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去探究生活,会发现生活包容一切虚伪与真实,而有时真实与虚伪又分不清彼此。也就是说,人生活在一个虚妄的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本质意义上是分不清楚的。真与假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如果有,试问界线是什么?既然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成立的,那么真假亦是相对的,所以真假之间就不可能有分界线,只有相对性。我们试图追求真规避假,后来发现只不过是践行了一件充满虚妄感的事情。
李白甫在二十八岁那一年与玛格丽特相恋,两年后结婚,婚后五年玛格丽特自杀。这是一个既定事实,不可抹去,也不可更改,镌刻在每一个目睹与经历这一事件的人的心目中,就像镌刻在墓碑上的铭文。对李白甫而言,这是他人生的一部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人生的一个缩影。而如今在这个缩影中,李白甫窥视到了荒谬,窥视到了虚无,窥视到了游移在真与假、虚与实之间的那种建构在不确定基础上的海市蜃楼一般的生活。他不自觉地停住脚步,抬眼望了一眼美丽、静谧、安详的清华园,这里是学术的殿堂,这里是知识的海洋,这里是仁人志士的聚集地。可是,这一切是真的吗?这一切的价值是什么?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试着移动了一下,脚能动,脚在动,这一切是真的。李白甫再一次抬起头,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图书馆,想起了王微安,想起了他出来的目的,于是他迈开大步走出校园,朝附近的一家灯火通明的药房走去。
李白甫从药房回来后,发现王微安已经睡着了,他没去叫醒王微安让她吃胃药,而是径直走进书房,把装药的那个塑料袋放在一边,在写字台旁边的那把扶手椅上坐了下来。此时,李白甫依旧心乱如麻。过去是一部幻灯片,每一个片段呈现在记忆这张幕布上,不经意间就会跃然眼前。有的片段充满悲伤,有的片段充满欢乐。人生就在欢乐与悲伤的交织中渐进,也渐远。现在,李白甫觉得以前的人生该是渐远的时候了,你必须抛弃一些东西,才能拥有一些东西。如果不抛弃旧的东西,新的东西就永远没有栖身之所。这不叫喜新厌旧,这叫展望未来,这叫过一种有希望的生活。人可以频频回头,但不可执着地留恋过去,悔恨过去,人需要始终往前看,因为生命从不因为过度的悲伤或者过度的悔恨而停止不前。
李白甫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房里,但他的大脑从未停止思考。李白甫在思考这样一件事情: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王微安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要让王微安与自己一起生活,他要看着王微安一天天蜕变,一天天成长,他要成为王微安的港湾与靠山。李白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算?是因为爱吗?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唯一的原因。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李白甫把‘成就王微安’看成自己以后的奋斗目标了。在李白甫的个人意义上,培植王微安不仅是在培植一种生活,一种理想的爱情,更是在培植一种理论,一种信仰,一种价值观念。而且在培植的过程中,李白甫自己的人生也会达到一个新的境界,一个新的高度。前三十五年,李白甫的人生的宗旨是获得无尽的学识,实现人生的至高价值,可以说他实现了。而在实现的过程中,他顺便还结了婚,体验了一把婚姻生活,过了一段时间世俗意义上的纠缠在两个家庭中间的那种琐碎的、烦扰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内心平衡建构在一种维稳与他人和谐关系的基础之上的生活。可以这样说,作为一个平凡的人,该过的平凡生活,李白甫都过了,所以接下来的余生,李白甫要过一种不以世俗标准为范畴的生活,他要过一种理想生活,一种只取悦于自己的生活,而且是一种更有成就感、价值感与奋斗精神的生活。而这种生活的核心就是培植王微安,把王微安培植成为一位出类拔萃、举世瞩目的时代女性。通过培植王微安,李白甫实现他人生第二阶段的价值。
