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周鸿凌的头像

周鸿凌

网站用户

小说
202502/15
分享
《抬头看彩虹》连载

第二十一章

那年,当刘扣美和夏有江躲避计划生育小分队追查,外出偷生的主意拿定之后,夏有江和连襟吴保根分头行动。

夏有江将大女儿、二女儿送到自己的丈母娘家,乘着黑夜回到夏村五组的家中,取出了户口本、衣服以及他觉得值钱和有用的东西,又连夜返回连襟家中。

吴保根学过几天木匠,只是三脚猫的手艺。他将自家的平板车——也是家中最值钱的家当进行改造。先在平板车上支上木架,再在木架上方搭成弧形,然后用油毡、厚实的塑料薄膜封好,中间一半处留下带槽的活动隔板——插上隔板可分成两层。平板车的前端装上门,整个就成了像模像样的大篷车。这大篷车能挡风遮雨,能摆放各种日常生活用品,放下支架平衡了车体也能睡觉。

就这样,夏有江拉着大篷车,装上被窝行囊和锅碗瓢盆,带着刘扣美和三女儿,踏上了流浪之路。

说是去南方,去南方哪里?夏有江不知道,刘扣美也不知道。他们漫无目标,就一路往南走。每天拉着大篷车,能走多远走多远,遇上有桥洞、废弃房屋什么的,大篷车就在那儿驻扎,只要没有人驱赶,能待多长时间就待多长时间。

两个月过去了,夏有江一家三口的大篷车还没出省。在路上,携带的粮食能不吃就尽量不吃,煤油炉能不用就尽量不用,省下来,关键时候派上用场。这也逼得夏有江练就了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生存本领,哪里有玉米地、山芋地、萝卜地什么的,就在那附近找桥梁或其他避风挡雨的地方待上几日,靠在田里偷些玉米、山芋、萝卜充饥度日。

这年头,地里的玉米也好,山芋也好,萝卜也好,都是农民各家各户种的;他也已经不是保管员了,干这事可没有弄生产队仓库里的粮食来得容易。那次,他从路边捡来了柴火,又在土堆上挖出了临时灶膛,将偷来的玉米放在铝锅里烀的时候,被玉米地的主人抓了个正着。那人见到偷自家玉米的贼,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路边的树棍,准备敲向正在烧火的夏有江。可当看到一旁大篷车上躺着一个大肚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时,停住了手,那人看了看,又问了问。夏有江哪敢说实话,只是说,一家人是弄船打渔的,船被大风刮翻了,幸存的三个人出来逃难的。那人放下手中的树棍便离开了。此后,夏有江就沿用这样的谎话,博得一路的同情。

马上就要霜降了,即使是白天,太阳也不怎么硬朗,到了晚上大篷车里也有几分寒意。刘扣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在路上挺显眼,万一谎言被人识破了,他们仨被扭送回家乡,那就前功尽弃了。

夏有江不得不加快行进速度,至于是向西还是向南,他说不准。大篷车一般是抄土路走,偶尔走上主干道时,夏有江会留神道路边上的标牌。这天,大篷车行至大马路,路边标牌上标有庐县的字样,夏有江估计自己是到了南边了,再向前走,大篷车进入了一片芦苇滩。就在芦苇滩中,坐在大篷车上的刘扣美望见了左前方有一处高出芦苇的东西,细一看好像是一个房子的屋面。他们打算把大篷车拉过去,好驻扎就驻扎下来,不好驻扎就再朝前走。

靠近一看,房子在芦苇丛中的高墩子上,足有十几平,土坯垒的墙,八九尺高的屋檐,茅草盖的屋顶,屋内有床,也有灶台,估计不是看护芦苇荡的,就是打渔人住过的。不过,从满屋子蜘蛛网和遍地灰尘,还有蜘蛛网和灰尘上面所飘动的芦花来看,这房子已长期无人居住。夏有江顾不得那么多了,稍稍清理一下,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先住进来再说。

