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我骑着辆“28大杠”驮着阿丽,在民主路上岗摇摇晃晃。小染骑着凤凰“小26”,从后面追上来,道:“大哥,你今天喝不少,车不走一条直线,老街本来就窄,还走的S形,太危险。”
阿丽跳下车,道:“马路上都车,来回晃不安全?”
小染道:“是呀,我哥喝那么多酒,够人!”
阿丽问:“雨璇呢?”
小染道:“她被拉上麻将桌了,我先出来了。”
阿丽道:“小染,你先回去吧,路也不远,我陪你哥走回去。”
小染道:“千万别让我哥骑车了,车水马龙的。老妈叫早点回去帮炸鱼、包甜饼。我得先回去,不然,老妈又要唠叨!”
拐上南极路,路过市区小巧别致的新浦公园。阿丽建议道:“我们在这坐一会吧,正好让你醒醒酒儿。”此刻,天空奢华,微风轻拂,新浦公园桂香暗浮。
我们进了公园,找了树荫里的椅子坐下。我依偎在阿丽怀里,觉体香沁鼻,清幽淡雅逼人。我三杯烧酒烧得诗兴大发,诵道----
暗淡轻黄体性柔,
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深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我手越发不老实,拨弄阿丽脑后麻花辫发梢,还要乱摸,阿丽打掉我的手,道:“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我倾过头去,要吻阿丽。
“酒臭、肉臭的。”阿丽避过脸去,道,“大诗人,不要拾古人牙慧,今值中秋时节,最是花团锦簇、瓜果飘香、秋高气爽,人也舒服,你以此时此景,认真赋诗一首。”
“醉意朦胧,作什么诗?”
“王羲之醉酒写得《兰亭序》,李白斗酒诗百篇,你今日酒后吐槽,说不定也能拟就旷世名篇。”
我也不推辞,随便胡嚼道----
微风处,花鸟啼叫声声
醉眼看,蕊湿花黄
落满花香的园中小径
溅起我心中隐秘的火焰
角落里,有一棵孤独枣树
挂着一粒红色冬枣子
在稀疏的叶间跳跃着
热情而饱满
丰收节日,一切安详
花魂随风入梦,无声无息
西边天空呈示一道吉兆神喻
幸运之门将随时打开
阿丽轻轻击掌,笑道:“不错不错,歪诗总得有名字吧。”
我乱嚼道:“叫《天上人间》吧。”阿丽叹道:“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我风流道:“今晚冰轮高悬,意兴阑珊,不可辜负好时光,你我该吟风弄月,共度良宵。”阿丽笑道:“你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驳道:“什么乱七八糟,人之常情,食色性也!”
下午时光,温润舒畅,两人闲坐在光影交织的绿丛中间,心情惬意,闲看河边水柳依依,闲看河上石桥蜿蜒曲折,闲看桥下几只鸭子凫水。有大人带着孩子手拿鱼食在喂鱼。“天伦之乐,好羡慕人家的!”阿丽喃喃自语。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一诗,说道:
我们坐在河边看风景
喂鱼的人桥上看我们
温馨构筑了我们年轻的梦
梦构筑了岁月的甜蜜记忆
刚才说了一阵话,现在倒清淡下来,皆不开口,怕动了神气,惊扰了这美丽的时刻。
这时,碎石甬道上走来一位袅娜仙姑,后面跟着两位丫鬟,佩饰玎珰过来,香气怡人。我看这位姐姐面熟,自远而近,定睛一瞧,原来百花仙子,忙携手阿丽起身恭迎。
百花仙子见了阿丽佯装不明就里笑道:“玉女姐姐,你何时入了这个浊物的道,与他整日散混厮守,不成个体统。圣人言: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处者焉。”
阿丽垂泪道:“吾被贬世间度劫。皆金童肇事,拿净瓶甘露戏洒我,我拿杨柳枝摔他,皆被南海观音罚贬下这尘世度劫。谁知到了尘世间还是躲不开这冤家。我只恨最是对不住杨柳枝,因粘染微尘受了牵连,罚下尘世做了妓女。”
“玉女姐姐人间六道轮回兜兜转转,还未获得解脱,真是恨事。观世音菩萨慈悲,把汝与金童、杨柳枝佛国赶出,脱却原形,降生于吾所辖制之地蓬莱‘群芳圃’,成就仙质。金童作了园中一枚闲石,望净心清修,离相修善;汝成荷花仙子,率三千红菡萏,绿波映现,舒卷开合任尔天真;杨柳枝脱却本相,成就女相,园中招风引蝶,警幻众仙幡然醒悟。”
“仙姑,你所说蓬莱之境,我全然不曾记得。”
“玉女姐姐,汝辗转反侧于佛界、仙界、人界,早迷失本性。中间投胎尘世,成为中阴身,被灌了迷魂汤,自忘了前世、今世和来世。”
“仙姑,无知者无罪,饶恕!请仙姑垂示,该何往前行?”
“须知:世间好物不坚固,彩云易散玻璃脆!知观世音菩萨为何先让你先入仙界做了荷花仙子。只因世间植物皆先花后果,唯莲花开花之时,莲子就生于肚中,等带花开,莲子也已成熟。花是因,莲子是果。因中有果,果中有因。须知:世间世间一切成空,唯有因果不昧!”
“仙姑,我明白了,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如无污泥,莲花无处扎根。将来罚你人间,生就种种烦恼。那烦恼就如污泥,要汝在污泥上绽放菩提之花。”
阿丽垂泪道:“仙姑之言,醍醐灌顶!”