为什么李白甫会这样设置他和王微安的关系呢?原因有四:其一,王微安本身有孺子可教的特性,她聪明好学,又有悟性,且正处在最好的引导年龄,既不太小,也不太大。她掌握了一定的学力,也积累了深厚的学识基础与文化底蕴;其二,王微安就像一叶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没有目的、孤零零地漂泊来漂泊去的浮萍,也像一株无根的草,更像一枝在寒风中摇曳的花,她既需要精神的依靠,也需要栖身的港湾,更需要能识别她的才能、把握她的天性的最强有力的支持与引导;其三,李白甫的个人价值已经没有可再实现的余地了。就像当牛顿提出万有引力定律后,他的个人成就已经达到了抛物线的顶端;就像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后,以后所有的其他成就再也无法超越相对论给他带来的价值感与成就感,李白甫现在就处在这样的阶段,他只能维稳、保持他的价值感,超越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李白甫决定另辟蹊径。因为人生是需要价值感的呈现的,不然人生会失去活力,会失去核心意义,会失去奋斗的动力与方向,继而坠入虽生犹死的境地,即身体活着,精神已死;其四,李白甫爱着王微安,他愿意为她倾尽所有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李白甫已经到了人生的中年,他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因此李白甫明白再让他遇一个如此喜欢的姑娘不是说没可能了,是可能性极小了。因为当他的年龄逐渐增大的时候,他的心力肯定在逐渐减弱,当心力减弱后,他倾注情感的用心程度就会减弱,爱会褪去好多不顾一切的那种梦幻般的色彩,变得实际而没有生气。因为爱一旦变得实际,就失去了所有的魅力。因此,现在也是他情感呈现的制高点,他想在情感的巅峰时刻做一件晚年暮景值得回味的事情。综上所述,李白甫决定破釜沉舟大干一场。
了解了李白甫的动机以后,我们不难相信,李白甫的这个计划对王微安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只是现在这个姑娘正处在深度睡眠中,她还不知道这个她刚刚认识的男人究竟在为她的人生策划了一个多么大的计划,在这个计划中,他势必让她宏图大展。
人生是由一个个偶然事件与必然事件组成的。有的人一生都碌碌无为,过着一种得过且过的生活;有的人拼尽全力奋斗了一生,到头来也是虚空一场,想实现的没有实现,只落得一个问心无愧;有的人少年得志,晚年却郁郁寡欢;有的人前半生郁郁不得志,后来枯木逢春,大器晚成;有的人既没有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感慨,也没有等到机会彰显才能的时刻,就那样不温不火,说不上碌碌无为,也说不上大显身手,怀着淡淡的幸福、淡淡的哀愁,就这样过了一生。人生的千番风景、万种风情也不过如此。
那么,王微安遇到了李白甫,这是偶然性导致的,还是必然性导致的?不得而知。李白甫坐在书房殚精竭虑思考的这段时间,王微安则做了这样一个梦:一个戴着月桂花冠,身披彩衣,脚下踩着圆轮的美丽的女子从天上款款而下。璀璨的光晕笼罩着她,只见她眼睛上蒙着布,左手拿着一个袋,右手散着不同颜色的花朵。只听她说道:“跟我来,跟随我的脚步……不要左顾右盼,也不要东张西望,坚定你的信念,跟随我,信任我……我领你的路,你追随我的影。我呢,向来一意孤行,笑骂由人,对一切充耳不闻,对一切不加申辩。别人诅咒我的时候,安知不是应当称颂我的时候;别人称颂我的时候,安知不是应当诅咒我的时候。”王微安抬起头仰望着这位耀眼的女神,看得目眩神迷、神魂颠倒。她试着抓住女神的彩衣的衣角,但是女神却把自己头上的月桂花冠摘下来,递给王微安,与此同时用赞赏的语气说道:“凡是不断努力进取之人,我可以让其获救。”
从记事起,赵悦馨所过的每一个生日都充满了激动与喜悦之情。点燃蜡烛和吹灭蜡烛的那一瞬间,赵悦馨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许愿的时候,赵悦馨觉得她的每一个愿望都会实现;吃生日蛋糕的时候,赵悦馨觉得她吃的蛋糕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收生日礼物的时候,赵悦馨觉得所有这些礼物都是送礼物之人精心挑选好的、并深切地表达了他们对她的深情厚谊。而今天晚上的这个生日,却过得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去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有两个人为赵悦馨过生日,那就是她深爱的男友和她信赖的室友。没有生日礼物,也就是说在过生日的仪式上没有收到生日礼物。这是因为张之琛在早晨已经把生日礼物送给赵悦馨了,而叶子由于没想周全,根本没准备生日礼物。倒是有一个生日蛋糕,但这个蛋糕不是某个人很早就为赵悦馨特意订好的,而是张之琛托餐厅的侍应生临时出去买的。由于王微安的缺席,她订的生日蛋糕也跟着缺席了。虽然过生日的人是赵悦馨,但不知为何,在场的三个人都真切地体会到,王微安的缺席使这个生日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喜悦的色彩和幸福的意义,仿佛她才是今天的主角——生日的灵魂——似的。
吃饭的时候,赵悦馨虽然强颜欢笑,但是张之琛和叶子都看得出她其实非常不开心。因此,这餐饭吃得寡而无味,比预想的时间要结束得早。从餐厅走出来,叶子非常知趣地和他们告别了。
“我先回去了,”叶子对赵悦馨和张之琛说,“我想应该给你们留些时间,让你们俩好好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叶子虽然用特别的口气说了这样一句话,显然这句话是专门为这对情侣组织的语言,但刚才吃的这顿饭,虽然每个菜都是餐厅的特色菜,每个菜都色香味俱全,但叶子吃得索然无味。而且今天为赵悦馨庆祝的这个生日,是叶子有生以来过得最无意义的一个生日,这个生日让生命的诞生显得苍白而无力。仪式感被仪式感本身的索然无味淡化得不如简单地去喝一碗热乎乎的面条。这餐饭让叶子意识到这样一个道理:人们追求仪式感,人们试图为生活中的一些日常琐事富于意义,到头来发现那种意义不在别处,不在于外在形式,而在于你自己本身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仪式感只是形式,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如何践行这件事情,这是充实的内容。内容的丰富与朴实要永远胜过仪式感的浮华与虚夸。
