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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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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公为政》连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泪往心底流

庞荻是位柔弱的女子,但又是位坚强的女性,那日醒来后,见官人已被搀去床上躺下,自己在芯蕊的搀扶下来到床前坐到床沿上,弱弱地问道:“官人还疼吗?”

王雱感激而无力地看了庞荻一眼,回道:“好些了。”

庞荻又叫过三岁的儿子,说道:“槐儿,给爹爹问个好。”

小王槐过来,爬上床榻,趴到床前,怯怯地问道:“爹爹不疼了?”

王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他人地说道:“我的好槐儿,爹爹不痛了,快好了。”就抓住儿子的小手直往口中塞吻。

这时凌香端来煎好的托里十补散汤,庞荻强撑着身体接了过来,用汤匙在盅中轻轻搅拌一阵,舀起一匙,放口边轻吹几下,喂丈夫咽下,问道:“烫吗?”

王雱微微摇头,道:“不烫,正好一口喝。”

庞荻又慢慢喂了几口,让芯蕊、凌香退下。

“官人,”见两位侍女已离去,庞荻这才将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御医说过,这些补品吃过,能控制背痈扩散,减缓病情的发展。可已经吃了这么多天,为何不仅不见好转,反而在加重?奴家怀疑……”

王雱这时极其敏感,连忙问道:“娘子怀疑什么?”

庞荻见丈夫两眼瞪着自己,也顾不得许多,说道:“官人的背痈一天比一天严重,奴家怀疑昌王送来的补品及那果子中是否加了不好的东西?”

王雱与昌王是至交的朋友,听娘子如此一说,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是一掌,将庞荻手中药盅及汤匙打翻在地,再就“啪啪”两掌打在庞荻脸上,骂道:“你这个不贤惠的女人,人家昌王好心好意带来补品,补我身体,疗我背疮,你倒好,不仅不感谢人家,还疑神疑鬼,恩将仇报,怀疑人家补品中放了不好的东西!这是一个贤惠女子该说的话吗?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你这个不贤惠的女人,快给我滚,快给我滚,我王家没有你这样的女人!”见三岁的儿子已吓得双手紧紧搂住庞荻的双腿,也不饶恕,一脚踹去,将可怜的槐儿踹倒在地,滚到榻下去了。

见儿子被踹倒,庞荻已顾不了丈夫打她,只是连滚带爬,扑到榻下,紧紧将儿子搂进怀中,缩到墙边啼哭去了……

荆公有个习惯,每晚就寝前总欢喜先到书房将一天所做所见所闻所思的事情记录下来,这既是担心对往事的忘怀,更是对下一步要做的事务有个清晰的梳理。这天深夜,荆公正在书房书写笔记,忽听哪儿传出隐隐的哭泣声,细一听,听出是儿媳在哭泣,顿时一惊,想到儿子王雱自从得病以来,脾气变得愈发暴躁,动辄打骂儿媳庞荻。偏儿媳又是位极其善良、贤惠的女子,虽然受到丈夫的打骂,但仍如无事一般,见了公婆仍是甜甜地叫着喊着。荆公这次回来已清楚看出,儿媳那原本饱满、俊俏的瓜籽脸儿已比往日削瘦多了,且那脸盘上还常常刻印着难以抹去的泪痕。荆公与夫人当然知道这削瘦的原因,也常常问及,但庞荻每次都是淡淡地回道:“爹,娘,荻儿没事。”自从庞荻嫁到王府来,荆公夫妇一直把庞荻视为亲生,现常见庞荻如此,荆公夫妇能不心疼?

这晚从那隐隐的哭泣声中,荆公已知又是儿子王雱脾气上来在拿庞荻发泄,于是急忙回卧室叫醒了夫人吴氏,说:“听,荻儿在哭哩。准又是雱儿打她了。”

吴氏骨碌爬起,手慌脚乱穿好衣裳,与荆公一道蹑手蹑脚来到西房前,倚门侧耳细听。

泣声依然。

“荻儿,怎么啦?是雱儿疼得厉害了?”吴氏绕着弯儿问道。

哭泣声顿时停止,稍过片刻,就听回道:“娘,官人吃过药,还好,没说疼呢。”

吴氏知道这是儿媳在撒谎,又问道:“荻儿,能把门开开,让娘和你爹爹进来看看吗?”

