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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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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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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批注《红楼梦》》连载

第八十八章 博庭欢宝玉赞孤儿 正家法贾珍鞭悍仆

彩屏出去,同着鸳鸯进来。那鸳鸯却带着一个小丫头,提了一个小黄绢包儿。惜春笑问道:“什么事?”鸳鸯道:【“老太太因明年八十一岁,是个暗九】(贾母去年过了八十岁生日,今年就该是八十一岁,说明年,时间错了一年)。许下一场九昼夜的功德,发心要写三千六百五十零一部《金刚经》。这已发出外面人写了。但是俗说,《金刚经》就像那道家的符壳,《心经》才算是符胆。故此,《金刚经》内必要插着《心经》,更有功德。老太太因《心经》是更要紧的,观自在又是女菩萨,所以要几个亲丁奶奶姑娘们写上三百六十五部,如此,又虔诚,又洁净。咱们家中除了二奶奶,头一宗她当家没有空儿,二宗她也写不上来,【其余会写字的,不论写得多少,连东府珍大奶奶、姨娘们都分了去】(尤氏、偕鸳、佩凤都识字,王熙凤却不识字,王夫人给宝玉找的准妾袭人也不识字,宁国府有十蠢尚有一智,那就是重视女子读书),本家里头自不用说。”惜春听了,点头道:“别的我做不来,若要写经,我最信心的。你搁下喝茶罢。”

鸳鸯才将那小包儿搁在桌上,同惜春坐下。彩屏倒了一钟茶来。惜春笑问道:“你写不写?”鸳鸯道:“姑娘又说笑话了。那几年还好,这三四年来,姑娘见我还拿了拿笔儿么。”惜春道:“这却是有功德的。”鸳鸯道:“我也有一件事:向来服侍老太太安歇后,自己念上米佛,已经念了三年多了。我把这个米收好,等老太太做功德的时候,我将他衬在里头,供佛施食,也是我一点诚心。”惜春道:“这样说来,【老太太做了观音,你就是龙女了。”】(谶语,伏笔,鸳鸯果然跟贾母归西了)鸳鸯道:“那里跟得上这个分儿!却是除了老太太,别的也服侍不来,不晓得前世什么缘分儿。”说着要走,叫小丫头把小绢包打开,拿出来道:“这素纸一扎,是写《心经》的。”又拿起一子儿藏香,道:【“这是叫写经时点着写的。”】(把第二个“写”字去掉似乎更好)惜春都应了。

鸳鸯遂辞了出来,同小丫头来至贾母房中,回了一遍。看见贾母与李纨【打双陆】(又作 "打马"是一种游戏,相传由天竺传入,在木制的盘子上设局,左右各有六路。用木头做成椎形的子,叫做 "马",黑白各十五枚。黑马从左到右,白马反之。以先走到对方为胜),鸳鸯旁边瞧着。【李纨的骰子好,掷下去,把老太太的锤打下了好几个去】(是不是有寓意,李纨的儿子将来胜过了贾母的两个孙子)。鸳鸯抿着嘴儿笑。忽见宝玉进来,手中提了两个细蔑丝的小笼子,笼内有几个蝈蝈儿,说道:“我听说老太太夜里睡不着,我给老太太留下解解闷。”【贾母笑道:“你别瞅着你老子不在家,你只管淘气。”】(贾政在工部掌印,白天上班,所以贾母如此说。此处细节上照应得好)宝玉笑道:“我没有淘气。”贾母道:“你没淘气,不在学房里念书,为什么又弄这个东西呢?”宝玉道:“不是我自己弄的。今儿因师父叫环儿和兰儿对对子,环儿对不来,我悄悄的告诉了他。他说了,师父喜欢,夸了他两句。他感激我的情,买了来孝敬我的。我才拿了来孝敬老太太的。”贾母道:“他没有天天念书么,为什么对不上来?对不上来,就叫你儒大爷爷打他的嘴巴子,看他臊不臊!你也够受了,不记得你老子在家时,一叫做诗做词,唬的倒像个小鬼儿似的?这会子又说嘴了。那环儿小子更没出息,求人替做了,就变着方法儿打点人。这么点子孩子,就闹鬼闹神的,也不害臊,赶大了,还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呢!”说的满屋子人都笑了。贾母又问道:“兰小子呢,做上来了没有?这该环儿替他了,他又比他小了,是不是?”宝玉笑道:“他倒没有,却是自己对的。”贾母道:“我不信,不然,就也是你闹了鬼了。如今你还了得,‘羊群里跑出骆驼来了,就只你大。’你又会做文章了。”宝玉笑道:“实在是他作的。师父还夸他明儿一定有出息呢。老太太不信,就打发人叫了他来亲自试试,老太太就知道了。”贾母道:“果然这么着,我才喜欢。我不过怕你撒谎。既是他做的,这孩子明儿大概还有一点儿出息。”

