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正踏上北去的列车的时候,长生也向东到草原上省地质勘测局下设的一个工作站去报到,没想到第一次去工作的目的地竟然又是草原,和以往两次草原之行不同的是自己并不是那么热烈的向往,甚至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地方和心境,没想到自己改变心情的地方居然和勾起自己伤心的那片土地一模一样。
在一个并不算荒凉和偏僻的小镇下车,很容易就找到了北方地质勘测局驻秽貃工作站,在这里这是比镇政府更加出名和雄壮的地方,摩的司机当知道他是来这里报到的新员工,敬仰的五体投地,仿佛不敢抬头直视,艳羡的连连说:“那可是个好单位,钱多的花不完,镇上所有的消费场所都基本上是为他们开的,至从这个单位来了我们镇,这里一下子就开了五家洗头房,五家啊……”
长生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确实被眼前的情景惊愕了,一幢十多层的大楼装饰的富丽堂皇,院里停了十多辆悍马、路虎和霸道,文正知道这个工作站的员工其实不超过二十人。他马上想到了,在省城的北方地质勘测局总部是何等的寒酸,破旧的几乎看不出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单位,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清水衙门,谁会想到在下面他们会有如此豪奢的工作站,而像这样的工作站在全省不知道有多少处,这里成了他们远离都市和家人,穷奢豪侈、花天酒地的天堂。
站长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稀疏、猫腰驼背的大胖子,仿佛脸上的脂肪都要争先恐后的从毛孔里钻出,后来才知道这家伙还不到四十岁,长期的肥酒大肉和生活不检点导致未老先衰,这般模样。笑的十分灿烂,又是握手又是倒水,和长生说“局长和主任都和我说过了,说是给我派来个大才子,咱们站以后的工作就指望你了,大学生啊,我们就缺大学生,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长生自己观察,站长原来长了一副笑脸,一直都保持这种不变的笑容,看久了有一种说不出的瘆人。聊了一大堆无关痛痒、牙酸心跳的废话后,便带着他往单位的食堂走去,热情地说要给他接风洗尘。
来到食堂,长生着着实实的开了眼界,他想单位的食堂最好无非像街上的馆子一样,可是整整两桌饭几乎包括所有名贵的东西,正中是烤全羊,剩下是鲍鱼、海参、鱼翅等等名贵的东西,长生从未吃过,站长不住的给他夹菜,他才知道自己吃的是这些东西,酒是五粮液,烟是软中华,抽的云遮雾绕,喝得昏天暗地。一个三十多岁干瘦但眼睛贼亮的家伙,站起来态度十分不友好的对长生说:“我说新来的这位同志,堂堂大学生,连这点事都不懂,应该给每人敬酒啊,先给咱们贾站长,我们全站在贾站长的带领下团结、奋进,业务水平更是不用说,特别是你得像贾站长学习,贾站长带领我们全站职工兢兢业业、廉洁奉公……”长生最恨阿谀奉承道貌岸然的人,特别是听到最后几个字心里非常不舒服,暗骂这个家伙奉承领导也不至于这么无耻吧,廉洁奉公?这两桌饭上万块钱难道是你们自己掏的腰包?难道这鲍鱼、刺参、鲨鱼是你们自己养的?那五粮液是用自己的尿酿的?那中华烟是用卫生纸卷的?长生旁边有人醉汹汹地说:“木副站长让你敬酒呢!”长生虽不情愿但也未发作,敬了站长,自己大大的喝了一口,也算诚意,木副站长非常不高兴地说:“怎么你不干了?看不起我们领导?大学生牛逼啊?”长生知道这三两的杯,要是二十多个人都干了,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好赔笑的说:“我平时不喝酒,确实喝不进去,不然我就倒在这里了……”
“哪个新来的来我们这里第一顿酒不是被抬回去的?少啰嗦,你小子给脸不要脸?”
长生被后面几个字激怒了,但是他今天是来新单位的第一天,硬是忍了下去,和站长说:“我有点难受,先回去了。”站长没说什么,旁边一个黑瘦的年轻人,站起来说:“我带他回宿舍去。”站长没说什么,那副一直都笑的脸面不知是喜是怒?年轻人扶住长生出了食堂,到了另一栋楼的宿舍里,低声说:“哎呀,你可把两个站长都得罪了,特别是木善那小子更惹不起,去年我就是喝的险些吐了血,才算过了这第一关。”
“第一关?”长生问道:“难道还要过五关斩六将?”
