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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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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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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记》连载

第一百九十章 赴济南赏泉看湖 迷心性难脱情关

阿丽和妙乐下了泰山,本以为很快回来庙子,谁知再打电话,让我吃一大惊,阿丽、妙乐临时改道去了济南。原来,午饭时辰,阿丽突发奇想,说泰安济南近在咫尺,正值游览时节,不去赏看大明湖和趵突泉甚为可惜!

妙乐深以为然,一拍即合。

两人买了车票,抬脚就走,迳往济南去。来到济南,先去了趵突泉。这天下第一泉声名远播,两人思慕许久,园中走了,看过去,亭台楼阁,泉水环绕,自与别处不同。

石桥上客人脚步震出胖胖鱼喂食,锦鲤憨态可掬,张嘴乞食。妙乐平素佛书青灯,难得出来,一路笑意盎然,脸上红云漫卷,青春洋溢。阿丽伸出手去试水温,一只锦鲤不与众猪鲤抢食,游至阿丽手边,张嘴三点头。妙乐在旁看了,别有趣味,拿出口袋中饼干,喂这条粉色锦鲤。妙乐喂着鱼眼睛发直,若有所思道:

“这条粉色锦鲤让我想起佛教里三条鱼的典故。”

“什么典故?妹妹,说与我听。”

“波罗奈河有三条鱼,沿河从山林游到人烟之地。一鱼与另两鱼说:‘这地方危险可怕,渔夫撒下各种渔网,我们还是回去吧!’那两鱼懒惰贪吃,一味觅食,全然不顾好言劝告,最后被困渔网,眼看成为渔夫腹中食,幸亏这鱼足智多谋,帮它们脱离险境。你看这尘世间的人和那被喂得撑死的胖胖鱼,就知道被利益和贪婪迷了心窍是多么可怕,不回头也不知道缩手。”

“妹妹,你还想着让我出家得念头不放?我还是坐你的车夫车匿吧,让你誓成无上等正觉!”

妙乐听了大为吃惊,忙合掌念颂佛号!

来至李清照纪念馆,馆内摆布假人蜡像,没甚看头,倒是庭院曲廊回环,错落有致,清新淡雅。墙上茅盾、叶圣陶、冯沅君、舒同、臧克家、李苦禅等名人书画,让妙乐驻足再三,任凭阿丽紧催慢赶,也不肯挪窝子。

阿丽忽想起什么,道:“丑石书橱顶格里,搁放着几幅字画,誊抄的李清照诗词,落款皆静谭,你是书家,可否知道静谭?”妙乐笑道:“当然知道,静谭乃宁都女诗人童微微,丑石诗友,还专门拿过她的字来给我看。”

阿丽未言,心里如这济南下午的晚秋,闪过一丝惆怅!

一路赏了漱玉泉、金线泉、洗钵泉、柳絮泉、皇华泉、杜康泉、白龙泉等诸多名泉。妙乐叹道:“拿这泉形容庄子、苏东坡等大家文章最为妥切。”阿丽道:“此话怎讲?”妙乐道:“恣意妄为,滔滔汩汩,行云流水,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出。”

来到趵突泉。阿丽惊喜道:“刚才所看之泉大多丝丝缕缕,往水面上冒,唯趵突泉气势独盛,三个大泉眼咕噜咕噜喷涌不竭,果然不负天下第一泉之美名!”身边有一导游拿喇叭对团客介绍道:“传说,这趵突泉与东海龙王宫相连……”阿丽心有所触动,想起丑石所言--世上所有的井都和大海心心相连,譬如情男情女一般,难舍难分!

看完趵突泉,两人出了园子,穿过芙蓉街,来至大明湖。有导游带着团指着正南门匾额解说:“大家往前来,看看大明湖三字有什么特殊之处?”有旅客道:“‘明’字多了一笔。”那导游道:“好眼力。我问一下大家,看有没有知道的,这大明湖的‘明’字,为何左边偏旁‘日’字多写了一笔,写作‘目’字?”大家皆摇头称不知。导游道:“传说明朝济南府请山东巡抚胡缵宗书写‘趵突泉’立碑,端午这天,知府官吏把石碑竖立在趵突泉源头,‘突’字上两点却被腾空的泉水冲走,冲到了大明湖,其中一点留在了‘明’字上。”

妙乐对阿丽笑道:“太扯了,‘目月’明是帖写法度,并非错字,书法为了字体结构平衡或者美感常有加减笔情况。再说,大明湖三字乃清嘉庆年间登州人于书佃所书,或为避讳明朝故意多写了一笔,怕笔下书‘大明’犯忌!”

