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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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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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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彩虹》连载

第一十二章

冬季征兵开始了,有福坚持要报名参军,可维良和巧凤不愿意。他们知道,有福天生体质不好,早产后差点养不大。再说,大女儿秀芳已经出嫁,二女儿秀兰与陈传轩的大儿子陈宗翰也订了婚,出嫁是早晚的事,有福一旦参军,家中的孩子全走空了。因此,有福提出要报名,夏维良就是没应允。

有福不参加补习班是毅然决然的,报名参军也是势不可当。他哪容得了父母的劝阻,自己偷着到沿港公社的人武部去报名,还在报名表上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夏卫国。

经初步政审,夏村大队报名的五人中,只有夏守军和有福两个人通过。

据公社人武部的人说,夏村大队只有一个名额,也就是说,夏有福和夏守军两个政审合格的人当中,只能有一人参军入伍。

有福感到了竞争的压力,此时他想到了父亲,他打算让父亲到公社人武部去托人打打招呼。当兵的迫切心情,使有福顾不了那么多,他不得不把瞒着父母亲改名夏卫国报名又政审合格的事,告诉维良和巧凤。

维良先是惊讶,继而又平静了下来,维良心想,报名政审只是前期程序,没经体检,也没有最后确认。

这么大的事,有福居然能瞒天过海,背着自己和巧凤偷偷干,维良对儿子的做法非常不满,心中的火一压再压。

当有福提出让他到人武部说情时,维良想一口回绝儿子的央求,可转念又想,儿大不由娘,有福好歹高中毕业,也算是大人了,便“嗯”了一声:“下午去公社开会,顺便到人武部去问问。”

巧凤舍不得儿子去当兵,等维良真的去托人让有福参军,后悔就来不及了。等有福出门后,巧凤便问维良:“有福胎里带的身体单薄,让他当兵,吃不了那苦,好不容易才把他养大的,你舍得?”

维良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有福是早产儿,好险养不大,现在他想要当兵是好事,自己要是有两个儿子就踏实让他去,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况且,当了兵随时要上战场的。想到这里,维良对巧凤说:“我心中有数。”

明天就要参加体检了,有福迫不及待地等着父亲从公社开会回来。

已是吃晚饭的时间,有福早早把巧凤为爷儿俩做的豆油蛋炒饭端上桌,仰着脸,急不可耐地追问父亲,了解托人说情的情况。

维良不慌不忙回答儿子:“找过人了,最后是要看体检结果的。”随后转过脸去向巧凤使了个眼色,又回过头来问有福:“假如让你做工程员,你能做吗?”

“能!”有福回答得很痛快,他以为父亲是让他到部队去做工程员。

第二天一大早,有福满怀信心地赶往临石县城,到设在县医院的征兵体检站去参加体检。

其实,维良到公社开会,是公社部署冬季水利工程工作,夏村大队和全公社其他十五个大队,今年的任务就是完成石羊港弯道取直工程。尽管夏维良此前几次找公社,找县水利局,找分管水利的县革委会副主任,都没有改变上级对石羊港的弯道取直计划。上级水利部门根据防汛抗洪的整体布局,早就作出决策。这是大势所趋,谁也不可逆转。

夏村人的诉求,是局部利益,理由也是摆不上台面的。作为大队书记,夏维良不可能改变上级的决定,这是很正常的事,夏村的干部和社员也不会过多地埋怨夏维良。

至于儿子当兵,维良压根儿没找任何人,在他看来,有福虽然过了政审,但体检这一关肯定过不去。首当其冲的是有福的个头——身高还没到一米六。于是,他只是找了公社水利站长,打听一下今年的水利工地上需不需要工程员,他向水利站长说明了,自己的儿子高中刚毕业,做农活身体跟不上,想到水利工地学习学习。水利站长点点头:“让小子锻炼锻炼也是好事。”

这次水利工程不同于往年那些县里或者公社的工程,关系到下河地区的抗洪排涝,是省里直接管的。工程任务重,要求高,还涉及沿途的拆迁工作。所以县里根据上级要求,特地将相关的公社、大队及工程管理部门人员,组成考察团,去外地类似的工程工地参观学习,实地取经。夏维良也被县里列入考察团成员名单。

就在夏维良外出考察期间,人武部的通知下来了,夏守军政审、体检合格,应征入伍。通知里没有夏卫国,更没有夏有福的名字。

有福不相信,跑到公社人武部去问,人武部管征兵的办事人员,翻了翻厚厚的资料,告诉他:“夏卫国体检不合格,身高才一米五九,走步还是里八字。”

有福越想越不服气,他以为父亲已托过人了,自己没有选上,是夏守军与自己抢名额,定是他老子民兵营长夏有桥使的坏。

想到这里,有福一不做二不休,在回夏村的路上,从路旁的洋槐树上,掰下了一根擀面杖一般粗的树枝,直接跑到夏有桥家,朝着夏有桥的头上狠狠敲了两下。

夏有桥一家正沉浸在夏守军应征入伍的喜悦中,见夏有桥被突如其来的树棍子敲破了头,一家人都蒙了。本来就和夏维良有点不睦,夏有桥此时也顾不得谁的面子,捂着流血的头,叫儿子直接到公社派出所报案。

公社派出所派一名民警随夏守军到夏村大队,找到夏有桥做了笔录,就把有福带走了。尽管巧凤到夏有桥家赔礼道歉,也没能把有福从派出所带回,还遭了夏有桥老婆一顿痛骂:“该死的小崽子,不是躲得快,就差点要了我们家有桥的命!打人打上门来咧!”

这个泼辣的女人,根本不顾维良和巧凤是自己的长辈,骂得赤裸裸,骂得半点情面都不留。她恨不得将夏维良、朱巧凤剥去一层皮,才能解气,才算报复得痛快淋漓。

巧凤忍气吞声,气得泪水直流。

等到夏维良从外地参观学习回来,有福已在派出所里关了三天。

维良找到了公社分管治安的副书记郑秉贵,才把有福带回家。维良知道是自己没和有福说清楚,但跑去打夏有桥,完全是儿子的错。尽管有福已经被拘留过了,维良还是领着有福,再次向夏有桥赔不是,夏有桥摸着包扎在头上的纱布,苦笑着说道:“我也是一时冲动报了案,都自家叔侄,这事也请你包涵。”

回到家中,维良、巧凤没有过多地抱怨有福,他们隐约理解孩子的心情,更清楚是自己的不支持,间接导致了有福打人事件的发生。

从派出所出来的有福,闷在家里好几天不出门,也不好意思去看瘸腿三婶。瘸腿三婶对有福的窘境全然了解,她拖着比前几年更瘸的腿来到维良家,向有福手里塞了两个水果糖,笑眯眯地望着有福:“有福长大了,是大人了,遇到事情就不能由着性子,冷静一下再看能不能做。”

有福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这位初出茅庐的血性小子,是在用点头的方式向瘸腿三婶表示,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

这些事听完,我就想到,老夏因违反公司规定,被罚了款,从门口跑向办公楼又停了下来,是不是想起了瘸腿三婶当年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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