听叶子这样说,张之琛看了赵悦馨一眼,笑了。笑容很耐人寻味。叶子转身向东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了。而张之琛和赵悦馨则手牵手朝西漫无目的地走去。两个人都是一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俩虽然手牵手、身挨身,但心里想的却不是彼此,而是王微安。赵悦馨和张之琛现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即王微安和李白甫在干什么呢?人会不自觉地对他人或事件形成一种来自于自认为的经验方面的偏见。此刻,在赵悦馨和张之琛的内心中这种偏见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种偏见是什么呢?那就是张之琛和赵悦馨虽然没有沟通彼此的意见,但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王微安和李白甫在今天晚上肯定发生了很不一般的事情。人的不幸往往开始于把自己的内心平衡建立在与他者的关系之上,这是一个人不幸的开端。这一点此刻在赵悦馨和张之琛的身上体现得一清二楚。
赵悦馨原本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一个生日的,即便没有一个人为她庆祝,难道自己就不能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吗?人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来的时候光溜溜,只身一人;人是以不能预知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离开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既然出生与死亡都是独来独往,你为什么不学着一个人自洽地生活呢?人固然是群居动物,人固然不能和谐地与自我相处,但人终其一生在无数的日日夜夜里,不都是在一个人思考,一个人辗转反侧,一个人进入梦乡么?旁边多一个人又有什么用?他能洞悉你的灵魂与思想吗?他能痛你所痛,哀你所哀,悲你所悲,乐你所乐吗?不,他只是他,你只是你,你们的肉体可以接触,你们的思想可以交流,但你们的灵魂与精神不能融为一体。人,终究是一个人,但人,不可顾影自怜。
何况赵悦馨是一个人在过生日吗?不是。赵悦馨的母亲大早晨就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还送来祝福语。无须怀疑,赵悦馨的父亲晚上也会给她发一个大红包,红包的价值指定是妻子的两倍,这是以往的惯例。但赵悦馨的父亲比较含蓄,不会附加那么多的情感表达。而且,友人与恋人的生日礼物也已送达,只不过是王微安没有亲自出现在餐厅里,与她一起共进晚餐,把羡慕的眼神与深情的祝福语送到位,赵悦馨就觉得怅然若失。何必要如此呢?有,则泰然;无,则淡然,这不是更好么?然而赵悦馨偏偏要如此,痛苦随之而来。这就是把内心平衡建立在与他人的关系之上的悲哀之处。对事云淡风轻,对人宠辱不惊,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但是,你至少要学着这样做,或者装也要装出一个样子来,因为装着装着也许就成真的了。
但赵悦馨不会,赵悦馨也从来没从这方面想过。赵悦馨习惯了自己的优势与上位,也习惯了享受被羡慕、被祝福、被簇拥的那种精神上的快感。赵悦馨是一个不懂低调与内敛的姑娘,高调既是她展现自我优越感的一种方式,也是她寻求存在感与价值感的一种方式,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赵悦馨感到生活是如此这般的有意义、明媚,且春光灿烂。可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呢?在本质上,这是一种虚荣的方式,这也是一种虚妄的方式,生命被虚荣与虚妄裹挟,生命又能绽放怎样的光彩呢?生命是不可能绽放光彩的,生命唯一的归属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某些时候,你连痛改前非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一切就会化为乌有、灰飞烟灭。
赵悦馨的人生之路正在显示它终将不可逃避的轨迹。
那么张之琛呢?当张之琛牵着赵悦馨的手,而内心里却牵挂着王微安的时候,他的人生已经离开正道了。人容易犯错这是天性使然,但是人需要为所犯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因果关系的规律。在这里我们不谈命运,我们谈自然的道,自然的规律,进化的演绎法则。张之琛和赵悦馨为什么都认为王微安和李白甫之间肯定发生了非比寻常的事情,而且这件非比寻常的事情带有一点玫瑰露的味道。显然这是那种经验之谈,什么经验呢?点燃在男女之间的那种无法抗拒的情欲之火。