房里回道:“娘,元泽刚刚睡着,二老就不进来了吧。”

吴氏知道这是贤惠的儿媳不愿让二老见到那不愉快的场面,又说道:“荻儿,我和你爹爹进来看一眼就走。”

庞荻柔弱而坚持地说道:“爹,娘,我和元泽真的很好,槐儿也好,二老回去休息吧。”

正躺在床上的王雱听到二老带着唉叹声离去,自是意识到这次又是因自己脾气不好而委屈了贤妻;再见妻子搂着儿子坐在墙角处黯然流泪,不能不心生后悔,也挣扎着要坐起,终因背痈痛得厉害,刚一挪动,背部又如刀尖剜绞,竟身不由己地“呀”地叫了一声,重新躺倒。

庞荻一见,早忘了刚才的辱骂、挨打,放下槐儿,扑到床前,喊道:“官人,官人,又疼厉害了吧?又痛厉害了吧?”

王雱咧了咧嘴,说道:“娘子,元泽想、想坐、坐起来。哟哟。”

“官人,我来扶你,我来扶你。”说着,庞荻早将一只手插进王雱腰后,一手扶肩,吃力而缓慢地将王雱扶起坐稳。

王雱看着这位贤良的妻子,更是后悔莫及,说道:“娘子,那一掌定是打痛了吧?元泽真的对不起娘子!”再见儿子王槐仍是吓得紧缩在庞荻身后,更是心疼,一把搂过,带着哭腔说道,“槐儿,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说着,竟失声痛哭起来。

庞荻急忙拿出帕巾替王雱擦了泪水,眼泪汪汪地说道:“官人,奴家并不是怀疑昌王有意谋害官人,只是觉得这补品有些蹊跷,才对官人说了心里话。”

王雱道:“元泽也知娘子是为我好,但元泽也说不清楚,只要背痈疼得厉害,这脾气就坏得无法克制。娘子,真的让你受委屈了。”

庞荻知道丈夫说的也是心内话,泪水更是扑簌簌流淌不止,想了片刻,还是说道:“官人,往后你若痛得厉害,脾气上来,打我骂我都行,但不能叫我庞荻滚出王家。想当初,你我自浚仪桥一见,就已心心相印,誓言白头到老。现在每当你骂我滚出王家时,你知道我心里该有多么难受吗?”

王雱深叹一声,道:“娘子,是我王雱的脾气不好,以后再痛,既便是痛死了,我王元泽也不会再骂你打你了,还有我这可怜的槐儿!”

说着,三人搂抱哭成一团……

荆公回到卧室,想到儿子王雱背痈的疼痛,又想到年纪轻轻、才华横溢的儿子,本该大展宏图,为大宋成就一番事业,可天妒英才,如今竟落到如此地步,心中何能不悲痛。

“那托里十补散还在吃吗?”荆公问。

“那药散都是按太医的吩咐,每天按时煨汤服下。”吴氏回道。

这时凌香送茶进来,荆公问道:“凌香,这托里十补散已吃多少天了?”

凌香略一回忆,道:“回禀老爷,这我们都记着哩,不多不少,整整两个月了。”

荆公深深吸了口气,浓眉皱起,无不疑惑地问道。“太医不是说吃了托里十补散,一月后背痈就会慢慢好起来,如何到现在不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加重了?”

吴氏也说:“是啊,我也这样想哩。”

“凌香,去把那托里十补散拿来看看。”荆公吩咐。

凌香回到后房,不一会将药散拿来,交给荆公。

荆公反复看了,又细细嗅了一番,见药散确实含着人参、当归、甘草等的辛辣香味。思忖良久,荆公有了主意,对吴氏说道:“听说阿云的官人蒋竹山是位很不错的郎中,不妨到那里去问问,看是否还有更好的药物能治得这背痈。”

吴氏说:“这样也好。”就叫,“凌香,明日一早,去把蒋郎中请来。”

凌香答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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