“何止五关呀?我是去年新来的,直到目前还没闯完关呢,不想参加这胡喝海吃、表面上互相肉麻,暗地里彼此排挤的一幕幕舞台剧……”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了。年轻人叫豫巩,和长生岁数差不多,看来是个憨厚的人。
没过多久,门外一阵嘈嚷,木善骂着就进来了,“妈的,新来的牛逼,我就是想会会新人,不杀杀小崽子们的威风省的不知道懂规矩!”
看见豫巩十分慌张的样子,长生倒是很镇静,要是比拳头,长生还真没怕过谁,这小子进到屋里先是拉开裤子就在地上尿,小鸟黑丑无比,然后大骂:“豫巩,我问候你娘,你不是想帮这个逼崽子?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说着一脚踹翻了豫巩的床,把他的书架和电脑都掀翻在地,长生这边倒是什么都没有,他看没什么可糟蹋的,对着长生就是一脚,长生早有准备,一把抱住他的脚腕子,顺势拽倒在地,然后拽着头发拉了出来,那小子死猪般的嚎叫:“打我,有人敢打我啊!”这时一些同事过来把他拉出楼道,送回来了办公室。
豫巩又惶恐又高兴地说:“每年新来的人都得被他打一回,说是杀威棒,之后就是无尽的变着法子的折磨,他们说这叫婆媳关系,等你熬成婆了,就可以欺负新媳妇了……你是第一个敢反抗的,不过,这小子和站长穿一条裤子,人们恨的牙根痒痒,但没人敢惹,以后你呀……”他没说完,但长生明白他的意思。起身和他收拾散乱在地上的东西,看着分崩离析的电脑,长生心疼地说“你的电脑……”,豫巩笑了下,“这倒没事儿,单位有的是电脑,准确的说是有的是买电脑的钱。”长生无语,倒头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站长就把长生叫了过去,眉眼还是那样笑着,声音却恶狠狠地说:“你昨天和总局说什么了?你是不是给局长和主任打小报告了?”
长生被问的一头雾水,但是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提前给自己下药,让自己以后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不能跟总局反映,他是要保持自己在这里土皇帝的绝对权威。”
长生冷冷笑了几声,“第一我没有电话,第二我不知道局长和主任的电话,第三我不知道该反映什么,请站长明示。”
“没反映就好,在这里最好就是别瞎说话,今天你就下工地吧,工地上缺人。”
“哪里的工地?跟谁下去?”
“到野外调查矿脉,你听木副站长安排,你以后就跟他了。”
长生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的闯关开始了,肯定要比豫巩所遭受的还要凶险万分。
长生正不知该如何去找姓木那孙子,这时站长又说:“正好我把他叫过来,给你们安排工作,下午就出发沿胭脂山脉去考察金矿。”说着拿起电话把木善叫了过来。当站长把工作安排好后,木善阴着脸对文正说:“站长把你分给我,是对你的抬爱,你知道有多少新人想跟我我都不带,你要是不好好干,可对不起站长这份心啊!”这小子好像昨晚的事没发生一样,在站长面前表现的十分认真,站长也只顾点头摇头,不知想表达什么意思,就像两个带着面具的丑角表演双簧。
下午便出发了,他们这一队只有五个人,木善、长生、豫巩,还有司机和一个技术工人,不到半天行程,就到了目的地,巨大的胭脂山脉东西横贯上千里,连绵起伏,山脉南侧是广袤的大草原,举眼望去,山峦无尽,草莽连天,好一派壮丽风光。在山下草甸安营扎寨,帐篷睡袋和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用品,简陋之极,和工作站里的条件形成天壤之别。虽然舟车劳顿,但是木善并没有让大伙歇息,告诉大伙准备一切野外用的东西,绘图、工作笔记,电脑系统,测绘仪器的调试必须今天完成,明天五点就要出发,豫巩偷偷告诉长生,以前光仪器的调试就得一天,看来今天得熬夜了。之后木善带着司机开车走了,豫巩开始招呼长生和那个工人,野外打水,烧水煮面,长生疑惑:“他们不回来了?”
“人家怎么会住帐篷呢?到周围的镇上逍遥去了,明天回来。”
“那咱们规定必须住帐篷吗?以后的伙食就是水煮面?”
“嗯,差不多吧,有时候连煮面时间也没有,就是干馒头,木副站长会从镇子批发一大袋子馒头回来,平时各自带在包里,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地啃上几口,时间长了那馒头硬的都能当手榴弹,啃的时候要小心,千万别把牙磕掉。”
长生问:“那野外条件是够艰苦的,看来我们经费紧张啊!”