百花仙子叹道:“金童、杨柳枝人间须汝相机指点迷津,不然邪淫妄为,恐坠地狱。金童哥哥乃汝身边人也!杨柳枝乃小蘑菇也!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若是凡人,于那时间胡闹。月下老人暗里用一根红丝把两人脚绊住,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的,也终久有机会作了夫妇。而汝与金童犯了痴病,佛国、仙界整日里头只一味地情呀爱的胡闹,到了人间还纠缠不清。”
我在旁忍不住插嘴道:“我喜欢阿丽,难道我与她竟如此有运无命之人?”
百花仙子斥道:“想观音菩萨也偏心,别人犯尔等罪孽,早打入地狱油锅火盆伺候,铁钳拔舌,敲落牙齿,挖眼睛,割解身体,凡此等等,据我所知,个个被折磨得鬼哭神号。汝在仙界历劫,风花雪月,袖月担风,到了人间,神闲意定,每日瓜果李桃,甚是自在。让你投胎海州秦家,母慈父孝,本指望汝能从一圆满,清白梵行,谁知死不改悔。须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今日之因,明日之果。今日之果,昨日之因。一念之间,善恶种下。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我深深鞠躬一拜道:“百花仙姑,汝说的海州秦家是吾家吗?所说的秦三叠乃吾吗?”
百花仙子道:“汝这污垢之物,我口干舌躁说了半天,你如此愚顽,反而问我秦三叠谁也?”
我还要和百花仙子再理论,阿丽拉住我衣襟道不让再说。我拼命挣脱欲说,百花仙子不理,驾起紫云翩然而去。我欲追,阿丽却紧紧攥住我的手不放,急的我直喊:“阿丽,放开我,阿丽放开我……”
阿丽摇醒了怀中的我道:“你看你出的一头汗,作了什么梦了,不停喊我名字!”我睁眼一瞧,刚才阿丽怀中睡着,温柔乡里做了一梦,醒来时,手紧紧攥住阿丽的手。梦中之事尚记得清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默默不言,正纳闷,阿丽耳边喃喃道:“记得我们广州过的那个中秋吗?”
“怎么不记得,各家各户用竹条扎灯笼插上房屋高处,广州人风俗,插得越高越吉利。”
“我们去广州看明星演唱会,散场出来,徜徉在广州城内看花灯。路过一公园,看见草坪上许多蜡烛摆成的心形,年轻伴侣坐心圈里拜月。”
阿丽的话勾起了我的记忆。我们携手走着看,看着走,赏明灯三千,看花开满城。最后走得疲惫,依偎在市区一座立交桥上看烟花照耀的广州城。我深情道:
“阿丽,还记得吗?我们在立交桥上看烟花。那情景回想起来,像极了我坐飞机深夜降临广州城的感觉。飞机盘旋在机场上空,对准了跑到,在灯海里低空掠过,一跃而下,周边满是高楼大厦,下面是宽阔笔直的机场跑道。”
“那灯海里依偎在一起的情景,是一个甜蜜的梦的呓语!”阿丽长长叹了一声,道:“时过境迁,哪曾料想,今年身在连云港过中秋。又不知,明年又会身在何处?”
“听你这话,感觉残秋,凉飕飕的。”
“没有事物能常居峰顶,中秋过后就是残秋。正所谓:日光弹指一挥间,座前花影柳间移。”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阿丽歪着头,额头上耷拉下一缕头发,挡住半边眼睛。她把头发撩上去,一会儿,头发掉下来,遮住半边眼睛,她再撩过去,这一撩一撩的姿势最是迷人,让人把持不住!
天近傍晚,夕阳燃烧,东方天空里,挂上浅浅月亮......阿丽皮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淡蓝色眼睛上那一颗美人痣,影映在柔和温暖的光芒里,栗色头发又柔又亮,闪发璀璨光芒。
我搂住她腰的右手,不老实起来,往上移动,握她笋尖般的胸。阿丽打我手道:“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路人看见,烦人!” 我戏谑道:“想起一句艳诗--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阿丽红了脸道:“今朝指引菩提路,休再色欲不除念红莲。”
我不理她,着着实实握住颤颤之物,问道:“我们这海边,八月十五晚上,家家将煮熟的螃蟹摆在盘子里,进献月亮,称之‘爬月’食俗。你们那过中秋有什么习俗?”
阿丽扭了身子道:“讨厌,使这么大劲做什么,喝点酒这么粗鲁……中秋习俗都差不多拉,祭月呀,吃芋头呀,剥鬼脸呀。有一个特别风俗,偷南瓜送子。父母会在中秋夜里,偷偷把南瓜放在子女床内侧,寓意可生贵子。”
我醉不拉叽道:“我们这也有‘摸秋’习俗。想要孩子的妇女,会从别家摸来一个瓜,陪睡一夜,再煮熟吃掉,就会怀孕生子。一会,我带你到郊区瓜园偷偷摸个黄瓜回家。”我不怀好意地摸索着阿丽肉奶奶的胸。
阿丽依偎着我,突然嘴里冒出一句话,把我吓得直接醒酒。
“我最近这个月又没正常来月经,可千万别是怀孕!”
“啊,不会吧。真要是再怀孕,只能布置新房结婚。”
“明天去药店买个验孕棒测一下。上次受的罪,现在还后怕。”
“不会这么巧吧,一碰就怀孕?”
“什么一碰就怀孕,你真烦人,哪天不碰呀!”
阿丽白了我一眼,推开了我握住她乳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