阿丽挎了妙乐臂膀赞道:“妹妹才女,果然博学,让我学到知识了。”

走进园子,有诗可赞---

湖面山色遥连,游舫徐行,箫鼓助其远韵。

岸上翠柳垂荫,楼台亭榭,隐现葱茏之间。

水岸边杨柳倒垂,湖面上残荷莲蓬;湖中央映照着千佛山梵字僧楼。两人神清气爽,宛如仙女游历人间。

阿丽指了一路柳烟,道:“水边柳丝,微风中摇呀摇的,像一妩媚美女;岸上短柳,长得粗辣辣的,像粗鄙汉子。”

“水边是水柳,岸上是旱柳。听说插柳时,正插是水柳,倒插乃旱柳。”

“哦,还有这个说法?”

妙乐又指着水边残荷莲蓬道,“可惜了,若早来半月,还可看得晚荷朵朵。”

“看过老舍名篇《济南的秋天》,济南秋天是诗境的,有睡着的大城楼,有狭窄的古石路,有宽厚的大城楼,有环城的清溪倒影照山影,岸上蹲着一位戴个鸭舌帽的小尼姑。”

“你胡嚼,欺我没读过书,写的是蹲着一位红袍绿裤的小妞儿。”

“妹妹,你快看,湖里的残荷莲蓬好有趣!老残游记里写道:两边荷叶荷花将船夹住,那荷叶初枯,擦的船嗤嗤价响;那水鸟被人惊起,格格价飞;那已老的莲蓬,不断的绷到船窗里面来。老残随手摘了几个莲蓬,一面吃着,一面船已到了鹊华桥畔。”

“姐姐,你在读《老残游记》?我也很是爱读。”

“是呀,闲了拿过来解闷。”

两人说着话走着路过来,阿丽指着湖心岛上里历下亭道:“老残从鹊华桥坐船至历下亭,看见亭柱上有这么一副对联‘历下此亭古,济南名士多’,坐船至铁公祠,楹柱上也有一副对联--‘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想想这两副对联真是写尽了济南。”

“可不是嘛,家家泉水,户户垂柳!”

“老残笔下写那黑妞白妞在明湖居里唱‘梨花大鼓’,转腔换调之处刻画得入木三分。写白妞的眼睛活灵活现的,若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写白妞的唱腔,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

“姐姐,你也读到了闲书个中滋味。”

“平日里头,阿姨不让我伸手,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练了琴,就去丑石书房看书,他书房里全是闲书,没有一本正经书,要真真说的话,也就四大名著还算作正经书。”

妙乐来了兴趣,问:“丑石看些什么闲书?”

“有那《浮生六记》《枕草子》《纸醉金迷》《阅微草堂笔记》《奇门遁甲术》《世说新语》《搜神记》《太平广记》《洛阳伽蓝记》《郡国图志》《博物志》《酉阳杂俎》《考工记》什么的,有宋明笔记体小说,有台湾人写的《丑陋的中国人》,美国人写的《中国人的气质》《中国乡村生活》《真正的中国佬》,荷兰人写的《秘戏图考》等闲书。还有一些说了你脸红的书,很多成套的古代禁毁小说,足足摆了半书橱。我翻阅过,有《风月梦》《赛风铃》《姑妄言》《醒名花》《玉娇梨》《八段锦》等等一大堆,都是淫邀艳约、风月笔墨之作。”

“他以往来庙子里,爱待东观音殿读佛书,常常读到闭山门方肯走,从庙子里拿了不少佛书回去读,况且我也送过他几本善本佛经。”

“见了,佛教十三经都有,还有一些高僧大德的书,弘一大师、广钦老和尚、净空法师、南怀谨居士的著作都有。”

妙乐叹道:“丑石读书真是涉猎广泛!”

一路逛了暇圆楼、超然楼。妙乐见阿丽脸色清冽,道:“姐姐想些什么呢,为何突然少言寡语起来?”阿丽忽然落泪道:“我想起夏雨荷。”妙乐道:“传说,虚构人物。”阿丽道:“人物虽是虚构,她却有一句台词字字扎心:我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可依然感谢上苍,让我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怨可想的人,否则生命将是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姐姐,别像那趵突泉,三眼不一起冒,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冒。”

“妹妹,什么意思?”

“姐姐,你已经开悟之人,谈起情怎么突然就糊涂起来。难道也是世间那俗话说的:一世聪明,一时糊涂。这人生来世上本是幻历!弘一法师说:肉眼看世界,全是名利;天眼看世界,无尽轮回;发言看世界,皆是因果;慧眼看世界,俱是心幻;佛眼看世界,满是慈悲。”

“我哪是什么开悟之人,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子也!”

“好姐姐,你可是船长,撑着一艘载我过香河的船。上船不思岸上人。空空来,空空去。百年后,既无我,也无你。”

“可如何能了得一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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