几天过去了,一家人住在这房子里居然无人来过问,夏有江和刘扣美免不了感到一丝丝庆幸,都默默地祈愿,希望能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寒冷即将来临,不到两个月刘扣美也该生了,能在这破房子里住着不被撵,是夏有江最大的奢望。

他们就地取材,将这房子和锅灶进行适当的修补,用旧纸盒和这芦苇荡里多得是的芦柴补好了没有玻璃的窗子,把大篷车上的隔层板放在用柴根泥垒好的墩子上,作为桌子,再取下大篷车里的衣被包裹、锅碗瓢盆。这也算是个家了。

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还是没有人来查问。夏有江已对周边的环境进行了大致的摸底。他们住的这地方是在巢湖边上,三四里外有一集镇,再远就不清楚了。

刘扣美让夏有江给父母和妹妹他们去个信,报个平安。夏有江直摆手:“那不可能。”他解释道,要是自己离家后,乡里、村里追查到岳父岳母和小姨子那里,他们完全可以推说不知道,事实上他们确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去向。现在寄信去,是自投罗网,正好朝枪口上跑。

刘扣美说是去信报平安,其实她还有另一层意思。她知道,夏有江从老家出来时,身上带来的三十几块钱,在路上花得所剩无几了,就算自己坐月子粗糙点,不花啥钱,也得正常过日子,她想让妹妹寄点钱过来。

夏有江之所以有底气不寄信,是他自认为比一般人有不一般的聪明之处,他已经瞅准了集镇上一处刚开工的建筑工地,那儿好像是要建什么楼,正在挖地基。他打听过了,在建筑工地上做小工是两块钱一天,只是打听的时候包工头不在,他打算明天再去一下集镇。

第二天,夏有江早早就来到建筑工地,等包工头一到,就说出了自己想在工地上做小工的请求。包工头听他是外地口音,不敢收留,连忙推托说:“工地上的人都满了,不需要小工了。”

夏有江哪肯就此罢休,他继续搬弄说辞,说自家是弄船捕鱼的,船翻人亡,活下来的人到此逃难云云,边说边有泪水溢出眼眶,边说边拿起工地上的铁锹挖了起来:“别人干一天两块钱,我只要一块半。”包工头经不住夏有江的软磨硬泡,心一软,便不再拒绝了。

人啊,一旦有了追求,无论身处的环境有多恶劣,都会想方设法去战胜它。夏有江从离开夏村三组,到一路西逃,过着比行乞好不了多少的日子,他的愿望就是生一个儿子,不想被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现在有了苟且的住处,有了每天生钱的小工可做,夏有江比先前精神了许多。每天早上起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双手合十,对天祈祷,心中默念,老天爷无论如何要赐给自己一个儿子。

冬天来了,巢湖边上的芦花漫天飞舞,芦苇丛中的小生命在北风呼啸的夜里降临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只有夏有江夫妇和不到六岁的小女孩见证。他们没有去集镇上的小医院,也不敢找来接生婆,凭着生五个女儿的经验,夏有江和刘扣美自己忙活,生下了第六个孩子。

“是个小子!”似乎婴儿的啼哭与夏有江的惊呼是同时发出的。在三女儿的协助下,夏有江包裹好刚洗完羊水的婴儿,放在刘扣美的边上,两口子先是笑,继而便抱头痛哭。都快四十了,两口子连续生了五个闺女,又历经磨难,背着骂名,流落他乡,现在终于有了儿子,能不喜极而泣吗?

