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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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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公为政》连载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庞荻哭得伤心

自御医叮嘱后,王雱始终谨记,每日喝过夫人庞荻亲手煎熬的药汤,再吃些雪梨之类的果子,若是脾气上来,再吃颗九味镇心散,如此很长一段时间,那背痈果真小了不少,疼痛也轻了许多。

庞荻见王雱背痈的疼痛减轻,脾气也好多了,一日喜滋滋地对王雱说道:“官人,御医就是御医,那些江湖郎中哪能比得。这不,吃了御医的药才几天,背痈就明显有了好转。”

王雱更是高兴,每日又按时上衙应卯,按时回家,回家不再看书做学问,只是带着夫人和儿子到大院边走动,边说些古今笑话故事,或是教儿子背些诗书。

好景不长,王雱的坏脾气还是暴发了。

那天,王雱散衙刚刚到家,夫人庞荻已习惯地走过来,为他解下官衣官帽,换上常服,再让芯蕊端来煮好的雪梨。

王雱正准备吃梨,门人来报,说昌王爷到了。

宋朝官员的休假日,是十天一个轮回。开始,昌王都是趁休假日才来王府,可随着接触时间久了,越发觉得庞荻这位贤淑温柔的女子实在令他心动,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及冲动,再也等不得休假日的到来,只要想起,便赶在官员散衙时分,借看好友为名,将雪梨等果子用食盒盛好,让跟班提着一道来王府。

庞荻自从与昌王两手相触,以及见到昌王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就已猜出昌王这频繁来王府的另层意思。现在听说他又来了,内心就如关进一只惊兔,突突乱跳,脸上更是热辣辣地燃烧不止,只得找着理由,要带槐儿离去。

王雱哪肯答应,道:“昌王准又是为我送果子来了,你应该感谢人家才是,怎能人家刚到,你就离开呢?”

庞荻推辞道:“槐儿下午未睡,你不见他已打哈欠了,我要送他去睡觉。”坚持要走。

王雱再次拉住,说道:“爹爹已不在朝中为官了,昌王爷还能时常来看望我们,这是没把我们王家人看外。你不是煮得一手好茶吗?昌王爷来了,你就不能亲自煮一碗好茶,让他品品?这也叫人抬人高,水抬船高。这些常理,你如何就忘了呢?”

庞荻见官人说到这份上,只得无奈地留下。

昌王进来,让跟班递过食盒,问道:“元泽的背痈好些否?”

王雱叫芯蕊接了食盒,回道:“自从吃了御医开的药和王爷送来的果子,背痈好多了。”

一番寒暄后,王雱对庞荻说道:“快叫槐儿过来拜见干爹。”

庞荻无路可退,只得双手托着周岁的儿子,远远向昌王作揖道:“槐儿拜见干爹。”话刚出口,那白净的脸颊早已红云飞渡。

昌王先是拉了拉小王槐那肉嘟嘟的小手,眼神免不了如闪电般向庞荻这边闪了一下,心中顿时滚过一阵热浪。但他终究是位敦厚的王爷,不敢过分造次,很快就将内心那份热恋转到干儿子身上,说道:“槐儿真是长得疼人,真是长得疼人。”又将那小手拉到嘴边反复亲吻,只吻得小王槐“嗯嗯”地挣扎着要离开。

王雱见儿子有些不耐烦,借机问道:“王爷,今日我们来个斗茶可好?”

昌王这才醒过神来,“哦哦”地松开小王槐的手,说道:“斗茶就不必了,品品茶还是可以的。”

听说品茶,王雱自是高兴,立马让侍女芯蕊将那只三足两耳鼎的风炉推到客厅一旁,架上银质执壶,点了燃料,顿时整个客厅就飘散出阵阵木炭的清香。

这时庞荻再次想带小王槐离去。王雱看出,说道:“娘子去不得。执壶中水马上就要开了,这注茶的事还是非娘子莫属。”

庞荻道:“芯蕊在这里,由她煮茶便是,槐儿真的要瞌睡了。”说着,抱起小王槐要回寝房。

王雱急忙说道:“谁不知娘子煮茶的技艺好,昌王爷既要品茶,这煮茶的事怎能让芯蕊操持呢?”

庞荻还是不肯,给昌王打了一躬,说道:“槐儿真的要睡觉了,还望王爷恕奴家不能侍奉。”

昌王心中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王雱却道:“槐儿睡觉的事交由芯蕊,这煮茶的事,还是娘子你来。”

昌王顿时有了挽留庞荻的理由,充满柔情地说道:“太祝说得极是,本王早就听说娘子煮得一手好茶,今个儿倒要好好品尝品尝。”

王雱便让芯蕊接过王槐,去了后进房间。

庞荻见已无路可退,只得款款走到风炉前,听那执壶中水已煮得“卜卜”作响,知道水已到了三沸,正是注茶的最佳时机,于是拿来两只撇口的黑色兔毫盏,用小勺挑了适量的茶粉,逐一放入盏内,再提起执壶,向两盏各注入少量沸水,再拿起茶筅将两盏的茶粉调成糊状,注入沸水,再用茶筅轮番在两只盏中轻轻搅动一番,停住,只待那茶末上浮,形成粥面,准备待那粥面离开盏壁,渐渐散去,彻底露出黄亮的茶水……

就在这等候的瞬间,庞荻忽然想到昌王对她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心中更是害怕,想:“要是将茶煮到最佳处,昌王吃了,定会夸奖不止。日后若来,他定会指名要奴家为他煮茶,果真如此,那……”庞荻头脑一转,有了主张,不等盏里的茶面散尽,就先端起一盏送到昌王面前,打上一躬,弱弱地说道:“王爷请用。”

昌王急忙起身,借机又瞟了庞荻一眼,回道:“谢谢太祝娘子。”

王雱接过茶盏,刚要举起敬茶,就见那盏里的茶沫还是原封不动的封盖在茶面上,顿时火起,瞪着大眼问庞荻:“这茶是你煮的?你这茶你是如何煮的?”