赵悦馨是这样考虑的:以她对王微安的了解,王微安绝对不会轻易缺席她的生日派对,如果缺席了,那么说明李白甫对王微安来说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这个男人一出现就打败了她们多年的友情。在此种意义上,赵悦馨认为王微安会心甘情愿地为李白甫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以身相许。爱,就是情不自禁,这是赵悦馨推己及人的想法。赵悦馨有这方面的倾向,因此她认为王微安也会这样做。所以,那种玫瑰露的味道就渲染了整个故事。
张之琛是这样考虑的:从李白甫与王微安在短时间内把距离拉得这样近,关系的推进如此迫切,而且他们的情态那么脉脉含情,互为对视的目光又那么专注来看,他肯定这对男女互生了情愫。再者王微安如此单纯、幼稚,缺乏情感经验,而李白甫又老谋深算,他引诱王微安就像蛇引诱夏娃偷吃禁果是一个道理。此刻,张之琛把李白甫想得非常猥琐。李白甫在张之琛的眼里不再是一位儒雅博学的学者,而是一个衣冠楚楚的掠情者。李白甫肯定会把王微安当成一个玩物,肆无忌惮地把这个纯情的少女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张之琛仿佛看到了李白甫的淫笑与自鸣得意。这不是张之琛推己及人的想法,而是他因爱生恨的想法。张之琛深深地迷恋着王微安,又没办法左右王微安的行为,他只能把所有的不满与怨恨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李白甫的身上,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得到一点平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尊重,也没有永远的敬仰,当利益与情感冲突时,恩师会秒变仇敌。
经验有时会成全一些事情,有时也会毁灭一些事情;经验有时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有时又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人世间的任何事情,一定要学会一分为二地看,切不可以偏概全,更不可过早地盖棺定论。一个问题展现在眼前,不仅要从多方面考虑,更要从多角度视察,这样也只能避免少犯错误,而不是不犯错误。
“我们去微安住的地方吧,”赵悦馨突然提议道,“看看她回来了没有?”
心念是一闪而过的存在。赵悦馨的这句话就是一个心念的具体呈现。可以这样说,整个晚上,赵悦馨一直在期盼王微安会随时出现,或者至少会给她打个电话。但任何事都没有发生,王微安没有出现,电话也没有打来。“微安已经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当时赵悦馨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女人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总是有了情人忘了友人。我一直以为微安与众不同,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女人,看来是我想错了。”对友情感到失望,赵悦馨便不自觉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她的爱情。赵悦馨看见张之琛精神不振,默默无语,只是慢吞吞地咀嚼着食物,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在嚼着一块蜡似的。“之琛这是怎么了?”赵悦馨又惊讶地问自己,“好像比我都不开心。仿佛被人放了鸽子似的。”
接下来赵悦馨又开始联想,她会不会因为张之琛而冷落和疏远王微安。赵悦馨得出的结论是:永远不会。这个确定无疑的结论使赵悦馨更加忧伤了。赵悦馨无法理解,也想不通,为什么她不会因为爱情而忽视友情,而王微安却这样做了。
“我太痛苦了!”赵悦馨又想道,“友情竟然也可以把人伤的这么深。今后我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微安呢?她对我做出这种事,我简直无法原谅她。可是……”赵悦馨想到即使她打定主意不原谅王微安,她也不可能割舍她们之间多年的情谊,因为她已经习惯王微安既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她情感的一部分了。“是啊,正如爱伦·坡所说:‘岁月可以一去不复返,可是那段记忆却不会泯灭。’我和微安共同的记忆太多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所以,我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关键是我那么欣赏她,除了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让我如此喜欢和欣赏了。是的,我应该原谅她,我必须原谅她。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最后赵悦馨引用了所罗门之言——宽恕他人之过乃宽恕者之荣耀——结束了自己的沉思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