按照夏家族谱上的字辈“维有守道义”,夏有江的儿子应是“守”字辈,可他没有依着辈分为儿子起名,他叫儿子为“巢生”,夏巢生,是巢湖边上生的,他想让儿子将来记住这段不平凡的出生经历。

在巢生不到一岁的时候,夏有江回了一趟老家,他想探听一下。如果抓得松了些,就把巢生和几个女儿带回家,为巢生过个周岁生日,在夏村好好风光风光。可当他从岳父岳母那里得知,夏村抓得比先前更紧——在夏有江送回大女儿、二女儿的第三天,计划生育小分队的人就找过来了,并派人在这里蹲守了一段时日,后来又陆续来过几回,半月前还来过。夏有江听说了这些情况,打消了回夏村的念头。

要是他在南边没有安身之处,没有干活的收入,他也就带着刘扣美和几个孩子硬着头皮回了,任由村里、乡里处罚,反正儿子都已生下来了。而现在,他心中有的是底气。不回夏村也就不回吧,索性继续躲下去。他没有具体告诉岳父岳母自己一伙儿躲在什么地方,也不能告诉,怕他们守不住防线。路过连襟吴保根家时,带上了四女儿,又返回了巢湖边。

两个女儿已不认识这个亲老子了,四女儿赖坐在地上不愿走,说是要与妹妹一起玩。夏有江、吴根保、刘扣婷三个大人轮番哄都不管用,不得已,夏有江硬是把四岁的女儿连拉带拽给弄走。夏有江也不好意思再让连襟和小姨子承担本该由自己承担的义务了,毕竟他现在有了住处,有了在工地干活的收入,多个孩子只是多双筷子多个碗。

集镇上的楼房建好了,包工头在黄山那边接了活儿,问夏有江愿不愿跟着去。夏有江和刘扣美商量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去黄山。夏村的家没法回,这里的集镇又太小,也没有什么其他活儿可干;去了,每月有五六十块钱的收入,勉强能养活流落在外的一家五口。大女儿、二女儿暂时由她们外公外婆领着,日后再说。若是在这巢湖边上继续躲下去,往后怕是连西北风都喝不到。

夏有江随包工头去了黄山工地,他让刘扣美和儿子,还有两个女儿在芦苇荡里先住着。夏有江计划着先去探探路子,尽可能让娘儿四个跟着自己,在工地附近落下脚来——实在没可能,就做最坏的打算——回夏村。

黄山工地不像在平原地区,那会儿大工小工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包工头接下的都是在山上完善旅游配套设施的工程,有点零散,战线比较长。人不在一处,这倒给夏有江提供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他边干活,边打听,边留意工地周边的一切,他在寻找着他所要的。

来到这里的第五天,夏有江借中午歇工的时间,沿着山道转悠,他发现距工地好几里处的山林里有一座房屋。这房屋不在近旁,离山道还有一段距离。夏有江估计那是山民的住房。好歹去看个究竟,若是民房,花个小钱租一间,就可把妻儿接过来。

走进了这座房子,夏有江抬头瞧了一下。刚建不久,房子里面真的有人。夏有江给那人递了一支大前门香烟,又打量了这房子里的陈设。不像是民房。

那人略带惊讶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随便跑跑,我是前面工地上的,看有没有房子可租?”夏有江随口回道。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房子可租?”那人有些不屑,估计这个工地上的人不知道山上的情况。

夏有江又好奇地问道:“你这房子是……”

那人说:“噢,我们这是护林站。”

“这房子蛮新的噢?”此时,夏有江是“进门叫大嫂”——没活找话说。

“是新的,刚从那边搬来。”那人用夹着香烟的右手指了指窗外:“喏,对面那山腰上。太矮了,石头垒的墙,不挡风。”

“那房子现在有人住吗?”夏有江追问道。

那人说:“都废弃了,谁吃饱了撑着,没事跑到这个上面来住?”

那人觉得自己好像说得有点不妥,又纠正道:“哦,你们工地上的人,都住山上。”

夏有江接过话茬:“我想租那房子,可以吗?”