“紧张?”豫巩瞪大眼睛说:“上面给我们的生活住宿费是每天二百元,加上买水等其他消费,我们小组一天是两千元,木副站长为了省钱,几乎快把咱们的嘴扎起来干活呀!咱们的生活成本一天估计也就两块钱。”
“那省下来就全是他的了?”长生疑问。
“嗯,不然谁当领导?谁带队?一个小小的副站长,一年估计能有五六十万吧!”长生半张着嘴,半天没说什么。
半夜两三点才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完,几个人疲倦地睡下了,真的如豫巩所言,五点的时候,木善就回到了驻地,把所有人从梦中叫醒,长生几乎闭着眼睛扛着仪器走在路上,木善坐在车上布置工作,“今天的任务是三十里,完不成晚上别睡觉了,每人三个馒头,自己打上一壶水带上,我会拿望远镜和对讲机随时跟踪,也有可能开车突击检查。”说着把一台最重的测量仪让长生扛着,足有四五十斤。
茫茫草原上,三个人边走边测绘,几乎是小跑着,长生饿的厉害没等中午就吃了三个馒头,喝完了自己带的水,而到中午的时候还没有走完十五里,中午根本没有休息,甚至没有吃馒头的时间,木善就驱车赶到,牢骚进度慢,工作不认真,再这样的话马上向站长汇报,清退回去。骄阳似火,汗把衣服全部湿透,像石膏一样禁锢在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长生估计皮肤已经晒破,他实在走不动了,扛仪器的胳膊已经麻木,腿也不听自己使唤,这时候突然雷声大作,长生高兴地说:“下雨了,咱们到哪里避雨呀?车会不会跟上来?”这时候雨越下越大,草原上无遮无挡,根本无处避雨,正在这时候车缓缓开了过来,大伙儿向车狂奔,当急切地跑到车前,准备打开车门时,玻璃缓缓摇下,露出一张比天气还要阴森的脸,“跑啥呢?就这么点雨就干不了了,你们走够三十里了?都给我回去,继续测量。”车玻璃快速升上。
晚上回去的时候长生基本连吃饭的劲都没有了,身上发着高烧,豫巩又开始煮面,长生一口都吃不进去,脱下鞋来,满脚都是血泡,他用指甲刀一个个剪破,黄水流出,钻心的疼,豫巩给了他一碗面汤,低声说:“干一段日子你就习惯了,你看我不是挺过来了,要么明天咱俩换换仪器,你扛我那个轻的。”
“豫巩,就小子是好人,那明天我让他们都回去,留下你自己干好了,就这么点活儿就装死,干不了就给我滚蛋,要不然现在就起来整理今天的工作资料,绘图,当天的活必须当天给我干完。”木善突然出现在了长生和豫巩面前,一顿咆哮,之后又开车到镇上去了。
长生咬牙爬起来整理资料,他倒要看看木善能把自己收拾成啥样,同时也不能牵累大伙,他不干了,豫巩他们就得干的更多,睡得更晚。
第二天仍然是那个时间,长生又扛起最重的那台仪器,出发了,早上的草原全是露水,很快鞋裤都被湿透,挑破的血泡被水浸后,每一步都疼的要命,长生一瘸一拐的小跑着,不然又完不成进度了。中午时分,日头再次烘烤的时候,长生想起自己的包里有顶草帽,是来之前准备的,拿出来戴在头上,感觉起了不少作用,木善那小子估计是拿望远镜看见了,在对讲机里大骂:“给老子摘了,想戴的话等你讨吃的时候再戴,少给地质工作者丢人现眼。长生几乎忍不下去了,继续戴着,豫巩过来说:“摘了吧,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有一天你熬出来再收拾他,不然他会在站长面前给你吹阴风,这样的话在单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是啊,自己的人事关系已经派遣到这个单位,如果现在不干了,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没有单位的人,也就等于成了一个没有阴曹地府收纳的孤魂野鬼,自己这么多年的大学也就白上了,他们之所以敢如此的欺负新人,就是处于这个原因。
长生无奈摘下帽子,这个时候,木善坐着车鬼魂一般也飘到了长生他们面前,要亲自下车看他们工作的精确程度,长生知道他是在找茬,没走多久突然说长生测量的时候手没有放稳,属于糊弄工作,要克扣半个月的工资,长生笑着说:“怎么不是一辈子呢?你要是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就扣我一辈子,给你做一辈子牛马!难道你当官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
“小王,我是对事不对人,我针对的是工作。”这小子估计是想起了长生揍他的情景,赶紧解释道。
走了没多久,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大片玉米地,看来这是个农牧结合的区域,木善和长生他们都钻进了玉米地,准备直穿过去,结果在玉米地的中间发现了一大片西瓜,个个嫩绿浑圆,看来快要成熟。木善挑了一个最大的,掐断瓜秧,跌跟抢头地跑进玉米地里享用去了,让长生几人在外面放哨,碰巧这时看瓜人出现了,问清楚长生他们的工作后,热情地劈开几个西瓜,甜脆可口,又渴又热的几个人大吃来,吃的淋漓畅快,吃的光明磊落,此时文正心生一计,不如趁机和瓜农多聊一会儿,既可以休息一会儿,又可以让木善那小子憋在玉米地里不敢动弹,他知道玉米地里这时候的蚊子一定是铺天盖地。