因看着李纨,又想起贾珠来,“这也不枉你大哥哥死了,你大嫂子拉扯他一场,日后也替你大哥哥顶门壮户。”说到这里,不禁流下泪来。【李纨听了这话,却也动心,只是贾母已经伤心,自己连忙忍住泪】(每当说起贾珠李纨便伤心流泪,不是想他,而是想自己,命为什么这样苦),笑劝道:“这是老祖宗的余德,我们托着老祖宗的福罢咧。只要他应得了老祖宗的话,就是我们的造化了。老祖宗看着也喜欢,怎么倒伤起心来呢。”因又回头向宝玉道:“宝叔叔明儿别这夸他,他多大孩子,知道什么!你不过是爱惜他的意思,他那里懂得,一来二去,眼大心肥,那里还能够有长进呢。”贾母道:“你嫂子这也说的是。就只他还太小呢,也别逼梏紧了他。小孩子胆儿小,一时逼急了,弄出点子毛病来,书倒念不成,把你的工夫都白遭塌了。”贾母说到这里,李纨却忍不住扑簌簌掉下泪来,连忙擦了。

只见贾环、贾兰也都进来给贾母请了安。贾兰又见过他母亲,然后过来,在贾母旁边侍立。贾母道:“我刚才听见你叔叔说你对的好对子,师父夸你来着。”贾兰也不言语,只管抿着嘴儿笑。鸳鸯过来说道:“请示老太太,晚饭伺候下了。”贾母道:“请你姨太太去罢。”琥珀接着便叫人去王夫人那边请薛姨妈。这里宝玉、贾环退出。素云和小丫头们过来把双陆收起。李纨尚等着伺候贾母的晚饭,贾兰便跟着他母亲站着。贾母道:“你们娘儿两个跟着我吃罢。”李纨答应了。一时摆上饭来,丫鬟回来禀道:“太太叫回老太太,姨太太这几天浮来暂去,不能过来回老太太,今日饭后家去了。”于是贾母叫贾兰在身旁边坐下,大家吃饭,不必细述。

却说贾母刚吃完了饭,盥漱了,歪在床上说闲话儿。只见小丫头子告诉琥珀,琥珀过来回贾母道:“东府大爷请晚安来了。”贾母道:【“你们告诉他,如今他办理家务乏乏的,叫他歇着去罢。我知道了。”】(此处贾珍为何在荣国府办理家务?鲍二的身份到底前后统一不统一?张黎明先生说作者这里的两个安排有些不合理。本人反复阅读文本后觉得并非如此,下面谈谈浅显的看法。一、贾珍管理荣国府这件事开始的确感觉很突兀,仔细一想,高鹗可能是延续了曹雪芹的习惯手法——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只是太隐蔽,让读者一时回不过神来。前面凤姐曾抱怨出的多、入得少,贾母也做了一个梦,元春让她早做打算,这就是伏笔,然后她们就商量让东府的贾珍来管一管家,把那些造成亏空的问题查一查,这些细节都省略了,留下的空间由读者自己去体会,这完全符合情理。张先生又说说荣国府没必要请贾珍来管理,凤姐能力强,贾琏也在家里,让贾珍来处理荣国府琐事不合理,是越俎代庖。我倒觉得荣国府是故意请贾珍来的,目的是申饬一下那些恶奴,好便于以后的管理。再说贾琏虽然在家,但一定是忙于外面的事物了,从“却说贾政自从在工部掌印,家人中尽有发财的”这句话可以想象,贾琏自己还不忙着承揽一些工程去了?也或许是贾母对凤姐不放心了。凤姐自己就有不好的感觉:听丫鬟的话疑神疑鬼,听到有要紧的官事就唬了一跳,可以看出凤姐的所作所为或许已经被人悄悄议论了,只是没有实据,这些贾母也应该有所耳闻,让贾珍来照看一段时间以期查明事实未必不是贾母的主意。贾母知道贾珍办理家务乏,让他不必过来请安,一定程度上能够说明贾珍就是贾母请来并授意过什么的。二、说鲍二这个人的身份混乱,书中好像有两个鲍二,是作者反复删削不完全的结果,我认为这也不符合事实。鲍二第一次出场是他老婆连带的,贾琏睡了他媳妇,事情败露后那女人上吊死了,后来贾琏又给他娶了一个老婆,等娶了尤二姐后就把他调到小花枝巷来专门使唤。此时贾珍对他也非常好,凭贾珍的德性,自然对他现在的老婆也时常偷腥。鲍二一向是自己过得好就行,他的“大方”或许就是让自己成为贾珍心腹的本钱。尤二姐被赚进大观园后鲍二一定又进了荣国府,此时他大概率是不称心的,若不是有贾琏,凤姐不把他吃了不会罢休。现在贾珍来管理荣国府,他若把鲍二当成眼线,鲍二绝对是乐意接受的。书上只写了这次鲍二告状,不代表奴才之间其他时候没闹过别扭,如果这次何三不和鲍二打架也一定会有下次鲍二与周瑞的冲突,这次借打架的机会把周瑞好好整治一下岂不正好达到了惩治恶奴的目的?鲍二作为当事者,肯定也得挨几鞭,不然他当眼线的角色就太明显了。背后一定给他补偿,家下人等哪里知道这些,所以就胡乱议论,张先生凭这些议论说此鲍二不是彼鲍二,我认为有待商榷)

