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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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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公为政》连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巧遇倩娘

荆公罢相,再知江宁府,启程前几天,该来送行的人都来了,唯独不见次子王旁,吴氏更是疑惑,于是追问荆公:“如此大事,旁儿为何不回来送行?”见荆公不答,又问,“自你去京西后,老身每次问到旁儿的事,你都是支支吾吾,莫非旁儿在泽阴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荆公只得将王旁被收监一事说了,吴氏自是哭得死去活来。

时间紧迫,荆公无奈,过了两日,好劝歹劝,荆公留下王雱夫妇及孙儿王槐,自己带着夫人吴氏、晏正、金台、石子及家人、侍女,以及不多的日用家什,因天旱汴河水浅,船只无法行驶,只得改乘马车,在一路黄尘滚滚中向江宁赶去。

十天后,到了江宁,仍在清溪坊住下。

第三日,荆公与前任知府办过交接手续,到府上与大小官员见面。因荆公离开江宁前后不过六年时间,此次回来,大多官员未动,都是熟人熟事,听过僚属汇报之后,又问到玄武湖开发情况,听说那里已垦出良田万亩,不仅解决了近千家农户无田可耕的难处,每年更为政府增加了一批可观的赋税。

荆公甚是欣慰,借机将僚属逐个夸奖一番,最后说道:“本官离开江宁已有多年,对此地情况有所生疏,近日只想静下心来好生梳理梳理,其它事务还望诸位多多担当。”

属僚均知荆公的为政风格,自是满口答应。

荆公口中说要静下心来将江宁事务好生梳理,其实只是一种借口,一个幌子,此次来江南,他更是身负一项极其紧要的使命。

那日在紫宸殿,精敏的神宗帝听说荆公要去江南寻找金云儿,立马想到江南偷运进京的兵器及石越可能去江南追杀金云儿两宗大事,于是灵机一动,当即允准荆公辞相去知江宁府,并暗地告之,此去一是察访石越的行踪;二要借机追究江南偷运往京城的兵器是出自何地,受何人指使,其真实意图何在;三是以瞒天过海之计应对“二后”及王公大臣紧逼荆公辞相一大难题。

荆公得知神宗帝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让他去江南,更感激这位明君的圣聪及对他的信任,于是到江宁后,立马派石子去鄞县打探金云儿的消息。不几日,石子回来,说已将鄞县城内察访个遍,都说不曾见过金云儿。

晏正见荆公为金云儿的安全担忧,劝道:“大人,为防止石越追杀到鄞县,金云儿或许没有回老家,只在江南某个地方暂时躲藏起来了。”

荆公蹙眉问道:“那该咋办?”

晏正道:“以希声之见,我们不如边了解运往京城的兵器来自江南何地,边打听金云儿的下落。这样,两件大事都不会耽搁。”

荆公觉得此是道理。

过了两天,荆公再将属僚召到一处,说道:“这段时间,本官想去下面走走看看,多了解些情况。府上的事,还望诸位一如既往该咋办就咋办,若遇上实在无法解决之事,就待本官回来再作商议。”

僚属都知荆公有个实地考察的习惯,见他如此说,一个个又是点头答应。

自古兵器出吴越。荆公记得唐李峤在《宝剑篇》中曾写过“吴山开,越溪涸,三金(铜、锡、铝)合冶成宝锷”的话。古有著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干将等人,铸就的那批千古名剑干将、莫邪、纯钩、太阿、工布等,正如薛烛评论的:纯钩剑“光乎如屈阳之华,沉沉似芙蓉始生于湖,其文范列星之行,其光犹水之溢塘”;太阿剑“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工布剑“文若流水不绝”等等等等,剑的精良不一而足。这次偷运到京城的兵器虽然没有这些宝剑的精良,但也称得是上等的利器!

荆公与晏正、金台、石子一行这天到了一个叫虞山的小镇,小镇不大,家家户户房前屋后,要么铺晒着渔网,要么搭间大棚,渔民在棚下或编织、或补缀渔网。

正走着,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敲打铁器的声响,荆公一震,正要前去探个究竟,身后有人喊道:

“这不是恩公吗?如何到了这里?”

荆公回头一看,见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生得俊秀,眉目传情。荆公反复看了,不曾记起,只得疑疑惑惑地问道:“这位娘子……”

石子立马上前拦截女子,说道:“你认错人了!”

那女子更是向荆公这边走近一步,说道:“奴家已观察多时了,没有认错,他就是奴家的救命恩人!”

金台、石子更是警惕,双双上前拦截道:“青天白日的,别在此胡缠,快快离开。”

女子倔犟,指着荆公喊道:“恩公忘了?奴家姓侯,名缇,是恩公那年在京城给了九十万钱,救了奴家全家性命,奴家何能认错?”

如此一说,荆公方才想到嘉佑六年,夫人吴氏带回一位女子,说是为他纳妾,当得知女子的官人是因押纲船失事而坐牢,荆公不仅不肯接纳,更是给了九十万钱,让女子回家赎夫团聚。

想着,荆公便着眼细看,果然认出此女子正是早年夫人为他纳的那位倩娘,心中顿时滚过一阵热浪,捋须笑道:“哦哦哦,娘子叫候缇,有这回事,有这回事。”

侯缇早已发现荆公眼中那种瞬间即失的柔情,急忙将眼睑垂下,也是柔柔地说道:“恩公记性真好,这多年了,还记得奴家的名字。”

荆公担心晏正他们会发现自己的尴尬,遂将话题调转,问道,“大姐不是说过,你曾住余姚,为何到了此处?”