“不需要租,你住就是了。这山上,谁把那破房子当回事,放心住!”那人态度还算温和,语气实在,显得很诚恳,夏有江看得出来。

夏有江连忙给那人点上烟,微微弯了弯上身,说了句“谢谢”,便告辞了,去往那房子的方向。那人在后面喊道:“走在山上不能抽烟啊!”这是山林防火的规矩。

“知道了!”夏有江的声音很清脆,脚步好像也变得更轻快了。

就这样,夏有江利用工余时间,搜集了一些工地上的沙子、水泥、废弃的木料,把这房子修补了一下,又砌上了锅灶。

收拾好这石头房子,夏有江向包工头请了三天假,下了山。他从镇上乘汽车回巢湖边,把娘儿四个接上了黄山。

在黄山的几年,夏有江一趟老家都没有回过,大女儿、二女儿继续在她们的外婆家住着,还被当地的小学老师动员入了学,小女儿已在小姨子家上了户口,并随连襟姓吴了。在黄山算是半个家,日子过得不咸也不淡,夏有江一直在山上打工。有工地的活儿就干工地的活儿,没工地干活时,就到山下去,进些百货纪念品什么的,让老婆和女儿到山上路旁去卖。夏有江还是山上的兼职护林员。这兼职护林员没有一分钱报酬,可他还是要干;干了,一家子住在山上就踏实,住那房子也心安理得。

夏有江在湖边上住的一年多里,也会到湖边捕黄鳝,在芦苇丛里捉野鸭、野鸟什么的,给老婆孩子改善伙食,补充营养。刚到山上那年,夏有江的工友,还有护林员经常把捕捉到的野兔、野猪、野山鸡拿到夏有江家,让刘扣美加工。绝大多数时间是直接在夏有江家里与他们一家人一起吃,一起分享捕猎的成果。

夏有江本来就有被逼出的野外生存本领,他很快就学会了捕捉山野味的方法,也置办了捕猎工具。有时候捕得的猎物多了,他也不吃独食,把工友、护林员叫到自己的石头房子里。吃着野味,喝着几毛钱一斤的散装烧酒,好不热闹,大有一种高朋满座的感觉。那段岁月,那些滋味,是夏有江和刘扣美在老家夏村从没尝到过的,这当中不仅仅有黄山的风味,更充满着交心交融的人情味。夏有江、刘扣美领受到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巢生六岁了,已临近上学读书的年龄,夏有江和刘扣美也想过要回夏村,夏有江连做梦都时常梦见夏村。

仲夏季节的黄山,白天的云雾退却以后,是有那么一丝暑热的感觉,可到了夜间还是比较清凉的。那天半夜,熟睡的夏有江突然叽哩咕噜地叫了起来,睡在一旁的刘扣美推了一下夏有江。一会儿夏有江又叫了起来,刘扣美只好点起了油灯,她见男人满脸大汗,便推醒他,问道:“有江,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是的,你知道我梦见谁了?”夏有江睁开惺忪的眼睛。

“又梦见批斗谁了呗。”刘扣美下床拿来毛巾递给男人。

夏有江心有余悸:“不是,是夏维聪。他在笑,是微微地笑,笑着向我,一步步走来,越走他的身子和脸就变得越大,嘴里还说着‘鸭子不是我偷的’。我见着他,就一步一步地朝后退,一下子就退下了悬崖……”

听了夏有江叙述的梦境,刘扣美也有点惊悚,她安慰男人道:“过两天,到山上的寺里去烧炷香,拜拜。”

女人再怎么安慰,也打消不了夏有江心中的阴影。他望着再次睡着了的刘扣美,自己再也没能入睡,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偷粮和栽赃的情景;他想到离开夏村三组的狼狈;他想到躲避政策,偷生外逃的一路谎言和曲折;他更想到生了五个闺女,终于生了一个儿子的喜悦;他甚至想到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等女人刘扣美醒来,他用从未有过的庄重语气对刘扣美说:“等到寺里烧过香,准备回老家,全家都搬回夏村。”

“也好,估计夏村的风声松了些,回去顶多是任他们罚。”刘扣美揣度着男人的意思。

夏有江还是一脸严肃:“不是这事,回去得先给维聪上个坟,烧个纸。”