庞荻道:“我往日都是这么煮的。”

王雱更是恼火,大声吼道:“你往日真是这么煮的吗?瞧这茶面!瞧这茶面!”吼着吼着,就“叭”地将茶盏扔到地面,掼成了八瓣。

不等回话,又是“啪啪”两掌打来,庞荻自知失了脸面,连气带羞,哭着跑回后厅房间。

那天自是不欢而散。

庞母得知消息,匆匆找来,将女婿王雱大骂一顿,骂罢,拖着女儿就要带回娘家。

庞荻哪肯答应,遂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住娘的手臂,哭道:“娘,娘,那日确实是女儿不对,茶没煮好,让官人在昌王面前丢了颜面。错全在女儿这边,娘不能责怪元泽。娘,女儿恳求您老了。”

庞母哪里肯依,指着王雱怒吼道:“都说你们王家人厚道,原来你王元泽也是个攀龙附凤的势利眼!你攀龙附凤老身不管,但不该拿老身的女儿去讨好那王爷。你这等势利小人,老身女儿留在王家还有好日子过吗?还有好日子过吗?”就夺过女儿怀中外甥,塞到王雱身边,再强行拖着女儿庞荻往门外拉去:“回去,回去,你今天非得跟老身回去不可!”

王雱被骂得狗血喷头,哪敢呲牙,只得接过儿子,愣在一旁看着岳母将娘子拉出门外。

“娘,娘,我好心的娘,女儿真的不能走,真的不能走。女儿要是走了,官人一定是活不成的。”

“活成活不成,管我庞家何事?听说他已不是一次两次这样打骂你了,这样下去,你在他王家还能活得下去吗?走,今天你一定得跟娘回去,再也不准你跨进王家这门槛了!”庞母说着,拖得更是厉害。

庞荻见娘已铁了心肠,只得就地跪下,紧紧搂抱着娘的双腿,哀求道:“娘,娘,女儿真的不能走呀,女儿要是走了,元泽的死活不说,可是你老还有个可爱的外甥在这里呀,我要是走了,你的外甥还能活得成吗?…… 我好心的娘,你就原谅女儿与你那外甥这份无法割舍的骨肉之情吧!”

恶虎不吃儿,这话是对的。庞母见女儿哭到这份上,心地慈软下来,只得撒开手,衣袖一拂,由侍女搀扶着哭走了……

这一夜,王府静得可怕。

直到三更鼓响,王雱夫妇仍如一对木雕,一个坐在堂前八仙桌旁,一个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既不说话,也无动弹。

侍女芯蕊再次将热过的两碗米粥端过来,先送到王雱面前,说道:“少主人,你已两天没吃了,再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哇?”见王雱不理,只得端到庞荻面前,劝道:“少夫人,你吃点吧。太祝与槐槐全靠你照应,你不吃,哪有力气去照应他俩呀?”

最善解人意的莫过于贤惠女人。

听了侍女的劝解,庞荻觑一眼木雕一般坐在桌旁的丈夫,心想:“他已两天没吃没喝了,老是这样下去怎受得了?”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煮出那样的茶,让官人丢了颜面。“官人虽是脾气不好,但心地是好的,他此时一定是后悔了,后悔不该当着昌王的面打我骂我。”想到此,庞荻接过芯蕊递来的莲籽粥,主动送到丈夫面前,柔声劝道:“官人,身体要紧,你就吃点罢。爹爹和娘都不在这里,现在这个家全靠你撑着,要是你的身体有个怎样,那我们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王雱确实如庞荻想的那样,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确实一直在想着这次不该暴发那么大的脾气,更觉得那天的打骂实在对不起这位既贤淑而又善良的娘子。现见娘子主动将米粥端来劝他,他不仅是愧疚,更是言语哽咽,道:“我吃。我吃。你、你也吃,为了这个家,为了在外的爹娘,也为了儿子,我俩谁也不能饿坏了身体。”说着,接过米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庞荻见丈夫终于开口,自己也端起米粥,弱弱地挑起一匙放进嘴里。

“娘子,那天真是我的不对,使你受委屈了。要是恨我,你就骂我几句,这样我会好受些。”王雱说着,又大口大口地吃着。

庞荻的泪水垂挂下来,长久地看着丈夫,乞求道:“官人,你能答应妾一件事吗?”

王雱已将米粥吃完,让芯蕊将空碗拿走,取帕巾揩了嘴唇,道:“娘子你说。”

庞荻道:“今后能不让昌王来我们家吗?”

王雱一震,道:“那怎么行,我和昌王本就是好朋友,现在又是儿女亲家,亲家要来玩,我如何能拒绝?”

庞荻道:“奴家担心……”

王雱见娘子说了一半,急忙问道:“娘子担心何事?”

庞荻再次恳求道:“官人真的不要让昌王再来我们家了。”

王雱更是坚决:“那肯定不行。人家是王爷,又是你我的儿女亲家,此怎能拒绝呢?”

庞荻无言,只得泪往心底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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