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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洪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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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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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阜遗梦》连载

第三十四章 一连串的疑问深深地困扰着严开文

第二天一早,严开文和姐姐姐夫辞别,说不想跟随姐夫一家到浙江去了。姐夫问其原由,他说:云南是他的家乡,离开多年,自己很想回家乡看看。如果有机会,还想在家乡谋点事做,以后也打算在云南生活下去。

姐姐姐夫奈何不了他。姐夫思虑再三,提笔写了一封信,要他到昆明时,去云南布政使司找藩台大人。藩台大人是姐夫同年好友,顺利的话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在云南立住脚根。姐姐千叮万嘱,眼泪婆娑,最后还是忍痛别离。

姐姐一家走后,严开把画重新修复一下,收拾行囊后脚也出了京城,直奔云南而去。三个月后,凭着姐夫的举荐信和自己在京城里闯下的一点小名望,严开文顺利地在云南布政使司谋到差事,成了藩台大人近随,站住了脚根。又靠自己见多识广和博学才智,取得历任督抚堂官的赏识和信任,赢得了云南官场、上下各衙门的尊重。

藩台大人升任云南巡抚后,多次要保举他到地方州府任职,他都婉言谢绝了。

在云南官场,督抚衙门里一晃眼就是十来年。在这十来年里,他查到了康熙四年四月在云南所发生的夷人战事,也查到了赵印选确有此人,确实是南明小朝廷后期,永历皇帝朱由榔御赐的开国公并在短期内率部近身保护过永历皇帝,其部对外称“御滇营”。御滇营盛极时将勇达万人以上。而且最重要的是,赵印选是云南临安府(今建水县)人。率兵围住弥勒县,活捉、当众凌迟处决赵印选的,就是当年平西王吴三桂属下南明叛将,外号‘马鹞子’,人称‘活吕布’,最后官至陕西提督,专镇一方的王辅臣王大将军。

路南圭山撒尼夷人头领、诸生秦祖根也确实率人参与了当年的战事,其还率人兵燹了路南州城。

在这十来年里,他暗中多方打听,查找赵、王两家后人,都没有查到任何头绪和线索。在这些年里,严开文孑然一身,无意成家,全身心思要解开这谜团。他把画上那些奇怪的文字誊抄下来分成一十三份,分别拿去给昆明有识之士辨认,很多人看了以后,都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严开文也去路南会馆问过来昆明经商的路南人,他们都是汉人,看了都摇摇头,没人看得懂。为查明真相,严开文只有一咬牙辞去省府差事,只身一人来到了路南。

路南南阳书院的赵璋先生早年进京参加会试时,在京城的云南会馆,严开文和赵璋见过几次面。当时两人相谈甚欢,互相敬佩,到路南他第一个找到了赵璋。从赵璋话语里,他了解到路南汉民和圭山夷人的关系。如果自己只身去圭山,无疑是自找死路。

上苍有眼,让他遇到了冯祖绳冯堂尊,很快地就能以友人身份参幕路南州署。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开始调查呢?切入口在哪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了解,在整个州署里,在自己所接触的人当中,只有李敦彝先生和徐士达先生两人可以近距离地接触到圭山夷人。这两位先生在路南威望甚高,又精通圭山夷人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如果托付给这两人去调查,能信任吗?他心有踌蹰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还是先把那些夷人文字弄明白?

严开文把那些夷人文字又重新誊抄了两份,找个恰当的机会和两位先生分别攀谈。李敦彝先生看到那些文字时,眼里发亮就像见到宝贝似的,一口答应了严开文的请求,并保证一定帮严开文打听到这些文字的意思。

徐士达先生接过去,看了半天,用怀疑的口气问严开文:“严团总,你确定这就是圭山撒尼夷人的文字?”

严开文肯定地回答了徐士达。徐士达迟疑半天,说道:“严团总,在圭山能识字的撒尼人,只有他们的经师和毕摩。这些经师和毕摩大部分人不一定就识字,识字的只有一小部分人,我尽力帮你去打听打听,看有谁会认识这些东西。”

交给他们以后,严开文一直焦急地等待着。在这期间,他又多次宴请六部书房几个经承,最后终于在刑部经承施惠林帮助下,在刑部破旧的文案柜里,找到了当年在王家巷里发生命案的卷宗。

卷宗记载称,当时杀人凶手有两人,一个叫王二的铁匠,时年四十一岁,一个叫马延,时年二十一岁。事情发生在王二家里,王二和外来的一老一少二人因口角之争,发生持械打斗。打斗中,马延有事到王二家,误以为是盗匪打家劫舍,遂加入打斗,两人合力把这二人一并所杀。这二人,老的脖颈中剑当场毙命,少的被剑当胸贯穿,一命呜呼。王二也身负重伤,十多天后不治而亡。马延和王二独女王淑钰双双出逃,下落不明。

在卷宗上,父亲和大哥的名字被人为地涂抹掉,要仔细认真识别才能依稀看得到有一个“严”字。严开文看完卷宗后,把卷宗从头到尾誊抄一份,把原件原封不动还给施惠林。还好,施惠林没有起疑,其他人也不当一回事。

这叫王二的铁匠是谁呢?父兄为什么要到百里之外的路南去找他?难道这王铁匠真是王文英后人?那王铁匠的女儿后来去哪里了呢?马延这个当时的毛头小子估计什么也不知道,是凑巧到王家无端卷入事端。那马延现在身处何方?