长生于是就对瓜农说他们之所以测量这里,是因为在瓜地下发现了金矿,政府很快就要出钱征用这片土地了,告诉瓜农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讲,老农乐的心花怒放,又打开了两个大瓜,长生边吃,边说地下黄金储量的丰富,不低于十万块钱一亩千万不能卖这片土地,几人边吃边偷笑,没想到长生这么能瞎说。
个把小时过去,长生他们吃饱了歇好了才继续向前行进,瓜农也飞也似得跑回家告诉家人将要发财的重大喜讯,得此功夫,木善才从玉米地钻了出来,脸色铁青,嘴唇脱皮,估计连个西瓜皮都没来得及吃,特别是两条胳膊被蚊子叮的像秋天收获时的玉米棒子。
不知在草地上行进了多少个日夜,紧张而疲倦地无暇顾及当地的地名,更不必说留恋过往的美景。有一天,长生突然感觉身边的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十分亲切,打问才在知道,自己原来又来到了萨仁塔拉。湖水还是那么清澈,草地依然那样葱绿,羊群像天上的云朵在茫茫大地上飘荡,只是牧羊的人不再是那个心灵纯净、歌声甜美,让他魂牵梦绕的骑马姑娘,这个夏日胜过那个秋日的美丽,他放眼的寻找,希望某一个角落她能蓦然出现,还是那个美丽的笑容,眸子晶莹,盈盈向自己走来,但深知,这已几无可能。烈日炎炎,绿草中是遍野的黄花,已失去往日的妖艳,如自己一样变得萧瑟,短短几年,物是人非,所有美好的梦想都如烟云消散,长生此时实在不能固执的佯装自己的高傲,泪水断线一样,滴答而下。
此时耳畔又响起了文正对他说过的话:“和一个正确的人相爱,要爱的勇敢,爱的努力,爱的长久,如果可以相濡以沫,哪怕是独自分享再远再辛苦的路都无怨无悔;和一个不对的人相爱,早早分手,痛苦少一点,在意少一点,疗伤的时间少一点。人最强大的时候不是坚持的时候,而是放下的时候,没了念想,自然不会失望,那些耿耿于怀,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风轻云淡,放下过去也就是放过自己。”想到这里,长生头也不回,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沿着胭脂山脉,早起晚睡,向西行进在无垠的草原深处,转眼好几个月过去,大地早已冰封,草原出现了几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被风雪吹得几乎摇摇欲坠的雪人,扛着仪器,继续小跑着在茫茫雪地匆匆行进。身体上的劳累长生已经基本适应,然而长期不能按时合适的吃饭,特别是天天就着寒风啃冷硬馒头,喝带碴的冰水,落下严重的胃病,有时候胃胀的坐都坐不下来,吐也吐不出去,整夜都立在那里不能入睡,身体消瘦的非常厉害,看来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坚持下去了。
冬天收工的时候,长生和站长讲明自己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出野外了,请求回总局工作,站长笑着说:“单位招你们就是为了出野外,呆在总局坐办公室那样的好事我还想呢,能轮上你?你自己和局长说去吧。”
长生已经拿定了注意,如果局长同意,他就在总局边工作边养病边考公务员,他不想考研了,自己不愿意再回到学校,只要想起过去的回回幕幕,就是无尽的感伤。如果局长不同意,他就立马辞职,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容许自己再撑下去。
木善扣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工资没给,那可是自己确确凿凿的辛苦钱,长生找他要的时候,他还摆自己的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架子,以为长生会一辈子在他手下,蛮狠地说:“出去的花销不用扣吗?工作质量上不去不得扣吗?我一分不给你,你能怎样?还能辞了职?”
“你必须一分不少的给了我,实话告诉你我回总局后就不来了,这半年来你所有的花销我都记下了,如果你敢这么做,我就敢把它交给合适的人去看。”长生对待这种人毫不客气。
木善没有想到,长生竟然敢辞掉铁饭碗,几十年来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舍得这么做,半天没说出话,最后低低的说:“有话好商量,差多少我给你补多少。”一扫往日的威风,这就是权力的作用,当权力的魔法失去作用,恶人顿时猥琐之极,可怜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