小丫头告诉老婆子们,老婆子才告诉贾珍。贾珍然后退出。

到了次日,贾珍过来料理诸事。门上小厮陆续回了几件事,又一个小厮回道:“庄头送果子来了。”贾珍道:“单子呢?”那小厮连忙呈上。贾珍看时,上面写着不过是果品,还夹带菜蔬、野味若干在内。贾珍看完,问向来经管的是谁。门上的回道:“是周瑞。”便叫周瑞:“照账点清,送往里头交代。【等我把来账抄下一个底子,留着好对。”】(这是贾珍的用心之处,也是对贾瑞的不放心)又叫:“告诉厨房,把下菜中添几宗,给送果子的来人,照常赏饭给钱。”

周瑞答应了。一面叫人搬至凤姐儿院子里去,又把庄上的账同果子交代明白,出去了。一回儿,又进来回贾珍道:“才刚来的果子,大爷曾点过数目没有?”贾珍道:“我那里有工夫点这个呢。给了你账,你照账点就是了。”周瑞道:“小的曾点过,也没有少,也不能多出来。大爷既留下底子,再叫送果子来的人问问他,这账是真的假的。”贾珍道:“这是怎么说?不过是几个果子罢咧,有什么要紧?我又没有疑你。”说着,只见鲍二走来,磕了一个头,说道:“求大爷原旧放小的在外头伺候罢。”贾珍道:“你们这又是怎么着?”鲍二道:“奴才在这里又说不上话来。”贾珍道:“谁叫你说话。”鲍二道:“何苦来,在这里作眼睛珠儿。”周瑞接口道:

【“奴才在这里经管地租庄子银钱出入,每年也有三五十万来往】(这里的三五十万若指铜钱,折合为银子也就三五百两,若指银子,与上次乌进孝送年货折合银子两千多两有矛盾,让人费解。贾府每年的开销到底是多少呢?是个糊涂账。试着算算荣国府的开支:400多人,每人月银平均1两,一年也就5000两;吃穿方面可按宝玉生日那次推算,一共3两2钱银子,共16个人吃喝一晚上,外带看门的老婆子也吃醉了。16个人天天吃酒一个月也就是100两,平均3天吃一次的话每人每月大约2两,那些奴才不可能有这待遇,总平下来生活上的开支应该与月银差不多,每年也是5000两。送礼往来每次大约500两,这是一来一往的,一年估计也是5000两。以上都是从上限上计算的,加上大型活动开支,一年估计耗银2万两),老爷、太太、奶奶们从没有说过话的,何况这些零星东西。【若照鲍二说起来,爷们家里的田地房产都被奴才们弄完了。”】(这其实暗示主子的财产被奴才贪污拐弯了)贾珍想道:“必是鲍二在这里拌嘴,不如叫他出去。”因向鲍二说道:“快滚罢!”又告诉周瑞说:“你也不用说了,你干你的事罢。”二人各自散了。

贾珍正在厢房里歇着,听见门上闹的翻江搅海。叫人去查问,回来说道:“鲍二和周瑞的干儿子打架。”贾珍道:“周瑞的干儿子是谁?”门上的回道:“他叫何三,本来是个没味儿的,天天在家里喝酒闹事,常来门上坐着。听见鲍二与周瑞拌嘴,他就插在里头。”贾珍道:“这却可恶!把鲍二和那个什么何几给我一块儿捆起来!周瑞呢?”门上的回道:“打架时,他先走了。”贾珍道:“给我拿了来!这还了得了!”众人答应了。

【正嚷着,贾琏也回来了,贾珍便告诉了一遍】(贾琏可能跟着贾政在外头承揽工程呢,既有了外面的事儿要管,家里的事管不了,请贾珍来代管,也是可能的,凤姐毕竟是仅仅主持内部事务的)。贾琏道:“这还了得!”又添了人去拿周瑞。【周瑞知道躲不过,也找到了】(上下文不通顺。既然知道躲不过,就该是自己投案来的,为啥叫“找到了”)。贾珍便叫:“都捆上!”贾琏便向周瑞道:“你们前头的话也不要紧,大爷说开了,很是了。为什么外头又打架?你们打架已经使不得,又弄个野杂种什么何三来闹。你不压伏压伏他们,倒竟走了。”就把周瑞踢了几脚。贾珍道:“单打周瑞不中用。”喝命人把鲍二和何三各人打了五十鞭子,撵了出去,方和贾琏两个商量正事。下人背地里便生出许多议论来:也有说贾珍护短的;也有说不会调停的;也有说他本不是好人,前儿尤家姊妹弄出许多丑事来,那鲍二不是他调停着二爷叫了来的吗,这会子又嫌鲍二不济事,必是鲍二的女人服侍不到了。【人多嘴杂,纷纷不一。】(通过人的议论,暗示贾珍与鲍二老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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