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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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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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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记》连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失佛珠魂飞魄散 中秋节家闹不和

早晨,房间洒满碎金般阳光。窗外园子里,一只蚂蚁驮着米粒在跑。时间如果能凝结成一个水滴,这个水滴里一定端坐着我心爱的弹钢琴的你。

昨夜回来,酒大,窗帘没有拉,我斜倚着床上沉沉入睡。宿酒未消,我起床仍略略头疼。地上散落着衣裤。我心里有根弦绷着,思维回来,就想起那枚阿丽千叮咛万叮嘱的佛珠。我定睛一看,惊觉腕上佛珠不见,吓得酒醒,一骨碌翻身下床,拿过地上西装和牛仔裤翻找。然翻遍衣裤口袋,钱包、钥匙、香烟、手机俱在,唯独不见佛珠。

我给陈海生电话问起手串下落。

陈海生诧异道:“昨晚在‘曼哈顿’,一直看见在你戴在腕上,后来没有印象。珠子没有了可和我没关系,我都不用撇清关系。昨天,可还记得,你可是摸都不让我摸一下。”

我脑海里倒带子回想:“曼哈顿出来,三人路边摊吃夜宵,记得当时还抹了抹珠子;后来,我和陈海生送许家宜回家;再后来,陈海生请洗脚按摩;按摩时,技师还问起我腕上珠子,当时想起阿丽所说大不敬之言,随手把佛珠抹了下来,放进灰西装贴身口袋。”

我拿了灰西装,再掏贴身口袋,仍空空如也!“这下糟糕,阿丽知我丢了珠子,一定不会轻绕我。她当初交与我手上,再三交待要妥善保管,让我回家及时放进梳妆台抽屉。”

我左思右想:“会不会昨晚按摩时脱西装把珠子从口袋里甩了出去?” 我越想越不安稳,赶紧起床,洗把脸,直奔洗脚房。近前一看,铁将军把门。问了隔壁米粉店店主才知,洗脚房上午不开门。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三四点钟,我再过来,几个小妹刚起床,披头散发的,有化妆的,有拖地的,有修指甲的……

我开门见山说:“昨晚,你们这有没有捡到手串?”几个小妹都说没见呀!我找到昨晚为我服务的技师询问:“真的没捡到?”那捏脚妹看我不信任那眼光,矢口否认道:“又不是毛老头子,不过一串珠子,又不能吃不能喝的,值得我捡了藏起来吗?!”

看她那委屈表情不似说谎。我在按摩间拉沙发,拖柜子,连老鼠洞都翻了三遍,夜找不见念珠踪影,只好作罢,怏怏不乐还家。路上我心里盘算道:“该如何和阿丽交差?”当年贾宝玉丢了通灵宝玉,贾府上下打翻了锅,吓得人人自危,最后宝玉自己回来。我安慰自己:“这串佛珠既是灵物,也一定通灵性,或许对了机缘,还会再现。”

午间,正欲睡不睡。顾云松打来电话,说:“同学筹集那些钱,我早上送了过去。深圳的刘健也够仁义,出了大头,专门从深圳汇来两千块钱。”

顾云松是班长,同学之间的事情,全由他出面张罗。

“殷戈和刘健上学时私交甚好,逢考试两人一起复习,晚上也哎一起锻炼。后来两人共同下岗,也常一起看电影。”

“刘健在电话里哭得和孩子一样,叹人生无常。”

“殷戈葬礼他回来吗?”

“刘健说不回来,一则手上事情多,抽不出空;二则,睹人睹物伤怀,受不了!”

“嫂子怎么说?”

“殷戈家里意思,选的八月十八吉日出殡。他家在青龙山南面靠山脚处选了块墓地,一万块钱,还不算贵,地方紧凑一点。嫂子委托我负责挨个通知同学,八月十八去参加遗体告别仪式。”

“顾班长,遗体告别仪式我不参加,怕太伤心。到时,车队从火葬场出来,给我电话,我在青龙山公墓路口等着出殡队伍,我要亲自送好兄弟上山。”

“也行!”

恹恹挂掉电话,我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脑子里思绪乱卷,只听见楼下院门响。妈妈问:“谁呀?”传来陈大四妈妈声音:“秦大嫂子,是我呀。”紧着“咯吱”一声,是开门拉拴声音。我在楼上听到陈大姑连喘带嘘哭腔说:

“秦大嫂子呀,我可不得活了。今天,陈大四这个小泡籽过个节竟然把那姓乔的小狐狸精带回来了家,说要正式上门。还说要接她父母来连云港办订婚宴,酒店都订好,让两家见个面,把结婚大喜日子定下来。”

“陈大姑,大四玩累了,终于要结婚了,这不是好事情嘛。恭喜你哦,可以早点抱孙子了。”妈妈揣着聪明装糊涂。

“好个屁呀,他找了个二婚头,你说这不倒霉吗!他也不缺胳膊不掉钳的,难道打个火把也找不到女人啦,要去捡人家玩过的二婚头。这不要把俺陈家老脸都丢光呀,哪里作兴的呀。他爸气得高血压犯了,现在躺床上头疼。他爸发话了,说找二婚的,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可这小泡籽中邪了,一家人谁个说话也听不进去,他几个姐姐连说带劝的也不管用,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我说陈大姑呀,现在年轻人想法,我们这些老古董是越来越不看不懂了。你看原来邻居,前面巷子王大娘家闺女,现在48岁了也不结婚,做老处女,也不知道现在这孩子都这么想的。”