刘扣美明白了男人的心思,提醒夏有江:“这几天外出注意些,在山上不要往陡路和有悬崖的地方走。”

夏有江打算在去寺里烧香之前,把支在山林里的几处套夹和网收掉。想起这些年,他在黄山上套过野猪,夹过野兔,网过野山鸡……他不想在烧香前杀生,他在山上听人说过,杀生了,烧香是不灵的。

吃罢早饭,夏有江与往常一样出门,工地离他家住的石头房也就三四里山路,刘扣美在门口望着男人走向工地的方向。

走到半路上,夏有江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打算迟点去工地,尽快到昨天设套夹和捕网的地方,收掉套夹和捕网,免得时间长了有动物撞上去。

在长满树木和杂草的山坡上,夏有江先是卸掉了架在树木中间的捕网,里面什么山鸡、野鸟都没有;又找到第一个套夹和第二个套夹,什么动物也没撞上来。夏有江免不了有些庆幸,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捕不到就好,捕不到就好。”

最后一个套夹,距离两山间的洼地处很近,夏有江记得很清楚,离山间溪水聚成的一个小水塘不远。他走近这个套夹,发现套夹上套着一条青蛇,蛇的尾部被夹子夹得死死的。蛇一动也不动,夏有江看了看,估计这蛇已经死了,就想解开夹子,放掉它。哪知,正当他伸手解夹子时,那蛇头猛地一伸,咬住了夏有江光着的膀子……

一天后,当刘扣美和工友们找到夏有江时,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淹进那小小的水塘里,两只手都呈前伸的状态。工友们估计,夏有江定是被毒蛇咬后,想清洗掉毒液,却在水塘边蛇毒发作,他失去意识栽下了水。

夏有江死得那么突然,受打击最大的是刘扣美,大半年过去了,她还是没从悲痛中走出,成天恍恍惚惚,像祥林嫂似的一直重复着:“有江去寺里烧香了,有江不可能死的。”

好在三女儿已十一岁,四女儿也九岁了,她们虽然都没有上学,但都很懂事,早就能分担家务了。夏有江在时,没考虑过两个女儿读书的事,也没处可读书,倒是在石头房的周边放养了七八十只鸡,让刘扣美和姐妹俩看管。现在姐妹俩不但要看管散放的鸡,定期到山下或山道边去卖鸡蛋,还要照应头脑迷糊的妈妈和六岁的小弟弟巢生。

开春了,刘扣美的头脑比年前清醒了好多,她不得不面对现实,终于记起了夏有江那天夜里说过的事。她打算领着巢生和女儿们回夏村。

临回夏村前,刘扣美打算把不好带走的东西处理掉,她让四女儿在家照看巢生,自己带着三女儿到山下的集镇上卖掉那些散放的鸡。每天只能卖出几只,都好几天了才卖了一半。卖鸡回山上,在途中再捡拾一些塑料、纸盒一类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卖鸡时,再带到山下废品收购站去,多少也能卖点钱。夏有江这些年在工地上干活,除去平时的花销,也积余下了几百块钱,可她想到回夏村后用钱的地方多:巢生上学要用钱,这么多年老家没住的房子修一修也要用钱,父母帮自己照看两个女儿不能一分钱不给……那就顺便捡些废品卖,能多挣一分是一分。

说到这里,刘扣美指着不远的一个小女孩,对有福说:“喏,那是我的三丫头。”

夏有福顺着刘扣美指的方向望去,那小女孩手里正拎着没卖出去的两只鸡,在看护路旁堆放的塑料瓶和废纸盒。

刘扣美要请有福与同事路启发一起到家中坐坐,早就耐不住性子的路启发说:“我们还要去光明顶呢。”有福也说:“没时间去你家了,你们娘儿几个也多保重。”说完,便与路启发一起继续向光明顶走去。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