侯缇回道:“自从恩公拿钱为奴家赎回丈夫,从此奴家夫妻团聚,十年前就从余姚迁到此处安家落户,靠打渔种田为业。”

荆公“哦”了一声 ,深情问道:“家庭都好吗?”

女子回道:“恩公,奴家已有了两个孩子,一切都好。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恩公,也算是缘份,恩公如不嫌弃,请到寒舍喝口茶水。”说着,两眼巴望。

荆公想到这多年的变法,听到的大多是大臣们的说好说歹,现在见到曾经的熟人,自是想趁机了解一下底层人的实际生活,于是对晏正、金台、石子说道:“走,我们去侯娘子家稍坐片刻。”

侯缇家在小镇东头。三间草房四周全用柳木圈成栅栏,栅栏院内收拾得干净;草房西边一口水塘,水塘里有十多只鹅鸭在游弋、觅食;门前左边堆着一堆两人高矮的草垛,另有家什农具整齐地摆放在房檐下,一看便知是个极善料理的农家。

侯缇推开栅门,将荆公等人领到堂前,挪开八仙桌四边的条凳,一边招呼客人坐下,一边提着桌上宜兴陶瓷壶,一一给众人冲了茶水,这才转身去厨房烧水打蛋,不一会儿工夫,四碗热气腾腾的糖蛋端了上来,说道:“恩公,现在已是晌后了,你们一定没吃午饭,小地方,没什么好吃的,将就着填些饥渴吧。”

这天从驿馆出来,确实肚子有些饥饿,见侯娘子把糖蛋端上,荆公也不客气,对晏正、金台、石子说道:“既然侯娘子把糖蛋煮了,我们就吃吧。”

四人坐下,一一吃起。

“侯娘子,你的两个衙内和官人去哪了?”荆公边吃边问道。

侯缇见恩公可口地吃着糖蛋,心中温暖,说道:“两个孩儿读书去了,官人到里正那里拿青苗钱还没回来。”

荆公一阵惊喜,问道:“你们还在借青苗钱?”

晏正三人也停下手中筷箸,一齐看着侯缇。

候缇睁着那双机灵的眼睛说道:“青苗钱帮助做田人在青黄不接时解决了无钱买种买农具的困难,我们为何不借?”

荆公道:“不是说你不该借,只是最近朝廷让这青苗钱暂停发放,难道你们不曾听说?”

“听是听说过,不过恩公你看——”侯缇指着院外农田说道,“今年大旱,我们家里断了麦种,现在刚刚下过一场透墒雨,我们去借青苗钱来买种子,趁这时节补种些春荞麦。这有什么不好?”

荆公问道:“去年干旱了,政府向你们收青苗钱了?”

候缇回道:“借青苗钱时,政府就说过,遇上灾年,当年不收青苗钱。”

荆公放心了,见金台、石子睁着大眼看着候缇,连说:“快吃,快吃,看你们的糖蛋都凉了!”

“娘子,家里来谁了,这么热闹?”

四人正埋头吃糖蛋,一个浑厚的男声传进来。

荆公抬头一看,见是一位魁伟的男子,连忙放下碗箸,问候缇:“这位是……”

候缇答得响快:“这是奴家的官人徐遥。”又指着荆公对丈夫说道,“这就是当年拿钱给我们还账的恩公,还不快快谢过。”

男人一听,“扑嗵”跪下,叩头道:“我徐遥能有今日,全仗恩公当年相救。”

荆公搀起徐遥,问道:“你不是押粮官吗?如何操持起农活了?”

男子答道:“那年押粮沉船,除罚了款,连我的押粮官也给免了。要不是恩公相救,只怕我这个家庭早就没了。”说着,又是一番打躬施礼,问道:“听说恩公已身为丞相了,今日为何这身打扮?莫不是又在微服私访?”

一句话提醒了荆公,想到那偷运兵器之事,乘势问道:“徐大哥,你们这里有铁匠铺吗?”

男人答道:“有是有,但不多。”

荆公又问:“这铁匠铺都打造些什么?”

徐遥道:“因我们这里离海近,大都是靠打鱼为生,所以铁匠打造的大多是渔叉、渔镣、网坠之类。”

荆公又问:“有打造兵器的吗?比方刀剑长枪之类?”

侯缇微微一怔,正要说话,男人回道:“大人,我已说过,这里铁匠只打造渔叉渔镣网坠之类的渔具,从没见过打兵器。不知恩公问这干吗?”

荆公已看出徐遥不愿多说,只得回道:“听说吴地多产宝剑,我也想买把好剑回去练练。没有就算了。”接着问道,“请问徐大哥,这里环境还安定吗?”

徐遥想了一下,说道:“总体还算安定。”

荆公又问:“平时有没有反常现象?”

徐遥夫妻俩对视了一下,摇头回道:“没、没有。”

荆公不再多问,将碗中糖蛋吃完,说还要去别处走走。

侯缇夫妇见挽留不住,只得依恋不舍地说道:“恩公一路小心。”

荆公回过礼,与晏正、金台、石子离开虞山小镇,继续寻找生产兵器的地方及打听金云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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