“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家三叠帮说说,毕竟大四和三叠从小在一起玩,三叠话他说不定他还能听进去。再说,我听大四说,这姓乔的还是先认识你家三叠,后来,你家三叠介绍给大四认识的。”

“那,陈大姑你先坐坐,三叠还在睡午觉,也不知道醒没醒,我上楼看看。”

我在楼上听得清楚,叹了气,“哎---。”烦心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知道午觉根本没法睡,索性穿衣服起床下了楼来。我进厨房见陈大姑正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拉着妈妈的手哭叙着。

陈大姑见了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我手,道:“昨天八月十五过节,本来一家开开心心,结果大四把那姓乔的狐狸精带回家,闹得全家鸡飞狗跳的。他爸爸脾气也倔,沉不住气,当场就撵那狐狸精滚,大四三个姐姐劝都劝不住。大四气得掀了家里堂屋老桌子,砸了碟子,说再也不回家了。临出门者小泡籽还发狠话,说结婚也不要老的再操心了,他自己办。”

妈妈排解道:“大四也不像话,老的说点什么再不对也要担待点,也不能大过节的砸碟子惯碗。陈大姑爷也是的,大四的带女朋友回家,不喜欢可以私里软着劝,也不能当一家人面骂人家狐狸精,撵人家走,打人不打脸嘛。”

陈大姑抹了眼泪道:“他现在可是翅膀长硬了,以前买老毛子汽车,花了七万多块钱,都我和他爸一毛一毛靠开烟酒店苦出来的,都我和他爸在牙缝里一个钢蹦一个钢蹦扣出来的。你们也知道,他从小三个姐姐什么都让着他,好吃的给他吃,好玩的给他玩,他现在长本领了,每天游手好闲的,下个饭店一顿饭吃个几百块,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四国’不错呢,现在赚到大钱,对你们老公俩很舍得,对姐姐家孩子也很舍得,这不上次还看他给陈大爷买了貂皮大衣。”

“哎--,这人呀,日子一好过就要作怪!”

我安慰陈大姑道:“这种事情,我也不好劝。他们认识,虽是通过我,但,他们在一起,可不是我撮合的,这个我要把话先说清楚。再说,他们谈对象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不过,我还是说说看,至于‘四国’听不听我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姓乔的,家里男人打来电话,说她婚内出轨,找了个野男人,说这野男人就是我家大四。说查看她手机发现,这小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还和单位一个处长打情骂俏的。”

“陈大姑,也不能全听他前夫的,现在说不定是故意败坏她。乔月溪我也算了解,人家正派人,在国家机关上班,还是个诗人,人性格好,温文尔雅的,绝不是乱来的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不用说,我也能看得出来,她不是好东西。你看她穿那衣服,露肚脐露胸的,呸--,正派女人哪会那样穿衣服;你看她那张脸,呸--,尖嘴猴腮的,呸--,就是一张狐狸脸;你看她走路斜腰拉胯的,呸--,必是轻浮淫贱之人;你看她那桃花眼春心眉,呸--,一看就狐媚勾人。”

陈大姑在那呸呸的,唾沫星要飞到我脸上来。我心想:“陈大姑也醉人,能识人看相,平时还爱花钱找大仙算命,不如自己看看算得了!”陈大姑年轻时候很能骂街,能操到人家祖宗十八代,一小时不歇息的,附近三街六巷没有人敢得罪她。

听妈妈说过,有一回,陈大姑爷在菜场和卖豆腐的寡妇说笑了几句,她堵到人家豆腐摊上,骂了人家一下午破鞋、骚比,硬把那家豆腐摊骂黄了。开始,小寡妇带强辩几句,说:“你不要脏水泼人诬赖好人,我不过和陈大哥说了几句话。”陈大姑当街硬生生拿出证据说:“你这小骚比,你要不是想勾引汉子,能多给他一块豆腐。他买两块钱豆腐比我买三块钱豆腐还多。”

陈大姑厉害,天天堵到人家门口骂,硬是骂得卖豆腐的小寡妇没脸见人,拿根绳子在家门口小树林吊死了。

陈大姑抢白了一通,气消了大半,这才气呼呼地告辞。我和妈妈把她一路送到小区门口。陈大姑干枯的双手握桌我右手拜托道:“这大四呀,不听人言不听家人劝,整天把着正经事儿不理,只在外边胡来。今日着了小贱人的道,弄出这等辱没祖宗脸面的事来。三叠呀,你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处邻搁居多年,你也合该帮着劝劝大四这小泡籽。”

妈妈关上院门数落我道:“亏你爸刚出了门去单位,没有撞到陈大姑,这要在家还不气灰的呀。他最受不得人跑家里来哭天抢地的。今天也真晦气!你看你就是个晦气毛,整天不务正业也就算了,没见着一件好事,还整天惹事生非。”

“妈哎--,他俩怎么弄在一起的,我也没弄明白。不过,真的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你还有脸说和你没关系。那姓乔的,在我家住了一夜,你以为我不知道呀,我还留的早饭。现在,你们这些行为我看不惯,也无法理解。这天和他好,明天跟别人好,也不嫌弃脏。现在小姑娘也是,也没有个准星,一时好一时歹的。那天陈大四开车来接,接你去海州鼓楼吃饭,不就是你带着她下的楼,楼上关了一下午的门和窗户,窗帘拉严严的,也不开灯,还有脸来厨房和我们全家打招呼。”

妈妈说出来这一番话,让我哑口无语。妈妈记忆力好,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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