一连串的疑问深深地困扰着严开文,连日几天都寝食不思,坐卧难安,焦急地等待着李敦彝和徐士达两位先生的消息。

这天日暮,掌灯时分,冯祖绳看到团防局屋里亮起了灯,就来到团防局,屋子里只有严开文一人在静静地看着书。两人互相谦恭后坐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就热聊起来。

练勇的训练马正宗很是卖力,一有时间就去巡视督查。在他严格监督下,这一千练勇是突飞猛进,已经没有了当初青涩笨拙的模样,每个人一招一式都铿锵有力,喊杀声震耳欲聋。如果不是他们制衣上大大的“勇”字,让他们和马恩的绿营制兵站在一起,没有几个能分得清谁是兵谁是勇。连马恩看了后都赞不绝口,天天骂他那些手下是废物。

保甲法实施到如今已两月有余。在这两个月里,乡里村寨纠纷少了一大半,很多讼案在当地就被各地乡党甲长轻易地处理掉。州署里民事纠纷少了很多,就连徐宝树也松闲下来。徐宝树手上案子少了,前期还沾沾自喜,天天乐得跟个幼童似的,现在却开始抱怨了,一天在州署里闲得发闷,到处找人喝茶聊天,长吁短叹。

这段时间里,让冯祖绳最为担心的是夷人们对编联保甲的态度。经过多方观察和实践,全州各地的夷人们对编联也没有明显抵制行为,每个村寨都很顺从地配合各级人员按要求登记造册。

冯祖绳和严开文谈到目前全国局势和自己对夷人的担心,严开文深不以为然。回冯祖绳道:“堂尊,云南夷人众多,虽然他们生活艰难,但都是些心地纯善之人。只要各地府衙施政拿捏得好,能实实在在帮他们做几件实事,那些夷人们,都会感恩戴德的。”

冯祖绳又委婉地和严开文说起夷人幼童进城读书的计划,严开文对这计划嗤之以鼻。说道:“堂尊,杀人诛心!这种手段,几千年来皇家贵胄一直在用,可有用吗?到最后还不是兵戎相见,打得你死我活。当年平西王吴三桂就是个例子。吴世子贵为额驸太傅,还不是该反的反了,该杀的也杀了。如果州署真想帮助圭山夷人,和他们两厢交好,就得拿出诚意,赢得他们族众的信任。何不如由州署拿出钱财,支持一些有识之士,帮助他们在夷人地区开私塾办学馆,这才是君子之道,仁者之见。”听到这样的话,冯祖绳也只能默然无语了。

就在这时候,李敦彝先生出现在门口打趣地对他俩说道:“二位团总,在聊什么呢?老夫是不是打扰了二位团总?”

“李先生,进来!进来!请坐。”冯祖绳看到李敦彝,热情地邀请道。

“冯堂尊!严团总,老夫刚从海邑回来,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到这里来了,来向二位团总讨杯茶喝。”

严开文赶忙吩咐伺仆上茶。

“李先生辛苦了,戚夫人还好吧?”等李敦彝坐下,冯祖绳问道。

“戚夫人好着呢,她也是天天在念叨着您。说要不是堂尊您,圭山今年还要饿一阵肚子呐。”李敦彝一边说着一边端着茶杯,鼓着嘴,起劲地左右恍着头在吹茶杯里的浮茶,看样子他是真渴了。

“今年他们的粮食,够吃了?”冯祖绳问道。

“粮食是丰收了,我看添点野菜什么的,应该是够吃了。就是水稻旱谷,很难种得出,缺水啊!”

李先生总算喝下一口热茶,烫的连连撮嘴。

“对了,堂尊,戚夫人说,能不能请您老亲自出面,恳请路南各位商号老板,多进一些盐巴。他们现在粮食是基本够吃了,盐巴倒又成了稀罕之物,没有盐巴的日子,也是很难受的。”李敦彝说完放下茶杯。

冯祖绳沉吟片刻:“李先生,您叫戚夫人放心,我明天就差人去找他们。这一点是我的疏忽,路南不产盐巴,杨二爷他们应该有办法。”

“堂尊真是有心之人,雷厉风行。老夫代戚夫人和圭山老少,谢谢您了。”李敦彝边说着,边对着冯祖绳双手抱拳感谢。“这次我去圭山,就是带了一些盐巴去的。他们太困难了,我也尽力了。”李敦彝感叹道。“还好圭山那个地方盛产包谷、洋芋,不然的话,每年饿死人是在所难免,那些撒尼人真是可怜啊!”李先生接着又说道。

“李先生,辛苦你们了。路南要是有更多像你和徐先生一样的人,圭山就有希望了。”冯祖绳真诚地说道。

“堂尊,我们再有心,也离不开州署的支持。没有堂尊您的支持,我们是寸步难行啊!”

严开文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心有所想,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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