻的她已经不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她的伤心。淑贤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走出好远,仿佛还能听到她的哭泣。文正看着伤心欲绝的淑贤,自己的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其实他也不想伤害这个至纯至美的女孩,他觉得应该让淑贤知道自己藏在内心的秘密,这样方能减轻她的痛苦,弥补她的伤心。文正追上了淑贤,“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淑贤用手轻轻拭了拭泪眼,点了点头。

“我曾经有一个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叫丽惠,她同你一样善良、一样真挚,一样美丽,小时候我吃不饱饭,也常常受人欺负,她总是明里暗里的帮助我,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关心我的冷暖,最无助与孤独的时候我身边总能出现她的身影,在她面前没有鄙视,没有贵贱,只有源源不断的支持和鼓励,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在最苦难的日子里,她就是我的太阳,我心灵的导师,从小到大我们像亲人一样疼爱对方,在那不幸的环境中,我们同病相怜,互相激励才走过了所有的酷暑寒冬,所以那种比兄妹还深的感情已深深埋藏在我们的心底,那是心灵与心灵的交融和碰撞。你想想我的心里还怎么能接受的了别人?”文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我真羡慕她,她一定是特别特别优秀的姑娘,我怎么从没听你讲过?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文正伤心地低声说道。

“啊?”

“高二时候,她由于家暴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消息,她是家里抱养来的,从小到大受了无数的罪,小时候永远都是伤痕累累,我们都是共同从苦难中坚持到今天的人。”说到这里,文正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伤心。

“你一直在寻找她吗?”

“嗯,我会一直找她,一直等她,哪怕是一辈子,绝不改变!”文正斩钉截铁地说。

“你们两个的诚心和拳拳情意定能感动上天,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一定会见面的!”淑贤看着文正,她的眼神是微笑的,她为自己看上这么有情有义的人而感到欣慰,同时又觉得自己还拥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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